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就连灭霸也为之战栗。他踏平过无数星系，数不清的生命葬送在他的手里，但从未见过如此纯粹、一尘不染、耀眼如斯的生命能量。
    简直就像是，被生命本身所包围一样。
    这是理所当然的，面对着存在之灵可不比他以往干掉的任何单个的人物，这次他面对着的可是相当于一整个儿宇宙容量的强大生命力！
    灭霸被震得一退再退，每一步烙在地上都会留下一个巨大的脚掌印。身体就像处在狂风之中，被刮得止不住地向后滑动。
    同样置身白光之中，布雷德却没有感到一点不适。相反，他倒是觉得外界的一切都被屏蔽了起来，就好像万物都静悄悄的，只剩下了无声的、柔和的水在身边轻轻流淌而过。
    然后，出现了低语声。
    “来自地球的布雷德?乔伊。”
    “恭喜你做到了。”
    “欢迎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生命的代理人。你将化身永恒，你将无所不能。但同时，你也将放弃人类的身份。”
    “你将成为远远在那之上的存在。”
    布雷德感到意识就像在白色的长河里随波逐流，平静得没有一点点波动。潜意识的开关似乎被人拨开了一样，缓缓地倒带过了他作为布雷德?乔伊过完的这一世的一切。
    虽然很短的人生，两世加起来也不过人家正常人四分之一长，但他真的学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心酸却也很有成就感。如果作为布雷德?乔伊的人生就到此为止彻底结束了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都说人最放不下的就是需要自己的人，往往会担心某些重要的人失去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但菲茜娅已经学会照顾自己了，卡秋莎也保证了即使一个人也会坚持战斗下去……她的承诺总是最可靠的，只有她是绝对永远不会违背许给自己的诺言的。
    生活总是必须向前看，作为人也好，成神也好。哪怕拥有逆转时空，颠覆过去的能力，能够选择的还是只有向前走而已。
    没什么好犹豫的，或许过去经历的一切，都是为了把道路引到现在这一刻也说不定。
    白色的光流之中，布雷德伸出了手，向白光之中紧握。他确实地捏到了什么，说不出的手感，但的确有无法言喻的无限能量涌入体内的神奇感觉。
    就好像，回到了“至黑之夜”中与存在之灵合体的时刻。
    不，比那个时候还要强。一定是因为这里是存在之灵的主场，这里是dc宇宙，它自身对环境的适应使它能够发挥出更完全的力量的缘故。
    在灭霸的瞳孔之中，白光化作漩涡，回旋、收缩，迅速收拢到了眼前之人的体内。那已经很难说是个地球人了，至少在气场上已经完全超越了他。那人浑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白色斗气，仿佛熊熊烈焰，强光使得他本人的样子都模糊不可见，只有胸口隐约可见圆形的徽章，中间绘着白灯的记号，下面印刻着金色的闪电。
    虽然极其不想承认，但是灭霸不得不直视心底冒出的这个想法——和这个地球人作战，不可能活着离开！
    似乎想要推翻自己这种荒谬的想法，灭霸大吼一声，双脚向地面猛踏，大地仿佛要塌陷下去一般，“嗡嗡”地颤抖不止。猩红的双眼中两道粗壮的火红光柱呼啸而出，隔空将地面撕裂开来，地下的岩浆也仿佛受到了召唤跳将起来，依附到赤色能量束上推进。
    像是要将行星贯穿的利剑！
    然而，毫无作用。赤色的光束在命中前的一瞬间，布雷德双手一错，拖着白色的光带轻描淡写地一挥，手掌带着残影划拉出了道道金色电流。能量射线在白光与电流的混合之中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迷失了方向，陷入涡流之中打了几个转儿无影无踪。
    灭霸脸色更难看了。这样轻轻松松地化解他全力的一击，实力已经超越了一般的范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说不定只有漫威宇宙那些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大佬能制住他了。
    超越整个情感系谱、代表全宇宙生命集合的存在之灵，还有凌驾物理之上、玄妙无比的神速力，两股力量完完全全集合在一个人身上，达到这种高度也是理所当然的。无限宝石彻底失效的现在，灭霸不可能有应付的任何一点可能性。
    刺眼的光芒忽然剑间消失，灭霸的视野里短暂地一暗。紧接着身后就传来可怕的大力，由下自上，像是升龙拳一样，或许达到了光速的动能混杂着白光中蕴含的能量，灭霸整个儿就像火箭升空窜起，大地上飞沙走石，以一点为中心迅速扩散开了无形的波纹。
    剧烈的撞击，地面恐怖的震颤，扬起的尘土让人看见了说不定会怀疑是原子弹爆炸，但是却没有一丁点的声音传出来。
    理由很简单，因为月球上无法传声。
    灭霸在这一瞬间被轰上了月球。
    他狼狈地爬起身，从嘴里吐了一团不知是哪来的脏污，眼球很快又捕捉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这次站在月球的表面，漆黑的星空背景之下，显得尤其耀眼。
    “为……什么？”灭霸似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逃离的希望了，不甘地问，“区区一个人类，怎么会忽然间……变得这样强的？”
    没有介质的空间，本来无法传音，但白灯戒指却不需要介质就能够将声音捕捉。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但我对你们都没有什么好回答的。”
    没有动用超级速度，布雷德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像你们这些从来只会通过‘夺取’来获得力量的人，永远也不可能理解。力量不是强者剥夺的权力，而是诅咒，获得力量的人必将放弃最重要的东西来背负的诅咒。连这一点都无法理解的你，不可能赢。”
    说到这里，他和灭霸之间已经仅剩一个人的距离了。
    “通俗一点，正如我一个朋友常说的。”他平静地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吼啊！”
    灭霸陡然爆发，粗壮的手臂中肌肉仿佛忽然炸开了一般，能量涌出覆盖其上，威力极其骇人。
    宇宙帝王的殊死一搏，很难想象出究竟能爆发多强的力量！
    布雷德，却依然风轻云淡。
    被瞄准的身影陡然消失，灭霸双掌从两侧拍爆了一个残影，双掌互击扩散出极其可怕的冲击波，将以灭霸为中心的一切都吹飞开来。
    白影如幽灵般闪现，悠哉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灭霸忽然之间像是精神陷入了恍惚，周匝的月面、宇宙、星空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好似被拖入了某种幻境。四面八方都是无边无际的浪潮，一片纯白，一浪推搡着一浪，天罗地网般包围过来。
    必须反击，或者防御，随便做点什么都行，不然这一击绝对会死！
    刚刚生出这个念头，没有一点反击的余裕，白色的浪潮之中金色的闪电奔腾而出，囊括了360°的每一个角度，将他死死包围，犹如数不清的金色匕首以超光速攒射而来。
    没有语言可以描述这一招的威力，浩瀚的星空忽然亮如白昼，夺目的太阳也黯然失色。没有类似核爆的冲击、光热，只有白色的光，就像是从世界上最亮的提灯里释放出来的，光芒吞噬了整颗月球。
    从未有人驾驭神速力到极致的程度，就像从未有人与存在之灵完完全全合为一体。而当二者集中在一人的身上，达到这种程度也是轻而易举。
    白光消散，月球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真空中四处悬浮着月球的碎片。这还是布雷德抑制了力量爆发的结果，不然就连地球说不定也会被波及到。
    当敌人的身影灰飞烟灭，满目狼藉的月面上只剩下了这最后一人的身影，显得那样孤独、悲凉。
    成为强者，就是这么一回事。
    力量就是一种诅咒，当你坐到了王者的宝座上，将再也没有能够与你并排交流的人在了。
    不过从接受力量的那一刻起，你就必须得有这样的觉悟了。
    布雷德扫过月亮的废墟一眼，轻轻一笑，双足离地朝着地球的方向飞去。
    白色的光如同花朵般绽放，存在之灵的实体舒展开了手脚，像是要拥抱整个儿地球。
    布雷德身处光芒的中央，深吸一口气，身体笔直拉成一杆长枪，在白色的光芒之中猛然插向地表。
    白色的利剑射穿了大气，刺破乌云，一头扎进地壳，迎着滚烫的熔岩直插地心而去。
    dc宇宙地球的正中心，从来没有人去过的地方，曾埋藏着整个宇宙的生命核心。当全宇宙的生命都凋零，存在之灵等待至今，终于迎来了驾驭生命的人。
    布雷德双手环抱，猛然展开，全部的力量好似都要在这一刻爆发开来似的。
    刺眼夺目的光从地心张开，吹走了黑暗，刺穿了土壤，射穿了云层，从一颗小小的蓝色星球中扩散出去，向着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输送自己的光芒。
    或许是从宇宙中生命诞生之初到现在最亮的一团光，真真正正地照耀到了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点燃一切一度凋零的生命。
    “来自xx星的xxx，复活。”
    耳边宛如刷屏般响起这样的提示，数不清的声音重叠着一起响起。整个宇宙里不可能被计数能力计算清楚的生命几乎是在同一刻复苏，这是生命站到了巅峰的一刻。
    而当一切归于原样，所有的人从地府中走出来，重新新奇地打量起这个世界的时候，拯救了一切的人已经从一个时空洞穴中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