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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集

      1、密室、夜、内
    王登选把朱慈炯引进来,亲手关了门,小心翼翼地点着灯。灯光之下,两个人脸色都阴暗不定。
    王登选:委屈你了,杨先生,你说的事儿,实在是事关重大,我不能不问个明白。朱慈炯:(面露不满之色)怎么?你还不肯信?
    王登选犹豫着不肯说话。
    朱慈炯撩袍就走,王登选情急之下,一把在背后抱住他,顺势跪倒。
    王登选:杨先生杨先生,你是活菩萨下凡,普救众生来了,我怎么敢不信?我是——我是
    ——杨先生慈悲。
    朱慈炯:(用扇子敲他的头)你不知道怎么对付?
    王登选:陈潢官居四品,他和靳辅又是胜似骨肉的交情,皇上对他们两人青眼有加,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我一个小小的六品河道官,杀害上司?大逆之事,随便谁一伸手,身家性命就算交待了。
    朱慈炯:(冷笑一声)起了谋害上司的心,又让我担一半责任,真是水晶肚肠!
    王登选:(巴望着朱慈炯的脸色)杨先生要能帮我度过这一难关,以后结草衔环,做牛做马,
    身家性命都是杨先生给的!
    朱慈炯:(微笑着把他扶起来)结草衔环都是来生的事,你以后少难为我那些徒子徒孙们就
    好了。
    王登选:(大惑不解地)啊?朱慈炯:钟三郎会,没听过吗?
    王登选:(恍然大悟)啊,我马上让他们把杨先生的人放出来,我实在不知道,实在不知道
    ——
    朱慈炯没理他,背着手在屋里踱步。
    王登选也不敢打扰他,小心翼翼地等着。
    朱慈炯:(忽然特别兴奋)好!我们弄个苍蝇给康熙吃,钟三郎香堂的人你不用放出来,还要继续抓,抓得越多越好!
    2、骆马湖工地上、夜、外
    一支骑兵带着几队步兵,打着火把,快速地进入工地。很快,密匝匝地,把工地里的窝棚围起来。
    有人搬来太师椅,王登选大摇大摆地往中间一坐。
    很多士兵分开来,大声呼喝着用红缨枪去捣工地上的窝棚。士兵们:出来出来!大人训话!
    干了一天活,睡得正酣的河工们横托竖拽地被轰出来。陈潢和小毛子从窝棚里钻出来,挤在河工中间。
    河工们慢慢聚拢了一个圈子,看着四周的兵士如临大敌。刀光雪亮,凶神恶煞一般,人人脸上都现出惧意。
    一个把总扯着公鸭嗓子喊。把 总:请大人训话!
    王登选着意地看了一眼陈潢,快速把目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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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长河
    王登选:骆马湖最近很不太平,前些年有闹事的水匪肆虐百姓,谋逆皇上,这群人被官兵剿散之后,不体谅朝廷的大恩大德,反而贼心不死,躲在骆马湖,要做造反的大梦!人群里,小毛子挤在陈潢旁边,四周的河工尽有小声议论的。
    河工甲:闹水匪,都是顺治年间的事儿了。就活着,老也老死了。河工乙:小声点,有麻烦。
    陈潢:(小声对小毛子)有点不对,是不是认出我来,要做戏看?
    陈潢的目光跟王登选的目光对在一起,王登选立即把脑袋扭到另一个方向。
    王登选:河务是朝廷第一大事,是国家要务,耽误了,谁也吃不起责任!靳辅靳大人和陈潢陈大人,在皇上面前是立过军令状的,到时候骆马湖大堤修不好,这份责任,谁也担不起来!
    陈潢:(小声地对小毛子)你慢慢地往外挤。
    小毛子矮下身子往后蹭。
    王登选:(狰狞地)可就是有不怕死的,搞什么钟三郎香堂,明里暗里,妨碍我河务,不正法几个,何以上对朝廷,下对黎民?来呀!
    四周士兵雷鸣似地喊了声“喳!”王登选:把钟三郎香堂的人给我拖出来!
    士兵们从人群里往外拉人,一时间鬼哭狼嚎,乱成一团。也有河工反抗的,也有被兵士抓着脚拖在地上走的。
    没人理陈潢,陈潢逆着人群往外走,差点撞倒那个老河工。陈 潢:(边走边喊)王登选!王登选!
    老河工:(从腰里摸出砍刀)弟兄们,跟他们干!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河工中钟三郎香堂的信徒们,有的自己带刀,有的抢了河兵的刀,厮打得天昏地暗。河工们不是对手,有不少很快就被河兵们砍死在当地。
    陈潢被人群裹斜着,眼看着王登选,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就是走不过去。有一个河兵一只手死掐着老河工的脖子,另一只手拼命在地上摸刀。
    老河工被掐得只剩下蹬腿的力气,陈潢上去一脚把那个河兵踹倒。老河工一爬起来,抄起地上的刀就往河兵身上砍,陈潢又把他抱住。
    陈 潢:(对河兵喊)你去告诉王登选,我是——陈潢的话还没说完,脑后不知挨了谁重重一击,眼前一黑,倒下去。
    3、河督府仓库门口、日、外
    靳鹏带着河兵们清算木料,一方一方地,把清算好的木料搬进仓库里。
    人群中起了骚动,穿着六品官服的封学仁带着几个随从不客气地挤进人群。封学仁:(大声地)停停吧,停停吧,管仓库的官呢?
    河兵们也不敢放肆,有人跑到靳鹏身边,小声说话。靳鹏放下手里的帐目,冲着封学仁走过去。
    靳鹏:封大人,我在这儿。
    封学仁:(脸胀得通红,用马鞭子很不客气地点点靳鹏)你爹呢?靳 鹏:家父在洪泽湖清理河道,封大人有何指教?
    封学仁:(哼了一声)你就敢乱来了,好好好,我找你爹说话去!
    封学仁扭头就走,靳鹏愣了一下,追上去。
    靳 鹏:封大人,封大人,我有什么做错的,你明明白白说出来,何必如此?封学仁:(推开他)闪开!我不能看着你把你爹的性命送进去,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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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长河
    靳鹏:(伸开双臂死拦住他,也动气了)封大人,你这话责怪得重了,我怎么是败家子?
    我什么时候要把我爹的性命送进去?你说不明白,不要走!
    封学仁:(恶狠狠地看了他半天)小哥,你爹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皇上封他做一品总督,看重的是他不爱钱,实心办事,你要在背后三只手,捣鬼捅窟窿,你爹的性命还留得住留不住?我们也趁早辞官不做,省得受连累!
    两个人吵得声音大,四周的河兵都放下手里的活,面面相觑。
    靳鹏:(更生气了)封大人把话说明白,我什么时候三只手,捣鬼捅窟窿了?(指指周围
    的河兵)你问问他们,你你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封学仁:(不怒反笑)好!由着你错下去,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对身边的随从)搬上来!几个随从穿过人群出去,一会儿功夫,人群纷纷闪开。
    几个随从肩上挂着绳子,拖进一块四方大青石来,青石上还用红漆刷着“河”字。封学仁:你认得这块石头吗?
    靳鹏:(犹豫了一下)认得,怎么?
    封学仁四处看看,取过一截圆木,抱着往石头上一砸。众人惊呼声中,青石竟然碎成好几块。
    封学仁弯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在掌中使劲一揉。碎石竟然像腐脆的泥土一样,簇簇而下。
    封学仁把手里的石头末一扔,冷冷地看着靳鹏。
    靳鹏也吃惊地目瞪口呆,他也学封学仁,找一块木头,连砸几下,石头碎得更厉害。使劲用脚一碾,竟然被踩平了。
    封学仁:怎么样?我库里的六百块青条石,全是这样。等不到大水来,人在上面走走都塌了。这不是石头,是他妈豆腐渣!你吃了多少回扣银子,也不能这么黑良心吧!
    四周的河兵们也都纷纷小声地议论起来,脸上都是惊惧之色。靳鹏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
    靳鹏:怎么——怎么没有人告诉我?
    封学仁:(冷笑着)你是一品河道总督的儿子,讨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谁会告诉你。我不死
    在皇上手里,也先死在你们父子俩手里。算了算了,白辜负我们辛苦一场!
    靳 鹏:(愣了半天,大声喊)把库里的青石——把库里的青石都验一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呀!
    河兵们这才如梦方醒,乱哄哄地往库里跑。
    封学仁冷笑一声,甩袖便走,靳鹏站在碎裂的青石条边上,失魂落魄。河兵们纷纷出来。
    河兵甲:报,大人,戊字堆的青石也是脆的,一敲就开口子了。河兵乙:报,大人,丙字堆的青石也是脆的!
    在乱哄哄地“报”声中,靳鹏踉踉跄跄地冲进库里。
    4、骆马湖客栈门外、日、外
    等小毛子跑过来的时候,骆马湖客栈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
    五六个戴着红缨帽的衙役踹开客栈的一间房门,翻箱倒柜,把东西扔得到处都是。地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旧书,用手画的河道图册,旧衣服。
    其中一个衙役欢呼一声:“找到了!”他从箱底提出一个包袱,打开,是蓝面白底的奏折本。
    其他几个衙役围过去看,小毛子蹲在地上,看没人注意他,凑过去。
    小毛子从地上的泥泞里把《河防述要》捡回来踹在怀里,兔子似的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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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长河
    5、骆马湖河道府门外、日、外
    河道府门口站了一排戴枷的河工,被烈日晒得蔫头搭脑。
    每个人脖子上都挂个大牌子,上面用朱砂笔写着狰狞地四个大字:钟三郎党。远处过往的人群都敢怒不敢言,匆匆看一眼就走了。
    小毛子来回走了几遍,也没看见陈潢。
    6、河督府靳夫人的房间里、夜、内
    靳夫人正在跟宝日龙梅看绣样,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好多人举着火把跑来跑去。靳夫人奇怪,走到外厅。
    靳夫人:小福,去看看怎么回事?他们吵什么?小福应了一声出去了。
    7、河督府院子里、夜、外
    靳鹏带着十几个河兵按着剑,气势汹汹地进来。
    河兵满处抓人,把帐房里的师爷、帐房先生,还有几个文吏都押过来。有人搬了椅子,靳鹏坐下。
    靳鹏脸色狰狞,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靳 鹏:各位先生,白河沟村的青条石全是泥捏的,到底怎么回事?谁在中间做手脚了?不说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被河兵们粗鲁抓来的文吏和师爷们,看着平时谦恭有礼的靳鹏此时像变了个人一样,一时谁都说不上来。
    靳 鹏:(暴躁地站起来,一剑把椅子劈成两半)到底是谁?谁贪了青条石的钱!洪泽湖的两道堤已经停工了,你们想要我父子的命,倒替堤边的百姓想想,还有朝廷的二十万水军,到底是谁?
    师爷甲:(大着胆)公子,靳公子,这是从何说起?我们只管来往帐目,白河沟的村民一个
    都不认识。
    文吏甲:(附和着)白河沟世代以采石为生,历来修堤都是从他们村订的青石料,怎么说是泥捏的呢?
    靳鹏挥挥手,两个河兵抬了一块断石进来。师爷、文吏等几个人都凑过去看石头。
    文吏甲:就是这虎皮石,比钢铁还硬——文吏甲的话还没说完,靳鹏推开他,几剑剁下去,石头腐脆如泥块。几个人看得目瞪口呆。
    师爷甲:真是奇哉怪也。
    靳 鹏:(柱着剑,气得浑身发抖)用这种石头筑堤,不是要惹大祸吗?我爹临走的时候,把仓库交给各位先生,是看着大家办事清廉,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究竟是谁?
    众人互相看着摇头。
    靳 鹏:好好好,我想你们也不承认,谁在这里面贪一个子儿,叫他祖宗八代灭绝!(扭头对河兵)来呀!两个人审一个,天亮之前给我问清楚,哪个黑心的王八蛋敢吃河堤的钱!
    河兵们齐声“喳”了一声,把师爷们横托竖拽地小鸡一样拉出去。师爷们连哭带嚎,院里乱成一片。
    远处有人喊:“夫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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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长河
    靳夫人带着小福和几个提灯笼的丫环赶到,看着纷乱的场面不知所云。靳夫人:住手!这是干什么?河督府成了贼窝了吗?
    靳 鹏:娘,你别管,有人黑了良心要吃堤上的钱,要把爹往死路上推。靳夫人:胡说!(对河兵们)先把先生们放了,有话好说。
    河兵们看着靳鹏,靳鹏不敢违拗,挥挥手,这些师爷们才松了口气。
    靳夫人:库里有事,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开仓验库是你一手办的,这些先生们天天在河督
    府里大门都不出,有了是非,倒来抓他们?
    靳 鹏:(急赤白脸地分辨)娘,我要拿一个子儿,我就——这好好的青条石,都变成豆腐渣,中间是谁捣鬼,我一定要查个明白!儿子——儿子是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这些黑良心的人,娘要可怜他们,谁可怜那些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