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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3章 绝对权利(上)

      “刘掌柜快快里面请……”
    “马管事,主人已经等了许久……”
    “孙老您请,慢些脚下,天黑……”
    ……
    人一个接着一个到来,所有前来之人都只是默默点头,对马家门房弓腰奉承并不多言,此时已经是深夜,马跃门前依然不时会有些人前来,或老或少各不一,身穿衣着各不相同,或是锦衣绸缎,或是露着膀子的短衣短裤,但不管这些人衣着如何,神色间却是昂首挺胸,显然与一般平民百姓不尽相同。
    马跃府邸很大,也很气派,与平常的双层土堡不同,此处院宅却是青石、坚木盖就,与中原世家豪门建筑差不了多少,假山、水池、花园、楼阁应有尽有,而作为府邸脸面的前厅更是奢华中略带庄严肃穆。
    李思钰前来过马跃府中,第一次时还真的有些羡慕嫉妒恨,他自己帅府的布置也没这么奢华,当然了,这或许也是他本身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出身军武的他更喜欢豪放狂野,再加上他又不怎么居住在营州,大帅府也就成了看似占地颇大,其实在营州城奢华程度上甚至还排不上名号。
    上行下效,百姓可以奢靡,作为营州开创者的李思钰却不能。
    李思钰有很清晰的认知,无论哪个朝代,或是家族,首位开创者就要为后辈们做个最完美的榜样,尽管人无完人,但李思钰至少不希望给后辈留下太多坏习惯,在外人看起来他行事怪异,对待百姓、军卒们也是大手大脚,但生活简朴却是营州百姓人人皆知。
    聚义堂是马跃的前堂正厅,厅内摆放着数十上等梨花木小桌,开门可见一副巍峨高山,奇石怪木也就罢了,关键是高山之顶那头左右睥睨黑色猛虎,李思钰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时,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帅旗上那头黑色猛虎,而马跃也是点头承认,确是依照他的帅旗请名师画就,说是他马跃就是大帅手下一小马前卒,无法扛起大帅旗,那就自己在正堂挂上“帅旗”好了,时时提醒自己,提醒家中每一人,他们马家只是大帅的奴仆。
    理由充分不充分,是不是拍他的马屁,对此他并不在意,反而指着小几上的野菊不住大笑附风弄雅不成反类犬,徒增他人笑话。还别说,马跃听了李思钰话语后,野菊没了,但是他却在小几上摆放了些笔墨纸砚,若坐在主座上向下一看,客厅不像是客厅,反而更像是科考考场。
    一般客厅都是两侧摆放小几,然后一一放个蒲草团即可,比较讲究些的则是将蒲草团换成椅凳,小几上放些茶水或是酒壶茶盏。可是马跃家的聚义堂不是,跟科考考场一般无二,所有人不是相对而坐,而是全都正面对着主座,也不是在主座两侧摆放小几,是平均摆满了整个厅堂。
    这种布置或许是因为马跃出身草莽的缘故,也或许是因马跃手下管事、掌柜众多的缘故,每一个前来之人第一次见到这一幕都是有些怪异的感觉,正如现在满满当当的聚义堂,所有人全都直面看着主座上一妇人,要多么别扭就多么别扭。
    主座上妇人姓韩,是马跃原配夫人,长得虽不算俊秀,一身淡青色紧身素袍甚至有些呆板彪悍,唯一让人注目的就是胸前的巍峨高山。
    每一个前来之人在仆人低头引领一一坐下,可是抬头就见眼前巍峨高山,就算再如何大大咧咧的汉子也不得不故作镇静与他人低声交谈。
    一名短身打扮汉子急匆匆进入厅堂,来到韩氏身边轻声说了几句,韩氏甚至连头都未偏转半分,直到汉子低声说完站在身侧后,面无表情的韩氏眉头才微微挑了一下。
    在短身打扮汉子进入厅堂,所有人都停下了低声窃语,全都挺直了些身体看向韩氏,希望可以从韩氏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见那汉子站到韩氏身侧,杨祠秀不等他人开口,率先抱拳道:“胭脂虎,大帅的心思想来诸位都是一清二楚,倭国金银之多咱们也都是亲眼所见,但三院却想着吞了咱们的金银,你马家素来亲厚大帅府,不知可有最新消息?”
    众人听到“胭脂虎”竟然一点异样都无,他们都知道主座上韩氏曾是太行山颇为凶悍的婆娘,而开口的老者杨祠秀同样也不算太差,也是有名的提刀秀才,聚义堂坐着的众商贾虽有营州本土与中原之别,但本质上他们都没太大区别,大多都是些山匪、马匪、流民头领出身。
    营州开创时间较短,最先起家的大多都是些心思狡猾阴狠之人,这些人身上都有一个鲜明特点,就是胆子特大,与整日刨土耕种的百姓不同,也正因他们不甘于整日刨土耕种,他们的冒险精神也成了营州最先富裕起来的一群人。
    他们的出身就决定了不会像儒生那般开口也闭口哉,正如韩氏所想,杨祠秀话语刚落,一名看起来就是秃头蛮的汉子起身。
    “韩娘子,俺只想知道,大帅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谁抢了倭国地盘就是谁的?”
    “达达,你在怀疑大帅说的话语吗?哼!大帅一旦出口,又有几时反悔过?”一脸络腮胡子的粟末汉子起身指着达达怒哼。
    “野胡彘说的是,大帅开口许诺就不会轻易更改,只是三院却有些麻烦……”
    “麻烦个鸟,他们难不成还敢反对大帅?”
    “就是,有大帅在,营州还轮不到三院反对,再说了,此事算是我营州对外征战,又不是民务之事……”
    ……
    杨祠秀一开口,整个聚义堂顿时乱了起来,不时会有人拍案而起,有担忧此事真伪,有担忧李思钰意志动摇,但更多的则是表达对三院干涉军务的不满。
    也正如这些人所言,对倭国宣战应是军部之事,但是呢,三院是有一定的发言权。如何作战是军部的事情,是否宣战却是三院的职权,只是其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李思钰此时并非在中原戍守帝都,作为营州最高领袖,李思钰有绝对的权利,无论是宣战,或是如何作战,以至于最后分配战果,他都有绝对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