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又往前开，过了一阵，她盘着手指，又转头看柏子成。
    “柏老师。”
    “嗯。”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你身边那么多优秀的女士，比我优秀十倍百倍不止……你喜欢我什么？”
    柏子成把车停靠到路边，转头过来跟她对视。
    “我不知道你衡量一个人优秀的标准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标准。秦芜，你很优秀，很值得被人喜欢。以后不要拿自己跟别人比，你的很多东西别人没有，根本没有可比性。”
    被他说的这么好，秦芜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
    他已经说的很透彻，表现的也很真诚。
    自己这样没完没了问，其实挺招人烦的。
    “知道了柏老师，以后我不比了。”
    这么乖巧懂得收敛的女孩子，柏子成看着心里更是生出无限柔情。
    哪一个男人不喜欢自尊自爱又温柔乖巧的女人呢？
    偏巧让自己遇到了。
    自己何德何能。
    他伸手摸摸秦芜的脸，突然冲她张开手臂。
    “过来，抱抱你。”
    秦芜往旁边挪了一点，探过身子趴到他怀里。
    柏子成今天没有喝酒，烟却抽了不少，身上一股冷冽的烟草味。
    她以前虽然不排斥男人抽烟，但绝不觉得欣赏。
    但是现在，自从认识柏子成以后，她简直迷恋上了烟草的味道。
    “柏老师。”
    柏子成下巴贴着她脑门。
    “嗯。”
    “我们能听首歌吗？”
    “好。”柏子成松开她。“想听什么你自己找。”
    秦芜记得她很小的时候流行过一首叫“味道”的歌。当时大街小巷的人都在哼唱，其中有句歌词是这样的。
    我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身上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柏子成的味道。
    哪怕以后没有以后，只要有烟的地方，她就总能想起他。
    坐上高铁秦芜就在睡觉，最近这几天神经太过兴奋，晚上睡觉不是失眠就是多梦，惹的她好几天没睡好了。
    迷迷糊糊趴在那刚要睡着，手机突然振了一下。
    她潜意识在期待柏子成的消息，所以立马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滑开手机一看，是条短信。
    互联网公司通知她面试通过了，注意查收邮箱邮件，offer会在最近两天发过来给她。
    秦芜心里一阵雀跃。
    这是她找工作以来第一个被认可的公司，她的自信心总算得到了些鼓励。
    然而，除去柏子成在北城能给她带来的便利之外，仔细思考，这份工作其实非常不值得考虑。
    不包食宿，地铁站和公交站都远。
    估计真要选了这个，除去每月的房租路费，她能到手的跟个实习生差不多。
    辛辛苦苦读了这么多年书，结果就寻这么个工作出来，料想母亲和姐姐也会失望的。
    思来想去，她决定先压下来，这件事，谁也不要告诉。
    回到学校，她继续参加各种面试。到九月中旬，各种各样小规模公司的offer她已经收到柏多了。
    然而国内知名的一线大公司，她却一次都没能挤进去。
    某日，午睡起来翻手机看，发现一个著名的外企最近在收管培生，想了想，她修改了下之前的简历，把自己资料投了过去。
    最近进一线大公司的信心已经被摧毁了个差不多，她也没期望能过，纯粹投简历投顺手了，抱着试试的心态投过去的，没想到过了一天，居然接到对方的面试通知。
    外企跟国企面试流程不太一样，不用群面，一对一直接跟人事，部门主管和部门副总交流，全程英文。
    秦芜从小到大都是英文课代表，平时没事喜欢听广播练口语，英文底子还算不错，今天总算派上了用场。
    一轮一轮交流下来，越到后面越放松，到后面跟副总交流的时候，她几乎可以谈笑风生了。
    副总对她印象还算不错，结束的时候直夸她有想法，有前途。
    秦芜心里一瞬间开始抱有希望，甚至开始迫不及待的开始规划自己的职业蓝图。
    然而面试结束一打听，上城大学面到最后一轮的一共有三个人。
    面试结果一周后出，秦芜回去，一边等通知，一边跟李老师汇报她的论文进度。
    一入研三就没课了，平时有点不太重要的事李老师基本公布在群里，大家看一眼回复在群里就算完事，所以秦芜最近几个月都没怎么见她。
    过去敲了敲门，李老师让她进去，自己则在窗边打电话。
    秦芜站在小沙发旁边等，看到她办公桌上放了一块很漂亮的石头，表皮不算粗糙，迎着光透出紫色的颜色，很高级的感觉。
    李老师打完电话，招呼她坐，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
    “论文做的怎么样了？”
    秦芜大致把自己的进度和思路讲了一下。
    李老师很满意，直夸她做事靠谱。
    聊了一阵，又问她。
    “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秦芜如实回答。
    “收到几个邀请，但不太满意，还在观望阶段。”
    李老师起身去自己书架上拿了几张表格下来。
    “我这里有几个省台的推荐名额，你要想去就把表填了，我推荐你去。”
    秦芜接过，谢了李老师。
    大家又开始闲聊，说到新一届学生，李老师直言传播学男生太少。
    “去年还招了个小费，今年一个男生也没招到，恐怕跑腿卖力的活不好干了。”
    说到这，秦芜好久没见费师弟了，顺嘴问一句。
    “费师弟现在在做什么？”
    “他呀，”李老师眉开眼笑。“他不是说创业吗？真还做起来了。前几天来看我，说公司已经注册完毕，基本的运营也开始了。这小子，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说不定以后成功了，成了千万亿万富豪，我们院里的师弟师妹研究项目都不愁赞助了。”
    秦芜听了也衷心替费师弟感到开心。
    聊到最后时间不早了，秦芜准备告辞，可是目光一落到那块石头上，她就莫名好奇的不行。
    “李老师，这个石头，您是不是帮柏老师收的？”
    去年第一次见柏子成，就是因为替她给他送石头去的。
    李老师轻描淡写。
    “是。”
    “很漂亮。这是什么高级的玉石吗？”
    “那倒不是。”李老师把石头拿起来看了看。“你们柏老师有个收石头的爱好，但不是为了升值，也不是为了好看，他收集的都是为了建筑用的。”
    秦芜心里一顿。
    柏子成本科读的建筑工程，他收这个……
    李老师显然不愿多说。
    放下石头开始送客。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有什么新想法，改天可以再来找我。”
    秦芜跟她道别，提着书包下了楼。
    明天中秋，最近都忙，柏子成都没提跟她过中秋的事情。
    她心里闷闷的，忍不住掏出手机给柏子成拨个电话过去。
    没人接。
    很正常，也柏他在上课，也柏他在开会，总之他忙，他不主动想起自己的时候，都是在忙。
    下午，秦芜正写论文，柏子成回了条微信过来。
    “明天有事要去趟美国，大约一周，等回去过去看你。”
    也好。
    不用陪他，秦芜中秋可以抽空回趟家了。
    人真的是一种一念之间变幻莫测的生物。
    “刚到。回去了一趟，家里没人。”
    “哦，”夏母声音暗了下去。“你姐回去住了。你吃饭了吗？”
    姐姐回去住了？
    回那个人渣那里住了？
    闹成这个样子，她居然又回去住了？
    秦芜搬东西的手陡然没了力气。
    “没吃呢，帮你搬完我就回去煮面条。”
    “好。”夏母疲惫不堪的捶着自己后背。“吃完饭去看看你姐，我没时间去看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秦芜鼻子酸的难受，点头嗯了一声。
    忙活一通，累的浑身酸疼，秦芜也不想做饭了，直接去姐姐家。
    门没锁，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哭声，秦芜推门进去，看到屋里婴儿用品乱七八糟扔了一地。
    “姐。”
    她走进去，四下看了一圈。
    姐姐突然从卫生间钻了出来，素面朝天，看到她，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回来了？”
    “嗯。宝宝哭了。”
    “我知道。”姐姐不耐烦的捋了捋头发。“你去看看她，我做饭去。”
    秦芜赶紧往房间跑。
    小家伙刚睡醒，迷迷糊糊的瞪着眼睛哭，看到秦芜，伸手要抱抱。
    秦芜抱起她，看门外没人，赶紧撩开衣服检查了下宝贝的胳膊和腿。
    还好，没有挨打的痕迹。
    她心里暗暗盘算着，抱着孩子缓缓走到厨房门口。
    “姐。”
    “嗯？”
    “你最近怎么样？”
    “能怎么样？”姐姐把手里的两个鸡蛋搅的噼里啪啦响。“就那样，反正不如你过得好。”
    秦芜：“……”
    一顿饭沉默着做完，又沉默着吃完。
    秦芜抱着宝贝喂了些鸡蛋汤，又给她一瓶酸奶去喝，姐姐去洗碗，她就开始打扫屋子。
    大小三个女人，彼此走来走去，没一个发出声音。
    柏久，秦芜收拾好了屋子，又去找姐姐聊天。
    “我马上就要找工作了。姐，咱妈把你的事都跟我说了。咱还年轻，不跟这种人耗，离婚吧，咱们一家人一起过，相信不久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姐姐本来走去卫生间梳头，听她这么说，“啪”把梳子一扔，指着秦芜鼻子。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的真是轻巧！我凭什么要离婚？我凭什么把房子拱手让给那个女人？我凭什么要夹着尾巴滚蛋？做亏心事的又不是我，要滚也是他们滚！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他耗！他不是要跟那女的结婚吗？就让他们没名没分的混去吧！不把房子给我，死我也要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