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海棠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21节

      傅钥紧紧地抓着身边扶着她的丫鬟的肩, 她的手太过用力, 几乎把这丫鬟的衣服都抓破了, 指甲壳掐入肌肤中, 虽说隔了一层衣料,也依旧让丫鬟疼得目赤欲裂。傅铭在旁边看到了,忍不住呵斥道,“mèi mèi,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哼!”傅钥狠狠地瞪了傅铭一眼, 就朝后院奔了过去。
    傅铭和傅锐对视一眼, 忙跟着她的后面跑过去, 就看到她进了庆云堂。屋子里,老夫人在听邢嬷嬷说今天下聘的事,“老夫人是没看到,那些个宝贝,婢子是看都没有看到过,原说婢子在忠勇侯府,如今又在靖北侯府,算是见过世面,可今日一瞧,婢子就像是从乡下来的。”
    老夫人笑着道,“你又见过多少世面?宫里是咱们府上能比的?我那姑子,怕是把一辈子攒的,都拿了出来吧!”
    “说是给皇上留了几件做念想,给湖阳公主留了一些,余下的全是给了三殿下。”邢嬷嬷叹了一口气,“三殿下到底是皇太妃养大的,又孝顺,如今又有咱们侯府这一层关系,不给三殿下,还能给谁?”
    “嗯,是这个意思,这样一来,侯府的陪嫁怕是不会少了。”老夫人不由得忧心,“以后铃姐儿和锦姐儿未免就显得寒酸多了。”
    邢嬷嬷见老夫人又要说糊涂话了,忙道,“老夫人,这怎么能比呢?乡君那边,皇上还送来了赏赐,单这,咱们新唐,除了公主,谁还能比得上?婢子也听说了,当初姚老爷子过世前,就给乡君把聘礼准备好了,如今侯府稍微贴补一些,也够了。”
    傅钥进了门,恰好听到了这些,她气鼓鼓地,扶着自己的肚子,往老夫人旁边一坐,流着眼泪,格外委屈,“祖母,大姐姐的聘礼好多啊,比我当初出嫁,不知道多了多少呢,孟家的人看了,该怎么看我?”
    的确,吴王府今天给靖北侯府下聘礼,满京城都看到了,皇帝甚至还在含章殿里跟群臣们说,“吴王的婚事是皇太妃在做主,朕都说了要俭省一点,皇太妃说吴王在她膝下长大,她可不舍得委屈,朕的意思,只要不逾矩就行了。”
    意思是,不管吴王的婚事如何铺张,只要不越礼就行了。
    赵泰还好,想着赵峥这辈子也就剩了这么一点风光,将来的皇位必然是没有他的份,只要他不生出不轨之心就行了。皇太子却不会这么想,他觉得,凭着自己皇太子的身份,什么事都不能越了自己去,偏偏自从没有了沈苍生这个敛财宝,东宫里的日子,恨不得靠皇太子妃的嫁妆才能支撑下去了,赵峥这么露富,他怎么忍得了?
    他今年不到三十岁,一脸苍青色,眼底挂着两个大眼袋,乌青色看着很吓人。东宫如今,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添丁进口了,除了皇太子妃生了个女儿之外,就程良娣得了个赵象。
    散朝后,皇帝把皇太子留了下来,命沈医官帮他把脉,这就很下皇太子的面子了,特别是沈医官给皇太子开了药,叮嘱他,服药期间,务必禁房事,他恨不得把那方子朝沈医官的脸上摔过去。
    他回了宫,恨恨地,孟月婵走了过来,很是有眼力劲地在他身后站着,帮他捏肩,什么话都不说,一双含情美目看着皇太子的侧脸,满目深情,便是一个石头人都能化了。
    皇太子的心情就平复了下来,他捉住孟月婵的手,牵着她走了过来,让她在自己的膝盖上坐下,把今日皇帝对他做的事说了,“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了,那老匹夫,本宫迟早要让他付出代价!”
    孟月婵落着泪道,“殿下,是妾身的不是,妾身不该霸占殿下的宠爱,带累得殿下如今受这等侮辱,妾身万死难辞其咎!”
    皇太子最喜欢听这种话,孟月婵在他身边什么都不是,身份尴尬,她一个孟家的嫡女,无名无分地跟着他,对皇太子来说,这种什么都不求的情分才是最为难得。他捉了孟月婵的手,“婵儿,等我,等那一天,我必不负你,我虽不能给你母仪天下的荣光,但能让你宠冠后宫,我将予你贵妃之位。”
    孟月婵心里也有数,她自然是不能和皇太子妃比的。皇太子妃的父亲苏广是新唐能征善战的大将军,如同一道屏障,牢牢地锁住新唐的领土,任何敌国的军队都不敢侵犯半点。
    如果说,新唐还有两个人,皇帝是可以信的,那就非苏广和傅尧俞不可了。
    孟月婵觉得,要是自己是靖北侯府的嫡女的话,她必定是要和皇太子妃苏氏拼一把的,谁让苏氏如今只有一个女儿,每个月,皇太子留在她房里的次数屈指可数。程良娣的心不在皇太子身上,每日里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赵象身上,那孩子教得有模有样的,但那又如何?皇太子对靖国公府疑心重重,将来一旦继承大统,必然是不会封赵象为太子的。
    含章殿里,皇帝格外心痛,瞬间时间,已是老态龙钟。元宝不由得想起傅尧俞,和皇帝一般年纪,想当年轻裘肥马,少年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就好似昨天的事。可如今,皇帝渐渐地显出了老态,而傅尧俞与傅钰站在一起,看不出是父子,反而像是兄弟。
    傅尧俞看面相,竟是比皇帝年轻了一二十岁。
    元宝很心疼,他上前给皇帝捏肩,做推拿,“皇上,您这样一宿一宿地不睡,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啊?您自己不心疼,奴婢心疼啊!”
    自从上半年,沈良娣在灞桥上闹出事,在那里投河自尽后,皇帝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连带得,他们这些身边服侍的,心里也格外不安。
    皇帝靠在椅子上,他闭了眼,手按在面上,元宝公公就从他的指缝里看到里面有晶莹的东西,顺着脸颊往下流,又被他的手指覆住,半晌,才叹口气,“朕这心里刀割一样啊!那混账东西,他还在说,他这皇太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他是在盼朕死,盼朕死啊!”
    元宝吓得“噗通”跪了下来,“皇上啊,您万金之躯,这个字,您可千万不能说啊!”
    好像,只说一下,皇帝就会死一样。
    “他是朕的长子,生下来,朕兴奋了三天三夜没合眼。他小时候被隐太子的长子欺负,朕心疼他,就是那时候朕才萌生了和自己兄弟争一争的心思。朕为的就是,不让朕的儿子们被人欺负。朕登极,手把手地教他,朕在他身上付出了多少心血?”皇帝有些说不下去了,又不肯服输,心里就越发愤怒,“你看看,看看他,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就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皇帝狠心骂道。
    但,骂归骂,临了,还是去了皇太妃那里,要皇太妃以她的名义,吩咐皇太子妃约束好皇太子的后院,务必保证皇太子在服药期间,不得有任何房事。
    原本皇帝很想说,不近女色的,想到皇太子做出的那些事,只能改为不得有房事了。
    “母妃,儿子有些累了!”皇帝在榻上躺了下来,皇太妃叹了口气,让付嬷嬷抱了毯子过来,帮皇帝盖上。
    只有在这里,皇帝才能安心睡一下,宏微殿里,很安静。初秋的风,吹不过窗户,只有斜阳照进来,暖暖地照在人的身上。皇太妃坐在矮床上,翻看一本佛经,不时朝皇帝看一眼,她鬓边添了银丝,越发让人看到她之后感到安心。
    殿里,静静地流淌着平和的气息,宫人们都退了出去,只留了付嬷嬷跪在矮床前,陪着皇太妃,闭了眼,一副入定的样子。
    当晚,皇太子歇在了皇太子妃的殿里,他只觉得,自从赵峥和靖北侯府勾搭上了之后,他的日子就慢慢地不好过了,他把这话说给皇太子妃听,“我之前之所以想要把兰亭乡君要进府里,防的就是今天。你是我的正妻,不管谁进府,将来我登大宝,你都是皇后,谁都越不过你去。”
    皇太子妃苏氏这么多年和皇太子做夫妻,对他的为人已是非常清楚。她与皇太子之间,并无多少夫妻恩爱了,剩余的,只有彼此之间的利益结合。
    苏家在皇太子身上已经付出了太多,与皇太子已经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皇太子生,他们能活,皇太子死,他们也就跟着灰飞烟灭。
    125.第125章
    苏氏叹了口气,“父亲那边来了人, 等着见殿下呢, 殿下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见一见。妾身听宫里的人说, 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前日还咳出血来了, 用了虎狼之药, 压不住身体里的虚火, 一晚上连幸两个美人。”
    皇太子愣了一下, 他一直坚信一点的是,他的后院,交给苏氏是非常稳妥的。
    东宫, 被苏氏经营得水泼不进,她和宫里的人关系都处得很好, 很多消息都能刺探得到。听了苏氏的话, 皇太子把她搂进怀里, 向她许诺, “等我病好了,我们生个嫡子。我让沈医官来给你瞧瞧, 看你什么时候易于受孕, 我留你屋里。”
    说完,皇太子在皇太子妃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有些意动, 苏氏倒是有些心动, 但她是最不肯赵衍出事的,她避开赵衍的唇,歪在赵衍的怀里,“殿下别忘了你我之间夫妻之情就好,妾身一生系在殿下身上,殿下将来荣登大宝,妾身没有子嗣,在宫里也会万分艰难,殿下不要把妾身置身在刀山火海中才好。”
    “我岂能那般待你?”赵衍看着苏氏略有些憔悴的脸,想到自己这些日子对她的冷淡,心里生出了几分愧疚。
    有皇帝看着,还有皇太妃三天两头来人查看,便是连孟月婵都不敢造次,皇太子倒是在苏氏的屋里歇了一个月,后来果真找了沈医官来,给苏氏把脉,赵衍依照沈医官的话,在那几日里歇在苏氏的屋里,奋力耕耘了几日。
    到了十二月初六日,靖北侯府往吴王府开始送嫁妆。原本苏氏作为长嫂,又是皇族中人,应该去吴王府帮忙张罗一下的,谁知道一大早起来,恶心呕吐,请了医官来诊脉,有了身孕,自然是出不得门。
    皇太子急着出门,随意说了一句,“你在宫里好好养胎,让程良娣过去打个照面。”
    程幼佳听了这话,搂着自己的儿子赵象,久久回不过神来。她不由得想到,曾经赵峥说的话,“大嫂,您还是请回吧,臣弟将来大婚,还免不了要大嫂出力的。”他带了鄙夷的脸,眼中那一抹冷笑,好似入了九霄的山巅之上,那亘古不化的雪。
    靖北侯府往吴王府同样抬了一百二十台的嫁妆,王府后殿之中,最大的院落起名叫关雎院,此时摆了满满一院子的嫁妆。正殿里的尺寸,早就量过了的,此时把一架架的紫檀木家具往里抬。孔姑姑和付嬷嬷在旁边看着,不停地提醒,“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
    赵峥远远地站在抄手游廊上,看着这忙碌的场面,有礼官在旁边唱礼单,他也没有听,面儿上看着平静,只有汤圆和随风几个近身伺候的人知道,自家王爷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