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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温渚应了,隔日当真老老实实地询问一道训练的小伙伴。
    周遭那些个玉麟卫听见温渚的问题纷纷笑着凑上来,关系好的甚至搭上温渚的肩,“缺什么?当然是缺老婆了!”
    温渚:……这个,他们温家还真没办法送。
    ……
    年关的时候,温父带着温浓温渚去了趟苏府。
    经过了诬告一事,温浓再也不觉得舅家有多亲近了,倒是温父待舅家的态度一如既往,仍是那样温和有礼的样子,逢年过节大小宴会来往一番,也不欠他们人情。
    仔细一想,好像最初到京城的时候,温父就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只是温浓那会儿还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温父从来不肯麻烦舅家做什么事。就连温渚想走武官之路也不曾托苏丞相去疏通,哪怕对苏丞相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方氏爱看戏,此次家宴也搭了个戏台子,请了顶有名的戏班过来。
    筵席过了大半,温渚甚至已经离席,而台上还在咿咿呀呀。
    温浓身边忽地罩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瞧,是苏雪和。
    他轻声道,“表妹,我有话想和你说。”
    温浓偏了偏头,“表哥,你往你的右后方瞧一眼,对,就是那里。”
    苏雪和依言瞧去,只见原本看戏看得入神的方氏正看着他们这里,眼里藏着警惕不喜。
    温浓笑,“表哥,如何?好瞧吗?”
    苏雪和苦笑着回过头来,叹道,“表妹。”
    “罢了,表哥要说什么?”
    苏雪和在温浓身边的空席位上坐下来,而后缓缓开口,“表妹,上元节的灯会能否一起去?纵使……只是表兄妹,一起去灯会也很寻常吧?”
    温浓想了想,说,“到时候我可能会和云荻郡主一块去。”
    “可是她还没有邀约表妹。”苏雪和少见地执拗起来,“表妹也得循着先来后到吧。”
    温浓犹豫,她就是觉得上元灯会总给人一种暧昧气氛,此时再和表哥一道去不合适。
    苏雪和留意到温浓抿了抿唇角,暗叹一口气,而后假作轻松,“表妹还记得燕阳公主的那次诗会么?我的花枝可是给了表妹的。”
    温浓自然记得,那次诗会上表哥将花枝给了她,谢嫣然的则是给了表哥,而后谢嫣然邀了表哥去踏青。
    现在回想,竟发觉他们三人的局面早早地在那次诗会上便显现了出来。
    温浓也没说不好,“表哥这枝花,用得可真晚。”
    苏雪和闻言敛眸,那是因为他那时候根本预料不到,邀请表妹一道出门会变得这样困难。
    当晚,温浓收到了太子的信件,便在回信上说,“今日表哥邀请我于上元节游逛灯会。允之哥哥预备何时回京?若是错过了上元节就太可惜了。”
    ……
    上元节,京城三日无宵禁,灯火通明,夜如白昼。
    温浓被苏雪榕挽着胳膊走在街上,她的另一边则是苏雪和。
    “雪梅呢?怎么没有来?”温浓问。
    苏雪榕隔着温浓瞧了苏雪和一眼,“雪梅和母亲一起的。”
    三人路过面具摊子的时候,苏雪和还停下脚步买了面具,而后将兔子面具给了温浓。
    温浓微愣,不过也没有打算再换,利索地给自己戴上,而后笑道,“表哥这是怕被别人认出来么?”
    温浓这一个玩笑叫苏雪和想起了以往二人相处的场景,沉默了一下才温声回答,“差不离。以往上元节走在街上,若是不戴面具便隔三差五有不认识的人过来打招呼。”
    温浓笑了两声,“多半是姑娘吧?”
    闻言,苏雪和的目光便落到温浓面具下的眼睛上。她是笑着的,那样自然的带着调侃意味的笑。她为什么可以如此自然?
    她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他?
    苏雪和眼里的笑意渐渐消失,直到温浓又唤了他一声才点头,“我看见前面还有做糖人的铺子,表妹可想要糖人?”
    温浓便侧过头去问苏雪榕,“表姐想要吗?”
    苏雪榕瞧了苏雪和一眼,很配合地点了点头。
    于是苏雪和便去和糖人铺子的老人家搭话。
    “这个糖人,麻烦帮我做成那个姑娘的模样。”苏雪和对老人家说,“对,就是那个穿大红披风的姑娘。”
    老人家眯着眼睛一瞅,哈哈摆手,“公子,那姑娘生得那样俊,可怎么照着她做?”
    恰好温浓感觉到这边的目光,朝老人家笑了笑。哪怕兔子面具遮挡了上半张脸,仍旧姝色无双。
    苏雪和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只需将她的发式和衣裳做得能瞧出是她就好,脸上便用兔子面具遮挡……对了,再加一个胡萝卜形状的花灯吧。她有个很喜爱的花灯就是这个形状,胡萝卜做得胖一些,我可以加价。”
    这个糖人比寻常糖人做起来要费时一些。
    苏雪和原地等了一会儿,又担心温浓在那处站得不耐烦了,正打算过去和她说说话,却见一个身材修长、衣饰华贵的面具男子走了过去,像是在和温浓搭话。
    他一蹙眉,走过去便说,“不知这位兄台有何贵干?”
    那位面具男子将面具往上一抬,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来,含着笑意问苏雪和,“雪和。”
    苏雪和微愣,而后很快敛容,“殿下也出来游逛灯市了,真巧。殿下是怎么认出舍妹与表妹的?”
    太子言简意赅,“温姑娘这件披风曾见她穿过的。既然碰巧遇见,便一起逛吧。说起来一个多月前京城也有一次灯市,只不过那次要小一些,不知道雪和与苏姑娘可有去看看?”
    这话说完之后便和面具下的温浓换了个眼神,有点心照不宣的意味。苏雪和两个答了什么太子也不在意。
    此时糖人做好了,苏雪和去拿糖人,走之前还看了苏雪榕一眼。
    得了暗示的苏雪榕当即悄悄深吸一口气,而后开口对太子说,“殿下要往哪里去,不如臣女陪殿下一路?表妹这边还有个糖人没有做,她和兄长还要等一会儿呢。”
    闻言,温浓和太子二人对视一眼。
    温浓没开口,甚至还看向了别处。
    太子收回目光,微笑着答,“不必了,我等着就好。”
    苏雪榕继续劝说,“听说今日河上的花灯极是好看,不如臣女与殿下先去河边。边看边等兄长表妹过来?”
    这回太子便直接多了,干脆拒绝,“不去。”
    苏雪榕一噎,发现她平日里和温雅有礼的兄长接触多了,偶尔碰上不给面子的人,还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不显得尴尬。
    温浓压住嘴角的笑意,问他,“殿下为何不愿过去,可是那边风景不好?”
    太子轻咳一声,目光落在温浓面上,“倒也不是,只是这边风景更好。”
    第44章 “和气”   修罗场。
    苏雪和从糖人摊子回来的时候, 只见温浓左边是太子,右边是苏雪榕,已经没有他站的地儿了。他步子一顿, 手里的糖人签子也捏紧了, 而后挂上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走到温浓面前,将糖人递给她。
    顺势将太子隔了开去。
    “表妹, 你瞧这糖人,可有三分像你?”
    温浓先是飞快地瞟了太子一眼, 他正有些愣,瞧着有趣极了。
    而后垂眸看向手里的糖人,大红披风飞仙髻,面上一个可爱的雪白兔子面具,露出的小嘴弯得讨喜。
    不说有多像,确实一眼便知道是按着她做的。
    “谢谢表哥。”温浓笑了笑, 而后晃了晃糖人说, “不过这可叫我怎么下嘴?”
    苏雪和正要叫她拿在手里只作观赏之用, 便听一旁的太子说, “雪和不是还有糖人没有做好么?”
    太子走近一步, “是给苏姑娘的吧?不去说说想做什么样的?”
    苏雪和瞧他一眼, “殿下,雪和已经与那位老人家说过了, 只消再稍等片刻便好。不好耽搁殿下的时间, 不如殿下先去, 随后我们再来。”
    太子笑了笑,看着温浓说,“既然温姑娘的糖人已经做好, 不如温姑娘陪我一道先走,随后我们在河边相聚,如何?”
    说话的时候,仿佛不经意一般挡在了苏雪和与温浓之间。
    眼见太子与温浓二人目光对上,似乎下一瞬便要一同先行离开,另一边的苏雪榕急急忙忙插话,“殿下!我的糖人很快就好,真的。若是实在等不及,我的糖人也可以不要。”
    温浓也说,“殿下,臣女要等榕姐姐的糖人做好再走。”
    闻言,太子笑道,“我也只是一说,好不容易遇到一块,自然要一起逛灯市才好。”话说完,人也在温浓的身边站定了,算是占住了这个位置。
    接着又侧身看向苏雪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雪和不如去瞧瞧糖人还有多久做好。”
    苏雪和嘴唇微扯,什么话也没说,点了点头往糖人摊子走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了苏雪榕的糖人。
    他将糖人递给苏雪榕之后,便往温浓和太子那边落了一眼,寻思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走到温浓身边去。
    “雪和,苏姑娘那边人多,难免会有行人冲撞过来,雪和不如护着自己妹妹些。”这时太子一句话将苏雪和钉在那边,还嫌不够似的说,“雪和分身乏术,温姑娘这边便由我护着了。”
    苏雪和目色微凉,对上太子含笑的目光,唯有点头称是。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温浓一阵好笑,偏过头看向太子,故意说,“殿下,臣女把榕姐姐挽紧些就好,方才一路过来从未被冲撞到。倒是殿下千金之身,那里好劳烦殿下护着臣女呢?”
    太子没瞧出她的蔫坏,还在那儿诚恳解释,“我会武,不会轻易受伤。而且上元节普天同庆,温姑娘便不要唤我殿下了,在外一声公子便好。”
    “那便多谢公子了。”
    也不知是不是太子的错觉,总觉得好像看见了温浓面具底下浓浓的笑意。
    前头有几个江湖艺人在玩杂耍,围拢了一大圈子的人,时不时一阵哗然之声。还有些孩子是骑在长辈的脖子上的,因此哪怕太子与苏雪和比寻常人高一些,也被遮挡住了视线。
    “温姑娘可想过去瞧瞧?”太子问。
    温浓犹豫,而后摇头,“人太多了。”
    苏雪和见状也说,“若是早些到此地还好,如今再去怕是挤不进了。”
    而苏雪榕也点头附和。
    若是别人,眼见其他人全部摇头,便就此作罢了。太子却不这样,垂眸对温浓说,“温姑娘便说想还是不想吧。”
    “想看自然是想看的,只是……”温浓话未说完,便感觉自己手腕一紧,原是被他圈住了。
    而他今日这身是广袖的衣裳,从苏雪和二人的方向根本瞧不出太子的动作,只会觉得他站得稍稍近了些。
    “那便跟我走。”太子说着,拉温浓往人群中去。
    他今日是出来游玩的,并没有穿太子的正装,只这么一身常服,却仍旧能瞧出家世不凡。身上绣着的金线在暖黄的灯火下熠熠生辉,发上簪着的羊脂白玉簪细腻生晕,一瞧便是难得的上等货色,更别提他周身皆是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场与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