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节张飞之死
两天后,朔风凛冽、大雪纷飞,天地之间一片洁白、银装素裹,举目望去一片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之景,壮丽、苍茫、悲凉,仿佛天地万物都在挂孝,哀悼着一位位英雄的黯然离场。大地是白的,人也是白的,潼关之东,两群都是身穿素白孝衣的人缓缓地对向靠近着,这是汉东方面和汉西方面在进行换人仪式。双方交出来的都是死人,换回去的也都是死人。孔明交出了关羽等人的尸身,刘备交出了典韦的遗体,此时是寒冬腊月,尸身遗体得以不腐完好。
从得知典韦死讯时开始,孔明就陷入了一种迷迷糊糊、恍恍惚惚的精神状态中,整个人浑浑噩噩、昏昏沉沉,就像梦游一样。这种感觉,孔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就是孔融薨殁时,如今,他再次经历了一次,因为典韦死了。典韦是孔明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之一,是他的家人。
在真真切切地看到典韦的遗体时,孔明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撕心裂肺的悲痛让他当即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子忠大哥……”他感到天旋地转、五雷轰顶,因为典韦死了,永远地离开他了。
同在现场的太史慈也是悲痛不已、泪流满面,他悲愤交加地望向潼关,怒发冲冠、咬牙切齿、两眼犹如流血喷火地厉声长呼:“张飞!张飞!张飞!我一定要杀了你!为子忠报仇!……”
随即赶来的典兰、典忠、典雅、典娜、典明尽皆抱头痛哭。现场众人无不为之伤感落泪。
孔明连续哭泣流泪多日,沉浸在悲痛中几乎无法自拔,最后,他在众人的苦劝下勉强地打起精神,亲自主持典韦的后事。孔明让刘慕追封典韦为“武忠将军”(杂号将军),加封“忠烈侯”,为其修建陵墓,将其厚葬,另抚恤典家一千枚金币、五千亩良田。孔明本人为典韦披麻戴孝,大乔在知道典韦遇害的消息后也流泪不已,她带着孙倩也为典韦穿孝衣守灵哀悼。
坐在典韦墓前,大乔轻弹古筝,为典韦送别,孔明流着泪,他长歌一曲,也为典韦送别: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铮鸣,
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
湮没了黄尘古道,荒芜了烽火边城,
岁月啊,你带不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
兴亡谁人定啊,盛衰岂无凭啊,一页风云散哪,变幻了时空,
聚散皆是缘哪,离合总关情啊,担当生前事啊,何计身后评;
长江有意化为泪,长江有情起歌声,
历史的天空闪烁几颗星,人间一股英雄气在驰骋纵横。……”
一曲终了,孔明满脸泪花。
汉东这边为典韦举办丧事,汉西那边也为关羽举办丧事,但关羽没有被直接安葬在长安,而是被运去凉州汉昌安葬了。
“张飞啊张飞,”孔明咬牙切齿,“你实在太过分了!我根本就没想杀死关羽,关羽的死只是意外,只是宿命,死于战场本就是他的宿命,他是死于仇家报复,你却故意地杀害子忠!”
贾诩安慰道:“殿下勿忧,为典将军报仇乃轻而易举之事也,张飞离其死期已经不远矣!据我所知,张飞此人性如烈火、暴而无恩,敬重君子士人却不体恤部下随从,尤其关羽死后,他更是终日酗酒,脾气愈发暴躁狂怒,动辄鞭打虐待部下,草菅人命,多有被其虐杀打死者,我相信,其身边随从中必有对其既恐惧万分又痛恨无比之人,我们只需推波助澜、火上浇油,便可隔空取其首级也!”
孔明心里有数,他点点头:“好!就这么办!”
贾诩随即给太史慈发去指令,太史慈根据贾诩的指令,使用霹雳车群向潼关抛射了成百上千份传单,上写道:张飞悍然无理地杀害汉东亲王心腹之人典韦,汉东亲王对其恨之入骨,特悬赏五百枚金币购其项上人头,望有志之士弃暗投明、勇于动手,为汉东亲王取张飞首级。
事实不出贾诩所料,在抛射传单的当天晚上就有人动手了,正是张飞的部将范疆、张达。
六天前,范疆、张达被张飞下达命令“在七日之内制备好三万套白衣白甲”,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范、张二人恳请张飞宽限几日,张飞不但没有答应这个合情合理的请求,反而暴跳如雷,几乎打死范、张二人。眼看七日之限就要到了,范疆、张达恐惧至极。
这天深夜里,范疆、张达悄悄地聚在一起进行秘密商议。
范疆道:“张兄,三万套白衣白甲只完成了几千套,看样子,咱哥俩都要活不过明天了。”
张达道:“范兄何出此言?莫非,你认为咱俩就只能坐以待毙、就应该白白送死送命吗?”
范疆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张兄的意思是……”
张达咬着牙,眼中闪着寒光,低声地道:“与其等着他杀我们,不如我们先杀他!范兄,你没看汉东亲王的传单吗?他的脑袋可是价值五百枚金币啊!这厮杀了汉东亲王的心腹猛将典韦,汉东亲王恨透了他!你我二人如果为汉东亲王办成了这件大事,一人二百五十枚金币!”
范疆深深地吸口气:“说得不错!汉东亲王向来说一不二,他既承诺了,就会说到做到!五百枚金币,一枚不会少!还有,张兄,你听说傅士仁、麋芳、胡修、傅方了吗?他们都是刘备的叛将,正是他们的临阵倒戈,导致关羽兵败身死,刘备恨透了他们,汉东亲王想换回典韦,刘备要汉东亲王不但交出关羽的尸身,还必须交出傅士仁四人,按照常理,汉东亲王为了让典韦平安无事地回去,肯定愿意交出傅士仁四人的,但是,汉东亲王却拒绝了!他说,他既然向傅士仁四人许诺不会有事,就不会把他们送去送死!哪怕导致典韦被杀,汉东亲王都坚守承诺、坚守信誉!由此可见,汉东亲王确实是一言九鼎、一诺千金!我们如果办成了,逃到汉东亲王那里,不但有重赏,还会得到绝对的安全!”
张达重重地点点头:“是的!范兄,你记得张飞说过的吗?在潼关失守后,他打算带着我们死守长安城,所有人都要战死在长安城!如此一来,就算他明天大发慈悲地没有杀我们,我们还是难逃一死!不死在潼关,也会死在长安城!张飞这厮,自己不想活了就算了,居然还要拉着我们给他陪葬!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杀他,我们根本就没有活路了!必须拼一把!”
范疆目光炽热:“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张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后半夜时动手!”
过了子时午夜,范疆、张达悄悄地怀揣利刃,潜入张飞住处,周围无人,因为人人恐惧张飞,害怕被他鞭打泄恨撒气,尽皆躲得远远的。范疆、张达看到张飞独眼圆睁,顿时大惊失色、魂不附体,以为张飞没睡着,原来张飞每晚睡觉都是不合眼的。范疆、张达听到张飞鼾声如雷,闻到张飞浑身酒气,知道和确定张飞已经睡着。两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前一刀捅入张飞腹部,张飞大叫一声,口中腹部一起鲜血狂喷,气绝身亡,时年四十四周岁。
范疆、张达随即割下张飞的首级,顺便还拿走了张飞的丈八蛇矛和原属于典韦的霸王刀,连夜逃出了潼关,逃到了太史慈的军营里。
看着被送到眼前的张飞的首级,太史慈仰天大笑,他笑得舒畅快意无比,笑得酣畅淋漓,一边大笑一边眼中流泪:“苍天有眼啊!天意啊!子忠兄,你的大仇已经得报了!并且报得快捷无比!”他低头看着身上的孝服,“子忠兄,我为你穿的孝服还没脱,你的仇就已经报了!你可以瞑目了!你可以安息了!”他感到胸中的那股悲愤闷气一下子痛痛快快地倾泻出来了。
笑罢,太史慈擦了擦眼泪,看向跪在他面前的范疆、张达:“范疆、张达,你们做得好!做得非常好!我即刻派人护送你们、带着张飞的脑袋前去洛阳城面见殿下,殿下肯定会重重封赏你们的!你们放心吧!”
范疆、张达大喜过望:“多谢太史大都督!”
太史慈随即叫来褚燕:“张飞已死,敌军必然正处于惊骇混乱中,立刻对潼关发动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