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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今天又把我忘了 第106节

      罗心欣的朋友圈很杂,有抱怨有沙雕,偶尔分享男朋友送的花和旅游照。昭棠的手指很快停留在一组照片,点开放大。
    路景越看向她。
    昭棠冲他眨了眨眼:“有没有觉得照片上的人很像我男朋友?”
    路景越被她逗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就是你男朋友?”
    图片上的男人一身深蓝正装,颀长挺拔。像是出席某个活动,他站在台上,身后是签到板,签完字后,他微微侧头让记者拍照。
    一共四张照片,都是同一场景,抓拍时间和角度不同,只是无论哪个角度,他都好看得没有瑕疵。
    下方有一个点赞。
    昭棠。
    路景越挑眉。
    昭棠又往下翻罗心欣的朋友圈。
    看得出来,罗心欣倾诉欲很强,有时候一天能发三五条朋友圈,而她所有的状态,昭棠都会点赞。她发几条,昭棠就赞几条。
    就这么翻了好久好久,翻过夏天的荷花,春天的海棠,画面风格已经变成去年冬天的雪景,昭棠终于又停了下来。
    轻轻点开一张照片。
    英挺立体的五官,利落硬朗的面部线条。
    还是他。
    背景灯火明亮,男人手持香槟站在宴会之中,眉目疏冷,身边簇拥着几个身着正装的男人,都是电视上常见的面孔,在他面前挂着殷勤的笑容。
    路景越知道这种应酬场合必然会被拍照,却从未想过,这些照片最后都能通过罗心欣的朋友圈被昭棠看到。
    “罗心欣哪儿来这些照片?”路景越觉得费解。
    昭棠老实说:“她有个小姐妹,在财经杂志上班,她小姐妹知道她喜欢你。”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发出来?”
    昭棠点头,泰然承认:“因为我跟她说,我被你甩了,她发你照片出来多多少少也有点儿向我耀武扬威的意思。”
    路景越:“……你可真说得出口。”
    昭棠摊摊手:“那没办法,高中的时候就因为我,她才没追到你。如果我不让她觉得我惨点儿,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加我?”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加你?”路景越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睛,“她不是你的情敌吗?”
    她坐在椅子里,他斜靠在书桌前。他半低着头,她微微仰起脸看着他。
    窗帘只拉了里面一层薄纱,外头是绚烂的晚霞,光线照进,被恰到好处地削减,成了橘里带点暖意的颜色。
    她看着他,许久。
    终于,她坦诚:“因为这世上只有情敌才能和我一样在意你。”
    路景越直勾勾看着她,没说话。
    昭棠浅浅一笑,带着涩意:“曾经我以为决绝地放弃你,我就可以无欲无求,再没有谁能抓住我的弱点伤害我。可是后来……我放不下,我还是想要看到你的只言片语,我又开始想尽办法打听你的消息。”
    她略显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其实我一开始用小号加的是骆珩,因为他跟你关系最近,可是骆珩这人从不发朋友圈,我从新闻上看到他得了全国一等奖他都没发过朋友圈,这种毫无倾诉欲的人我加他何用……我又想去加我的同学,可是他们都跟你不熟,这个时候我就想到了罗心欣。”
    “你不记得她,她却时时关注着你,而且还很有倾诉欲。”昭棠理智地分析着,“唯一的缺点就是她戒心太重了,我一开始用小号加她,她以为我是她后妈派去的间谍,把我骂了一顿拉黑了,我这才不得不用大号加她,但因为当初……她也不愿意加我。我试了几次她都不理我,我才只好说,你把我甩了。”
    路景越没说话。
    昭棠继续说:“一开始,我真的只是想知道关于你的只言片语,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可是人总是贪心的。后来我又开始期待看到你的笑容,想听见你的声音……我把罗心欣设为星标,每当看到朋友圈有新的状态,预览那里看到她的头像我就心跳加快。可是她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也就多了那么一个在财经杂志上班的小姐妹,基本上半年能有一张你的照片就不错了,可我还是很期待。我怕她觉得我不找她说话会把我删掉,我就很积极地给她每条朋友圈都点赞。”
    路景越哼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后来,我又变得越来越贪心……我不再满足于通过别人半年一次的朋友圈看到你,我想亲眼见到你。我想,哪怕见一次也足够我往后余生回忆时安慰平静。所以毕业那年,我报了岁宜博物馆。我一共考了三次,失败两次,却从未想过放弃,只是为着能有机会回来见你一面。”
    她抬眸看向他:“可是真的见到你之后,我又不满足于此了,我盼着再见一次、再见一次……路景越,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我想每天一睁开眼就能见到你。”
    路景越直勾勾看着她,黑眸暗沉。
    昭棠倏地笑了:“我只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在我难过自己求而不得的时候,你原来一直都在我身边,原来我从未失去过你。”
    ……
    晚饭已经做好有一阵子了,小鸳鸯没出来,阿姨一直不敢上来催。等了一会儿,生怕饭菜凉了,才为难地和孟逐溪提了提。
    孟逐溪可跟她一样为难,谁知道两人在楼上做什么?万一……她哪儿敢去打扰她越哥的兴致啊?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孟言溪见她畏畏缩缩的模样,问她怎么了。
    孟逐溪这才磨磨蹭蹭说:“可以吃晚饭了。”
    龙凤胎兄妹心有灵犀,孟言溪闻言,若有所思地“啧”了一声。
    “你啧什么啧!”孟淮指使道,“晚饭好了你就上去喊景越吃饭啊!”
    孟言溪笑笑:“这是不是不太好?”
    孟淮笑骂:“你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些什么鬼玩意儿!你越哥比你知道分寸,你别把你那些不知轻重的心思安他身上!快去!”
    孟言溪:“……”
    这就看怎么理解分寸吧。
    要说他越哥不敢在人姑娘第一次上门就不管不顾……他信。但要说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连个亲亲抱抱都没有,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但孟言溪已经成精了,他也不反驳孟淮,就笑着指使孟逐溪:“听见爷爷的话了吧?放心,你越哥知道分寸,你只管去喊他们吃饭。”
    要说这一屋子人里除了小团子就属孟逐溪最天真了,不知道是对孟言溪有信心还是对路景越有信心,竟果真一脸纯洁地去敲门……
    后来,孟逐溪把孟言溪骗到花园角落里,不声不响地暴锤了一顿。
    第67章
    昭棠后来才知道, 原来见家长,长辈给红包是认定了她的意思。而她收了红包,则是认定了路景越的意思。
    难怪那个时候路景越笑着说, 如果她不收就该吓着他了。
    两个月后,昭棠在望大里偶遇罗心欣,两人在学校里的奶吧坐了会儿。
    这么多年, 罗心欣变化很大。算起来她和昭棠同龄,可昭棠还似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粉嫩美好, 罗心欣却俨然已是个被风雨销蚀的中年妇女。
    皮肤干燥有些脱妆,眼角下垂, 因为常年吸烟,牙齿泛黄, 嗓音粗嘎。
    这么多年, 她换过很多工作。在酒吧卖过酒,在ktv陪过唱, 现在在房中介。据她说, 卖房能挣不少, 租房就是蚂蚱腿, 但她租房卖房都不放过,毕竟蚂蚱也是肉。也遇见过那种跳单不付中介费的顾客,但她也不是吃素的, 各种报复手段玩得很溜, 追不回来也能出口恶气。
    昭棠很难想象,这是当初一出手就是百达翡丽的罗心欣会说出来的话。
    “对了,我打算听你的话, 去刷个学历, 现在正在考成人本科。”罗心欣忽然说。
    昭棠愣了一下, 而后缓缓一笑:“你早这么想就好了。”
    “这不是一直想不开吗?”罗心欣下意识想摸烟,想起这是学校,又作罢,只是讽刺地笑了笑,“凭什么我妈含着血泪磨出来的珍珠最后却挂在了别的女人身上?”
    昭棠垂眼:“其实我也曾经想不通。”
    “嗯,我知道,不然那时候你也不会跟我混。”罗心欣歪头瞧着她笑。
    其实当初昭棠下意识不敢去见路景越的妈妈孟时锦是有原因,因为孟时锦亲眼见证过她曾经如何的自暴自弃。
    离开岁宜以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她遇见了罗心欣。
    那时候的罗心欣穿着暴露,染了一头扎眼的黄毛,脸上的妆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提着一只酒瓶在巷子里跟人干架。
    她从那条暗巷经过的时候,警察刚到。她往里头扫了一眼,一地狼藉。
    她冷漠地走开,里面却忽然传出一道哭声:“昭棠,找我爸来捞我!”
    罗心欣妈妈去世的时候动静闹得比较大,几乎全年级的同学都知道,昭棠也知道。也不知是不是兔死狐悲,昭棠真的去帮罗心欣找到了她的爸爸。
    派出所里,罗父当着所有人,当着警察、嫌疑人、路人,狠狠教训了一通罗心欣,可罗心欣却仿佛一点儿都不生气。相反,她好像还很开心,就歪着脑袋冲她爸爸笑。
    后来,罗心欣对昭棠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我们女孩子要是还不自救,渣爹早晚忘了还有我们这个女儿!”
    昭棠茫茫然地问她:“怎么自救?”
    公园里,罗心欣撑着单杠轻轻一跃就坐了上去,两条白花花的长腿一直裸露到腿根,前后踢着:“闯祸啊,惹是生非啊,怎么吸引他注意力怎么来。”
    昭棠皱眉。
    罗心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知道心理学吗?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付出越多,就越不愿意放弃那个人。简单点儿来说就是,你看我们的妈,怀胎十月把我们生下来,所以轻易没哪个妈能真狠得下心不管自己的孩子。但男人就不同了,他爽了一下就附赠了个便宜女儿,从来就没有对我们真正付出过,舍弃的时候自然半点儿不心疼。”
    昭棠忽然觉得罗心欣说的有点儿道理:“那你就准备这么一直闯祸吗?”
    “在我想到别的办法把他从小妖精的温柔乡里揪出来前,就先这么着吧。”罗心欣看向她,“你要一起吗?我教你。”
    昭棠摇头:“我不会打架。”
    罗心欣忽然从单杠上跳下来,揽过她的肩:“不用一上来就这么猛,循序渐进,今晚先带你去泡吧。”
    昭棠将信将疑地跟着她走。
    罗心欣边走边嫌弃她身上的衣服:“你这穿的什么玩意儿?你要戴个头巾我还以为你是阿拉伯妇女……”
    那是昭棠第一次去酒吧,人声鼎沸,光怪陆离。
    罗心欣还另外叫了几个朋友,几杯烈酒下肚,一群人进了舞池热舞。昭棠觉得声音太大了,震耳欲聋的声音刺激得她的耳朵和心口十分不舒服,她想走,但又觉得这么走了很不礼貌,她想进舞池里和罗心欣打声招呼再走,但看着男男女女在里面贴身热舞,她又不想过去,就这么坐在吧台干巴巴等着。
    她警惕心重,也不敢喝这里的东西,就这么局促地坐在那里。
    调酒师个子不高,染了一头杀马特的黄毛,脖子上挂着劣质金属项链,凑到她面前,和她搭话。
    昭棠有点害怕,没吭声。
    调酒师大概察觉出来她胆子小,当着她的面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倒进一杯鸡尾酒里,十分张狂地凑到她唇边,大有强迫她喝下去的意思。
    昭棠下意识觉得那是不好的东西,感知到了危险,生气地一把夺过,兜头泼了黄毛一脸,还把杯子用力扔到了他身后的酒柜上。
    霎时,叮呤哐当。
    玻璃酒杯、酒瓶碎了一地。
    近处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黄毛怒了,和几个男人一起朝她围了过来。
    昭棠害怕地后退,想喊罗心欣。可是罗心欣在舞池里正跳得起劲,根本不知道她这边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