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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衣服

      光线晦暗的会客餐厅,在摆了一圈的灯烛里仍然隐着朦胧的阴影。
    引火绳被烧得噼里啪啦的,伴随着秦切牛排的声音,在空荡的厅室里清晰刺耳。
    在秦第三块牛排入口,其他三人还没有动作的情况下,西格蒙德突然出了声:“是不是饭菜简陋,不合先生们的胃口?”
    说完又很抱歉的轻叹了口气:“许多年没有客人,看来是招待不周了。先生们如果有中意的饭菜,尽管向弗丽达提,看看能不能和乡邻们借来。”
    弗丽达也欠了欠身说:“是啊,先生们一定要吃饱才行,莱斯利家族没有让客人饿肚子的先例。”
    马力心里没有主意,转脸去看陆织,却看到陆织正向着白忍挑了下眉,后者眉心动了下,陆织脸就突然垮下来了。
    “胃、胃疼……”陆织毫无征兆的捂着肚子,把马力看愣了。
    陆织:“马力,扶我回房间吧。西格蒙德先生,夫人,很抱歉辜负了你们的好意,人有三疼啊!”
    神特么人有三疼……
    马力一时间脑袋卡壳,没跟上陆影帝的思路,陆影帝就一胳膊砸到桌子上,鬼爬一样向着白忍伸出了爪:“白、白忍,你扶我回去吧。”
    听岔了能听出个“白白”……
    马力以为以白白,不是,白忍的脾性接不了这么临时又夸张的戏份,却看到白忍起身,对着西格蒙德夫妇福了福,长腿一跨走到了陆织旁边,一把扶起眼看快要被“三疼”疼萎了的陆织。
    陆织像模像样的趁势把胳膊搭到白忍肩膀上,拖着颇有些沉重的步子走了两步。
    npc看的牙疼。
    西格蒙德抬了抬手:“陆织先生没事吧。”
    弗丽达担心道:“要不要去看医生?”
    陆织垂着脑袋:“没事,休息一晚上就好。”
    “那这饭菜……”弗丽达犹豫道。
    西格蒙德看了眼心无旁骛嚼着食物的秦,对弗丽达使了个眼色。
    已经够了。
    弗丽达刚要说话,那位扶着胃疼先生的另一位先生便开口道:“食物我们会带上去,晚点他好些了我们再吃。”
    说完,看了眼马力。这次马力倒是机灵了起来,腾地站起来自告奋勇:“我来拿吧,我和他们一起吃。”
    “也可以。”西格蒙德接受了这个提议。
    马力很不讲究的将三人份的菜捯饬到一个餐盘的时候,秦刚好吃完。
    用餐布擦了擦嘴,站起来冷冷说:“谢谢招待。”
    客人们上了楼,西格蒙德慈蔼的笑脸蓦地冷了下来:“他们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弗丽达惊惶了一下,又说:“不会的,我刻意控制好了结衣草的量。况且野狼只是这边的东西,他们没有道理知道的。”
    西格蒙德:“那他们为什么不吃呢?”
    弗丽达:“也许是真的生病了,那位年轻的客人不是吃了很多么。”
    “一个,只有一个人啊。”西格蒙德遗憾的摇了摇头,“不知道约纳士他们那里怎么样。如果只有一个人吃了,会引起怀疑的。”
    “他们会吃的不是么?结衣草的量是那位秦最多了,他和其他人的关系都不亲近,这晚就是他。其他人都会吃一点的,这样就够了,不会有问题的,您放心吧。”弗丽达说。
    “但愿如此吧。”西格蒙德在秦离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拐杖倚放在桌边,用手挪移正残腿,又长叹一口气:“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呢,弗丽达,我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您也是为了小镇,为了莱斯利家族。”
    “愿上帝保佑他们。”西格蒙德虔诚的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愿上帝保佑莱斯利家族。”弗丽达说。
    *
    陆织的胳膊搭在白忍的肩膀上,一路虚弱的挪到房间,马力在后面端着一菜一肉两个盘子,放在桌上后关上了门。
    陆织的胳膊还搭在白忍的肩膀上。
    白忍已经双手放空了。
    就显得现在的姿势非常尴尬。
    就像是,两个在闹别扭的情侣。
    一个在闹脾气,一个在哄。
    “搭够了没?”白忍低哑着嗓音,冷冷看着他。
    陆织才反应过来似的,抿嘴笑了一下:“做戏做全套嘛。没想到——”他拉了个大长音,从白忍肩上下来,“我和白先生,还很默契呢。”
    白忍动了动唇,想说我只是反应快、配合你,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陆织满意的将目光从白忍脸上收回,敞怀的外套向后一撩,坐到唯二的方凳上,和盯着牛排快要流口水的马力打了个正照面。
    马力吞了口成汪的口水,问陆织:“陆哥,这菜有问题?”
    陆织用叉子将牛排翻了个面,带着佐料的酱汁顺着叉子流回到餐盘上,晕出了一圈带着颗粒的杂色水墨画。
    “不知道啊。”陆织轻努了下嘴,仿佛也很可惜眼前这现成难得一见的美食不能吃下去。
    “秦神吃了那么多,不会有问题么?”马力忽然想起来。
    但他当时确实没有那么迅速的反应力,就算有,也没有这个胆量教秦做事。常居排行榜首位的大佬,对副本的敏锐程度肯定比他厉害多了。
    可奇怪的是,三位大佬,做出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他是规则外不是么?”陆织说着已经拿刀叉开始切其中一块牛排,“也许,他做什么,结果都一样,又或者,他喜欢这样,挑战规则。”
    “题目到底想让我们做什么呢?”陆织思索着抛出这个问题,忽然歪头看了白忍一眼,“人数不变……在什么情况下,人数会发生变化?”
    白忍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专属位置一样,又抱着胳膊站在了那张高桌旁。事实上他确实也没地方坐,房间里一共两张椅子都有主了,他总不能坐到床上去。
    陆织提出问题的时候,声音是明显冲着他这边的,白忍便将垂着的眸子抬正了起来,思路从系统角度回到了玩家角度上。
    他大脑中经过了很多可能性,基于他的惯性思维。
    题目应当是像他的,虽然并不是他。
    但就好像一件经年陈旧的事情,记不清细枝末节,但说起来,总有些恍惚灵感在里面。
    只是有许多推理他无法说出口,那太奇怪了。
    于是他顺着表面的信息,缓了下语气,说:“有人出生,或有人死去。”
    “这几天的时间,还会有人出生?”马力瞪眼望着白忍。
    这个说法太超脱他的认知了,以至于他直接忽略了更可怕的那句“或有人死去”。
    他从来没经历过副本里还有人生孩子这种事,况且村里转了一圈也没见有大肚子孕妇呀。
    “不一定是生出来的。”陆织已经将牛排整整齐齐切成了十块,强迫症似的又拼了回去,银刀放下,用叉子叉起边缘的一小块牛排举到眼前细看了一下,说:“可能是其他的什么方式,但肯定是有会让人多起来的方法的。不然,题目怎么会说,副本内人数增减,都会付出相应代价呢。我们又怎么能在人数如果减少的情况下赢得副本呢?”
    马力心说,赢得副本,真的能赢么?
    白忍:“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我们可能会死掉的。”陆织说。
    两人目光相接,陆织先笑了一下,“我就说嘛,我们很默契。”
    “为什么?”
    对面还坐了个不明白的。
    本来“死”这个话题过于恐怖,但被陆织这么无所谓的语调说出来,马力竟然不自觉的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题干前的副本介绍你还记得么?”陆织问。
    马力眼睛斜上思考了下:“光记得题干了,忘记记前面了,不过我有猪——记忆条!我看一下啊!”
    马力掏出卡牌,刚要打开,就听白忍说:“根据存活时间计算奖励。”
    “而且还会和npc有关。”陆织说。
    “npc为什么要害我们?他们又不是虫子。”马力问。
    陆织:“是啊,对于他们而言,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无冤无仇的,有什么理由,他们会想让我们死?”
    “我们会和他们的生命关联到一起?”马力想起前一个副本,不确定的问,“但那是玩家之间的啊。”
    “也许是对立。”陆织说,“我们死,他们才能活。”
    “我们死……所以菜有问题!”马力立马醒悟道。然后想起什么,忽然惊呼:“那秦神?!”
    “我觉得你应该多担心一下你自己。”陆织叉着牛排在马力面前晃了一下,“你不是说了,那位秦每次都会化险为夷么?作为组员的你……”
    “是哦!”马力脸又哭丧起来。
    这时,门口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先生们,晚饭吃好了的话,请允许我将你们的餐盘带出去吧。”
    是安妮塔的声音。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下。
    盘子还是满的,难道倒掉不成?
    这毕竟是对方的地盘,藏个东西被发现的风险可很大。
    陆织也在思考,却看到白忍不急不缓走了过来,手一边向兜里摸着,掏出自己的卡牌。
    那个“5”还是很亮眼。
    陆织了然,白忍大概是要把东西收到卡牌里。
    “等一下。”陆织冲着外面喊,“我们在穿衣服。”
    白忍拿卡牌的手哆嗦了一下。
    我们……在穿衣服……
    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吧。
    安妮塔大概是年纪太小了,没听明白这话里骚味多重,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马力却挡了一下白忍的动作,压着声音道:“白神,我们的卡牌格子,只能放副本产出道具和商城里买的东西的。”
    白忍用卡牌的边角拨开马力的手:“我知道,我有道具。”
    “还有这种道具?”马力小声咕哝了一下。
    道具千奇百怪马力倒是不那么吃惊,只是依照白忍的积分和实力,不管是抽到的还是买到的,都不会是这种像是收纳盒一样的鸡肋玩意儿吧。
    除了这次,谁还想着把副本里的东西往外带不成?
    可白忍确实有这么一个。
    在白忍将两块完整的牛排和另一盘菜收完,准备将陆织切碎的牛排收进去的时候,陆织却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
    脸上噙着懒懒的笑:“我胃疼啊白先生,全部吃完了,真的好么?”
    陆织的手指轻触在白忍分明的指节上,温温热热的好像是过了下电。
    “要么,我就说,是你把我剩下的吃完了?”陆织另一只手托着下巴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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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竟然是情人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