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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珩礼回忆番外(上)

      第一次见到小家伙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中,封珩礼记得自己站在母后身后探头探脑的去苏贵妃床前看他。
    小孩皱巴巴的,眼睛紧闭,头发也少少的,看其来就像是一个破旧的娃娃一般,他失了兴致,但是母后却拉过他的手让他仔细看看那个孩子。
    当晚母后便建议父皇升皇贵妃,封号都拟定了却被苏贵妃自己拒绝了,封珩礼当时躲在屏风后,清楚的听了全过程。
    不过一两年的光景,苏贵妃便因故去世,出殡的那一天父皇没有到场,而是在殿中独坐到天明,出来的时候两眼肿的像灯泡一般,声音都哭哑了。
    那个时候封珩礼就知道,自己的父皇,真的爱惨了苏贵妃。
    留下的那个孩子还很小,母后主动将他抱到自己膝下,视如己出,除去品级差别,所有的待遇封珩礼一样,甚至比封珩礼还好。
    那个时候封望的身体很差,隔三差五便生病发烧,母后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亲力亲为得封珩礼偶尔也会觉得自己失了母后的宠爱。
    小孩一天天长大,出落得愈发水灵,眉眼出也愈发神似苏贵妃。
    可是就在启蒙的前一天,父皇突然下旨不许提启蒙的事,母后急忙赶去宫殿劝才得以让第二天的启蒙仪式顺利进行。
    当晚自己去御花园散步,却撞上了留宿宫中的几个世子对封望拳打脚踢,他们嘻嘻哈哈的朝封望身上扔着能扔的东西,那小小的孩子就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蜷成一团,也不知道活着没有。
    封珩礼站在不远处看着闹剧,脑海中却突然闪过母后再三叮嘱:“珩礼,这是你弟弟,你和母后一起保护他好吗?”随后上前喝止了闹剧。
    太子的突然出现吓傻了纨绔世子,几个人跪地求饶说是玩笑而已,但封珩礼只专心查看小孩的伤势,探了探鼻吸,双手抱起就直奔父皇的宫殿去。
    当晚,皇上震怒。
    封珩礼沉默的站在父皇身边,也不知道脑子里哪里搭错了线,突然开口说愿意以后来照顾封望。
    父皇答应了。
    往后他身边便一直多了一个肉团子,一跟便是数年,跟得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个没有了生母的孩子深得太子喜爱。
    肉团子很聪明,读书习武骑射琴艺上手飞快,封珩礼渐渐提高标准,也愈发严厉,肉团子却从未有怨言。
    那一年,皇后染病命悬一线。
    肉团子五岁那年,母后叫他到身边,温声细语的告诉他父皇要送小家伙去逍遥山庄,但是没有告诉他为什么。
    两年后第一位争夺自己太子之位的皇弟出现并迅速败北,封珩礼才深深感叹父皇有远见。
    他是太子,别人无法伤及他。但要剪其羽翼,首当其冲便是毫无自保能力的封望。
    父皇母后在为自己和封望做谋划。
    一晃便是五年,他听了不少那个肉团子的故事,最最震惊的还是那个独挑舞林大会的事迹,虽然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真的。
    也是在那一年,边关震动,心腹接二连三的丧命,情势危急,正巧季璟传信表示小孩已学得真传,于是父皇决定接肉团子回京。
    没在宫里呆几天,肉团子就带兵去了边关,派去的影卫传来消息把封望给将士话原封不动的传回来。
    听完,震惊得封珩礼半晌都没有说话。
    从那天开始他开始留意边关的奏折,全都回去求父皇要来看看,父皇知道他担心肉团子,一笑置之。
    封望的声誉在边关越来越高,出手就让人把不着脉,把敌人吓得迟迟不敢攻城。
    就在这时,八百里加急传来密报,说封望中了暗算。
    吓得封珩礼失了理智跑去父皇殿中请命去边关,那个时候没有看懂父皇眼里的复杂神情,也没有看懂皇叔面上的惋惜,只想着快快去边关找肉团子。
    非常非常久以后的某一天,搂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家伙是突然才恍然大悟。
    原来往后自己心甘情愿栽在肉团子身上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预警,而父皇和皇叔在那时便已看透。
    一路跌宕起伏,小孩的孤勇成功降服了蛮夷王,却也惹得封珩礼勃然大怒。
    他在位近二十年,情绪管理第一次这么失控,那两记耳光就是封珩礼的心有余悸。
    没过几天,更大的危机袭来——小孩独自去寻找雪莲了。
    那日自己摔了茶盏赤脚站上去,血流如注,封珩新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下来,自己却不为所动。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么失控的举动是为了掩盖心里的疼痛。
    再借着外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那个时候知道往后许多年都没能联系上封望,封珩礼笃定自己当日无论怎样都要把肉团子追回来。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开始频繁的微服出访,表面上替父皇到各地巡视,实际上是寻找肉团子的线索。
    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时接到了季璟的消息,称已经找到封望,并尽快回京。
    封珩礼拿着那张草草撰写消息的纸险些喜极而泣。
    肉团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回京才没几天,父皇的驾崩让他猝不及防。几日都没有合眼,终于处理好时已经疲惫得无法说话,摆驾来到小孩寝宫,轻手轻脚抱起尚未从昏迷中醒来的肉团子便跌入睡梦。
    次日肉团子便醒了。
    匆匆赶到寝宫却见肉团子吐了一地,无法咽下每一口食物,他将肉团子搂在怀中耐心劝慰,一口一口慢慢喂怀中人稀得像清水的米粥,才算是成功进食。
    过于疲惫让他脱口而出,问肉团子愿不愿意继承皇位,这份贸然却是把小孩吓到了,他往后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连着许多日都觉得头脑昏沉,封珩礼私下就医,太医猜测是毒,却不知道是何种毒。
    那日他坐在有些阴冷的大殿里看着已经有不怒自威气场的肉团子带着阳光走进大殿,牵着自己两个儿子的手,笑容里满是朝阳的灿烂。
    他突然就舍不得死了。
    他还没有看到肉团子长大,不可以就这么离开。也是在那天他为封望写下了继承皇位的锦帛。
    他害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