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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老妈有点忧心忡忡地看着父女俩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怎么觉得这谈谈的气氛不对啊。
    刚一进门,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当初做了什么?”
    两人愣了愣,又重新再次开口,并再次撞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空气静默了许久,许岁年重重的呼吸声是这间书房里唯一的声音。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不是我有主见了,而是我现在才知道。”
    许岁年踱步到窗前,稍一掀开厚重的窗帘,细密的阳光照在他沧桑的脸上,眼角的褶皱更显深刻。
    他从没想过还会有这一天,不知道是他低估了许轻言的执着,还是低估了命运的戏弄。
    许轻言看着他两鬓的白发,忽然有种不真实感,她的印象中,父亲还是那个严厉果敢的老公安,不曾想,铁汉也有老去的一天。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的身世而起,他无非是为了护她周全。
    直到现在她依然有种不真实感,她从没怀疑过父母对她的爱,所以,不是亲生的这个事实给她内心带来的冲击是不可修补的。
    “爸,对不起。”
    女儿的这一声出人意表,许岁年坚硬的心上被敲开一道裂缝。
    许轻言见他沉默,继续说道:“爸,你不让我去参加他的葬礼,是害怕我受不了,还是害怕我发现什么异样?”
    许岁年回过头,还是一言不发,只不过,他紧抿的唇线,看起来很是压抑。
    许轻言知道她接下来说的每句话都没有真凭实据,但如果沈月初都能变得面目全非,而她都可能是梁见空,那么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他阖上窗帘,回到书桌前,双手撑着桌面缓缓坐下,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许轻言单刀直入:“我和梁见空在一起了。”
    许岁年皱眉:“谁?”
    “梁见空,人称万年大佛,一手遮天的人物,曹劲一直在追查他的犯罪证据。十年前,他卧底程家,就在快被程家识破之时,诈死,改了容貌,回到李家,当起了梁二爷,一当就当了十年。”
    听到这里,许岁年还很沉得出气:“你的意思是,你跟一个流氓头子在一起了?现在,是找我来报备?”
    许轻言听到流氓头子四个字的时候,轻笑了一下:“或许,按照原来的剧本,应该我去当这个流氓头子。”
    许岁年暗暗握紧椅子的扶手。
    她想了很多遍,沈月初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怎么会去代替她,怎么可能骗得过李桐、程然,更重要的是,他怎么可能去犯法。
    除非有人配合他。
    而他是被人选中的。
    许岁年起初还咬牙铁面无私,但当许轻言说到最后,那一声轻微的哽咽,直接敲打在他本以为早就练就得刀枪不入的心上。
    “我今天过来,他应该提前跟您说过,对吗?”
    许岁年眼皮一跳,抬起头。
    “但有件事,他到现在都不愿告诉我。”
    许轻言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好多遍。
    许岁年听得有点缓不过神,在他的印象中,女儿还是那个不爱说话,对什么都淡淡的人。
    许轻言拿出手机,推到他面前:“我才是梁见空。”
    就在一分钟前,钱白将鉴定结果发给她,她和李槐亲姐弟无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的命运不应该由他背负。我不敢想象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您见过他现在的样子吗,一定见过吧,在他脸上,我几乎找不到以前的影子。您又知道他身上有多少伤吗,我真的很怕哪一天,他的身体就垮了。我并没有怪罪您的意思,可是,为什么是月初,您怎么忍心让他去那种随时会死的地方,您怎么忍心,看我伤心这么多年?”
    许岁年盯着她的手机脸色变了又变,许轻言问他见过他现在的样子吗,他见过,也还记得他少年时候的模样。
    如风少年,帅气张扬,却因为心智的早熟,开始懂得内敛情绪,眼中的果敢和坚定,已融为一体。
    许岁年沉默了很久,空气中的浮尘都不忍打扰这间屋子的寂静。
    终于,许岁年长呼一口气:“那孩子,聪明,胆大,心细。但你也要相信,他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因为你,他不是个狭隘的人,他心怀大义。”
    作者有话要说:  许医生:拿错剧本了。
    梁二爷:我会配合出演。
    第70章
    梁见空回到家的时候, 屋里静悄悄,且没开灯。许轻言明明说她已经回来了, 他不由心下一紧,打开客厅的灯, 没人。他立刻直奔二楼,敲了敲她的房门。
    里头没有动静。
    梁见空握住门把,并没有锁门, 他放轻了呼吸,猛地打开门,屋里头依然漆黑一片, 他适应了一会光线, 还没来得及叫她,突然有人一把拽住他。
    梁见空多年来身体的本能反应是直接反击, 可他再以更快的反应控制住了自己的手,黑暗中,他被人揪着领子,强行低下头, 温热的吻随之到来。
    怀里的人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如同她本人一般, 冷淡的诱惑。
    许轻言的吻像是有一种魔性, 梁见空一下子就上瘾了。而对方也是,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强势咬住他的嘴唇,几乎不让他有喘息的机会。
    屋里的温度急剧上升,许轻言的脑中热成一团浆糊。
    许岁年说, 她刚出生就被遗落,梁雪刚生产完,身体非常虚弱,遭到追捕,护不住孩子,而李树,当年的李家老大,正是最低谷的时候,被逼与老婆走散。而这个孩子,几经波折,落到了他的手上。
    是个女孩,皮肤雪白,也很乖巧,看到他的时候总爱笑。
    他以为梁雪会想尽任何办法要把孩子要回去,也想了很对对策,怎么利用这个孩子把李树逼出来。
    可梁雪却没再出现,只给他寄来一封信,请他照顾好女儿。
    他以为其中有诈,可再三确认后得知,那时候梁雪身体每况愈下,李树和大儿子也下落不明,各种悲伤痛苦之下,才做了这个决定。
    梁雪本质上和李树还是有差别的,她的个性比较温婉,尤其是面对女儿的时候,想到丈夫和大儿子都为家族所累,她只求女儿像一个普通人这般平安长大。
    许岁年和妻子多年未育,本已打算领养一个,眼下这个孩子,简直是上天带给他们的天使。
    梁雪没想到的是,李家命不该绝,重返巅峰,可当她再次看到自己的二女儿时,她已经在钢琴界初绽光芒,清白的身世,瞩目的成绩,她悄悄去听过她的演奏,带着她的小儿子,却从未出现过她的面前,每次与许岁年遥遥相望,都立刻藏起所有情绪,默默离开。
    李树虽然表面为了不让李雪伤心答应不再纠结孩子的事,可实际上他一直暗地里在寻找下落不明的二子,没错,梁雪告诉他,第二个孩子也是一个儿子,这直接导致李树十几年来的寻觅无果。
    李树过世后,李桐按着父亲的心愿继续寻找自己的二弟,想要找到人后,强大家族力量。李桐比李树更加阴沉,手段也很厉害,而梁雪在年迈之后,偶尔会说出些神志不清的话,她清醒后意识到不对,暗地里联系了许岁年,要他也做好准备。
    也就是这几年,几家势力迅猛发展,几乎到了招摇过市的地步。
    所以,当许岁年第一次见到梁见空的时候,许轻言还只知道弹琴,根本不知道有个小男生总是悄悄关注她,但他已经注意到这个小少年。
    他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生机。
    聪明,不死板,平时不显山露水,狠起来是个角色,遗憾又庆幸的是,他家境不好,父母接连出事,导致他在一段时间内很消沉,有点迷失生活的方向。
    许岁年观察了几年,慢慢摸清他的性格品行后,跟他提出了大胆的建议。寻常人肯定会被吓到,但如果梁见空是寻常人,那就不会有后面的事,许岁年以为他需要几天的时间做决定。
    但他很快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紧接着只问了他几个问题。
    “也就是说,如果我顶替了她的身份,他们就不会找到她。”
    “只要你扮得好,我想,轻言就能一直平安。他们在找流落在外的孩子,找到后,势必要为家里干活,哪怕不沾那些事,只要有那个背景,她就很可能无法继续音乐事业。”
    “然后,我和一个叫程然有点像,可以利用这点双面卧底。”
    “我们会给你一个身份,也会对你的外貌进行一次调整,让你更像程然。李桐很小心,不可能轻易接受你,你需要赢得他信任的筹码。只要你能完成任务,就能以警察的身份回归。”
    “玩得有点大。”
    “你敢吗?这期间的风险大到我都没法估计,你甚至有可能会死。”
    少年舔了舔嘴唇,好像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个死字,他笑了笑:“叔叔,我是不是再也不能见轻言了?”
    许岁年不作声。
    少年仰头,望着天空中孤高的冷月,缓缓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叔叔,别让她知道,如果她知道了,别让她去葬礼,我怕自己,难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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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绒被套的面料和她身上肌肤的细腻触感,让他心跳快到要爆炸,许轻言几乎不让他有思考的时间,两人倒在床上,衣服已经全部散落在地。
    隐隐感到某处骚动的男人,被勾出了些邪火,不得不在一片火烧漫云中找回一丝清明:“等一下……”
    他刚打算控制住她的肩膀,直起身,只听她低低倒吸口冷气:“痛……”
    他连忙想到她受伤的胳膊,立刻不敢动,然后,许轻言再次揪过他的衬衣领。
    他知道今天她一定和许岁年聊到了什么,但许岁年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她比谁都理解你,照顾好她。
    “月初。”
    她的舌尖轻轻舔着他的耳垂,她能想象,如果这时灯开着,他的耳垂一定是鲜红的血色。
    “如果未知的某一天,我们都会死,那么活着的每一天,都不要留遗憾。”
    她稍稍松开他,两个人在黑暗中寻找到对方的目光,还有里面的欲望。
    “我没你想得脆弱,也不是真的什么高不可攀的公主,我也有欲望和渴求,我的欲望是你,我的渴求是成为你的人,听明白了吗?”
    她的声音低缓,仿佛是一股热流钻入他的耳朵,酥酥麻麻,一直麻到头皮,然后直接炸了。
    梁见空的克制在这一刻完全解禁,埋首于她的脖颈之间,一路向下。
    她仰起头,颈部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右手死死扣住他的后背,迷糊中摸到他的后腰,他忽然停住了动作。
    “别停,”许轻言察觉到他的异样,清醒了些,“怎么了?”
    “没什么。”
    他的声音低哑性感,再次落下的亲吻阻断了许轻言的思考。
    许岁年说,最后的最后,那个少年对他说了一句话。
    热浪翻滚,她的呼吸快要跟不上他的速度,当眼前仿若被海浪淹没的时候,她的心跳就在耳边,仿若伴随着他年少时爽朗的声音,不断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