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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亦假时假亦真(1)

      饭后宋维钧将梓阳抱来,清初小心翼翼接过孩子,因着心中有愧,泪水又忍不住掉下来,宋维钧看她这个样子,心中没由来涌起一股烦躁,踱步到窗户边,想吸烟,但是又被自己生生压下,他也不懂自己这是为什么,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偏偏就着了这么个小戏子的道,明知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但他却依然执拗着,放她走又舍不得,为了留住她他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自己的底线,可他的骄傲自尊又让他怒气直升。
    屋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滴滴答答打在窗上,天气有些闷热,梓阳在清初的轻哄中慢慢入睡,白嫩嫩的小胖脸恬静美好。
    瞧着她把孩子放到一边,宋维钧再也按捺不住,大步走到她的身边,手指狠狠钳住她的双颊,“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就这么回报我对你的信任吗?”
    面对他的禁锢,清初难得没有挣扎,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之色,她的心也如同刀割般难受,她小声的喃呢,“对不起,对不起,虽然我不曾信你的真情,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是我对不住你,事到如今,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宋维钧看着这张漂亮而又憔悴的脸,楚楚可怜,让人好生心疼,他心中有火堵着,却无处发泄,宋维钧粗鲁地吻上她的丹唇,肆意啃咬,念到她的身上还带着伤,他只能将不满发泄在这个吻中。
    空气中弥漫着唇齿交融的声音,清初觉得嘴上一痛,尝到鲜血的腥味,她默默忍受着,这件事终究是她错了。
    清初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身子骨才慢慢恢复,昔日被宋维钧娇养起的丰腴也消去了,又变回了那个清清瘦瘦的人儿,清初已经多日未曾见到翠竹,这日终能下床了,但心中总是隐觉不安。
    自那日那个噬血的吻之后,宋维钧虽说没有再为难她,但他的态度也没以前那样热情了,对她总是爱搭不理的,但又每每和她睡在一屋,清初想要缓和这样不冷不热的气氛,于是便早早起来,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
    宋维钧看到她手上的烫伤,暗中心疼,知道她不善做饭,面上却又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家里的厨娘都走光了吗?倒轮到你一个太太来做饭了。”
    清初并不在意,只是笑笑,“我这几日躺的乏了,就想起来活动活动,我的厨艺不佳,你就凑合吃些吧。”
    宋维钧没再说什么,却将桌上的碟碗吃得干干净净。
    送走宋维钧,清初看着屋里的丫鬟收拾碗筷,清初叫来墨竹,墨竹从她回来起就一直照顾她,“墨竹,你可知道翠竹去哪里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心里越发不安。”
    墨竹听了,眼珠似是颤了颤,连忙低下头,“太太,墨竹也不知。”
    清初一眼便看出她的慌乱,“墨竹,到底除了什么事?”
    墨竹是个性子沉稳的丫头,不像翠竹那般活泼开朗,墨竹稳了稳语气,“太太,不要问了,您就当她回老家了不好吗?”
    清初听了心中更加担心,“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告诉我,翠竹不只是我的丫鬟,我平日里把她当亲姊妹看待,她若出了事,我是万万不会不管的。”
    墨竹听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抽噎道,“听到太太这样说,姐姐也真是死而无憾了。”
    清初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太太,翠竹是我的姐姐,她为了救您,自杀了。”
    原来,是翠竹救了她,替她顶了一切的罪名,宋维钧也只能顺水推舟,将一切罪证都指向翠竹,偷梁换柱,人都死了,警察局也无话可说,又碍于宋维钧的权势,这事才掩了过去。
    “太太,实不相瞒,开始时墨竹是怨您的,直到宋先生派人来找我,他担心您会因为姐姐的去世而伤心过度。来到这里后墨竹才知道,您早早就帮姐姐赎了身,如果不是您的帮助,墨竹早就被我的那个赌鬼父亲卖到丽春院去了,姐姐为您死心塌地,您是墨竹的救命恩人,墨竹从今往后一定会好好服侍您!”墨竹拭去眼泪,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沉稳。
    清初呆呆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墨竹也吓坏了,无论她说什么清初都没有反应,直到三太太雪梨进来,雪梨知道了事情经过,训斥道:“你这个坏事的丫头,军长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清初知道,却让你给漏了!”
    雪梨已经无暇责罚墨竹,看到清初呆愣的样子,只能劝道:“清初,你听姐姐说,人死不能复生,翠竹那丫头也算是命好的了,你可得看开啊!”
    清初眨眨干涩的眼睛,“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是我害死了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雪梨拍着她的肩膀,冲着墨竹使了个眼色,墨竹即刻明白,赶紧去厨房熬了一晚安神汤,清初喝了睡下,直到下午宋维钧回来才幽忧转醒。
    清初醒来便看到坐在床边的宋维钧,想必他也是担心急了,身上的军装都未来得及换下,“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维钧摸摸她的额头,确保她无恙,“说了又能怎样,当时你有伤在身,我怕你受不住。”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一意孤行,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天衣无缝的,可哪知不光连累了你,还搭上了翠竹的一条命!”清初无声的流泪,鼻子一吸一吸的。
    宋维钧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叹了一口气,“原来你也会后悔。”
    清初只觉得心里有什么要爆发似的,她不受控制的环住宋维钧的腰,泪如雨下,“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罪大恶极,我不知好歹,可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宋维钧的心被她的主动靠近软化成一摊热水,手掌轻轻抚摸着她头顶的发丝,无奈的语气让人心酸,“我也想知道为何,我总是情不自禁。”
    清初抬起头,露出泪眼婆娑的小脸,她现在只想吻他,然后紧紧地抱着他。
    宋维钧惊觉她的变化,当她柔软的唇覆上他的唇时,他还有片刻的愣神,察觉到她的热情回应,他的内心激动无比,当即反客为主,他不知该怎样形容此刻的感觉,好像灰蒙蒙的冬日终于散去,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他将怀里的人压在床上,极致缠绵到让她无法呼吸才放开她。
    清初讨饶道:“卿之,卿之,梓阳还在呢!”
    宋维钧掐住她的腰,轻吻她的下唇,“叫你点火!”
    清初觉得冤枉,小声说:“我只想抱抱你而已,是你会错意了。”
    几日未展笑颜的宋维钧终于笑了,握住她的手,将她置在胸口处,清初顿时被一股薄荷烟草味包围,“清初,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清初抬眼看到他一动一动的喉结,轻轻点了点头,宋维钧得到她的回应,将她抱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清初虽然不是封建迷信之人,但还是依着旧俗去寺庙为翠竹求了一场法事,翠竹的恩情,她这辈子是还不上了。
    墨竹虽比翠竹小了三岁,但是由于经历坎坷,心思较缜密,办事比翠竹更稳妥,只是性子有些沉闷,清初起初还有些不适应,日子久了,也慢慢习惯了。
    清初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到姐姐,念依婚后不久就有了身孕,后来清初也有了梓阳,两人来往就少了,那些日子都是翠竹跑前跑后的,如今姐姐的孩子也和梓阳一般大小了,清初一直念着。宋维钧办事一向谨慎小心,这次她进大狱的事故并未让叶家人知道,不然姐姐又不能安生了。
    晚上清初将要看姐姐的事情告诉宋维钧,“你才刚好没几天,出去做什么?”
    “我都大半年没有见过姐姐了,心里念得很,我的外甥女比梓阳都大,我都还没见过呢!”清初解下宋维钧的大衣,为他换上轻便的衣服。
    宋维钧面上依旧没有松动的迹象,他现在管清初管得比以往都严,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清初知道这男人吃软不吃硬,只能软声求着,“卿之,我就在那坐会儿,看看小姑娘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宋维钧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改日我寻个时间,我和你一起去。”
    清初开心一笑,主动献上一吻,“卿之,你真好!”
    不知怎的,宋维钧很吃她这一套,两手轻轻一握,便能环住她的纤腰,“好不容易养胖了,又瘦回去了。”
    清初顺势窝在他的怀里,“我就是这样的身架子,你莫要担心了。”
    宋维钧点点头,忽然又想起几年前在裁缝铺见到她,她的姐姐念依心疼她而落泪,她也是这样轻声轻语地劝着念依,宋维钧感叹:终究是和以前不同了,至少她肯把他当成自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