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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那头婶娘柳氏差人送了夜宵来,说是夜宵,却丰富得叫人花眼,这分明是要乘机讨好他们的意思。
    阿璃也不跟她客气,越是客气,只怕那头越是不安,反而要生出许多事来。
    挑了两样顾臻平素爱吃的端过去,顾臻捏着一本书,只“嗯”了一声,阿璃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这到底是真的看书看得入迷了,还是真生气了?
    阿璃偏头瞥了一眼书名《道德经》,呃,这种书,大概不至于那么入迷吧?
    她暗自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用词,刚要启口……
    “你以前是不是没侍候过男人?”
    顾臻突然抬头,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这是在指责她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么?
    “那个、以前,陆焕之,我与他并没有如此这般过。”
    什么叫如此这般?
    面对顾臻的疑惑,阿璃觉得有些丢脸也有些羞臊更有些气愤,“就是,没圆房!”难道我有没有跟人同房你看不出来?你还是不是男人?
    顾臻的脸色变得更诡异了,他从来没介意阿璃是不是完璧之身,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也如此这般跟其他男人这样那样,不难受那绝对是假话。
    此刻听得阿璃这般说,他突然觉得所有阴霾烟消云散,那个什么前夫君的就是一片浮云,说散就散了,整个人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透着一股苏爽劲儿。
    合上书,顾臻一脸淡定无波,“书上说得没错,像你这般单纯又笨拙的,是还没开窍……”只是没开窍到压根没伺候过男人,这就着实……咳咳,他姑且原谅她的不解风情吧。
    阿璃狐疑地看了一眼那本《道德经》,这上面能有这东西?
    所以,顾臻还是在嫌弃她不会侍候男人?
    顾臻突然站起来,气势骇人地扶住阿璃,“既然如此,那就由本侯亲自教导你为妻之道!”以前是因为自己不太懂,怕唐突了她,如今发现她比自己更不懂,这就有一种前辈站在云端上,可以为所欲为的优越感。
    顾臻犹如解封的魔兽,带着一身的邪魅狂狷,朝阿璃倾轧过来。
    “不,那个,等等……”阿璃被吓着了,想跑,但哪里还跑得掉?
    突然开窍的男人积蓄了二十载的洪荒之力,将阿璃四肢百骸都侵袭了一遍。
    翌日,阿璃直接瘫成了尸体,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顾臻拧了帕子给她擦脸擦手,跟只餍足的猫似的,浑身神清气爽,但偏偏还要端出一幅淡定端庄神态,以一种别人望尘莫及的高姿态说道:“夫妻之道便是如此,你当习惯!”
    谁特么说纵欲过度是夫妻之道了?
    可看看面前的男人一脸精神,再反观自己萎靡不振,似乎这纵欲过度也只有自己……
    阿璃这下越发恼怒了。
    “任何事都需要艰苦磨炼,耐力、意志力、爆发力,才会不断增长,他日必成大器!”
    阿璃眯眼,“《道德经》上说的?”欺负她看书少是吧?
    “不,这是训练军队的基本准则……”
    阿璃默默地看了顾臻一眼,默默地拉起被子,默默转过身去。
    柳氏在外院犹豫很久,才鼓起勇气问:“顾侯与夫人可起身?”
    院外站着的是顾臻的侍卫,两个侍卫面无表情地答道:“不知道。”完全没有要去通报打搅自家主子的意思。
    在他们眼里,只有主子在意的人或事才有值得通报的价值,就如这江家,值得他们通报的,大概只有江英一个人而已,至于其他……
    侍卫看了一眼柳氏,以及她身后很是不情愿的那位江雄,他们早就听暗卫部的人说过江雄曾经对娘子干过的缺德事,自然是相当不待见的。
    “不知道就去问一声!你们这下人是怎么当的?”江雄恼了。一大早他还没睡够就被阿娘拉过来站在这里等请安,这都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这些侍卫竟然还说不知道。分明是要仗势欺人!
    镇远侯了不起了?天下比镇远侯高的官多得去了!没看太子殿下还在那头么?竟然如此猖狂!
    两个被称作“下人”的侍卫冷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江雄的气势陡然怂了三分。
    柳氏赶紧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拉到身后,赔礼道歉。
    江雄看不得自己母亲如此低声下气,只为见阿璃那个贱人一面,“娘,你范不着这样!就算她见你又如何?你还真指望她能摒弃前嫌?她若真是那样的人,就不会对咱们这一房不闻不问,如今阿瑶被休弃在家,阿婉又没有良门,她若有心,早给她们指门好亲事了……”
    “江大郎说得可是以德报怨?”燕十六走出来,笑容不咸不淡地看着这对母子。
    “方才可是惊扰燕侍卫了?”柳氏赶紧赔礼。
    江雄愈发不忿,这不过是一个侍卫,真正的下人,他们江家人再不济也是江璃的娘家人,怎么要他们给侍卫伏低做小了?这把自己的身份置于何地。
    “我不过是个下人,大娘这礼我可担不起!”转头,燕十六看着江雄道,“不过,作为一个知廉耻的正常人,方才江大郎的话,恕我不敢苟同!你们以前如何对不起我们夫人自是没人管得着,夫人没有追究过往,那是她大度。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犯了错,毫无悔改之心,反而信口开河,觉得夫人应该理所当然地提拔你们?难道是提拔你们上来继续为非作歹才,残害他人?”
    柳氏脸上只剩得愧疚,但江雄却气呼呼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燕十六脸上笑容不在,十分严肃地看着江雄,“扪心自问,看看你们的良心还在不在!”
    “你一个下人竟然来教训我?”江雄爆了。
    “够了!”柳氏吼出一声,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她一心一意为儿女铺路,奈何儿女不但不能明白她这个母亲的苦心,反而越发骄横跋扈。
    她头一回意识到,这些孩子,大概是真的废了,不懂廉耻,没有感恩,自私自利,不知敬畏。若他们得罪的不是阿璃,而是其他什么人,只怕他们江家早就没了。
    “阿娘?”
    看到母亲哭泣,江雄慌了手脚,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柳氏没理他,而是向燕十六福了福,“是我管教无方,才让他们如此任性妄为。今日,打扰了!”
    说罢柳氏便转身离去,江雄呆了呆,才追上来,有些心虚地道:“阿娘,不见她了?”
    柳氏觉得好累,全身的力气像都用干了,“我没有脸见她。”
    “阿娘……”
    江雄还想说什么,柳氏停下脚,看着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从小他们“寄人篱下”,柳氏一心想着为他们挣得最好的生活,有自卑之下的极度自尊,蒙蔽了本心,忘记了为人之本,才会纵得这些孩子这般骄横自私。
    柳氏突然伸手摸摸江雄的鬓发,笑容凄苦,“果然长大了,现在娘都快摸不到你的头了。”
    江雄的心跟被什么抽了一般难受,却说不出话来。
    “你爹说得对,做好自己的才是正经。”每天求着人原谅,就如教人认同他们曾经做下的恶事是正确的一般。
    人连自己的都认识不清,又哪里有资格以己身去求得别人认可?
    “爹娘都老了,儿啊,以后二房可要靠你撑起来,再不能像过去那般混账了。”
    柳氏去了江英的屋里,为他煮了一回茶。江英在看账本,头也未抬一下。
    他们夫妻冷战了快半年了,私下里即便待在一起也极少说话。
    柳氏将煮好的茶汤端给江英,静静地坐在他面前,江英依然没有抬头,直到茶汤凉了,柳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你,休了我吧。”
    江英手中一滞,终于放下账本,有些不耐道:“你又想闹什么?”
    柳氏苦笑,以往她和那些孩子无理取闹得多了,给夫君这般的印象真的只能说是自作孽。
    “只不过今日我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才发现过去错得多离谱。大伯家一直待我们不薄,我却总觉得你替他做事,常年还着家,如此辛苦,而我们不过寄人篱下,对我们二房不公平。原本阿雄、阿瑶他们跟阿璃也是玩得来的,是我教子无方,教他们远离阿璃,到后来为了独占家产更是瞒着你做下那些不可饶恕的事情……”
    江英皱眉,柳氏满脸的凄苦,却也有看透的淡漠,“你护着大方,我总觉得是你偏袒他们,你越是护着,我越是不甘心。这些孩子有今日,全是我这个做娘的过失。只是现在醒悟,为时已晚……”
    “你以为休了你就能让他们改邪归正?”江英终于启口,柳氏抬眸,有些伤心,原来江英是真有打算休了她吗?
    “为人父母,便是子女表率,以前我说你,你总是不懂,如今懂了,也不算晚。”
    柳氏心口有一股热流在涌动。
    “这三个孩子虽然路数不正,但至少还有孝心,有孝心还算有救。你也别再成日里想着那些个有的没的,做好你这个婶母该做的,阿璃自然会原谅你。终于那几个孩子,他们也有他们的造化,你这个娘只要适时引导一下,让他们走上正路也不是不可能的。”乘着还没有犯下大错,不可挽回,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头碧水园,燕十六将自己绑了跪到顾臻面前,将今日在门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顾臻听后倒也不见生气,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主子的事的确不是他们能擅做主张的。他们是侍卫,不是恶奴。不能失了分寸,更不能说错话。今日想来燕十六是实在气不过江雄那样抹黑他们当家主母,一时才越了规矩。
    不过燕三十六却很清楚,若是换个其他人,燕十六绝对不会这般顶撞过去,不过看着人家无耻还是小喽啰,好欺负,无损大势的情况下,乘个口舌之快就图个一时舒爽。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罚轻点,抽三十鞭吧。”
    这边把人打得皮开肉绽,那头燕三十六又暗戳戳地给燕十六捎了最好的伤药过去。
    “爽吧?”
    燕十六板起脸,“我是那种图一时爽逞口舌之快的人吗?”
    第60章
    “今天的早饭……”阿璃捏着手里的花卷,看了又看。
    “怎么了?”顾臻瞥她。
    “没什么。”只是很像她儿时吃的那些罢了,“昨日婶娘可曾来过?”
    顾臻皮一下紧了,他总不能说不但来了,而且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最好还被他的手下给骂回去了。呃,这感觉怎么说呢,好像他养的不是侍卫,而是泼妇,的确有点掉颜面啊。
    喝了一勺粥,淡定说道:“是来过,你没起身便将她打发了。”
    人是一种很恋旧的动物,尤其是对儿时喜欢的某些东西。长大后越是吃不到越是想念,就如柳氏做的花卷。
    其实那些年,柳氏照顾她是真的很尽心尽力的,吃的都是亲手为她做。大概后来当了家,便也不再动手了。即便是前儿个晚上送来的夜宵,那般丰富,没一样是她亲自动手的。
    人活着活着就会远离本心,离曾经的自己越来越远,被功名利禄蒙蔽了心智。
    她跟二房疏远,其实并非是他们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而是想到前世,自己的死孩子的死,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自然而然会将他们排斥得远远的,不要这辈子再重蹈覆辙。
    她可不觉得自己现在顺风顺水就真的能彻底改变上一世的命运。谁知道会不会转头又整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阿璃偷偷摸摸地拿银针来试了一下毒,这才放心大胆地继续吃。
    可那模样再隐秘,又哪里逃得过顾臻的眼。
    “凡是我们入口的东西,都有专人试毒。”顾臻温馨提醒。
    阿璃脸上火烧一样,好像自己对二房有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这样是有原因的,并非要针对他们。”
    “多吃点,今天可是要办大事的。”
    今日茶会,阿璃可是投入了很多心力的。
    这边吃过早饭还不到辰时初刻,江英那头已经催他们去望江楼准备了。这边阿璃上了马车,那头便有人送了食盒过来,食盒很大,有阿璃爱吃的,也有顾臻爱吃的,更有江英江勉爱吃的,分明是一家人的分都在里面了。
    阿璃愣了一下,叫星儿将食盒收好,急匆匆赶到望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