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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酾酒有衍_93

      “给我的?”小侍从惊讶地看着小厮。
    小厮大大方方地点头,道:“刚才在喜久醉看你喜欢吃鱼,想说你大概会喜欢这个吧。其他卿倌提的都是莲花,这个多喜庆,比他们那些好看。”
    式燕看小侍从开心地笑着道谢,眨了眨眼,抬头看丈夫,正好对上夏越看过来的眼神。
    夫夫俩对视了片刻,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那两个人一点脸红心跳的感觉都没有,夏越都以为自己可以给他们说亲了。一个十五一个十四的,现在定下也不早。难道是私底下这种送东西的举动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似乎都很习惯了,连点推辞客气都没看到。
    夏越摸了摸下巴,没动声色。
    四个人又在灯市里走了一会儿,到了戌时,灯市里头摆灯戏的开始出来游灯了。夏越推着式燕往灯市口走,离得稍远些去看那些大花灯。灯戏的花灯多数都很大,有些是被人举着的,有些是用推车推着的。
    式燕看走在前头的人举着一个圆圆的球,灯纱似乎是鹅黄色的,散发出淡淡的黄色亮光。
    他问丈夫那是什么,夏越想了想,说:“应该是月亮。”
    “月亮?”式燕抬头看天,天上那轮圆月还真的有一层微黄色的光晕,“真的,挺像的。”
    后头推车推的花灯个头更大,样式也更特别,不是手上提的小花灯能比的。式燕看到有鹿,有大虎,甚至还有一栋楼。
    夏越看到那栋楼也吓了一跳,那楼其实不算太大,比人高,只是做工精细,不仅是门窗走廊,连檐角都做了,纱上很细致地绘了人物,有的倚窗,有的饮酒,有的三两交谈,看着真是栩栩如生。
    一直到逛完灯市,回了宅子里,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后,式燕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夏越看他似乎一副兴奋得暂时睡不着的木有,心底不由得有些小愧疚。
    他俯下身亲了亲夫郎脸颊,道:“看来是相公不好,去年没让你看成灯戏,也没让你看到游灯。”
    去年元宵,因为看到式燕的笑容,两个人都很激动,放了河灯之后,在河畔拥抱了好久,回过神时,游灯已经快结束了。夏越那时候也顾不上这个了,只想着赶紧回家,让父亲和爹爹知道这个好消息。所以结果,虽然两个人是提着兔子灯出门的,却没有去成灯市。
    式燕笑着摇头,脑袋贴近丈夫手臂蹭了蹭,道:“去年哪里顾得上这些,我自己都完全忘了要去看灯,怎么能是相公不好?今日能看到游灯,我已经很开心了,没想到是那么大的灯,扎起来一定很费功夫,真是好看。灯戏嘛,以后还有那么多时间,相公总会带我去看的,不是吗?”
    感觉被夫郎安抚了,夏越笑了出声,在式燕额上落下一吻:“当然会带你去看,每年都会带你去看。”
    式燕也笑了起来:“每年去看干什么,总是去看,再好的东西都要看腻了。”
    “那可不一定,”夏越伸手去抚摩式燕的肚子,“等孩子大了,总要带他去看吧,你还想多生几个,到时候,还不得是每年都去么。”
    听到丈夫说起以后,式燕总是会觉得心里很幸福,他对丈夫口中描绘的未来光景很是憧憬,光是想象便满脸暖暖的笑意。
    元宵过了之后,夏越去酒藏去得异常勤快。藏里已经倒甑,他不需要一大早天没亮就赶过去,但因为挂心第三桶云起的状况,夏越已经是早晨下午晚上都去藏里看一次了。
    元宵后第三天,元月十七。
    第三桶云起的醪液偶尔还会冒泡,一副还未停止发酵的样子。夏越将醪含在口中,仔细地品味,这是很不错的酒醪,他能够切实地感受到。
    将口中的醪液吐出后,夏越望着桶中,眉心紧紧蹙起。
    的确,今日醪的情况已经达到了上槽的条件了,醪的香气和味道都非常好,若是今日上槽,是可以成为很不错的酒的,杜师酿了几十年的酒,舌头和感觉自然是不容置疑的。但是夏越还是觉得,还不是时候。
    应该还可以再等等,再等等。夏越将木桶用白布重新盖好,一步三回头地慢慢离开酿造场。
    到了晚上,夏越把式燕哄睡了之后,自己是怎么也睡不着。式燕这些天睡不大安稳,夜里总会醒过来,若不是怕夫郎看不到自己会着急,他都想起身到藏里守着那桶醪。
    迷迷糊糊睡着,梦里果然还是充满了醪的气味,到了后半夜,他开始反复梦见上槽时机错误导致新酒失色的场景。夏越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却一直困在这不停循环的梦里,无论如何都没法挣脱出来。
    好不容易睁开眼时,天已经微亮了。夏越猛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是把胸中的浊气吐了出来,眉间很重,完全没有睡过的感觉。
    就这样又熬过了一天,夏越觉得自己心里已经越来越焦躁了。唯一让他心里轻松一点的事,是式燕的左脚已经不疼了,可以普通在房内走动。
    轮椅车被收了起来,夏越不需要时常陪在身边了,除了一日三餐在家里陪着夫郎吃饭之外,夏越都待在酒藏里,晚饭后也仍然会出去,夜深了才回来。式燕虽然没有问,也看得出丈夫大概处在紧要关头,便体贴地没有多问。
    到了元月十九,在傍晚时分,夏越去找到了杜师。
    “少藏主?决定要上槽了吗?”杜师关切地问。自从决定将第三桶云起交给夏越时起,他便完全放手,任夏越用自己的方法去酿造,上槽的时机也不再过问。杜师对这个少藏主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总觉得可以相信这个青年,相信他不会出错,不会搞砸。
    夏越面上很严肃,他点点头,道:“老爹,我想用吊袋。”
    “吊袋?”杜师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吊袋是一种不常用的古老上槽方法,并不使用压槽,不给酒醪施加任何压力,而是将醪袋吊在桶内,让酒自然滴落。由于不会将酒醪压迫挤碎,滴落下来的只会是液化发酵的部分,因而用这个方法收集到的酒,是杂味最少的精华部分,能够成为味道极为细腻、香气宜人的酒。
    只是使用吊袋,会非常的耗费人力与时间。要将装好醪的醪袋一个一个扎口,吊在桶内,这个过程比单纯将醪袋平放入压槽内要费时得多,扎口要细心,也要快速,必须尽量赶在酒从袋中滴出之前完成,以免浪费。全部的醪袋都吊好之后,等待所有的酒滴出,需要至少一个昼夜。
    这个方法不只麻烦,更重要的是,吊袋得到的酒,因为是一滴一滴自然滴落,量比上槽压榨的要少上许多。量少,费时,费力,是吊袋上槽不被酒藏采用的原因。
    云家酒藏已经有十多年未曾用过吊袋了,这次要用,是否说明少藏主认为那桶云起有如此珍而重之对待的价值?杜师看着夏越凝重的神情,沉吟了片刻,点了头:“行,那就用吊袋吧。什么时候上槽?”
    夏越沉默了片刻才回答,眼中是紧张和坚定:“明日午后。”
    71、新生
    元月二十,第三桶云起上槽。
    这日清晨下过一场细雨,空气相当湿润,虽然有风,但只是偶尔吹拂一阵的程度,算是适合上槽的好天气。
    夏越聚集了九个藏人,加上自己,一共十个人,为上槽做最后准备。
    昨日与杜师说过后,他便吩咐人准备好足够的吊袋。醪袋都是自进藏以来就持续清晰,以确保不残留异味的,只是绳子比较麻烦。绳子很少用到,虽然藏里仓库中常备,却没有经过醪袋那样仔细的清洗。虽然绳子只是用来扎口,将醪袋吊起,不会与酒醪有接触,串味的可能性很低,但夏越还是每一根都检查了一遍,又找了一种吸味的竹炭跟绳子放了一晚。
    使用吊袋上槽,需要大约七个稍小一些的木桶,一个木桶只能吊上二三十个醪袋。夏越为求保险,多准备了一个木桶。于是酿造场内一排摆放着八个木桶,用石墩和木板垫高了。木桶上横架着三根木棒。吊袋即是要将醪袋扎紧袋口后,吊在这些木棒上的。
    未时刚过,夏越便掀开了盖在酿酒桶上的白布。他的云起酒醪静静地在桶内沉睡,已经几乎看不到冒泡了。夏越尝了一口,味道和气味都如自己所想。
    没问题,他对自己说。
    槽场内放不下木桶才都放在了酿酒场里,好在其他酒上槽了之后,酿酒场空出了足够位置。藏人将醪液捞出,装入运送用的小木桶中,送到上槽处,在半切桶中将醪液倒入袋中,扎好口后吊在集酒的木桶内。一个木桶吊满后,要用白布覆盖于桶上,隔绝空气。
    藏人们沉默紧张地进行作业,这个作业重复了近两百次,把所有的醪液都从酿酒桶中舀出,一共用去了一百九十六个醪袋。一个多时辰后,终于将所有醪袋都吊在了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