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找伏击点。”凌青云挥手。
    汉洛坐在车子上，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在他的身后，是千军万马。
    作为戎国这一代的军神，他的梦想就是率领军队攻占云国的土地，完成前人从没做到的壮举。
    在此之前，他曾参与过不少戎国进攻其他国家的战役，带过兵，打过仗，百战百胜，无一败绩，否则他也不可能得到军神的称号。
    出征前，他自认为深谙兵法，觉得云国再强，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可邱南第一战，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三万多人，除了叛变投诚的，没有一个逃兵！
    这是一支汉洛做梦也想拥有的军队，所以那天在城中广场他才会发那么大的火。
    不是敌人太强，而是他的手下缺少了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占据了所有的优势，却付出了极度惨痛的代价。
    有那么一刻，他好像明白戎国两次发动战争却狼狈收场的原因了。
    但汉洛不会退缩，因为他笃定，不可能所有的云国军人都会像第三十六集团军那样。
    怕死，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弱点，只不过有的人能克制住罢了。
    宛若长龙的队伍从山丘下快速通过。
    按照现在的速度，天亮之前他们就能到达指定地点，发起进攻。
    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头顶上方，藏着人。
    凌青云趴在石头上，借助杂草的掩护遮蔽住身形，静静地望着山下的戎国军队。
    其余的人分散在他的周围。
    没有人发出一点声响，连呼吸都控制着节奏。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所有人不曾动过一下。
    当队伍的最后一批人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凌青云缓缓弓起身，好似一只猎豹，即将扑向盯了很久的猎物。
    他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数。
    “三。”
    “二。”
    “一。”
    就是现在！
    凌青云的身形如蛟龙出海，一跃而起，随后俯冲而下，速度提升到极致。
    数十道黑影跟随他一同冲下山。
    队尾的敌人听到山上的响动，纷纷抬起头。
    然而这成了他们一生中最后一个动作。
    凌青云双手拔出背后的匕首，一个翻滚，落在两个戎国士兵的中间，双臂挥动。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脸上。
    凌青云丝毫不在意，没有贪图多杀几个人，提起速度，朝着另一边的山上冲去。
    萧玲珑等人纷纷效仿，带走目标后果断撤退，不给敌人包围自己的机会。
    敌人的数量是己方的上百倍，一旦被围住，没人能救得了自己。
    八十二个人一闪而过，留下七十多具尸体，扬长而去。
    之所以数目不对等，是因为有的人选择的目标是一样的。
    汉洛正在车里闭目养神，忽然有通讯兵汇报：“报告，后方有敌人骚扰。”
    “多少人？”汉洛闭着眼睛问道。
    “黑暗中分辨不清，估计一百人左右。”
    “不必管他，让所有人加强警戒，继续前进。”
    “是！”
    汉洛很清楚当下最要紧的任务是什么，谁知道这支偷袭的队伍是不是想引诱自己前往埋伏圈，决不能因为他们耽误了计划，反正只是骚扰，随他去吧。
    然而凌青云可不打算就此收手。
    他原本还以为敌人会派兵来对付自己，谁知道对方居然不理不睬。
    我们的存在感何时这么低了？
    堂堂的帝组和天暮竟被人无视了！
    看来这一轮偷袭还没把敌人打疼，没关系，一次不够，多来几次就好了。
    于是乎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类似的骚扰不停地发生，每隔二十分钟来一次。
    以凌青云等人的实力，即便那些普通士兵严加防守，依旧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每一次带走几十个人，积少成多，戎国方面的伤亡已经突破了四百之数。
    这意味着仗还没打，汉洛已经损失了差不多一个营！
    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却像是一根刺扎进肉里，不挑出来就难受。
    汉洛听着手下的最新汇报，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留下两个营，把这个麻烦给我除掉。”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汉洛不可能放任凌青云再这么嚣张下去。
    “元帅，还是让我带人去吧，早点解决掉，省的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后座上一个男子开口，正是当日打死许烨的人。
    他的代号是影子。
    “沙蝎出手，会不会大材小用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好吧！”汉洛不再有意见：“速战速决。”
    “明白。”影子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去集合手下。
    “继续前进吧。”汉洛再次闭上眼睛，有沙蝎在，他觉得万事无忧。
    即便来的是云国的特种部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暮之前还能与沙蝎相匹敌，现在人员不足，自然不是对手。
    至于帝组。
    “呵呵。”汉洛心底冷笑两声。
    别说情报中表明帝组已经解散了，就算编制还在，他们能有一百人？
    黑暗中，沙蝎全员共计九十人无声无息地转移到大部队的后方，张开了口袋，等待猎物往里钻。
    很快，头顶再度有动静传来。
    影子没有着急出手。
    等对方来到近前发动致命一击，岂不是更好？
    凌青云一马当先，冲向选定的目标，不偏不倚，正好是影子。
    冥冥之中一切似乎都已注定。
    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
    匕首刺出的那一刻，影子也动手了。
    一把短剑出现在猎物的胸前。
    凌青云反应很快，挥动匕首格挡，身形急速后退，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放入口中，吹了个口哨。
    这是撤退的信号。
    无心等人立刻会意，掉头就走。
    想跑？
    影子冷笑一声，从队伍里冲出来，带着沙蝎的人，追了上去。
    他没有看到，在凌青云的嘴角，同样带着冷笑。
    两方一追一逃，绕到了山丘的另一侧，和戎国大部队越来越远。
    凌青云突然一摆手，示意所有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紧追不舍的沙蝎。
    “你们是哪个特种部队的，报个名号吧！”凌青云笑了笑。
    对方的身手一看就不一般，只有特种兵能解释。
    影子也停了下来：“沙蝎——影子，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没想到还钓到一条大鱼，”凌青云对今晚的收获非常满意，唯一意外的就是这家伙云国话说的非常标准：“天暮。”
    “不可能，天暮的队长无心我在电视上看到过。”
    “你是说我吗？”无心从队列中走出来。
    影子有点懵，无心他当然认得，但看起来怎么不像是领队的？
    “你以前的教官没告诫过你，战场上最忌讳走神吗？”凌青云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身侧响起。
    影子忽然警醒，向后方一躲，匕首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线，火辣辣的疼。
    他的脸色不变，但心底却没那么平静。
    差一点儿自己就没命了。
    这倒不是凌青云提醒了他。
    出招只在一瞬之间，结果又岂是说一句话能改变的。
    这完全是本能地对危险的躲避，救了他一命。
    关键是自己愣神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方的速度，太快了！
    快到前所未见。
    影子意识到这一战可能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沉住气，紧紧握住短剑，死死盯着凌青云。
    “动手。”和影子的紧张戒备相比，凌青云就显得从容多了，大喊一声，冲了上来。
    两支部队交织到一起，尽管沙蝎占据了人数优势，但萧玲珑，慕容狄等人都是能以一当十之辈，反倒有不少人拿着武器无事可做，游走在战场中，伺机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无心一边压制着面前的五个沙蝎的队员，一边还有工夫看一看凌青云那里的进展，看到他仅靠一把匕首，就让影子疲于招架，不由苦笑。
    影子的对手本应是自己，谁料却对上了帝殇，也是难为他了。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绝对的实力压制，不存在任何意外。
    沙蝎的队员一个一个倒下，直到死前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对手会这么强，强到令人绝望。
    二十分钟不到，就只剩下影子一人了。
    这还是凌青云有意为之，他想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你到底是谁？”影子歇斯底里地大吼。
    “你觉得呢？”凌青云淡然一笑。
    这个问题不是很难猜，影子想到了一个可能，双眸不由自主地放大：“帝组！你是帝殇！”
    难怪这么强，难怪无心会听他的命令。
    自己早该想到的。
    “还不算笨。”凌青云后撤一步，没有继续进攻。
    影子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见对手不再攻击，屏着的气一松，无力的跪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露出一个惨笑：“来吧，杀了我，死在帝殇的手里，不亏。”
    凌青云有些沉默，看到这家伙的表现，他就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什么了。
    “来啊，动手啊！”影子的嘴角溢出鲜血，他受了内伤。
    他突然想起了许烨。
    当时许烨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呢？只为求死，再无他念。
    提起身体中仅剩的一丝力气，他冲向了凌青云。
    你不想杀我，我就逼你杀我。
    一个匕首刺破黑暗，扎进了影子的胸口。
    栽倒在地的时候，他笑得很灿烂，嘴唇微动：
    “帝殇，我在地狱等你。”
    戎国排名第二的特种部队——沙蝎，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