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节
凤邶奕寻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优雅自斟满两杯茶水,一杯递给了沐云汐,另一杯放在唇边喝了起来。
凤邶奕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看着沐云汐说道;“汐汐可知今日有人击登闻鼓。”
登闻鼓是南楚直诉制度,百姓们俗称告御状,一般应按司法管辖逐级告劾,但蒙受冤狱,也可越级上书法机关伸冤,直达帝王龙案,而后由帝王指派人去调查。这对纠正地方司法不公、减少冤假错案、缓和社会矛盾等,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不过为了防止所有人乱击文登鼓,扰乱秩序,击文登鼓伸冤要先苔五十,即便是胜了,也要发配边境做苦役三年,如果此人有功名在身,便此生都不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所以着文登鼓轻易击不得。
“击登闻鼓的人是靖安城富商金鸿弼之子金承安。”
沐云汐闻言眉梢微挑;“靖安城?”
“靖安城前段时间发生一个惨案,靖安城的富商金鸿弼发生一门惨案,金府的妻妾七人还有府中的仆人全部惨死与府中,金家的孩子失踪,而金鸿弼出门做生意错过了此次劫难。”
“这件事情田明义已经结案,迅速抓住了当日潜进金家杀光金家一门的匪徒,金家的孩子已找到,唯有金家的大公子下落不明,匪徒已经问斩了。”
沐云汐想了想,开口说道;“田明义怎么会允许这个案子出现在大理寺,莫非是做了手脚?”
“我一直派人监视靖安城的一举一动,正好发现了被人追杀的金家大公金承安,从金承安的口中得知金家灭门是金鸿弼一人所为,而田明义一向与金鸿弼交好,所以帮他掩盖罪行,追杀金承安。”凤邶奕说道。
“怎么回事?”沐云汐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否则金承安很难出现在楚都城,这其中绝对有凤邶奕的身影。
“金承安说金鸿弼一向有些多疑,一般富商官宦人家的内宅妻妾总是争风吃醋,而金家内宅倒是没有这种状况。
金鸿弼便怀疑妻妾红杏出墙才不会为他争风吃醋的,半年前要去外地做生意,临行前给自己的妻妾的手臂上重新点上了守宫砂,这样他们红杏出墙他就会知道。
一个月前金鸿弼从给外地归来,妻妾为他接风洗尘摆了一桌酒宴。因金鸿弼有心事,就让他的孩子们提前去歇息了。
酒过三巡他发现所有的妻妾手臂上的代表着贞洁的守宫砂都消失了,顿时大怒,觉得自己被人从头到脚绿了个遍,便质问妻妾,妻妾们苦苦哀求说没有红杏出墙,金鸿弼大怒挥刀砍死了妻妾七人,甚至砍死了当场的家丁,恰巧金承安目睹了一切。
金鸿弼杀红了眼睛,便挥刀看向金承安想要杀人灭口,金承安被砍了一刀当场晕死了过去。
事后金鸿弼见到满院的死尸才知道,便去寻求田明义的帮助,金承安便趁机偷偷逃跑,因为金承安知道自己的父亲和田明义是一丘之貉。
果然田明义为了帮助金鸿弼掩盖罪行,杀光了金府所有的人灭口,甚至找人为金鸿弼顶罪了解此案。
而田明义则一直命人追杀金承安,而金承安命大正好遇到了凤邶奕的人才逃过一劫,凤邶奕的人悄悄将金承安带入楚都城击登闻鼓。”
沐云汐闻言笑了出来,靖安城田明义的突破口就在这里;“可那些妻妾又是怎么回事?”
“金家之所以内宅平静是因为金家的大夫人对妾室们都极好,从不为难,银两花销也从不吝啬,有了银子花,内宅就平静了,却也成了他们死的缘由。”
“妾室没有红杏出墙,那守宫砂有问题?”沐云汐问道。
“守宫砂也应该没有问题。”凤邶奕说道。
沐云汐水眸眯起陷入了沉思,妾室和守宫砂都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出在那里,为何会让金鸿弼不顾一切杀了妾室。
徒然之间,沐云汐的水眸闪过一抹亮色;“我找到原因了。”
第486章 风波迭起1
“问题还是出在妾室的身上。”沐云汐笑了说道。
守宫砂是用瓦罐一类的东西把壁虎养起来,天天喂给它丹砂,大概吃到七斤丹砂的时候,就把它捣烂,用来点在女子的手臂上,殷红一点,只要没有与男子发生关系就终身不灭,一有发生关系立刻消失于无形。
可它只能用在未结婚的女子身上,已婚妇女则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所以当金鸿弼将他们点在自己妻妾的手臂上便离开了,自然是没有发现守宫砂会在已妻妾们的手臂上消散。
凤邶奕的漆黑的目光闪过一抹赞赏的光芒,这件事情他还是问过苏离陌才清楚缘由,没有想到汐汐竟然将这件事情的关键点给推测了出来。
“这件事情杨将军为了保住田明义必定会做手脚,端王是不会放过这次的事情的。”
先前他们已经将杨将军与田明义私下有关系的事情透露过端王,如今想要借端王的手将这件事情捅到南楚帝的跟前。
太子处理人贩子的事情也关联到靖安城,其中关联到将杨军和太子还有靖安城这个南楚最重要的地方,自然不会将此事交给端王去处理,他也怕自己这个儿子势力壮大,到时不好操控,自然就会落到了沐云汐的手上。
“修儒他们已经出发去了靖安城。”凤邶奕继续说道。
前段时间沐云汐设计可以带人的风筝,经过了反复测试,可以在一定的风力下悄无声息的潜入苍云山,只要修儒他们潜入苍云山,苍云山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血书准备好了吗?”沐云汐说道。
“已经也已经命人送出去,此时怕已经出现在父皇的案头上。”凤邶奕说道,
他们弄出一份当年钦天司司正监理的一份控诉当年迁都之事另有内幕的血书出现在陛下暗卫的手中,真真假假已经无从考究,可人的心中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轻易不会消散——
尤其对于帝王来说更是难以释怀,正好这个时候靖安城出现了冤案,涉及到田明义,南楚帝一定好好好调查一番。
楚都城正是热闹了起来,暗地里权势更迭,人心谋权便正式拉开帷幕。
沐云汐以楚轻尘的身份也开始在南楚朝堂上大放异彩。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沐云汐抬眸看着凤邶奕说道。
凤邶奕闻言细长的凤眸闪过一抹诧异,汐汐的事情一向都是自己处理很少让自己插手,如今知道汐汐让自己插手他的事情,心眸光顿时涌上了一抹喜色。
“汐汐有什么事情?”
“我想让你帮我调查出现在端王身边的人,要从十三年前查起。”要调查究竟谁有出现在端王身边,便要从云笙哥哥失踪的十三年前的这个时间点查起,便不会错过。
“尤其手腕上有月牙形胎记的人。”沐云汐继续补充道。
凤邶奕眸光微转,想了想说道;“汐汐是怀疑楚云笙一直在端王身边?”
沐云汐清透的水眸望着桌案上的红烛,徒然之间僵住,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守宫砂能够与人的肌肤融为一体,那为何胎记不会?”
种种迹象表明楚宁不是魁第节前夕刺杀自己的人,更不是自己的云笙哥哥,可这个世上又怎么会有两个人失忆的时间点相同,手腕上胎记的位置和形状都分毫不差,只是有心之人故意混淆真想罢了。
“守宫砂的颜色和胎记只是颜色不同罢了!”
守宫砂既然能够从人的身体里消失,那么胎记也能。
沐云汐仿若见到了曙光一般,逃绕过桌子急忙的走出书房。
凤邶奕很少看到沐云汐这般不淡定的时候;“汐汐,你要去哪?”
“我找苏离陌有点事情。”随后两人便出现苏离陌的房间中,沐云汐将自己的想法和什么苏离陌说了。
苏离陌陷入了沉思,沉默不语,似是在思索这件事情。
良久,便缓缓开口说道;“有一种首乌分为赤首乌和墨首乌,如果给圈-养的壁虎喂赤首乌,这个需要一年以上而后将其捣碎,然而按照比例与墨首乌调和就出现深浅不同的颜色,点在人的肌肤上与守宫砂有着相同的作用。”
“守宫砂是男女交--合就会消失,那么首乌点成的胎记,怎么才能让点成的胎记消失?”
沐云汐即便已经确定楚宁手腕上的胎记是假的,也要找到洗去胎记的方法。
将圈-养的壁虎喂赤首乌需一年以上,也就是说一年之前或者更久端王就准备出一个云笙哥哥的替身出现,端王为什么未雨绸缪,费尽心思的去早早准备云笙哥哥的替身?
这一点沐云汐暂时百思不得其解,云笙哥哥究竟在端王的身边是怎样的角色?
“楚都城外一百里的深山里的百花甏蜞草就可以洗去首乌的颜色。”苏离陌说道。
沐云汐闻言笑了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离寻到云笙哥哥的踪迹越来越近了。
翌日早朝,南楚帝对于金承安这状告靖安城守城田明义和自己父亲金鸿弼两人狼狈为奸,草菅人命的案子极为重视。
靖安城田明义这些年考核的政绩很好,对于这个案子百官也顿时哗然。
南楚帝目光一一的扫过太子和端王个各位大臣,询问各位大臣对这件案子的看法。
群官们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有大臣说要深入调查这件事情,给百姓一个交代。还有大臣说田明义是被人陷害的,各抒所见,甚至当朝争论了起来。
南楚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沐云汐的身上,便开口说道;“楚爱卿你有什么看法?”
沐云汐走出人群说道;“回陛下,臣以为一定要彻查此时给百姓一个交代,以安靖安城百姓的心。”
“为何要安靖安城百姓的心,而不是南楚百姓的心?”南楚帝说道。
“这件案子虽大,其余地方百姓也是人云亦云,简单议论过后时间一长就抛诸脑后。
可靖安城不同,靖安城的经济繁华仅次于楚都城,是楚都城南来北往通向各地的必经之路,更是守护楚都的要塞,陛下要定靖安城百姓的人心,让将靖安城的百姓对陛下有绝对的信任与臣服。”
南楚帝深邃的目光闪过一抹深思,朝堂上并未做出任的何的抉择。
第487章 揣测
端王府内,
容楚青衫如竹,端方雅正,半月形的面具遮住半边容颜,眼眸轻垂,认真的打量着身前的棋盘。
端王身子优雅的在容楚的对面坐了下来,伸手夹起一粒白子,啪嗒一声落在棋盘上,原本势均力敌的黑子和白子发生了悬殊的逆转。
似是胜败反转也只在一息之间发生的事情,棋子落下,便已很难改变局势。
容楚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棋盘上的棋子,随即笑了出来;“有时事情总会脱离控制。”
端王闻言,深邃的目光落在了容楚的身上,随即说道;“昨夜夜探楚府情况如何?”
容楚闻言摇了摇头;“我险些被困在楚都,差点被楚轻尘给捉住。”
端王闻言,眉峰微挑,目光闪过一抹不可置信,容楚的能力他是极为清楚的即便是昨夜楚轻尘提前回去,也很难困住容楚。
容楚看着端王诧异的反应笑了出来,神色微敛,便将在楚府深陷阵法险艰难脱身,而后竟然毫无知觉被楚轻尘跟踪上,二人交手后竟然被楚轻尘洒下了追踪粉,差一点点容楚就暴露于楚轻尘的面前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一件件事情看似没有关联却又环环相扣,等着容楚落入她早已布下的陷阱,这等缜密的心机,当真让端王刮目相看。
容楚漆黑的目光越加的灼亮深邃了起来;“楚轻尘能够提前离开宫宴想必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莫非你怀疑宫宴刺杀是楚轻尘和老九所为?”端王着实有些震惊到。
“宫宴刺杀当今陛下这样铤而走险的事未必是他们做的,他们应该事先知晓,借机离开皇宫布下捉我的这个局。”容楚说道。
端王闻言,目光闪过一抹深思,随后说道;“能做这件事的必定是那个老匹夫。”
“殿下是说杨老将军?”容楚说道。
“除了他本王暂时想不到其他的人有能力,会做出这样诛灭九族的事情。”端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可宫宴的刺杀明显不成气候。”容楚分析的说道。
杨老将既然能够隐忍这么久,绝对不会轻易出手,他如果想要刺杀当今陛下定会准备周全,为太子铺好登基为帝的路,定不会这样毫无张绪。
“莫不是太子?”端王继续说着。
“确实像太子的手笔,可太子没有理由这么做。”容楚继续说着。
即便如当今陛下不待见太子,不待见皇后以及母族将军府,也找不出理由废掉太子。
太子的心机也算聪明,可生在帝王之家,这样的聪明就显然不够看了,但身后有皇后和将军府的教导,这些年也是小心翼翼不敢轻行差一步,就怕南楚帝找借口废黜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