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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5)

      是变成人,还是继续做他的吸血鬼?又是这道二选一的选择题。
    该隐沉默了。
    他该选择整个血族,还是以诺?
    不只该隐沉默,整个宫殿都变得安静,只剩泉水汩汩的流动声。
    毕竟,一边是爱人,一边是整个族群。这样的选择太过沉重,恐怕任谁都选不出。
    小蝙蝠儿,你想选什么就选什么。血族就算全都灭族又怎么样?等审判过后,该下地狱的下地狱,该去炼狱的去炼狱,还能轮回的重新轮回。又不是彻底灰飞烟灭了,你提前在这儿默哀个什么劲?路西法不耐烦插.进来。
    他受不了这一群人磨磨唧唧的,真想给他们一人一巴掌清醒一点。
    多大点儿事,一个个这么苦大情深。
    他们要是还存有人性,你以为他们会想当吸血鬼?说不定这对他们来说还是个解脱。他们要是一点人性都没有,你有什么好难过的?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还想当吸血鬼,那又怎么了?不就是怕和以诺分开吗,刚一点不行吗?谁挡着你们,上手直接劈,这很难?劈不动,哥哥替你劈!
    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说话刚出天际。
    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该隐舔舔嘴唇,转身看向以诺,犹豫着说:这样一想感觉是有点简单。以诺,你觉得呢?
    以诺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么简单粗暴的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米迦勒先凑过去给了路西法一拳:路西法!你又想劈谁?上回徒手拆了地狱,放走的恶魔让天使们足足抓了三天!地狱重建耗费天使军团整一个月!
    路西法堕天之后干的那些事,说多了米迦勒心里全是泪。
    也幸好路西法还算有点分寸,当时没把锁住撒旦的锁链也砍了,不然天下真是要乱套。但地狱坍塌那会儿,撒旦脑袋都被地狱看守石砸出好几处伤口,昏迷了一天一夜,也给天使们添了不少麻烦。
    虽然后来路西法也有参与地狱重建,可刚一建成就把地狱据为己有,直接占山为王了!简直过分!
    总之,天堂近三千年,单是处理路西法惹出来的问题,就占了三分之二的工作量。
    路西法啧了一声,接下米迦勒这不轻不重一拳,目光灼灼地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帝,问:父神,您说呢?如此简单的事,真有必要考虑得那么艰难?
    该隐看看路西法,又看看上帝,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流转着怪异的气氛,却又讲不出是哪里奇怪。
    说他们有仇吧,却还能安静地面对面交流。可若说他们没仇,路西法说话又一句一个刺,每次都对准上帝刺过去。
    不过,这次上帝终于没再无视路西法。他缓缓转身,深如幽海的眸子注视着他,唇角溢出一声浅叹,lu,多年未见。你几乎毁了整个世界,非但不向吾道歉,反倒见面便质问吾吗?
    上帝其实并没有发火,只是在轻声陈述一个事实。
    但即便陈述这样令人发指的事实,他的声音依然那样温润、柔和,好像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阳光的味道。
    只是这句话说完,路西法便立刻没了脾气。
    他兀自低着头。
    完全没了先前日天日地的气势,看起来倒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狗。
    对不起父神。他说,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一直围观这两人的该隐,胸口狠狠提了一口气:夭寿了,他这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上帝和路西法平日的相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太不可思议了
    那个吾神。该隐连忙打断这诡异的气氛,小心翼翼开口。
    我想,我还是做回吸血鬼吧。说完又看向以诺,揪揪他衣袖,征求他的意见:可以吗?
    看到以诺点头,道了句随你之后,该隐才终于露出轻松的笑。
    上帝轻轻嗯了一声,将他身体恢复原样,身上浅浅的圣光忽得就消失彻底。
    神来得悄无声息,走得也没有预兆。
    所有人在感觉到神的气息消失之后,全都松了口气。只有路西法疯了一样,身后羽翼骤然展开,煽起一阵飓风。
    耶和华,你又逃去哪!给我回来!而后,便急急冲出门外。
    直到相隔很远,依旧能听见路西法气急败坏的声音:
    耶和华!你再逃,信不信我把你的世界彻底毁了!
    *
    宫殿和圣泉终于恢复原样,走送天使和弥赛亚之后,桑格和米娅双双飞去门外守护着。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该隐和以诺两人。
    先前有人在时,该隐还放得开。现在,两人又站到一起,该隐忍不住尴尬地往后退了退。说起来,他们还在吵架。
    可是,才退了没两步就被扣住胳膊,直接拉进这人怀里。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嗯?
    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在耳边,让该隐耳朵不由自主动了动。
    还,还不是你,想着变回人类就不要我了,还想让圣泉杀死我的宝宝!
    小吸血鬼声音有点儿大。反正不管占不占理,气势得先出来。
    以诺被气笑了,用力把该隐往自己身上揽了揽,手掌覆在他的小腹:难道不也是我的宝宝?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若不是父神出现,到时孩子留不住,你逆转仪式进行一半,兴许也活不成了。
    他说着,拉过该隐,双手搂住他的腰,闭了眼吻在他鬓边,隐宝,你让我怎么办?
    胡说,你才没想那么多该隐低了头,嗫嚅着:而且,你也从没说过喜欢我,哪有那么离不开
    说起喜欢,以诺忽然笑了,手指勾着他下颌:还学会先告状了?那你呢,嗯?一只吸血鬼,突然跑来梵蒂冈找红衣主教?就没点不可告人的秘密?
    忽然被说中隐瞒好久的心事,该隐眼睛一瞪:没有!
    他不接话还好,这一开口,以诺便立刻看出他的不自然。
    没有?我可没忘记,你这小骗子做过什么事。到底刚开始找我来做什么的?
    以诺其实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小吸血鬼这么傻,心思都放在明面上,肯定不会真有什么坏心。但该隐竟然在他的连番逼问下,开始脸红,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
    脸怎么突然红了,隐宝?
    该隐只觉得自己脸上直冒火,连忙低头回避。耳朵都红透了,就是咬紧牙关,一句话都不肯接。
    还真有秘密啊?宝贝儿,给我说说,是什么秘密?
    眼看小吸血鬼脑袋越来越低,以诺佯装难过地叹气:果然,一开始接近我就是有阴谋的哎
    而后松了抱着该隐的手。
    不是,没有!该隐连忙否认,我就是我就是话讲到一半,又说不出口,只能模模糊糊哼哼一句走肾,连嘴都没张开,也就能听出个声调。
    以诺把耳朵凑到他嘴边:什么,宝贝儿?我没听清楚。
    好吧,该隐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被那群没节操的吸血鬼们耳濡目染了好几千年的!脸皮是什么?这种东西,呵呵哒,在他该隐脸上根本不存在!
    于是,该隐忽然超大声喊在以诺耳边:看你帅,想找你走个肾!
    喊的时候有多厉害,喊完之后就有多怂。
    小吸血鬼低了脑袋,恨不得把自己伪装成一只鸵鸟。
    正忐忑着,嘴唇忽然就被啄了一下。
    抬头,正对上主教大人盛满笑意的眸子。
    什么时候看上我的啊?以诺手指摩挲着该隐的脸颊,问。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该隐假扮神父混进梵蒂冈之前,他和该隐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交集。
    难道是被我打了一顿,给打出感情了?
    以诺开玩笑逗他。
    没想到,红着脸的小吸血鬼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以诺:嗯?看不出来,你还有受虐倾向。那我是不是需要为你安排点别的什么,好满足你?
    该隐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以诺口中的别的,是指什么。张嘴就咬住了他一直在自己嘴唇摩挲的手指:你又在乱想什么!
    太坏了!他的主教大人从黑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变得不是他了!
    多少圣泉水都洗不干净以诺变黑的脑子!
    偏偏以诺十分受用地掐了一把他腰上的嫩肉,徐徐在他耳边问:哦?不需要小皮鞭或者手铐之类的东西吗?只要我们隐宝需要的,我都可以给。
    回应他的,是该隐毫无杀伤力的白眼。
    以诺笑着把人横抱起:乖,不闹了。
    该隐窝在他胸口,依旧不依不饶:你还没说喜欢我,也没说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他说:嗯,可能是从上一世就开始了吧,所以这一世在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还算顺眼。
    该隐笑着亲亲他的唇角:那我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西法和神的故事,准备在另一篇文里写,叫《天堂之光路西法》,戳作者专栏可以看到预收。
    不过,档期排的比较靠后,诶嘿嘿~
    反正,最后都会写啦。圣天使长会写,路西法也会写~
    第四十七章
    两人在圣泉大殿休息了几天,原因无他:以诺一睡不醒了。
    该隐身为吸血鬼还好, 怎么折腾都能恢复, 但以诺终究只是个普通人类,连续几天的劳累,再加上黑暗之力的侵袭, 早已疲惫不堪。在尘埃落定之后, 便在该隐身旁昏睡过去, 一睡就是好几天。
    期间怎么叫都叫不醒, 该隐还以为他又出了什么事,跑到外面把桑格和米娅都叫进来好一番查看,最终归结于劳累过度,没什么毛病,只好任由他睡了。
    虽然这样守在以诺身边照顾着,该隐觉得没什么。但一直呆在圣泉旁,对他的体质终究不太好。
    而且,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这会儿肚子都饿得咕咕叫, 他总不能在天堂圣地喝血,这不是砸上帝他老人家的场子么。
    他趴到以诺旁边, 缩进他胸前。手指来回扫着他浓密的眉毛,小声问:以诺,三天了我饿了,你还不醒吗?说完无奈起身,揉揉自己空空的肚子, 继续喃喃自语:宝宝也饿了。
    声音里满是委屈。
    他决定,最多最多再等一小会儿,如果以诺再不醒,他就自己出去觅食。
    我再倒数三十啊,还是一百吧。我再倒数一百个数,你再不醒过来,我自己走了。
    一百,九十九,九十八,九十七
    该隐数得无聊,又小心翼翼躺回床上,干脆翻身压到以诺胸口,三十八,三十七,三十六嘴上一刻不停地说着,手上也不闲着,一会儿捏捏他耳垂,一会儿又戳戳他胸口。
    但一直沉睡的人,却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哎十三,十二,十一,十以诺,我要倒计时了,你就剩最后十秒的时间了,不然你将面临被老婆孩子抛弃的命运。我和宝宝都不要你了。
    该隐说着,摸摸以诺的嘴唇,开始拉着长音数:九八七一个字恨不得拖出一分钟那么长。
    他数得专注,自然没发现以诺手指微微的颤动,只当以诺是铁了心要睡到天荒地老。
    等所有倒计时都结束,该隐愤愤地咬上他嘴唇:尊敬的主教大人,你完了!我要走了,等你醒来,将面临老婆孩子人去楼空的境况。
    没想到,才刚碰上这人嘴唇,都没来得及咬,唇瓣忽然就被轻轻舔了一下。该隐当即身上一僵,连忙就要撑着胳膊起来,腰上就环上一双有力的胳膊,瞬间把他整个人都压了下来。
    原本一触即分的嘴唇,顷刻间又碰到一起。
    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翻身压过。
    但以诺没太深入,只是轻轻啄了他嘴唇一下,弯着唇角浅笑:怎么,想自己出去吃独食?
    该隐虽然身上被按着,但以诺很贴心地把他小腹那里留出空隙,尽量不碰到宝宝。这是他记了上万年人,给他的任何碰触都有种莫大的安全感。他舒服地蹭蹭以诺宽大的衣袍,笑得无辜:我是和宝宝一起吃,怎么能叫吃独食?
    虽然本质上还是吸血鬼,但被上帝沉冤昭雪的该隐,恢复了近千年的记忆,整个人都显得鲜活起来。
    他原本就长得好看。
    上帝亲自送去人间的孩子,容貌自不必说,都是经过精雕细琢过的。此时身上气质骤然变更,原本苍白的面色也染了一层健康的红润。
    如果是先前的该隐,是把自己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蝙蝠,那么现在的他,则是终于站在阳光之下,受上帝庇护,接受光明洗礼,堂堂正正的人。
    以诺看得入神,忽然问:父神说过的,被夏娃和撒旦蒙蔽,是什么事?
    说到当初,该隐这才记起,那些被掩埋的糟心事还未同以诺说过。
    他抿抿嘴唇,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其实,对于那段记忆,该隐的情感很复杂。总觉得,这记忆是他的救赎,带走了他身上所有莫须有的罪孽,让他分外轻松。
    但也给了他更沉重的打击。
    很多时候,真正让人伤心的,不是受过多少苦。而是:那些痛苦,是自己全心全意依赖过、信任过的人所造成的。那种,无法挣脱也无法反抗的无力和背叛感,才是所有症结所在。
    以诺看出该隐犹豫,温柔地拍拍他脸蛋儿:乖,不说也没关系。别皱眉了,你老公又不会怪你。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该隐的注意力。
    小吸血鬼大大的眼睛一瞪,你怎么就成我老公了,我答应了吗?
    以诺噗嗤一声笑,揉揉他软乎乎的肚子:刚才是谁说我的老婆孩子的?嗯?这么快就不忍认了?再说,孩子都有了,还不是我老婆?怎么,准备带球跑?说完,又佯装沉思道:说起来,我还真得看紧了,毕竟你有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