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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随着分.身的倒下,远在明心宗的程渡安终于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面无血色,抚在胸口处的那只手剧烈地颤抖着,好似在刚刚丢掉了半条命。
    事实也差不多这样,天眠宮那个分.身死后,程渡安的修为瞬间落下了两个小境界,短时间内很难恢复。
    程渡安起身走到石铃前,狠狠地砸碎了它。
    “没用的东西!”他咳出了两口血沫,接着赶忙吞下丹药调整体内逐渐平静下来的真气。
    过了一刻钟,程渡安才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男人不知道天眠宮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要是那具尸体被发现,当年自己偷挖黎扶月道心的事情就会暴露出来……
    程渡安双手用力攥成了拳。
    顾不得那么多,他立刻冒险唤醒了几个被分.身带去天眠宮的傀儡仙婢,命她们尽快找到尸体,直接毁尸灭迹。
    做完这一切后,程渡安这才脚步踉跄的走到了影殿的后殿。
    这无比空旷的后殿中,居然只挂着一件雪色狐裘。
    男人一把将那件狐裘从衣架上扯了下来,接着颤抖着用力抱入怀中,半晌后他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这件狐裘是当年黎扶月在秘境中赠给他的,一千余年来,男人一直将它好好地藏在影殿的背后。
    这一刻程渡安再次将手抚向了心口。
    疼痛已经完全消失,刚才的一切还有那段千年前的回忆,忽然又似一场梦般遥远。
    ……
    深夜,乌木舟里的几张符纸忽然幻成了人型,悬挂在她们腰间的铃铛轻轻动了起来。
    那几名仙婢停顿几秒,便循声向天眠宮的一角而去。
    没过多久,这几道身影就出现在了密光山的半山腰。
    然而还没她们继续往前走,一道剑光闪过,那几名仙婢瞬间倒地变回了符纸。
    下一刻那几张符纸就燃成了灰烬,被夜风吹散消失不见。
    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密光山的小楼中,没过多久便与地上那具尸体一起消失在了这里。
    这一晚天眠宮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次日清晨,黎风兰被自己的生物钟唤醒。
    尽管以非常别扭的姿势躺在床上睡了一晚,直到现在头还很疼,可是清醒之后,黎风兰还是第一时间起身向房间中心的空地看去。
    只一眼,黎风兰的脑内就瞬间刷过了一排大红加粗的感叹号。
    他发现——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居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黎风兰喃喃自语道。
    从重生到现在,黎风兰还从来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他确定昨晚的红衣人已经死透,绝对不可能自己离开。
    而要是程渡安的手下,或者说宗门的人已经找到了这里的话……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安稳的睡过这一晚。
    所以那个尸体,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又或者说,是谁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那具尸体?
    黎风兰慢慢蹲下身,指尖从地板上抚过。
    昨晚的阵法已经彻底消失,而空间内也没有其它陌生的灵力残留。要不是他手腕上的伤疤还没愈合,黎风兰真就要怀疑昨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就在这个时候,黎风兰看到窗外忽然闪过一道极其刺目的亮光。
    他皱了一下眉,总算慢慢地站起了身来。
    要是黎风兰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道亮光似乎出现在南灵山方向……这次来天眠宮参加宗门大会的修士,全部都住在南灵山的不同山峰上。
    直觉告诉他,这道亮光绝对和昨晚的事情有关。
    男人转身回到床边,重新戴上帷帽快步走了出去。
    他出门便看见天眠宮南灵山方向剑气冲天,应当是有人在那里打了起来。
    看到白光的同时,许多天眠宮弟子都以为宗门出了什么大事,第一时间御剑赶了过去。
    放在往常,黎风兰当然是能不凑热闹就不凑。
    但是今天他却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唤来天眠宮的灵鹤朝着南灵山而去。
    灵鹤的速度远不如御剑。
    等黎风兰来到南灵山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南灵山一共有三十座峰,离近一点就看到,今天乱起来的那里正好就是程渡安住的之晓峰。
    这里距南灵山其它山峰有段距离,不过黎风兰清楚,今早的闹剧绝对已经传遍了整座南灵山。
    其它宗门的大能暂时不插手之晓峰的事,是在给天眠宮面子。
    此时之晓峰正殿广场上没有人打架了,刚刚赶来的修士全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哪怕是曾经在天眠宮呆了一世的他,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
    “请问这位道友,之晓峰峰刚才是不是有打斗发生?”刚从灵鹤的背上跃下,黎风兰就随便抓了一个人来问。
    那名弟子本身不想回答问题,可转身看到问自己的人是谁后却改变了注意。
    ——他那天也在白玉莲花台边,亲眼看到了黎风兰为天眠宮出气的样子。
    “刚才明心宗的弟子发现,他们那程仙君死了!”
    听语气这名弟子还蛮开心,着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尽管早有准备,可听到这句话后,黎风兰还是重复了一遍:“程渡安死了?”
    “没错,”那弟子显然是已经在这里听了好一会的八卦,现在迫不及待地分享道,“刚被人发现,死在了我们为他安排的住处里,于是明心宗的人过来闹事,说要讨个说法。”
    死在了宗门为他安排的住处中……
    “怎么死的?”想到程渡安身上的刀伤,黎风兰赶紧追问道。
    “这个……好像没听说。”那人挠了挠头说。
    程渡安胸前的刀伤非常明显,要是不处理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而明心宗的人,绝对会借此大作文。
    听到这句话黎风兰已经能够确认,昨晚那个将程渡安从自己房间里带走的人,甚至还处理了尸体上的刀伤,他的确是想要帮自己的。
    可尽管如此,黎风兰还是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自己在明他人在暗的感觉。
    那个帮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以及……他与自己的复活又有什么关系。
    不等黎风兰思考,一道暗红色的剑光再次出现在主峰之上。
    “是明光宗的副宗主。”看清楚来人之后,那个弟子赶紧向黎风兰介绍。
    这次宗门大会是程渡安与明心宗副宗主一起带人来的,两人分别住在不同的峰上。
    而刚才闹事的那些,不过是明心宗的几位核心弟子。他们一直跟在程渡安身边,男人的尸体也是这些人发现的。
    “原来刚才的剑光不是他。”黎风兰忍不住说。
    听见他的话后,站在一边的天眠宮修士冷哼了一声说:“对,只不过是几个弟子罢了,真是不将我们天眠宮放在眼里。”
    话音刚一落下,就有一柄暗红色的重剑从空中砸了下来,直接穿透了地面。
    这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明心宗的副宗主站在重剑边,身上那件红袍随着剑气一起舞动,他将周围人扫视一圈,咬着牙说:“我们程仙君莫名在天眠宮丢了性命,现在不但难讨个说法,甚至连他的尸身,都不能带走了吗?”
    这位副宗主话音刚一落下,广场上的明心宗弟子全都大声应和了起来。
    黎风兰听到,期间有天眠宮的弟子好心解释,说什么程仙君死得蹊跷,等查清楚后一定将他安送回明心宗。
    可是那位副宗主显然不同意他说的话。
    红色重剑飞了起来,狠狠地朝着前方的天眠宮弟子劈砍而去,广场上瞬间响起一阵尖叫声。
    看清样子明心宗这位副宗主是打算直接闯进去抢尸体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忽然不知从哪里飞出,轻轻松松就将红色的重剑挡在了半空。
    明心宗副宗主的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
    就在这一刻,由灵气幻化出的银莲花虚空绽放,一名黑衣人就这样足踏银莲,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男人的长发在空中舞动着,长袍上绣着的獬豸像活了一般怒目注视着广场上所有人。
    他的目光格外冰冷,在男人出现的那一刻,广场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的身后是几十名同样身穿黑衣的律法堂弟子。
    黎风兰看到,自己身边站着的那个修士瞬间切换了崇拜模式,好像上一刻站在这里骂人的不是他一样。
    至于黎风兰……看到这逆徒的出场造型,他不由想到了一个词:装逼。
    孟临洲的手微微抬起,银白色的长剑立刻飞回了他的手中。
    男人看都没看明心宗副宗主一眼,径直朝着程渡安居住的主殿而去。
    见到自己被孟临洲无视了,天眠宮的副宗主立刻咬牙提剑挡在了孟临洲的身前。
    “孟仙尊,今日的事情,贵派就不打算给个解释吗?”
    孟临洲终于停下了脚步。
    而在万众瞩目之中,他不负黎风兰期待的看了明心宗人一眼,接着忽然皱眉问道:
    “今天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孟临洲真有你的!
    黎风兰总算发现,孟临洲成为持律仙尊后,受折磨的人就由他这个师尊扩大到了全修真界。
    看明心宗的人被孟临洲噎回去,可真是有够爽的。
    他相信自己徒弟绝对没有刻意讽刺人的脑子。
    孟临洲之说以会说出这番话,十有八九是他之前又不知跑到哪里去消极怠工了,到现在也不清楚之晓峰上发生了什么。
    真不愧是他。
    “孟仙尊,您这是故意讽刺我吗?”果不其然,明心宗的副宗主愈发愤怒。
    “不曾。”见到明心宗副宗主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孟临洲也没有多说,直接派人进门验尸。
    至于他自己……看出明心宗的人有硬闯的打算,孟临洲就如尊煞神般挡在了门外。
    一时间众人僵持了起来。
    天眠宮面积有人间三个郡国那么大,单单是有名有姓的仙山就有千余座,门内修士更是难以计数。
    从筑基开始,修士们就要完成宗门任务,大部分人会去凡间历练。而少部分修士也会选择留在天眠宮,在律法堂或是其它几个弟子堂协助处理宗门事务。
    尽管选择去律法堂的弟子只占全天眠宮修士的很少一部分,可在这个时候黎风兰还是看到,整个之晓峰广场已经被黑衣人围了起来。
    这些律法堂弟子衣着统一、面无表情,看上去极有气势。
    昨晚死的那个毕竟不是程渡安的正身,黎风兰相信律法堂的弟子进去之后不用多久,就一定能发现其中的蹊跷。
    明心宗的副宗主是程渡安的心腹,因此他绝对知道里面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律法堂弟子进去后没多久,门口处的明心宗人便对视一眼,突然一起拔剑朝孟临洲刺去。
    “啊!”站在黎风身边的那个修士不由小声惊呼,“怎么那么多人打孟仙尊一个!”
    而看到那群人的样子,黎风兰则笑了一下说:“他们打不过孟临洲。”
    怎么说孟临洲都是当年自己亲手教出来的。
    “什么?道友你怎么可以直接叫孟仙尊的大名,他——”黎风兰身边那个修士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不远处的孟临洲直接用剑气将周围所有人逼退。
    男人淡淡瞥了明心宗弟子一眼,一脸公事公办地说:“正值宗门大会,为求公正,我稍后将邀请所有前来天眠宮的宗门一道处理此事。”
    殊不知明心宗怕的就是这个。
    “废话少说!这是我们明心宗的事,我们自己处理便好!”听了孟临洲的话,明心宗那几位领头的修士咬了咬牙,再次准备硬闯正殿。
    但就在这个时候,刚进到房间里面去的律法堂弟子们快步走了出来。原本守在广场上的黑衣修士全都提起长剑,一脸紧张的看向了明心宗人。
    之晓峰广场上站着数百修士,所有人都安静的待在原地,注视着那几个黑衣弟子向孟临洲行礼。
    “仙尊大人,屋里那个……那个不是程宗主的尸体。”为首的律法堂弟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闻言广场上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明心宗副宗主瞪大了眼睛,但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孟临洲冷冷地对那个律法堂弟子说:“继续,别管他。”
    “是,仙尊大人,”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那不过是一个分.身傀儡,死因是真气逆行,心头血破体而亡,我们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两股不同的灵气。”
    这名弟子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不停颤抖着,他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代表着什么。
    在场的人都是修士,话说到这里大家该懂得就全都懂了。而不懂的,也忍不住向自己身边的人打听。
    “体内有两股灵气是什么意思?”
    黎风兰静静注视着前方,语气平淡的回答道:“意思是,一般人体内只能有一股灵气,若是有两股的话,那么必然有一股是他人的。要想他人灵气长久的在自己体内运转,那只有一个方法能做到……”
    “什么方法?”黎风兰身边的修士一脸紧张的问道。
    “偷走别人的道心。”
    “什么!”黎风兰身边的修士先是一惊,接着下意识问,“程渡安可是渡劫期的仙尊,谁的道心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啊!?”
    与此同时,一身黑衣的孟临洲终于转过身去,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程渡安偷了谁的道心?”
    律法堂的弟子不敢说话,他低头瞄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另一个黑衣女人走上前来,用双手举起了一盏琉璃灯。
    黎风兰认了出来,这盏琉璃灯是天眠宮的仙器之一,轻易不出世。
    哪怕隔着老远,黎风兰都能看到她的双手正在难以控制的颤抖着。
    这盏灯里收集了从程渡安分.身尸体上收集来的灵力,以及他心脉中的血液。
    有了这两个东西,只要手持琉璃灯,分出神魂进去探查,就能查出灵力的主人。
    孟临洲狐疑的看了一眼这几个弟子,似乎是在疑惑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说出那个名字。
    就在他打算伸手接过琉璃灯的时候,明心宗人忍不住再次出剑。孟临洲身边的律法堂弟子,也随之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见此情形手捧琉璃灯的律法堂女弟子,终于在这一刻大声说出了那一颗道心的主人。
    “是……是当年的黎,黎……黎扶月。”说完这句话,她呼吸的节奏都急促了起来。
    接着愣在这里的人终于换成了孟临洲。
    于此同时,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站在原地忘记了动弹与说话。
    黎扶月。
    黎风兰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很多年没听到过人叫出这个名字了。
    “我师尊?”沉默了不知多久,孟临洲居然当着数百人的面,说出了“师尊”这两个字。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孟临洲喃喃自语道:“师尊…当年师尊的尸体,的确是程渡安找到的……他居然做出了这种事。”
    男人的心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乱过。
    他一直都知道,黎扶月当年做了错事,而被修真界联手围杀,是他罪有应得。
    可是……可是,程渡安怎敢毁坏师尊的遗体?
    他更不配用黎扶月的灵力作威作福。
    孟临洲慢慢地握紧了剑柄。
    听到“黎扶月”这三个字,明心宗的副宗主神情明显惊慌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血口喷人!你们天眠宮居然还有脸提黎扶月那人?当初不就是他将这三界搅得天翻地覆!一千年过去了,当大家忘了是吗?”
    明心宗的普通弟子显然不知道真相,听到副宗主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跟着骂起了天眠宮。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和律法堂的弟子起了冲突。
    在这一刻,孟临洲好像又变回到当年那个冲动的、天不怕地不怕,凡事都有师尊兜底的少年。
    他不顾眼前人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直接提剑朝明心宗副宗主的心口处刺去。
    “孟临洲,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对面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下一刻他的双目变得通红,身上也发出了微微亮光。
    这座山峰的峰顶,居然在短短几秒钟时间里聚起了劫雷。
    广场上的修士都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就连孟临洲都只是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而已。
    只有黎风兰一个人,在看到天色之后忽然紧张了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劫雷。
    男人缓缓闭上眼睛,稍作一番心理斗争后,安静无比的广场上突然传来了他声音。
    只听他大声喊道:“孟临洲快跑!他要自爆元丹了!”
    黎风兰看出眼前这个明心宗的副宗主,应该和之前的程渡安一样,只是个分.身傀儡。
    他的正身八成还在明心宗,并且被程渡安控制着,所以男人才会如此卖命。
    既然只是个分.身傀儡,那他自然不怕死。
    明心宗好歹也是个名门正派,他们不会承认这件事。
    眼下这个男人想做的就是自爆元丹,利用这股力量毁掉程渡安的尸体,让整件事变得死无对证。
    “什么?”孟临洲忍不住皱眉向黎风兰所在的位置看了过去。
    他只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头戴白色短帷帽的男人,接着便想起自己之前在黎风兰面前随便编出一个名字,还和对方交朋友的事情。
    ……黎风兰怎么也来凑热闹了?他认出我了?
    尴尬,实在太尴尬。
    孟临洲这些年在宗门弟子面前,伪装的一直很不错。
    在旁人眼中,他是认真、严肃、刚正不阿的律法堂仙尊。
    万万没有想到遇到黎风兰之后,孟临洲居然这么快就翻车了。
    “你看着后面!”黎风兰大声提喊道——他看见,发现出声提醒的人自己之后,孟临洲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而明心宗副宗主抓住这个机会,差点便一剑解决了孟临洲。
    黎风兰刚才那一声提醒既生气又严肃,孟临洲居然从中听出了几分师尊的感觉……他咬牙将那种感觉从脑内抛了出去。
    不只是孟临洲听到了黎风兰的话,广场上的其他人同样也听得清清楚楚。
    尽管大多数人都不认识黎风兰,可听到他的话,再看到空中的劫云,人们还是选择了相信。
    元丹自爆可不是闹着玩的。
    短短几秒钟时间,原本站在广场上的修士纷纷御剑离开。
    而明心宗副宗主似乎不止想借自爆元丹的力量毁了房间里的尸体,还想拉孟临洲同归于尽。
    ——反正程渡安的事一出,天眠宮与明心宗的关系,已经注定破裂。
    天眠宮再死一个仙尊,对明心宗而言有利无害。
    听到黎风兰的话,他更加不要命的挥剑劈向孟临洲。
    此时劫雷的声音已经很大了,之晓峰上的人几乎全部散去。
    黎风兰已经唤来了灵鹤,但转身看到那逆徒依旧站在大殿外,他还是忍住不住再喊了孟临洲一声。
    实际上孟临洲并不是恋战,他只是想赶在眼前的人元丹自爆前将殿内的尸体带出来。
    黎风兰的声音终于将孟临洲惊醒,他用剑气逼退了对面的男人,接着快速向之晓峰山崖边飞去,一把将黎风兰拽上长剑便离开了这里。
    二人离开之晓峰没多久,一道道劫雷便雨点似的落了下来。随着明心宗副宗主自爆元丹,主殿整座建筑也轰然倒塌。
    于此同时,黎风兰与孟临洲一起落在了之晓峰对面那座山上。
    看到不远处那堆废墟,黎风兰与孟临洲都沉默了下来。
    黎风兰本人对此倒是没有多大感觉,他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而见孟临洲半晌不说话,黎风兰终于忍不住向身边的人看去。
    他以为孟临洲不说话是因为马甲掉的太干净,一时间有些尴尬。
    可没想到黎风兰刚一转身,居然看到一身黑衣的律法堂仙尊孟临洲,用手背轻轻地抹去了一滴眼泪。
    这逆徒居然哭了?
    ……
    孟临洲,临洲。
    这个名字是黎风兰为他起的,指的就是自己上一世的住处雪域梅洲。
    黎风兰与眼前人在雪域梅洲生活了数百年。
    而在这百年时光中,孟临洲没有少给他找麻烦,黎风兰也没有少罚这逆徒。
    无论黎风兰怎样罚他,孟临洲永远都是一副倔样。
    今天是黎风兰这个师尊,第一次见到孟临洲流眼泪。
    注意到黎风兰的目光,孟临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眼前这个他在宗门中唯一的朋友说:“我只是……忽然有些为我师尊不值。”
    “谢谢你,”孟临洲竟然上前轻轻地拥抱了一下黎风兰,接着笑了一下低声说,“你刚才喊我的时候,让我想起了他。”
    想起了黎扶月?
    听到逆徒的话,黎风兰忽然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孟临洲还没有见过自己这张脸……
    而等心头血彻底融合,他现在这张脸与上一世的自己,恐怕就不止四五分相似了。
    孟临洲打记事起就和自己在一起,他能认不出这张脸吗?
    黎风兰:危!
    ※※※※※※※※※※※※※※※※※※※※
    黎风兰每天都过的很刺激_(:3」∠)_
    (幸亏徒弟不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