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自己重新泡一袋去。”凌青云无奈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咔。”
    房门突然被推开。
    屋内的三人顿时警觉起来，慕容狄将泡面盒往茶几上一丢，反手就握住腰间的短剑。
    萧玲珑不到晚上不会回来，难道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你们干什么呢！”萧玲珑从门外走进来，看到这三个家伙严阵以待的样子，脑袋一懵。
    “是你啊！今天回来这么早？”凌青云看清楚来人，松了口气。
    “你们中午就吃泡面？”萧玲珑瞥见茶几上放着的几个盒子，笑了起来：“大鱼大肉的日子过够了，体验艰苦生活？”
    “谁想吃这玩意，阿衍说要给我们做饭，结果就是方便面，我的还没调料。”凌青云摊手。
    “我看你就是个傻子，靠阿衍，没把你饿死就不错了，”萧玲珑打趣道：“来，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
    说完，把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拎着一个袋子。
    凌青云凑过去闻了闻，熟悉的香味让他眼前一亮：“炸鸡腿？”
    “鼻子还挺灵。”萧玲珑揪了下他的鼻子，迈步走到茶几旁，把食品袋放下：“吃什么泡面，我买的多，管饱。”
    “小子，好好学学，别一天到晚用方便面打发人。”慕容狄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塞到嘴里，空出来的那只手拍了拍周天衍的头，惹得后者连翻白眼。
    “你还没说为什么这个点儿回来呢？有发现了？”凌青云也加入到啃鸡腿的行列，心中倒没忘掉正事。
    “那是自然。”萧玲珑得意的打了个响指，把在快餐店的遭遇复述了一遍。
    “彭山路绿洲小区，”凌青云眉头一皱：“阿衍，你听说过吗？”
    “当然听过，那个老板娘说的没错，绿洲小区的房子大都租出去了，因为有一所重点高中在小区附近，租金被抬得很高。”周天衍吃的不亦乐乎，随口答道。
    “死过人，却有住户。”凌青云低着头琢磨。
    “我觉得这家很有嫌疑，你们想想，死过人的屋子不宜住人这种说法，对一类人群来说起不到任何恐吓作用，那就是亡命之徒，他们整天干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根本不会怕所谓的鬼魂作祟。”慕容狄插话。
    “没错，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可租的房子那么多，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不会选择这间屋子，所以吃完饭后立刻赶回来和你们商量。”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凌青云考虑的明显要比他们更多：“假如我们住进了一个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居住的房子，目的无非是为了隐藏行踪，平日里必定深居简出，能多低调就多低调，会主动来订外卖吗？”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一个竭力想隐藏行踪，为此甚至不惜住进死人房子的家伙，会堂而皇之地订外卖？
    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地址的不同之处？
    他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凌青云想不通，另外三个人同样解释不了。
    “别管那么多了，先吃东西吧，吃完我和玲珑去跑一趟，一切都清楚了。”凌青云招呼。
    绿洲花园八栋四零二。
    “咚咚咚。”
    外卖小哥敲响房门。
    史建川正在玩手机，猛地听到敲门声，眼中寒光闪过，整个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别紧张，”一个女子从卧室里走出来：“应该是我订的外卖到了。”
    “你敢订外卖？”史建川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女子打开门。
    外卖小哥带着惊奇的眼光打量了一下站在眼前的人。
    “我承认自己魅力很大，但你是否该把饭给我了呢。”面对他人的扫视，女子表现得很从容。
    “哦，哦，不好意思，”小哥回过神来，说了声抱歉，把手上的袋子递过去：“您的饭。”
    他不是沉迷于女子的美貌，而是奇怪租下这里的居然是个女的。
    “谢谢。”女子应了一声。
    “砰。”
    房门再次关上。
    “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可不是过来旅游的，你这样很可能暴露行踪。”史建川冲过来大吼。
    “激动什么，订个外卖而已，来此地这么久了，不会像你想的那样轻易就被发现。”
    “关键是这个地方不简单，很容易让人怀疑。”
    “不就是死过人吗？怀疑又能怎样，房子是我们用钱租下来的，最多也就店主和送餐的人知道，是你太紧张了，”女子一脸的无所谓：“快吃吧，我要饿死了。”
    “希望如此。”外卖都已经送来了，史建川也知道发脾气没有用，好在目前看来一切正常。
    说罢拿起筷子，开始吃自己的那份。
    他们现在待得这个藏身之处，是“阎王”特地帮找的，首先看中的就是这一片大都为租客，有学生，有老师，有上班族，还有来旅游的，鱼龙混杂，是个躲避的绝佳场所，另一方面，四零二发生过命案，一般人根本不会留意这里，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谁也不想沾上所谓的“晦气”。
    正如凌青云说的那样，史建川来到这里后，表现得极度低调，以至于小区内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间屋子有人入住。
    今天的事，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女子竟然没跟他打招呼就自作主张订了外卖，刚才可把他给吓了一跳。
    ……
    白阳。
    “阎王”走下飞机，心中的情绪很复杂，无法言明。
    这是他的家乡，本该是其魂牵梦绕的港湾，没成想却成了最不愿踏足之地。
    在这里，他曾亲手葬下了三个兄弟的骨灰。
    今日，是兄弟们的忌日，“阎王”没有选择坐直升机，也没有让无心跟着，每当踩在白阳的土地上时，他便又回到了多年前，无权无势，不再是那个让人胆寒的夜枭首领。
    他不想让一众兄弟觉得疏远。
    哪怕是再冷血的人，在其心底终归会留有一处柔软的空间，埋葬着他所有珍贵的回忆。
    世上，不可能存在天生无情的人，所谓无情，不过是被现实彻底磨灭了拥有的美好后，绝望下蜕变的产物。
    出了候机大厅，“阎王”沿路拦了辆出租车。
    “先生，你去哪里？”
    “东城区公墓。”
    司机一愣，这种一下飞机就直奔墓地而去的人还真不常见。
    “不去吗？”“阎王”见状，问道。
    “去，当然去。”司机赶紧开口，怪事年年有，他管那么多干嘛，能挣到钱就行。
    右脚一踩油门，出租车扬长而去。
    公墓的青砖小路上，“阎王”默默地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以前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和老五一同前来。
    可是今天，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和目的地相距并不远，片刻后几块熟悉的墓碑就出现在目力能及的范围之中，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五？”“阎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大，你来了。”老五对两人的相遇倒不是非常惊讶，今天是兄弟们的忌日，他们一定会来的，以往扫墓也是这个点，都成了习惯了，此番碰面，没什么好意外的。
    “我以为……”“阎王”话说一半，摇了摇头，不再出声。
    “以为我今年不会来，是吗？”老五抬起头，把话接了下去。
    “阎王”犹豫了一下，点了下头。
    “咱俩的事和二哥他们无关，我自然是要来陪他们说说话的。”老五话语中流露出惆怅
    “还好，我带的酒够。”“阎王”笑了一下，从背包中中摸出五小瓶白酒，自己留一份，丢给老五一瓶，剩下的分别洒在三个墓碑前。
    “看来，我这酒是用不上了。”老五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袋中不多不少，也是五瓶。
    两人相视一眼，又马上移开视线。
    纵使分道扬镳，在他们的心中，从来不曾把彼此忘却。
    多年的兄弟情分，岂是一个分别就能抹去的。
    “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阎王”打破沉默。
    “还行吧，随便找了个工作，工资还可以，活的很自在，你呢？”老五喝了口酒。
    “那就好，我也还行。”
    场面再度冷了下来，兄弟俩发现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当初待在一块的时候整天有着说不完的话题，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出现眼下这般的尴尬。
    “夜枭和帝组开战的时候，我在场。”老五鬼使神差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很狼狈吧！”“阎王”自嘲。
    “是有点，”老五实话实说：“通过那一战，我看到了夜枭和帝组的差距。”
    “没办法，我已经尽力了，天暮，炎阳，寒星，能利用的力量我都利用了，可惜凌青云还是技高一筹。”“阎王”丝毫不介意谈论自己的失败，事情过去有段时间了，他早就接受了事实。
    “今天正好兄弟们都在，”老五伸手一指面前的墓碑：“大哥，你闹也闹了，帝组的实力你已经见到了，听我一句劝，收手吧，我到如今才想明白，对二哥他们最好的交代，是我们好好地活着，别再任性了，现在回头，一切都来得及。”
    “阎王”静静地听老五说完，这次他没有发火，表现的很冷静，挥了挥手：“老五，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