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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不喜欢就不喜欢,有人喜欢便是。”
    江婉容长指划过领子,将领子微微再分开些,露出两指宽的一道缝儿,纤细的锁骨就从缝里冒出了头。
    她稍稍满意一些,才说:“走吧。”
    她们先去了澄心院,向老夫人请安。李氏母女自然也在,江婉媛不知是不是几次同她作对都没有讨饭好处,难得乖觉地坐在一旁,并没有往日的嚣张跋扈。
    江婉清见到她来倒是高兴得很,“姐姐,今日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叫我见了都不敢上前认呢。”
    老夫人原本同李氏在说府里的一些安排,听了她的话才注意到江婉容得打扮,她眉心微皱,只是委婉地说:“姑娘家素净些才好。”
    “可这样不是更好看吗?”江婉容任由众人打量,大大方方站着转了一个圈,才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挽着她的胳膊说:“再者说,难得和忙人见一次面,我也想让他瞧见我好看的样子。”
    “你是说……”老夫人眯着眼睛。
    她直接接过话,在李氏母女诧异的目光中缓声说,“我先前同谨言约好了,说一起去看看花灯。我正好要来禀报您一声,还请您准许呢。”
    老夫人自然对这门亲事看重得很,听到两人私底下有来往,也是高兴,痛快放行,“去吧,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不过可是不许晚回。”
    “这是自然。”
    李氏看见祖孙俩说得热闹,心里难免郁闷。同样是承恩侯府的嫡女,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江婉容给轮上了,而自己的女儿怎么就无人问津。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那些门第相同的人的提亲,一心想为自己的两个女儿找一个比平北侯府家势更好门第。可那些高门大户也有自己的计较,怎么看得上承恩侯府半个嫡出的女儿。
    因此江婉媛和江婉清的亲事都卡在那里,李氏嫉妒之余,心里难免酸溜溜的,说着酸话,“现在民风可比我们那时候松多了,年轻人还能有机会见见面说说话,我们那时候都是不能的。”
    这话听着都刺耳,江婉容本就不是什么能忍的,又加上疑心李氏同自己娘亲的死因有些关系,便直接丝毫不给面子,笑着回了一句,“想是因为我们定了亲的缘故,三媒六聘做足了礼数,不然在现在,也是不行的。”
    她说的是实话,可却狠狠地打了李氏的脸。因为李氏一抬花轿从侧门娶进来,不过就是妾室。也是这么多年当正妻当习惯,没人在她面前揭短,她都快忘记自己是谁。
    李氏变了脸色,连坐都坐不住,窘迫之后都是恼火,刚准备训斥她目无尊长。
    她就看见女子抬手,用食指抵着唇边,面上露出歉疚,上挑的凤眼却挑衅地看着她,“还真是抱歉,我一时失言了。”
    李氏喉间一甜,半天才扯出一个笑容,“容姐儿可真是会说话,这都是家里人说什么也没有关系,可若是在外面,可得注意一些。”
    老夫人听出了二人话中的□□味,不过她倒没有一味的偏袒江婉容,站在李氏一边说:“有些话是该过过脑子。”
    认错不过是一句话,于江婉容而言也没什么损失,她从善如流表情认真地同李氏又道了声歉。
    李氏更是猝郁。
    她没有在老夫人那里呆多久,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丫鬟直接出去了。
    陆谨言同她约定好时间,却偏偏没说在什么地方,江婉容想来想去,还是直接去了永安铺。
    恕九常年坐在柜台后面,见到她过来倒是热情得很,连忙迎出来,“姑娘,可是有约了。”
    “他在什么地方?”
    “小人领您过去。”
    恕九在前方带路,穿过厅堂直接来到后院,最后在一到门前停下。他伸手扣了扣门,立于门前说:“东家,江姑娘来了。”
    “进来。”
    恕九直接将门推开,江婉容站在外面,一眼就能看清里面的情况。男子坐在桌子前面,捻着香料放进面前摆着的铜三足盛盘香薰炉里,见到她来,直接将炉子拖到一旁,身形未动半分,“江姑娘。”
    房间里并无其他人,江婉容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将三个丫鬟都留在外面,自己走了进去。才进去,她就听见后面关门的声音,也不觉得讶异,主动在男子对面坐下来,“陆公子好雅兴。”
    她看上去没有一般女子该有紧张窘迫,沉稳镇定,仿佛千军万马于前仍不改面色。
    陆谨言往后靠了靠,微微眯起眼睛,视线划过那张明艳的脸,往下是纤细白净的脖颈,交领露出一道细缝,包裹得严密的春光便从那道细缝中泄露出一点,不轻浮,无端却多了一点引诱的味道。
    这倒是还有些意思。
    他错开眼,将视线挪到别的地方,“姑娘可是想好了?”
    “我肯过来,不就已经是答案了么。”
    “原因呢?”
    江婉容想,这世间万种那有那么多原因,若不是她还要借着他的势,只怕这会儿要翻脸,反问一句,“你又为何娶我?”
    凤眼慵懒地看过去,她漫不经心地笑着,“我说我心悦你已久,公子可信?”
    “自然是不信。”
    “你就对自己这样没信心?这样可不好。”江婉容站起身,慢悠悠走到他的后方,俯身咬着字,像是哄诱,“就当是我心悦你好了,我身为一个女子,都敢将下半生的幸福都加诸在你身上,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能够若有若无地闻到那种香气,香气浅淡,像是茶香却比茶香要甜一些。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端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喝了一口,偏头看向她,像是承诺,“定不负卿矣。”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自己找宅斗,日常文,没有找到,自己给自己产粮吃
    风格参见第一本娇生,感情线是甜的,但是不会快进
    啊,目测会有男主给女主告白,读情诗等桥段,但是还没想好怎么告白,
    毕竟小禽兽给明月放了一湖写了情诗的河灯告白
    陆持给沈棠点了一个山头的兔子灯笼,
    想不出还能怎么告白了
    ☆、018
    江婉容对于他的选择也不怎么意外,上辈子没有这么多幺蛾子事,他最后不也是娶了她吗?至于原因,她想是也能猜到几分,陆谨言无非看上了她的背景。
    她的外祖家驻扎在偏远苦凉之地,却手握重兵,将这国土死守在身后。当今皇帝昏聩,可也对项家倚重。而她的娘亲是项家嫡幼女,她又是她这一辈中唯一的女性,陆谨言娶了她,就等同于得了平西王府的助力,这等划算的买卖他自然是不会错过。
    不过她倒是好奇,他是从什么时候有的不臣之心,现在就开始谋划。这些她自己想不明白,要是现在直接去问他,她就和傻子没什么区别,她就没有过多纠结。
    两个人达成协议很快,导致还有大把时间去消磨。江婉容都已经做好打算,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屋子里坐几个时辰再回去,倒是陆谨言先说话,“不如出去逛逛灯会。”
    江婉容也没什么事情做,再加上灯会也是一年一度,她也想凑个热闹,“那就麻烦陆公子了。”
    男人听后脚步顿了顿,不过也没停,直接往外面走。
    灯会很是热闹,街道两边开满了铺子,各色灯笼高低不一地悬挂着,远远望去,恍若灯河。江婉容已经很多年没有逛过灯会,难得偷闲半刻,饶有兴致地从第一家铺子逛过去,若是旁边没有一个人跟着,她想是会更高兴几分。
    一连逛了几个铺子,她越发觉得陆谨言累赘,露出一个假笑说:“陆公子可觉得无聊,不过找个地方等等我,我过会儿再去找你。”
    话刚说完,她眼角的余光不小心瞥见远处的两个人。她以为自己是花了眼,闭上之后又重新睁开,江婉媛和江婉清那两张讨厌的脸仍旧没有消失。
    她脸上的笑意消退干净,“还真是阴魂不散。”
    “什么?”
    “喏,”江婉容示意他往后面看,要笑不笑地说,“那是我的两位好妹妹,怕是等会儿她们看见你,都要过来打声招呼,说不定还要和你说说,我在府上都是怎样嚣张跋扈。”
    说完之后,她意味深长地看向男人。
    对于承恩侯府的事情,陆谨言也知道个大概,不过还是有些惊讶她直接在外人面前将话挑个明白,丝毫不顾及脸面。
    这种惊讶只存在于一瞬,在别人还没看见时,有恢复成君子端方的世家公子,从善如流道:“我自然是信你,旁人说的都做不得真。”
    这一句话说得她心里舒坦极了,心里想同陆谨言成亲也不是什么件坏事,毕竟和聪明人相处起来要愉快很多。
    远处江婉媛姐妹果然也看见她们,江婉媛本来就同江婉容不对付,一连吃了几个亏,又被自己娘亲告诫一番,压根就不想看见她,恨不得直接拉着妹妹转身就走。
    江婉清看见远处两个人现在一起,男子清隽沉稳,女子明艳美丽,远远看上去如果璧人一般。一根针尖般大小的刺戳进心里,她难受极了,可还是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总有一天,站在这个男人身边的人会是她,她有什么难受的。
    眼底划过一丝阴狠,她面上的笑容仍旧乖巧,拉着江婉媛说:“既然遇见了,不上去打声招呼,陆公子还以为我们府上不合,说出去都失了礼数。还是去一趟吧,不过姐姐,你可千万别再和长姐起冲突,不然在陆公子面前,她可失了面子,就算嫁过去也要被别人说三道四。”
    江婉媛原本没想那么多,不过江婉清倒是提醒了她。明明是江婉容做错了事情,凭什么她还要像过街老鼠一般躲着她,她非得在她的未婚夫婿面前,狠狠拆穿她的真面目,最好将这桩亲事都搅和掉。
    江婉容现在这么张狂,不就是因为有这桩亲事吗,等这桩亲事没了,她还有什么倚仗。
    她眉毛倒竖,就要过去找麻烦,江婉清脸色着急地拉着她的胳膊,不停地劝说着:“姐姐,你别这样,这样祖母会不高兴的。”
    提到祖母,江婉媛就想要偏心的事儿,心中怒火更甚,越发拦不住地直接跨步走到两个人面前,粗声粗气地打招呼,“长姐,陆公子。”
    江婉清也从后面追上来,柳叶眉微微蹙起,面上是楚楚可怜。她在背后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身如扶柳般下弯,行了礼数,“见过陆公子。”
    她长相偏文弱,这般像是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让人生出保护欲来。
    就是江婉容在旁边看着,也觉得不忍心,一把将她扶起来,关心说:“这好好的日子,你哭着一张脸做什么,就像是被欺负了一样,是不是媛姐儿在路上给你气受了。”
    “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胡乱冤枉人。”江婉媛气得吐血。
    江婉容面上倒是写满了疑惑,自然而然地脱口问,“我见你过来时气冲冲的,清姐儿一脸委屈,真不是你欺负了她?”
    她含笑看着她们两,就像是一个长辈看着两个不懂事在闹的孩子,一副“你们不用狡辩,我什么都懂”的样子。
    江婉清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低下头,咬着唇,“长姐,你误会了。”
    “你刻意挑拨我们姐妹俩,不知存的是什么心思?”江婉媛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她,“你在家时,就喜欢四处挑拨是非,怎么出来在陆公子面前还是这样,你就不怕让别人笑话。”
    江婉容依旧笑着,笑里面带着纵容,“你们姐妹间的事情我不说好了,说了全成了我的错。”
    她接着看向自己身边的男子,笑容中有几分羞怯,“不过谨言既然与我定了亲,你们再叫他陆公子就有些生疏了,不如你们就叫他……”
    江婉清仰着头,不自觉地看向那个男人,脸上多了一层红晕,心里默念着:“陆哥哥。”
    她自然察觉江婉清的异状,勾着嘴角将最后两个字说出口,“姐夫。”
    这两个字将江婉清脸上的红晕砸得干净,她瞬间从那些旖旎的心思中清醒过来,转过头就看见江婉容意味深长的看向她。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江婉容自然是“趁他病,要她命”的好手,笑盈盈地看向江婉清,“你先叫一句试试看,免得以后不记得他是你的姐夫。”
    她在“姐夫”二字上加重了音,一语双关,让江婉清紧握住双拳。
    江婉媛没有她能沉得住气,嗤笑着,“还没有成亲呢,你就这么不要脸?还让我们叫他姐夫,你能不能嫁过去……”
    “江二姑娘,慎言。”陆谨言直接打断她的话,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他眉眼清冷,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我和婉容虽然已经定亲,可毕竟还没有成亲,你不想改口想必也是我礼数不周到,我自不会勉强分毫。但我与家人皆对这桩亲事认真慎重,望你不要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不大合适。”
    他声音平缓,却有雷霆万钧之势。江婉媛不管在承恩侯府是如何厉害,可毕竟还是个小姑娘,被吓得肩膀耸立,两只手规规矩矩的贴在衣服两边的缝上,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一时失言罢了。”
    看着两个小姑娘像鹌鹑一样低下头,连话都不敢说,江婉容心中高兴得很,一不留神又要扮演起恶毒姐姐的角色。
    陆谨言倒没有时间陪着她吓唬两个小姑娘,及时拉着她的胳膊,阻止她的动作以后又礼貌收回,对着两个小姑娘说:“你们再随意逛会,要是遇上什么想要的,便算我帐上,当成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他偏头朝着后方说:“平安,跟着两位姑娘,务必要将人安全送回。”
    江婉容还在想,他是在同谁说话,冷不丁他身后就出现了一个穿一身黑色的男人,如鬼魅一般,她险些被吓了一跳。
    陆谨言还没有等两个小姑娘回答,便直接带着江婉容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