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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被俘与往事

      <一小时后,玛尔-萨拉上乔伊·雷酒吧的地下室>
    “我看你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半地下室的房间里,凯尔淡定地直着身子,背着手站在桌子前,而史蒂夫则坐在没有被褥和枕头的钢筋床上,他的帽子已经在坠机不久后找了回来。老头双手抱着胸,安静地挺直了脊背靠在墙面上,伸开腿,浓密的海象胡须随着呼吸有规律地颤动,有点像是睡着了。
    “我为什么要紧张?”老人眯起眼,打趣地看着凯尔,“你小子都没害怕,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但史蒂夫接着施施然地叹了口气。
    “不过说真的,当时被陆战队拿枪指着的时候有点害怕。零距离下高斯步枪万一走火,人就炸开花了,一万个医生都救不回来。”
    “万幸的是他们手很稳,”凯尔微笑回应道,“雷诺的突击队(游骑兵)一向都是好样的。”
    “可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你的朋友,他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你。”
    凯尔很惊讶史蒂夫的语气里并没有带着多少怨气,只是简单地陈述着事实。
    这个老人在很多细节上都很让人惊讶:老兵一般的战斗技巧,高明的机械知识和操纵,以及让人惊叹的适应力和心理素质。
    就比如说现在吧,不久前他们刚刚从七荤八素的坠机中缓过神来,就被混在狂欢的人群中的几个穿着陆战队盔甲的家伙们悄悄地用高斯步枪顶住了后腰。他们乖乖地随着欢庆的人潮沿着来路走过一座座破碎的蒙斯克大帝投影仪,一户户胶囊民居,和一张明显的,被打得千疮百孔的“服从即安全”告示牌,回到了镇子里。然后就被悄悄地关进了这个小屋:乔伊·雷酒吧的地下室里。成了吉姆·雷诺,帝国最家喻户晓,最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的俘虏。
    自己倒还好,可是这个老头是怎么做到平静地接受这一切的?
    愣神的大概不到一秒,凯尔的幽能感知告诉他有两个人正在紧闭的门后面从走廊接近,他们走得很稳,脚步很轻,但其中的一个还是发出了机械能量的信号和液压机的轻微响声,大概是穿着陆战队的机甲。
    “他很快就会认识我的,认识我们的,”想到这,凯尔毫不掩盖因得意勾起的嘴角,尤其是当感觉到两人就停在了关闭的门口并没有走进来这件事,也恰恰正中了他的下怀,“好朋友都是这么结交的,意外和共识会拉近两个互相感觉不错的陌生人的关系,就像我们一样。”
    史蒂夫不置可否地微笑着摇了摇头。
    “更何况我早就认识他。”
    “每个有电视看的人都早就认识他,或者说有点常识的就不会不知道他。”
    “也许吧,但我比绝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多点。”
    “因为你那神秘的合作伙伴。”
    “对,我的兄弟。”
    “...这不止一次地提起我的好奇心了,上一次咱们只聊了一半就坠机了,再跟我讲讲你过去的事吧。”
    “怎么,像个unn记者一样地盘问我?”凯尔听到这不由地有点戏谑地勾了勾嘴角。
    “满足一下新伙伴的好奇心吧,更何况还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
    “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可没有这么坚强的神经,得了吧,你也对我藏着些了不得的秘密没告诉我。”
    两人目光闪烁,狡黠地对视了一眼,各自发出了开怀的,自嘲似的嗤笑声。
    “我的故事其实不复杂,但充实的令人发指。”
    凯尔率先开口,史蒂夫则安静地盯着他充当一个好听众,老头盘起了双手的拇指,其余手指交叉合拢。
    “我有个兄弟,我们在久到就像一个梦之前就认识...那时候我不到五岁,他也就七岁,初次见面的地点是在尤摩扬的郊外。”
    “我们相识于微末…但从那时候开始就互相肯定了对方的不凡。我是个孤儿,他很有钱,背景深厚,但我们都不在乎那些地玩到了一起。那时的我们还憧憬着很多寻常的美好,直到有一天我们的命运被突然扭曲。”
    朗朗而谈的凯尔故意在这顿了顿,他感觉到躲在房间门后面的两个人应该也在悄悄地竖着耳朵听。
    “我们本来应该一起去上尤摩扬最好的学校,在毕业以后作为勘探者去探索这个宇宙。但不幸的是,我的兄弟家庭出了突然的变故:在凯莫瑞安战争结束后不久,他的父亲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遭到泰伦联邦的通缉海捕,甚至波及到了远在泰伦管辖范围之外的,尤摩扬的他和他母亲。”
    “他父亲不敢把他和他母亲留在身边,太危险。而他也因为父亲的原因在母亲的保护下开始了逃亡,我也跟着他一起,寸步不离。尤摩扬,伊卡洛斯,凡奥斯坦,泰拉朵…我们曾经一起在了无数个星球之间辗转。这种担心和转移不无道理,事实证明我们确实在被潜伏在暗中的敌人撵着脚跟。几次暗杀差点就得手了,但好在最后都化险为夷。”
    “好事多磨。”
    感怀在胸,眯起眼,凯尔轻轻地点点头。
    “我们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相互鼓励,保护着彼此,同时也不断地磨炼着自我的身体和心智。他的父亲一直保障着我们在流亡生活中的衣食无忧并送来了最好的师资:我们一起接受了来自整个克普鲁最好的大师的全部训练来面对未来的挑战,那些训练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学校能给予它们最好的学生的。剑术,枪械,以及各个实用领域的知识充实了我们的头脑和身体来面对这世界有可能发生的最严苛的挑战。”
    “也有过美好的时光,我们在闲暇的时候练习古典决斗,趁着天气好去荒野里打板球(padball),一起登山…他的妈妈总是也和我们在一起,她的身体后来很不好,体内总是有着顽固的恶性肿瘤。我一直都在用幽能帮她尽可能的治疗,减轻她的痛苦…真讽刺,那是我活到现在对幽能最好的锻炼方式,也许也是我用它做过最好的事…但即便是最大的努力最终也于事无补,她还是在几年前去世了。”
    “很悲伤的故事。”
    “她死的时候我没有在,已经进了幽灵学院。我的兄弟一直陪着她,她最后的时光很快乐…这总是难免的,但好在我让她能活得长久到可以自豪地看着我的兄弟长大…事实上还有我,她对我一直就像亲生的妈妈一样好…”
    凯尔的眼中泛出了一点泪花,但很快地用手背擦了擦,恢复了正常。
    “不管怎样,时光荏苒,我们长大了,联邦却倒台了。在那之前一直梦想着扳倒联邦来获得自由的我们突然失去了最大的重担,也有了新的目标。为了我们新的理想,我的兄弟去到了他的父亲身边,而我则进入了幽灵学院去学习如何掌控自己体内的力量:十二岁那年我曾因为一次暴走失控而当场杀死了六个前来追杀我们的杀手…”
    “四年以后,他基本上继承了他父亲的财富,成了一个体面的上层社会人;我也在幽灵学院里接受了一切足够应对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千难万险的训练。他的头脑,加我的执行力,我们会成为克普鲁最有钱的富翁。”
    “富翁?”
    “对,听上去很可笑?雇人打工总比自己撸袖子下地,满身石头沫子强多了吧?这年头可不缺给口饭吃就干去边境冒险的穷汉!”
    “我可不大相信。”
    “你觉得我在撒谎?”
    “过去的那部分很感人,像是真的;最后的这部分,十有八九。”
    凯尔无奈地耸了耸肩,史蒂夫则是翘起胡子顿了顿,接着提了问。
    “我只是好奇地一问啊,我听一个老同事提过,你们幽灵的幽能能用来增幅感官,在船上你用来探测那些海盗的是不是就是那个?”
    “没错,学院训练大多数人的一大重点就是这个:半径二十米之内的生物体信号我都能感应到,”凯尔用右手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但是有金属或者什么障碍物就会干扰信号。因为它本质上还是感知生物电信号:一定范围内有多少人,他们大致的生理健康情况,情绪…不过最精于此道的精锐幽灵甚至能有读取别人想法的本事。”
    “读心?”
    “差不多,他们能直接知道你在想什么,更有甚者还能阅读你的记忆。尤摩扬的暗影卫队精于此道,上次回去我认识了其中的几个。据说真正的大师甚至还能做到短暂地夺取他人身体的控制权。”
    “那你会吗?”
    “...好吧,不会。其实我在心灵能力这方面是最差的,因为这个没少在学院挨欺负,连跟队友联络都做不到。伪装后我的幽能等级本来就差,指数降到了5,算是最糟糕的一类。更惨的是,我连被视为最简单基本的念力传话都完全做不到,天赋不在此,若非探测器有幽能反应他们还以为我是走后门进去的…不过走运的是,学院在幽能运用方面重点培训考核潜行和感知,再加上我在学校的时候作战指挥和书本知识的成绩最好,所以…”
    凯尔没打算在这方面对史蒂夫隐瞒什么。
    “…但是再强调一次,半径大概二十米吧,空旷的空间里的人我都能感受到。虽然会被金属和其他类似的东西削弱这种感应,不过嘛…”
    凯尔随手指了指铁门。
    “躲在门后面的两个先生一直在听咱们聊天这事我是知道的。”
    门外的吉姆雷诺有点尴尬地挠了挠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