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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有大仁,必有大勇!

      “殿下,恕吾直言,这种情况下殿下带藩国兵马进京,恐惹流言蜚语。”
    坚固水泥官道,归国路上,长长的行军队伍拖拉成一条长长的一字长蛇阵,青藏王国高原骑兵严整着军纪,不疾不徐向东方进军。
    崔灵兰也是带着人去的,不过她只带了三百骑,不敢多带。而三百骑与周凝蓉两万骑兵比起来小巫见大巫,时而观望细长东去的〔雁群〕,柳叶弯眉直皱,很含蓄告诉周凝蓉,调动两万西征将士进京,是否过火了。
    周凝蓉则是轻叹:“母亲与兄长已经刀兵相向了,孤若不带上万余兵众,怎么能够说和呢?”
    “只是孤弄不明白,兄长已经是太子了,没有人能撼动他的位置,他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崔灵兰没有回答,另说道:“马上就要到萧关了,萧关守将如果不让咱们进关,那该如何?”
    周凝蓉斩钉截铁道:“那就是叛军!孤该替母亲、替兄长收拾掉这些为祸国家的杂碎!”
    崔灵兰张了张嘴,一事无话。
    行至萧关,果然关门禁闭,周凝蓉跃马出列要守将打开关门,守将拒否反提出如果周凝蓉要进关,顶多只能带五百名随从,余者一律留在原地。
    周凝蓉说老娘是来平叛的,守将则不疾不徐回答:叛乱已经平定,殿下您可以回去了。
    周凝蓉听后自知消息落后了,接收最新消息方知自己还在葱岭大战忽必烈时刻,母亲便出精骑千里奔袭,已经在邺州附近大破周丰荡二三十万大军,并克邺州重镇,生擒了周丰荡。周丰荡成擒,太子众党羽河内樊猛、伪征东将军樊虎、伪征南将军樊标、伪平东将军樊雷等人遂为一盘散沙,在各种反击、士兵逃离、部队混乱种种因素下具降,几樊周蕊徽看在樊家旧人面上,只留下性命罢了。
    有降者,自有负隅顽抗者。周丰荡所遣武关将罗庄,收拢失散兵卒七百多人继续守关,被虞蓿领兵击败,逃亡关中欲汇合关中羊顾,途中经蓝田,为蓝田县武警兵攻击,被斩。
    周丰荡所遣关中羊顾,攻打华州时闻知邺州丧败,部队哗然星散。羊顾不敌关中兵马,只好率余众退守潼关,欲结连河内樊虎负隅顽抗。不料樊虎投降,追兵又至,羊顾弃潼关流荡河南,为夏桐所破,被斩。
    …………
    周凝蓉二话不说,安排好兵将后带两百骑随同崔灵兰入关,得知母亲暂驻洛阳,遂过潼关、灵宝,马不停蹄赶到洛阳,拜谒面君。
    再次见到母亲,周凝蓉敏锐捕捉到母亲身上敏感、憔悴、坚强这三个互相冲突的特征,确切的说有种迎面扑来的老态、一股迟暮的暮气,没有鞭笞天下的豪情万丈,失去了所向无前的英豪锐气。周凝蓉眼中现在的母亲,就和人世间普普通通的母亲一样。
    周凝蓉出现在眼前,周蕊徽深感意外,还未来得及开口,周凝蓉已经拱手说明:“母亲,孩儿在葱岭大破忽必烈,崔姑姑更是阵斩忽必烈之子真金,本欲乘胜追击,然知国内生变,故星夜赶来。孩儿带有青藏马军两万骑,现均停留萧关外休整。”
    “……吾儿,朕已不知吾儿本心矣…………”
    周凝蓉微微发愣:“母亲??”
    “算了,算了,朕不管了。”周蕊徽颓废道:“此间红川、秀丽两军由吾儿统帅,交待两件事,苗靳之聚众万余困守井陉不降,把他平了。其次,朕三日后回京,三天里去把汝兄长劝服了。他依然是太子,朕只有一个条件,放弃信仰,回归正道。”
    “蓉儿……娘,求你了…………”
    “母亲?!”
    不等周凝蓉多说什么,被赶出了房间。周凝蓉只好找随驾女将们问发生了什么,然而奇怪的是女将们难抑兴奋却闭口不言,最后伍芷兰把周凝蓉带到个角落,在确定无人尾随、无人偷听后,如实相告。
    “太子殿下的事情姐妹们讳莫如深,因为这件事情太……非我等臣子所能掺和,姐姐可以这么想,陛下与殿下间不是流血的冲突,是思想上的冲突。”
    “思想上的冲突??”周凝蓉不懂。
    “事情起先是个叫郑海的泉州人状告知州侵吞屯所兵户田土,后来引发出大食教在国内蔓延的事情,执金吾奉命全国清查,查出南洋几成贼巢,查出殿下其中的勾当。陛下抄了殿下的家,把书籍绘画全毁掉,并要殿下回京。随后殿下便起兵了…………”
    伍芷兰简练介绍完,继续往下说:“邺州事后,陛下要殿下放弃大食教信仰,殿下不肯,还说〔凭什么不是母亲放弃全真教呢〕这种话,陛下自然大怒不已。后来殿下一句话,是把陛下彻底激怒,当场掌掴了殿下。”
    “什么话。”
    “殿下说要他在位之时,誓要将大食教大加推广,为国朝第一也是唯一的宗教,还要把旗帜改成星和月。”
    “陛下非但掌掴,还怒气冲冲道出句——老娘还没死呢,大元天下由不得汝这丘八做主。”
    周凝蓉诧异:“母亲说兄长是丘八?!!”
    伍芷兰点头:“千真万确!因为殿下的事情,陛下人变了很多,很多事物不做处理。而且……而且近些时日,越来越思念沐殿下了…………”
    周凝蓉倒吸一口凉气:“孤离开才多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太子殿下在哪里?带孤去见他!”
    “太子殿下不在城里。”伍芷兰道,“陛下把人囚禁在白马寺中。”
    “那就去白马寺!”
    …………
    重建的白马寺后院,一座矮小的屋舍,下地道,推开牢门,周凝蓉重新见到她的二哥,但二哥已经不是那个雄姿英发的沙场名将。佝偻脊背,脸颊上红印,以及下颌结痂的伤口,看上去令人心疼。周凝蓉眼圈立马泛红。
    “仲兄,小妹来看兄长了。”
    周丰荡不为所动。
    “兄长,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因一胡教,兄长要把性命搭进去吗?要把上万条人命搭进去吗!”
    周丰荡缓缓靠过来:“小妹……好久不见,是母亲让来的?”
    “转告母亲吧,孤绝不放弃信仰,他日的中华,将是飘扬星与月的中华,孤没有错!”
    周凝蓉听到后边的话,心如死灰跌坐在牢门前,泪珠从她光洁脸蛋滑落。隔着一扇窄窄的牢门,周凝蓉死死攥着周丰荡布满老茧的手掌,鼻梁发酸,不停的抽泣。
    “小妹,汝回去吧,不要再来了。”
    “大兄在,是绝不会允许仲兄你做这种事的!”
    “大兄…………”周丰荡晦暗瞳孔上浮现一道和煦慈爱的胖胖身影。
    “大兄是个好兄长。”周丰荡道,“于君有忠,于下有义,于民有仁,于母有孝,于弟有悌,于友有信,呵……就是太软弱了,他是不能阻止孤的!”
    “那是仲兄根本不了解大兄!”周凝蓉泣声道,“就像之前母亲,还有俺,都一样不了解!”
    “大兄是及时雨,大兄爱民,大兄始终尽了孝悌,大兄倡导仁爱,大兄能让视武力为尊的蒙古人俯首帖耳,能让蒙古人不劫掠,能让胡虏与汉民和睦共处……仲兄,而今再看,大兄做过的事情,咱们谁能做到?!”
    默默擦干眼泪,周凝蓉奋力起身,重新站起来!
    “俺勉强理解大兄了,为什么不能施仁义?为什么不能有仁心?大兄是有一颗仁心,但大兄也有一颗超越了咱们的勇猛之心!得有多么强悍的勇心,才能让胡人也跟着一起仁德啊!”
    “有大仁,必有大勇!”
    周凝蓉郑重道:“俺要向大兄学习!以大兄为楷模!俺一定要让仲兄放弃那个胡教!也一定要把仲兄救出来!稳固仲兄太子大位!”
    “仲兄,请等小妹捷报!”
    周凝蓉大步离去,只剩下发愣的周丰荡枯坐在牢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