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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谢小盈仰头望着宗朔,眼睛里晶亮亮的,有着昭然的关切。
    宗朔还第一回 从谢小盈这里看到这么温暖的情绪,他犹豫须臾,到底还是坐了下来,“罢了,朕陪着你就是。”
    谢小盈又把筷子塞进宗朔手里,逼着他吃了几口她觉得开胃的青菜。宗朔很给面子,直到谢小盈也吃饱,宗朔才让人撤了膳桌下去,顾自净口洗手。
    站在宗朔身后若有所思地望着,谢小盈总觉得皇帝好像都有些饿瘦了,起码他家常穿的那种袍子都感觉宽大了几分。
    晚上,两人临就寝时,香云进来要帮宗朔更衣,谢小盈及时制止了香云,亲自走到跟前,“我来帮陛下吧。”
    一边说,她的手一边放到了皇帝腰间,趁机捏了捏衣服。
    还真是宽余出了几指。
    她将宗朔袍服褪去,还没等伸手去解宗朔的中衣,宗朔似笑非笑地捏住了她的手,“怎今日这样殷勤?”
    还没等谢小盈再说话,宗朔便从后头把人往前一推,压到了立柜上,然后拦腰将人纳进怀里,宗朔的吻落在了谢小盈的颈间。
    “想朕了,是不是?”宗朔的声音低沉地从谢小盈耳后传来,因两人离得极近,宗朔说话时胸口的震动都能传递到谢小盈身上。
    外头的人听见这动静,早已窸窣地退了出去。
    谢小盈隐隐察觉宗朔想做什么,犹豫了下,并没推却,而是顺势攥住了宗朔手指,委婉地说:“陛下近来的心事……太重了。”
    “嗯。”宗朔没否认,只将手轻轻探进了谢小盈的衣襟,“朕吓到你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情绪差,上头的排云殿莫说是伺候的内侍,就连随驾的千牛卫也是人人自危,格外警醒。
    韶音楼多用婢子,就更是个个儿兜着小心在当差。
    然而谢小盈摇摇头,抬起手,温柔地摸了一下宗朔贴在她颈边的脸,“不是怕,就是没见过陛下这样,想劝解劝解,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若说错了话,让陛下更烦恼,岂不是我的罪过?”
    宗朔停住了半晌没动,但他搂着谢小盈的手臂却收得极紧,“盈盈,别这样说。是朕不好,朕不该让你担忧。”
    他顺势将谢小盈拉着转过身,不等谢小盈回应,便低头吻了上去。
    这一夜。
    宝篆烟消,枕屏摇动。
    本以为是疾风骤雨,却道是潋滟轻波分小荷。
    第106章 【营养液16k加更】   谢小盈感觉自己……
    宗朔压抑了十来日, 在一场耗尽体力的发泄下,那些沉闷的情绪竟像是走到了尽头。
    翌日踏出韶音楼时,常路明显感觉皇帝的情绪振奋昂扬许多。
    当天傍晚, 宗朔便吩咐下去, 说次日要带谢小盈去山里行猎,命千牛卫准备随驾。
    谢小盈从皇帝口中得知消息, 也有点兴奋,她见皇帝眉梢都透出前几日没有的愉色,不由问:“陛下的事忙完了?”
    “朕只怕这辈子也没有忙完的时候了。”宗朔自嘲道,“但总该要歇一歇了, 朕来别苑这么久,都没好好带你玩过。况你生辰将要到了,朕猎点野货,叫他们烹制了, 也算是贺你芳辰。”
    去年在素烟宫中, 皇帝出去猎过几次,打回来了几头狐狸剥了皮, 全充了谢小盈的库中。只可惜当时谢小盈怀着孕,并没能见皇帝打猎的风采。
    这一次能与皇帝一起, 谢小盈当然高兴。
    两人起了个早,率卫兵从离宫西门出去,一路顺着山野小路进了密林。护驾人马共有几十人, 走在林间动静极大, 不多时便有各种小动物四处逃窜。
    谢小盈反应不够快,时常只能看到一闪而过的颜色,连什么动物都分辨不出来。宗朔耐着性子给谢小盈指,什么野鸡、兔子、狐狸都颇常见, 还有黑黢黢的野猪。
    宗朔待到密林深处才准备开始行猎,他打个手势,适才还正常走路的千牛卫便各自静下来,十分缓慢、稳定地一步一挪,渐渐也散开距离。
    谢小盈被这架势吓得不敢动,更不敢说话,生怕惊扰走了动物。
    宗朔沉稳地观察,谢小盈什么还没看见呢,宗朔便已迅速抽箭搭弓,远远射中一只没来得及逃掉的雪白兔子。
    侍卫上前要替宗朔将兔子拎回来,谢小盈见状赶忙说:“别拿过来了,我不想看。”
    她对打猎的气氛有兴趣,但对检查猎物的死状十分抗拒。
    谁知,宗朔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轻声笑了笑,仍摆手让那侍卫提着兔子双耳过来,“朕知道你怕,没射死它,你看,箭伤在脚上。这兔子可不可爱,拎回去拿给你和无忧养着玩如何?”
    谢小盈震惊。
    宗朔射箭准头竟这样厉害?一箭射中不说,居然还是选中了兔子的后腿!
    她眼底泄出的讶异与崇拜被宗朔瞬间捕捉,他立刻有些得意,觉得自己果然料准了女人心思!
    谢小盈胆子那么小,在她面前大开杀戒,她怎么受得了?
    宗朔今日带她出来为的是郎情妾意,又不是要打猎求生,压根没抱着正经行猎的念头,只图个谢小盈的快活而已。
    果不其然,谢小盈看着在侍卫手中瑟瑟发抖、皮毛雪白、只沾着些黄土的兔子,立刻动了养宠物的心思。她满口答应下来,“就养它了!陛下,兔子受伤,得及时治一治啊。不然拿给无忧看,见了血无忧要害怕的!”
    “朕知道,这就让它们拿回去,先养一养,等伤好了再拿去给你和无忧玩。”宗朔一摆手,那千牛卫立刻提溜着兔子往离宫方向去了。
    一上午,宗朔和谢小盈走在林间,多是在认识动物,偶尔宗朔才搭弓猎上一两个,箭无虚发之的,令谢小盈十分钦佩。宗朔还揽着谢小盈,教她如何开弓射箭。可惜拉弓要臂力,谢小盈举都举不动宗朔的弓,两人玩笑一番就作罢了。
    临至正午,宗朔也不说要回去,他先点了十几名千牛卫,令他们各自去行猎,觅得猎物充作今日众人午膳。其余诸人则帮忙在林地中收拾出一块相对空的地方,拾柴架火,准备把宗朔适才狩得的野鸡与飞鸽给烤了。
    众人忙活,宗朔领着谢小盈顺着山林间的潺潺溪流,一路继续向上。
    谢小盈被他牵着手,好奇地问:“陛下还要找什么吗?”
    “不找什么。”宗朔摩挲着谢小盈手背,侧头笑道,“朕嫌他们碍事,想与你独处片刻罢了。”
    谢小盈莞尔,“陛下淘气。”
    两人回头看了看,千牛卫就在不远处忙着,倒是没人注意他们。谢小盈不想再走了,便扯着宗朔说,“就在这里歇一会吧,那有石头,我想过去坐一坐。”
    宗朔不肯松手,只盯着谢小盈看。
    林木高大,日光顺着枝叶倾洒下来,林间一片斑驳光影。
    谢小盈虽走得深一脚浅一脚,但因玩得高兴,倒也没有十分累。她发现皇帝温柔地注视着自己,便同样抬头望了过去。阳光勾勒着宗朔的轮廓,显得他今日英姿勃发,十分俊逸。
    她有些晃神地想,难怪男明星都减肥,人瘦了好像是会显得更帅一点,五官都会更深邃。
    不知觉间,宗朔攥着谢小盈的手指愈发有些用力。他朝谢小盈的方向走近了一步,谢小盈也没躲。
    宗朔情生意动,哑着声音说:“盈盈,朕真想与你,永远都能这样。”
    谢小盈不解,“陛下想要哪样?”
    宗朔不肯细说,只道:“朕序齿行三 ,私底下,你可以叫朕三郎。”
    谢小盈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使劲摇摇头,但脸上笑意却更明显了,“好别扭,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别人……还是称您陛下吧。”
    宗朔有些不快,情绪在他胸口堆积得太多,也太久。很多更亲昵、更具体的情话,宗朔无法说出口,可他希望能与谢小盈更近一点。不是物理上的,是那种心与心的间隔,抛去君臣尊卑之别,能再近一些。
    谢小总是不懂。
    那些情绪渐渐像是有了生命,在他心底生根发芽,不断滋长,渐渐冲破理智的牢笼。
    宗朔使劲地捏谢小盈的手,声音压得更低,也显得更沉,“那你……叫一次我的名字。”
    谢小盈的心猛地一跳。
    她掌心里几乎立刻泛起汗湿,紧张地不敢开口。
    她对皇帝本没有这么重的敬畏心,她看得见那身龙袍之下,君权神授的包裹之中,无非是一个凡夫俗子的肉胎。
    然而年深月久,谢小盈却渐渐明白,当一介凡人拥有了生杀予夺的大权,那他走上神坛也显得稀松平常。
    没有人生来为神,但是俗世会造神。
    谢小盈的沉默令宗朔的情绪愈加奔涌,他握着谢小盈的手,将人向后面猝然推了一把。谢小盈毫无防备,踉跄几步,顿时更加慌张。正当她以为自己可能要摔倒时,后背却稳稳贴上了一棵参天大树。
    她下意识仰头去看,太阳从繁茂的林叶里折进一点点光芒,都足以耀眼刺目。
    谢小盈眯了眯眼,就是下一刻,宗朔以他挺拔的身姿遮住了浮日。
    男人捏住她的下颌,毫无征兆地垂首吻了下来。
    两人唇齿相抵,宗朔有些泄愤似的磨过她柔软的唇峰。男人的手钳住了她的腰,把她牢牢推在树上。
    古木有着特殊的气味,混合着林野中的湿润与草土的清新。
    这一个吻虽凶、虽深,却在这样的气氛下显得没什么欲望。
    只是一种情绪的发泄,是某种天然的交融。
    万籁俱寂,唯有风摇林枝,沙沙作响。
    谢小盈在这样的接触中隐隐感受到了几分皇帝的情绪,像憋闷,更像……委屈?
    宗朔吻了她好一会才退开,他额间抵在树上,仍保持着倾轧的姿态。
    谢小盈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脚下被溪水渗透过的泥土,变得松软。她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皇帝的侧腰。
    “宗朔。”她唤,“……陛下是叫这个名字吗?”
    宗朔抬起头,眼神里竟是狂喜,“是,盈盈,再叫我一次。“
    开口叫过第一次,谢小盈便卸下了心防。直呼一个男人的名讳有何难?她镇定地笑,再次重复,“宗朔。”
    宗朔长长呼出一口气,显得心满意足,嘴角也缓慢地扬了起来,他终于松开手,放开了禁锢在谢小盈腰间的力量,转而去勾谢小盈的手指。谢小盈很乖顺地让宗朔再一次握住了她,两人目光交错,宗朔满腔冲动,更是有些忐忑。他捏着谢小盈的尾指,低声说:“盈盈,你知道吗,我……朕心悦你。”
    谢小盈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两下,感到些不可思议。
    皇帝知道心悦是什么意思吗?还是她……是她错会了心悦的意思?
    宗朔被谢小盈探究的眼神激得有些羞赧,他抬起手,用掌心覆住了谢小盈的眼睛,“朕没说胡话,你不要那么看朕。”
    突然的黑暗令谢小盈有些不适,她伸手想去拽开皇帝的胳膊,但皇帝一动不动,就这样按着她的眼睛,又说了一句,“但你别怕,朕不会做荒唐事。朕只是想告诉你,朕有这样的心意,你知道就可以了。”
    什么是宗朔口中的荒唐事?谢小盈不太敢去细想。
    但她还是敏锐地从宗朔的口吻里听到了一点点努力被帝王掩藏的低卑,仿佛他刚刚说过的话,是什么大逆不道、难以启齿的事情。
    谢小盈虽想不通,她有什么魅力能让宗朔说出这样的表白。但以两人的关系、以眼下的情境,宗朔总不至于是说谎。
    ——又没有必要。
    她就这样握着皇帝的手腕,过了好半天,她才忍不住问:“陛下对别人……说过这种话吗?”
    宗朔先是一愣,然后蓦地松开手,他板着脸反问道:“谢小盈,你觉得呢?”
    “……我就是不知道,才要问陛下啊!”谢小盈口吻无辜。
    宗朔被谢小盈弄得竟有点气,他恨恨道:“谢小盈,这种事你要自己去想,不能拿来问朕!朕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对你说过了,你总不能什么事都指望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