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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节

      欧玥并不在,纪言卿心里有气,他不想将这个丧门星带回国。
    更何况安之的记忆已经恢复,她能记得欧玥曾待她的狠毒和残忍。
    纪言卿觉得,还是不要让欧玥出现,免得碍眼睛。
    安之看了一圈没见到人,她揉了揉眉心:“老大,欧玥呢?”
    ……
    直升机很顺利地到达罗安达。
    安之坐上飞机之后一直在睡觉,或者准确的说她并没有睡,只是不想说话,不想动,差不多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她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欧玥还处于昏迷之中,高烧未退,一张脸惨白如纸。
    纪言卿和凌祎城也都保持着沉默,整个机舱里就只剩空姐偶尔走来小声地询问两位是否需要用餐或者喝水。
    凌祎城没动,纪言卿烦躁地摆摆手,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静谧。
    飞机降落在纽约时,颜世一早就开车等在机场了。
    安之在南非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脸色表现出极其的阴沉。
    黑色宾利在街道上疾驰,目的地,医院。
    一行人分两辆车,欧玥,纪言卿和另外一名司机一辆。
    凌祎城,安之和颜世一一辆。
    颜世一坐驾驶室,油门轰到了底。
    安之靠在凌祎城怀里,看到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她踌躇片刻,轻轻地咬了咬唇:“哥!”
    “吱!”
    颜世一将车猛然停在路边上,然后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安之:“你,你刚才叫我了?”
    安之笑了笑:“对,所以,哥,开慢点。”
    不急于这一时。
    颜世一此时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惊喜的,悲伤的,小心翼翼的,还带着一丝探究:“安之,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撸了撸袖子,亮出自己的胳膊:“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
    安之恢复记忆颜世一并不知道,凌祎城这边还没来得及说。
    安之也学着颜世一的样子将自己的袖口撸上来,然后和颜世一的胳膊并排放到一起:“呐,肤色相同,我俩同祖同宗。”
    颜世一开始笑,像捡了宝贝似的乐呵着,然后一拳砸到凌祎城的胳膊上:“祎城,我有妹妹了,你听见没?安之喊我哥呢,嫉妒吧?羡慕吧?”
    凌祎城将安之的胳膊拉回到自己的怀里,虽然她和颜世一血脉相连,但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亲密无间,他就觉得心里不爽。
    “赶紧开车。”
    他都懒得看他那副喜滋滋的嘴脸。
    一番闹腾,压抑了两天的沉闷稍微缓解了一些。
    安之现在比刚开始发现手指划破时的情绪平静了很多,她想得很明白了,即便真感染上病毒,从潜伏期到病情凶险,至少她还能活十来年的时间。
    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十年也算是赚了。
    所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至于糊糊,她与她虽然不能像平常的母女亲密无间,但她依然可以陪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这也算是她求来的幸福吧。
    凌祎城那边,安之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值得更好的女人,她就不要再拖累他了。
    ……
    慕尚停在了一家私立医院的停车场。
    安之从车上下来,再见到眼前熟悉的一幕,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这是她车祸后曾住院的地方,六年未见,医院还是保持着老样子,连带着林荫走道上的梧桐树依旧都是那副老态龙钟的姿态。
    兜兜转转,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就像她从未迷失,而凌祎城也从未离开。
    安之笑了笑,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凌祎城。”
    “嗯?”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的眼睛刚刚恢复视力,每天就会来这里数一数它的年轮。”安之伸手指了指一米开外的树干,树干有半米高,外表斑驳,它历经风雨,终于在一次暴风雨的击打下不堪重负,然后苍然断裂。
    后来医院里的人见着可惜,又舍不得丢弃,便将树干的表面打磨得格外平整,偶尔会有病人路过,当做凳子休息休息。
    可几年不见,那树干竟然在旁边长出了新的枝丫,葱茏茂密,生机勃勃。
    ☆、第189章 如果他是感染者
    安之看着那棵大树有些感叹,她不由得就想到了自己。
    其实她也是如此,从小独自在外无枝可依,历经艰辛之后终于长大了,原以为从此会迎来希望和幸福,结果生活给予她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磨难。
    它们肆无忌惮地对着她张牙舞爪,轮番摧残,无数次想要将她折断,压垮,甚至是连根拔起。
    而她无所畏惧,一次又一次熬了过来。
    现在,她的头顶上就压着那场最惨烈的暴风雨。
    她还能勇往无前吗?
    安之没有答案,她只看到自己那些细小的枝丫在风雨中艰难的抗争着,然后,一根又一根苍然断裂,她变得脆弱不堪,摇摇欲坠,她的信念快撑不下去了。
    所以,她问身边的男人:“凌祎城,你猜,它这一生会经历多少个春秋?”
    凌祎城牵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然后在半空中比划了一个圆。
    不管多少个晨昏日暮,他都会陪着她一起走,即便不能白头,这辈子也算是圆满。
    ……
    安之住进了病房,等待着即将检查化验的结果。
    这房间也是她曾熟悉的样子,那时候她的双眼蒙着纱布,每天除了躺在病床上,剩下的事情就是摸着墙壁满屋子转悠。
    她甚至还记得床头有一个指甲印,那是她不小心掐出来的。
    顺着床头的位置找了找,竟然还在。
    安之看着那个陈旧的痕迹笑了笑。
    其实,那天是她第一次喝到带着薄荷味的橙汁,很舒心的感觉,然后,她忍不住手贱,抠了墙。
    这是属于她的秘密,凌祎城不知道。
    而安之不知道的是,这间病房凌祎城也曾住过。
    只是时间需要追溯到二十年前,那是凌祎城落海,被国内的医生宣判没救之后,骆佩娟拼死将他带到了这里。
    然后,他在这里获得重生。
    所以安之车祸重伤,凌祎城也将她带到了这里,他希望心爱的女人能够和他一样的幸运。
    事实上,苍天厚爱,安之生命无忧。
    这次,凌祎城也希望她能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所以他在南非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订下这间病房。
    男人默默做的这些事情,安之一无所知。
    病房里医护不在,凌祎城也出门去了。
    安之习惯了忙忙碌碌,突然这么空闲下来就会觉得太过于无聊,房间里有电脑,电视,各种书籍,但她没有任何想要翻看的欲望。
    想了想,干脆去浴室洗头洗澡,顺便将衣服也洗了。
    这是一家顶级的私立医院,条件设施都极其人性化和合理化。
    病房内有小厨房,病房外还有一个独立的小阳台,在那里可以放一张躺椅,闲暇时能肆无忌惮的享受秋日的暖阳。
    安之曾在这里呆了大半年,她看着熟悉的一切心情越加平和下来。
    洗澡之前安之在厨房熬着粥,材料有限,就是剁碎的牛肉和大米,其实也挺不错了。
    浴室有各种洗护用品,安之因为脑部手术后剃掉的头发已经齐腰,她从浴室出来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将湿哒哒的长发挽成了一个髻,路过厨房,有牛肉粥的香味扑鼻而来,莫名让人觉得暖心。
    她的手里抱着衣服,这是去阳台晾晒的。
    安之熟门熟路地找到晾衣架,再下意识的偏头往楼下看去,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很容易就能看到凌祎城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打电话。
    病房隔得有点远,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唯一能看到他的背影在斑驳的树荫下显得格外的荒凉。
    安之一动不动地靠着窗棂,看着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那是他心情焦躁的表现。
    ……
    凌祎城接到的电话是休斯打过来的。
    休斯很遗憾地告诉他,欧玥之前送到罗安达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她的确是患上了艾滋病。
    凌祎城虽然已经想过这样的结果,但在真正得到证实的时候,他浑身的血液依旧凉透了。
    休斯还说,现在整个村子的人都将血样送往了罗安达进行化验,特别是安之和康泊手术的那位成年男性。
    如果,如果他是感染者,那么安之这边……
    艾滋病有个特性,也就是在有过接触之后,需要差不多六周的时间才能检测出是否是阳性,安之现在的情况还处于窗口期,是没法确诊的。
    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焦虑的等待。
    凌祎城将电话挂断微微眯了眯眼睛,午后的阳光太刺目,他觉得酸涩难忍。
    半晌之后,他拨通了骆佩娟的号码。
    老太太这两天兴致勃勃,加上天气舒适,正带着小糊糊在公园里散步,身后跟着一大群保镖和两名医护,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派头。
    刚开始老太太还有些不太习惯,这两天好像已经无所谓了。
    小糊糊想要荡秋千,抱着老太太的腿奶声奶气地撒娇:“奶奶,糊糊想要坐那个。”
    老太太怕小丫头从上面掉下来伤坏了,又是哄又是骗:“糊糊乖,那个可不行,上面有小虫子,会咬糊糊的小屁屁,钻进肉里,哎呦,可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