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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决议

      十里洋场,东方巴黎,由于遭受了日本侵略者战火的摧残,上海滩早已不复昔日的繁华。整个上海局势动荡、民心不稳不说,失了脊梁骨的商人更是趁机发起了国难财,唯利是图,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更有甚者,与日本人狼狈为奸,不惜出卖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这些人是国家的蛀虫,是杀人于无形的刽子手。
    当野滕提出以物换物时,眼神中的傲慢无礼,就是对中国商人赤裸裸的鄙夷和羞辱,可是那又能怎么样,日本人一手拿大棒,一手拿金钱,商人们就像被洗了脑般,对着野滕提出来的条件不怒而喜,一个个拍手叫绝,只要日本人说的话,就是圣旨,管它是什么呢,听着就是了。
    这一张张丑陋的嘴脸被雷耀记在了心中。
    雷耀跟随着唐文坡逢场作戏,假面之下的神情晦涩难明。举手投足间带着那么点不可一世,推杯换盏间又替唐文坡挡了不少酒,在外人看来,这个手下不光得力还忠心,难得。
    “老唐啊,有个事我得提醒你一下。”商业的事暂时告一段落,野腾一本正经地把目光直接瞄向了唐文坡,唐文坡听到野滕能这样称呼自己,想来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一步,便略带恭卑地靠身过来。
    “听说你跟张大林有仇结?”唐文坡和张大林之间火拼的事都登了报,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是对于日本人来说,两个人都有着一定用途的,自然不希望他们内斗。
    唐文坡听出了野滕话语中的怪责,忙是伏低了身子:“这事真怪不得唐某啊,我一个外乡人初来咋到,无权无势的,全为的是自保。也不晓得是哪惹到张老板了,非要断我生路,若不是有朋友提醒,怕您现在都见不到我了。”
    唐文坡这番话语中,带足了委屈和无辜,野滕一时不知怎么再追问,表情有了一丝松动。雷耀察言观色,在旁连忙添把火道:“肯定是觉得老爷的出现,威胁到他了。您们想想啊,张大林凭什么能做地下皇帝,还不是咱日本皇军的支持,现在我家老爷也是为皇军做事,怎么就碍他眼了?明知道老爷现在帮着皇军做事,他还敢乱来,这明显就是不把野滕先生您放在眼里。看着吧,上次那事没成,我觉得他还会有动作的,哎,谁叫人家现在有权有势呢,估计连日本人的面子都不卖了。”
    作为一个下人,说点出格的话倒没什么可避讳的,况且雷耀说的话,也不完全是假话,野滕怎么可能不清楚张大林背着他做的那些事情,只不过现在被摆到了明面上。雷耀话说完,唐文坡先是偷瞄了下野滕,发现对方开始仔细打量雷耀时,这才紧忙回头怒骂了一声雷耀,雷耀相当识眼色地低下了头,一时间,两人的心思百转千回。
    唐文坡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算盘,想靠着雷耀的能力在上海建一方自己的势力,因此对于“战狼”是雷耀一事暂时假装不知。而雷耀也是想借用唐文坡的财力,在上海收买手下,扩充自己的力量。二人的想法可谓不谋而合。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培养一个可以和张大林抗衡的势力,用其做枪,哪怕灭不了张大林也能让其不敢撒野,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把枪的存在,雷狼军等人需要的子弹就有了来源之处。
    正因为如此,二人一唱一和,盼着日本人能够加大对唐文坡的支持。野滕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显然雷耀的话,野滕是听进去了几句。只不过这事没有这么容易,张大林给日本人做事,凭他这么多年在上海势力盘根交错,众人都会卖他个面子,显然就目前形势来讲,张大林会带给日本人更大的好处。因此日本人也是有所顾虑的,并不敢轻易打张大林主意。
    “张大林是有权有势,那也只是在上海,可我家老爷多年经商,天南海北的关系比他多多了。就拿您提到的物资一事来说,张大林搞什么同盟会,召集了那些土匪流氓的,可能能办成事,但名誉绝对好不了,而我家老爷正经合法,又不辱皇军威名。咱不得往远处想吗,咱们皇军也是需要人民爱戴的不是,所以还请皇军多考虑考虑。”雷耀几乎是一口气吐完这些违心的话语。
    野滕眯起了眼,独自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唐文坡暗自对雷耀翘起了大拇指,看到野滕空了的酒杯,连忙恭敬地斟满。
    瞧着野滕沉默不言,在场之人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纷纷附和,胆子大点的直接登高踩低,当然抬高的是唐文坡,踩低的是张大林。出来混的,早已见惯了也演惯了这些人的把戏,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但是场面上的客套话和规矩还是不能少的。唐文坡连连摆手表示谦虚,心中却是乐开了花,这些人对于自己的加持,以他的了解,野滕肯定会向军部反应这个事,这样一来他所受到的重视程度就高了。
    出乎意料的是,野滕并没有做任何回应,还是面无表情地静坐着。直觉告诉雷耀,事情绝对不会像唐文坡想的那么简单。果然,野滕再次将杯中之酒独饮而尽之后,心中似乎已经有了衡量,只给了一句话。
    “张大林是眼下重要的伙伴。”
    虽然简短,但所透出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谁若再往深了提,那就是在日本人头上拔毛,方才还以为得机的几位,瞬间把嘴巴闭了起来,暗自后悔刚刚说过的言辞,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唐文坡。
    “您说的极是,我唐某非常赞同,张老板地位无人能及,我们压根就没想过争抢,全是我那下人不识大局,不知好歹瞎胡说。”慌乱的给自己找了借口后,无处发泄的怒火悉数给了雷耀:“胡言乱语的,真是没点规矩,出去罚跪去,不到天亮别起来。”
    “是。”雷耀已经习惯了唐文坡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没有在意,就以为是演戏,还真乖乖退了出去,不过就在他离开之后,唐文坡却朝侍奉在门口的管家摆了个动作,瞧着后者点头离开后,他这才小声凑到野滕耳边嘀咕了几句。
    “当真?那还愣着做什么?”说话间,野滕‘噌’的一下站起,与此之际朝腰间鼓处摸去。
    “您不要着急,他还没发觉,全部在掌控之中,今晚您就留下来,给您看场好戏。”
    “哦……若真是这样,我保证你在上海能有一席之地。”
    “那真是太好了,您就瞧好吧。”
    唐文坡奸笑的样子,此刻深受野滕的喜欢,似乎恍然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收到什么惊喜,而桌前的其他人,却全都满头雾水,既然唐文坡不提,碍于有日本人在场也不好多问。
    酒足饭饱,请来的这些商人朋友逐一告辞,野滕则被安排在了唐府之中,此时的雷耀不知要发生什么,依然按照原定的计划,带着家仆下人藏在庭院之中,静待杀手光临。
    时间来到了午夜,整个唐府都安静了下来,月亮时而躲进云层里掩去了光亮,黑沉沉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只能借着细微的灯光细细地瞧着外面的动静。
    静谧的气氛预示着不测,大门之外终于传来了琐碎之声,听着好似有人轻轻推了下,不过很快又没了动静,稍时声音转到了外墙,几个黑影偷偷爬了上来。
    雷耀认真地数了数外面的人影,竟然派了五个,张大林可够谨慎的。
    搞暗杀,往往都是神不知鬼不觉,人越少越好,以免有个差池被人留下把柄,那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看这个样子,显然张大林是不放心,也不知是顾虑为何。
    只见这几名杀手,行动很是敏捷,八丈高的墙头翻上翻下都没有带出什么太大的动静,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是早已设下的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