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渊嘴上并没有说什么，但握住方向盘的手掌暗暗加重了力气，青筋明显可见。
    冷静。
    尽管内心有龙卷风在肆虐，但他仍然能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他笑了笑，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嗯，厨房里的东西很齐全，你可以随便用。”
    不急，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在商界打滚多年的他最清楚这个道理。
    听了他的话，她暗自松了口气，手指隔着牛仔裤挠着大腿：“谢谢……我做饭比较磨蹭，你别介意啊……”
    随即，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能送我到华悦酒店吗？我在那里订了房间。”
    又一个红绿灯，他轻轻踩下刹车，神色凛然，语气还是相当平静：“你住酒店？”
    “嗯，我辞职了就不能住宿舍了，而且还没来得及找到新的地方住下来。”她不想透露太多，只是搪塞了两句作罢。
    当年她被抛弃后，不久就被一位阿姨收留起来。阿姨当年为了结婚还跟家里闹翻了，结局还是离婚收场。
    她没有小孩，所以她完全郑灿把当成亲生女儿在养。直到四年前她因病去世，郑灿再次变回一个孤零零的人了。
    郑灿有时会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那家酒店安全吗？你一个女孩子住酒店不太好吧？何况你要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难道就要一直住下去吗？”
    倪渊语速颇快，听着有些着急，但提出的问题像利箭一支一支扎在她心上，因此她也没在意其中的怪异。
    “我、我会尽快找到的。”说实话，她也不确定。昨晚开始，她就投了不少简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消息。
    “尽快是什么时候？就算有通知你去面试，面试也不代表录用。”
    他说的大实话确实让郑灿很窒息，但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呀……
    绿灯亮起，她眼睁睁看着他直接把车往前开去，明明华悦酒店是往右走啊……
    “倪渊……”
    “我家的房间可以租给你。”他坦然道，豁出去了，不再顾忌什么了。
    郑灿下意识就是拒绝：“不太好吧，这样会扰乱你的生活，而且你也不缺钱——”
    “谁说我不缺钱？”倪渊很快驶入地下停车场，找到车位后利落准确地停好车子，继续说道，“谁都不会嫌钱多，能帮你又能赚钱，一举两得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做？”
    她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那租金呢？水电怎么算？还有我要交押金吗？”她一股脑地追问，生怕倪渊故意吃亏。
    他捂额，第一次发现她也有烦人的一面，下车走到她那边给她开了门，无奈道：“这个可以回去慢慢说，先下车吧。”
    “这里是……”
    “超市，不是说给我做饭吗？”
    “哦、哦！对！”
    郑灿还是糊里糊涂地被拐进坑里了。
    下午一两点时段，外加暴雨天气，商场的人并不多，倪渊推着购物车跟在郑灿身边，看她一板一眼地比较着各种商品，心里有种从没有过的踏实感。
    记忆中，他鲜少出来陪她逛商场。即使在周末，她也会特地早起出门买菜，为的就是能在他醒来后就能看到一桌丰盛的早餐。
    他也从来不会过问她去哪里买菜，会不会很累，他能做的就是每个月给她生活费。
    要是换成别人，肯定会生气吧，埋怨丈夫不陪自己就算了，对自己的事也不上心。
    要是他当初能对她多上点心，她就不会自杀，他也不用重新回到原点。
    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无心。
    “嗯，这牌子的酱油特别香，但是贵，一瓶的价钱都可以买隔壁牌子两瓶了……”她现在属于无业游民，买东西都得精打细算，可是她又寄人篱下，总不能让倪渊也跟她一起拉低生活质量啊……
    见她为了一瓶酱油纠结得碎碎念的模样，他敛下眼眉，忽然很想抱抱她，告诉她，他养得起她，她没必要为了中间差的几块钱而烦恼。
    “说吧，挑哪个！”她放弃思考，直接拿起两瓶酱油摆到他面前，让他选择。
    倪渊想都没想就把贵的那一瓶放进购物车中，她点了点头，让自己尽量忘掉价钱。
    两人一路逛下来买了不少东西，把购物车堆得满当当的。为了防止倪渊付钱，她早早就拿出手机点开付款码页面，严阵以待，就等着收银员扫码。
    “我来付钱就行！”她朝着他很认真地说道。
    收银员是年过半百的大妈，看郑灿如此较真的样子，不禁打趣道：“夫妻之间哪用得着分那么清楚，看这小伙子也不差钱的样子嘛！”
    “我们不是——”夫妻……
    “谢谢阿姨。”倪渊提起两大袋已经装好的东西，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眼看阿姨笑得这么开心，郑灿拿回小票，乖乖跟着倪渊赶紧逃离现场。
    （先让你这渣男好好过两天……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