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厚道。”凌青云坐在地上，累得不停地喘气。
    “搞得跟你有多好似的，下手真狠啊！”萧行歌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指着他：“我好歹也是你哥，这么不讲情面的？”
    “你跟我讲情面吗？”凌青云双眼一瞪，完全没想到明明是这家伙先动的手，怎么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不过事实的确是他先说萧行歌是大白菜的，逻辑上没有问题，但他很自觉地将这一点过滤了。
    “好了，感情交流完了，我们谈点正事儿。”萧行歌说着就伸出手要来拉他、
    凌青云生怕他又要动手，猛地向后一退，自己站起来，眼神中充满了狐疑。
    “你看看你，至于吗？我不打你。”
    “在我这里，你的信誉度是零。”凌青云说话毫不留情面。
    萧行歌伸出脚作势要踹，随手从茶几上拿来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不闹了，你刚和军部交过手，感觉怎样？”
    “意料之中。”凌青云坐到沙发上。
    “什么意思？”
    “除了那三支雇佣兵团，军部内应该没有能和帝组相抗衡的力量了。”
    “别太大意，”萧行歌并没有像他一样乐观：“军部可不是铁板一块。”
    “你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
    “我一直待在平云，能打探到啥？只是我觉得于林他们不会心甘情愿地就把权力交给‘阎王’，或许现在的妥协，是在寻找机会，当然，这仅是我的担心，没有依据。”萧行歌开口。
    “你的顾忌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们现在能把‘阎王’雇的援军找出来就不错了，至于那些藏得更深的对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凡事小心点。”萧行歌放下矿泉水，转身去卧室看妹妹。
    他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提醒一下凌青云，不要陷入军部的顶尖力量只剩下三支雇佣兵团的思维定式。
    不管他的猜测是否正确，在这场战役中，多留几个心眼准没错，帝组都走到这一步了，若是因为一时不察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那也太亏了。
    凌青云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
    萧行歌的提醒他在此之前想到过，可是在突围中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一方未知势力的加入。
    军部的高层做梦都想杀了自己，难道那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会放过？
    不合理啊！
    思考了良久，从他的嘴中，缓缓吐出五个字：
    “坐山观虎斗。”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假如于林真的有底牌却为何迟迟不动用。
    坐收渔翁之利的事他完全干得出来。
    身为一国元帅，若是连这点耐心都没有，那他几十年来也算是白混了。
    萧行歌的话，让凌青云再度将这一问题放在了重要位置上，不管于林有没有所谓的后手，自己都得提前做好准备。
    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夜晚，无心前不久来的那片工地上，黑影早早地就等在那里了。
    他的身影融在黑暗中，看得不甚分明，就这么笔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远远地传来汽车车胎在水泥地上摩擦的声音。
    黑影没有回身查看，他很清楚来的是谁。
    轿车缓缓停下，无心推开车门走下来，看着前方的人影：“要我说咱们就不能换个地儿谈话？”
    “黑暗，是最好的庇护所。”
    “嘁，”无心双手插兜，很是不屑：“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就见不得光了。”
    “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了，”黑影笑道：“考核的结果怎么样？”
    “表现极佳，前后共计十二人，突破包围圈甚至没有费太多的力气。”
    “很好，”黑影对这个结果显得非常满意：“帝组，果然没让我失望，‘阎王’那里能糊弄过去吗？”
    “免不了被骂了一顿呗。”无心耸肩。
    “怪你没有参战？”
    “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原因，他说如果我参战，结果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自己觉得呢？”黑影反问。
    “说不好，在战斗刚结束的时候，我的确认为如果我出手了，必定能留下一到两个人，可事后重新评估了一下帝组的战斗力，我又怀疑即便加我一个，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黑影发出一声轻笑，没有对此进行评论。
    “边境那边情况如何。”无心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了随时都可能爆发的战争上。
    “摩擦不断，小规模的战斗每天都会爆发，可谁都不愿意轻易正面宣战，代价太大，没有一个直接的诱因，双方看样子还得僵持一段时间。”
    “所以现在军部闹成这样，你一点都不急。”
    黑影背过双手：“谁说我不急的？但眼下急有用吗？”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帝组最后败了呢？那么现在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任何事情都会有风险，你应该明白。”
    “希望最后的结果是你想要看到的，”无心转身走向车子：“没有别的事的话，我走了，你的所作所为我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无心的车子渐渐远去，四下里又恢复了寂静。
    黑影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仰头看向夜空。
    今夜的天空很明朗，能看到不少闪烁着的星星，交织成一副广阔无际的棋盘，每颗星星都是一个棋子。
    “人生如棋，谁执子，谁为棋。”夜色中，响起黑影略带苍凉的声音。
    这一晚对无心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
    回到家中，他洗漱一番后就上床休息了，不知为何，很快就睡着了。
    他又回到了那家戏剧院，一如既往的情景再度出现，演员全身笼罩着一层迷雾，不知疲倦地扯动着木偶，在演出台上尽情表演。
    无心从座位上站起来，想上前去看个究竟，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走，距离永远不曾缩短过，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
    “哈哈哈哈……”戏院里响起演员放肆的大笑声，仿佛在嘲笑无心的做法。
    笑声越来越大，刺得他脑袋生疼。
    然后，无心就醒了。
    猛地睁开眼，忽觉背后出了一身的汗，赶紧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这个季节夜晚气温不高，后背露在空气中，带来一阵凉意，不禁让无心打了个激灵。
    这段时间以来他做了无数次相同的梦，每次都是一样的状况，无始无终，让人摸不着头绪。
    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被这么一搅和，睡意全无，无心闲着没事，靠在床沿随意地翻着手机，脑袋里，却回忆着刚才的梦境，想要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至少，他得搞清楚那个演员是谁，为何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
    第二天一早，窦陵照常来到军部，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只有他所乘坐的这一辆车前来，警卫，也只带了两个人。
    经历过凌青云的刺杀事件，他也意识到多带些人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现如今一想到之前自己出门大张旗鼓的阵势，窦陵都忍不住想笑。
    或许连凌青云都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一次行动，竟然帮窦陵改掉了养成多年的习惯。
    下车之后，窦陵走得很慢，步伐不再像往常那样轻快，而是有些沉重。
    小王跟在他身后，心有疑惑，但不方便开口询问。
    昨天自从元帅走后，将军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连文件都不审阅签字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抬眼一看，于林早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里，除了等他，还会有什么可能。
    “你先下去吧。”窦陵冲小王挥了下手。
    “是！”
    “窦兄平时都是这么早来吗？精神可嘉啊！”于林听到开门声，偏过头望了一眼。
    “真是惭愧，元帅不比我更早吗？”窦陵走到办公桌前，放下手中的包。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听着假的很，”于林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窦兄也考虑一天了，该给我一个答复了吧！”
    “我想知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个上将答应你了？”
    “你是我第一个找的人，其他几个，我回头会挨个谈话。”于林撒了个谎，没有告诉他陈彦明拒绝的事情。
    “那么如果我是第一个响应你的人，是否该在事成之后，多得一点儿好处呢？”窦陵悠悠的开口。
    “那是自然，”于林放下腿，把身子直起来：“关于这方面我早有打算，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绝对比你以前拥有的权力要多。”
    窦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出自己的手，递到于林面前。
    后者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握住手：“那于某就在此多谢窦兄的鼎力相助了，我们精诚合作，一定能将军部夺回来。”
    窦陵挤出一个笑容，算是回应。
    得到明确的答复后，于林也就没必要在这里待下去了，找了个手头还有工作要处理的借口，离开了。
    窦陵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茶。
    他很清楚，上了于林的船，就再也没有下来的机会了，要么一战功成，夺回军部的掌控权，作为首个响应者，他能获得不小的利益，要么一败涂地，随着船一起葬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