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早？你发烧了要多休息。”小男人露出个脑袋，又躺回去打哈欠。
    唐姿迈步走到床边，声音脆弱：“我今天就回去了。”
    羽烁掀开被子坐起来，拉唐姿坐床边：“不见你爸妈了？”估计大伯三个人已经从秦皇岛动身。
    她摇摇头：“我住在这边，不如回到那边，心好歹是安的，沈山南也要回法国了，我很清净啊。”
    沈山南的脸出现在羽烁眼前，表情很无奈：“他那人……”意思是，他那人那样，你还是别太乐观。
    “羽烁，我的戒指恐怕需要沈月帮个忙。”
    “你先回去，戒指我去找沈山南要。”羽烁揉了揉唐姿的发顶。
    不想羽烁生气，不再相逼，下楼，再次和沈月打招呼，告辞回家。
    *
    天色有将醒之势，远方的鱼肚白更衬得这个冬季清冷萧条，离开羽烁家，快步沿着来路返回。
    步伐匆匆，没留意身后朝她追近的脚步声。
    肩膀突然被人摁住，自然得怕的，迅速转过身，脸色都在一瞬间严肃下来，身后高高个头的男人迁就着她的身高俯下身，目光与她对视。
    “秦庭……”
    “好久不见了唐姿。”
    唐姿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秦庭。
    他的身后，是一个贤惠的女人。
    徐熙恒出事后，秦庭卸任了公司股东一职，和姚敏青分了手，后来在哪里上班无从知晓……现在看来，他已经稳定下来了，也交往、或者结婚了。
    “我昨天回来了，去了趟陵园，给徐叔还有熙恒扫扫墓。”
    “我也是昨天。”唐姿尽量保持平静：“你今天走吗？”
    “对，今天走。”
    “现在在哪里？”
    “我在上海。”
    “挺好。”
    两个人走到唐姿家门口，说了再见。
    “保重。”
    “会的。”
    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现在已经生疏至此。
    唐姿看了眼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个女子，笑着一问：“那是你……”
    “妻子。”
    “啊，你已经结婚了。”
    秦庭微微一笑：“国庆领的证。”
    挥手告别。
    唐姿看着秦庭走到那个女人身边，握起那个女人的手，想到了她的姚敏青。
    因为沈山南在阿姆斯特丹与她发生了关系，最终导致惨剧发生，秦庭无法再接受姚敏青，分开了。
    都过去了，不是吗？
    唐姿摇摇头，裹紧了衣领，迎风往前走，到家，在台阶上跺了跺脚，拉开铁门，屋里飘出枣香味，恰好温瑾玲端盘从厨房出来，面庞笑盈盈：“回来的刚刚好，洗手吃饭。”
    “我故意捏准时间回来吃现成的。”唐姿年轻的脸庞微笑，弯腰换鞋，踩着棉拖的脚步朝客厅走来，刚靠近，小婶就拥抱了她：“孩子，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她心头一疼，接之涌出铺天盖地的情绪，不喜欢听到这种语调说话，会想起很痛很痛的往事，推开小婶，眼圈已红，却逼迫自己笑了笑：“我饿了小婶。”笑，还是那种该死的逞强的微笑。
    小婶揉了揉眼角，揉掉酸涩的泪，从那倔强姑娘的背影收回目光，弯腰将她的皮鞋放进鞋柜。
    “这双鞋，你已经穿了好几年了。”皮面磨损程度越来越大。
    “没有坏，穿坏了再扔。”徐徐的回应传回来。
    洗手，吃早饭，小婶给她舀红枣红豆粥，絮絮叨叨说着：“你这次回来，真把我吓了，瘦成这样，自己肯定没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孩子呢……”
    “谢谢小婶。”唐姿接过碗，吹散热气，迫不及待吸溜一口：“好喝！”
    小婶心酸不已：“一碗红豆粥就能馋成这样，你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哪有，”她放下碗，夹馒头，“我这是捧您的场。”又扬脸笑。
    手机响起，舍不得的咬下一口馒头才放下，边嚼边低头看手机，屏幕滑开，沈山南的短信：我会尽快回来。
    小婶看她好久，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吃饭的时候别瞅手机。”
    “好的。”边给小婶交代，边将沈山南这条短信删除。
    放下手机，端起碗，喝了口热乎乎的红豆粥，对小婶撒娇的笑，小婶“你啊”还没结束，手机又响起。
    “你们年轻人怎么净喜欢成天拿着手机的？”口气不满。
    “最后一次，我保证。”唐姿卖乖地笑，拿起来看，还是沈山南发的：好好照顾自己，我回来就还你戒指。
    唐姿放下手机，靠向椅背，呈现回忆的表情木讷又呆滞，戒指……那天下大雨，熙恒带她去婚戒定制中心路上，言之凿凿：听人说，帮心爱的女孩子戴上戒指，这辈子能与她结缘，下辈子能找到她。
    她问：“听谁说的？”
    熙恒突然抬头笑，全世界灿烂：“徐熙恒。”
    “小婶，我吃好了。”扶着桌面起身，头有些晕眩。
    “小姿！”小婶起身拉住她，神情纠葛：“你爸妈就要回来了，你至少见了一面再走！”
    她看着窗外出神，一只小鸟飞过，留下啁啾，很好听：“不是都挺好的……”欲走。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嗯。”唐姿转身，脸色苍白，吓的小婶不敢再说话：“我回h市了小婶。”
    “唐姿……”在她上楼时喊住她，小婶欲言又止：“别再折磨自己了，你才27岁，有什么坎过不去的。”
    唐姿扶着楼梯扶手的指尖失控地颤抖了一下，没有作答，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可是她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走出这个家，唐怀谷和葛丽就回来了。
    父母双亲回来后，她走不了了。
    唐怀谷直接把她关在楼上房间，并且上了锁。
    “痛苦也痛苦过了，悼念也悼念过了，你还真打算做个未亡人不成？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得给我振作起来，跟过去告别！否则你别想出这个门！”
    *
    三年后。
    2月14。
    沈山南这么多年都没怎么重视起来这个节日，在法国生活两年，男女关系开放的国度也让他剔去了中国的保守传统，既然每天都过的有声有色，自然不会和国人一样在意这个节日，不过，他从来不曾想到，这一天会成为他有生之年最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