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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雀 第83节

      沈归荑羞耻的闭上了眼,咬紧了下唇。
    江宴行将她拦在怀里,吻着她的眉眼,轻声道:“如此可喜欢?”
    少女窝在江宴行的怀里,听到这话直恨的牙疼,只觉得这人行事离谱又荒诞,她现在还不明白江宴行为何把温泉四壁设为铜镜的话,那她恐怕真是蠢到家了。
    他竟然,竟然强迫她亲自看着......
    沈归荑抿着唇死活不开口。
    见势,江宴行也不急着催她,勾了勾唇,只是淡淡道,“不喜欢啊...看来我得再试试别的方法讨三公主欢心了。”
    闻言,沈归荑拽着江宴行衣袖的手一紧,连眼睛也睁开,眸子里是还未褪下的湿漉和羞怯。
    她咬了咬牙,声音低若蚊蝇,顺软着眉眼,“喜...喜欢,”
    第84章 追妻(三二)   两件大事情
    端阳节因为沈归荑落水的突发状况, 后面的宫宴众人也都吃的各怀心思。座下也都不是糊涂人,心知江宴行执政这么多年,即便是永硕帝醒了, 短时间这宫里也变不了天。
    众人因着都敬畏江宴行,自然也不敢将心思表现出来,只敢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若说人人面色各异,永硕帝也不至于心里太过憋屈, 但偏偏这些人个个面色正常, 好似没见过这事一般, 该说说该笑笑, 吃的不亦乐乎。
    永硕帝到了这个年纪, 便多猜忌,本就因为年纪大而觉得事事有心无力, 不免有些不服气。
    旁事便也罢了, 可这些人的态度, 那分明就是不敢表现的模样。
    怕谁?永硕帝自然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是怕他。
    是怕江宴行。
    他越想心里越是屯着气, 可又不好直接甩袖离去,怕别人觉得此番是他无能狂怒。只好稳坐在高堂龙椅上僵着脸,底下人连头也不敢抬。
    吃了这么个压抑的宫宴无论是谁也想早早完事儿。
    那天刚黑下来没一会儿, 永硕帝便挥了挥手,随着各自散离。
    于是在宫宴散后,那守在引朝殿外面的内侍和宫娥,听了那殿内不停地出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直到深夜才逐渐息了下来。
    -
    沈归荑当晚留在了东宫,她有些生江宴行的气,便躺在榻上背过身去, 丝毫不理睬江宴行。
    她早就该知道江宴行是个骗子,在玉舜池时说的好好的,还答应了她不喝姜汤,她听了,还依顺了,累的浑身发软。
    可回到了寝宫后,她还是看到了那装了一满碗的姜汤。
    沈归荑当即便蹙了眉,后退了两步。
    可根本没用,江宴行又是逼诱又是哄骗的,还是让她把姜汤给喝了。
    她若是知道这姜汤必喝无疑,她必不会让江宴行在玉舜池里那般欺负她。
    江宴行看着床榻内侧背对着他窝成一团,任由他怎么喊她都不理他的少女,不由得无声失笑。
    锦被也被少女环着臂拽走了大半,江宴行轻轻拉过锦被,由于沈归荑拽的紧,江宴行拉着那锦被时,便连带着沈归荑都靠近了他一些。
    他顺势将少女揽在怀中,锁住了她的腰。
    沈归荑撇着嘴,抬手去推他,呕着气道:“你别碰我!”
    江宴行手臂用了些力道,沈归荑拽了两下拽不开,不得已才停下,想要撑着床面坐起身。
    可身子刚一起了个势,就被江宴行一句话给吓了回去。
    身后男人的声音很淡,却与她凑的极近,“还要乱动?”
    沈归荑哪里不知江宴行因她乱动的原由讹过她好几次,闻言便当即停下,老老实实任由江宴行环着。
    她气的只想翻白眼,可偏偏又因为忌惮不能做什么,便拽着江宴行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咬在了拇指的那一侧,松开口后还有一排轻浅的牙印落在了上头。
    江宴行被咬倒也没反应,任由沈归荑撒气。
    偏偏因为他没什么回应,沈归荑便觉得这一口不够解气,就又咬了一口,这才重重的哼了一声作罢。
    这般颇有些幼稚的行为,江宴行权且将此归类为促进感情,毕竟他也没见沈归荑咬过别人。
    沈归荑在床上稍微闹了一会儿,便也觉得有些困乏,那床头夜明珠的辉光透过帷帐洒进来,将夜衬得格外静谧,江宴行的浅淡的呼吸贴在耳侧,沈归荑极快的陷入了熟睡。
    只是相较于沈归荑,江宴行便睡的有些不太安稳。
    他做了一个说不上好却又说不上坏的梦。
    他梦到京都下了一场大雨,那雨一连下了几天几夜,水位几乎要没过人的腰。
    雨势从南而来,途径南下郡,那里的雨势比京都还要滂沱。可白惊词修建的防洪堤坚固如铁,任由洪水如何拍击,高耸的城墙立的笔直,将那将那百姓护在了城墙下。
    于是那洪灾便又南下郡转移到了京都,民不聊生。
    江宴行惊醒得知是一场梦后,便再无睡意,盯着帷帐顶出神。直到外面天蒙蒙亮了,意识才混浊了一些,小憩了半会儿。
    因着夜里没有睡好,江宴行起的晚了些,便不曾上朝。
    刘平乐吩咐宫娥拿了厚些的衣裳让两人穿,江宴行瞧了一眼,眸子里浮现一抹不解。
    如今正是夏季,到了晌午便热了起来,那宫中的贵人怕热有些早已置了冰。江宴行因为顾忌着沈归荑身子,便不曾吩咐用冰,可这送来这般料子的衣裳,穿在身上便就是热了。
    那宫娥瞧见了江宴行眼里的疑惑,微微福礼,垂眉解释道:“昨夜下了一场大雨,还夹杂着冰雹,刘总管怕早上殿下和七公主受凉,便吩咐奴婢送来衣裳。”
    下了一场大雨?
    江宴行蹙了蹙眉,心里突然升起一抹不安。
    他微敛下眸子,将眼底的不安压下,接过宫娥递来的外衫,便吩咐她下去。
    同沈归荑起床盥漱后,刘平乐也将早膳摆了上来,两人刚坐下,连筷子还不曾拿,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声高昂的殿下。
    这声音卯足了劲儿,好似生怕他听不到一般。
    话刚落,就见外头跑进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那人浑身的衣裳全都湿透,靴子和衣摆上还溅了不少的泥,原本竖起的长发因着玉冠的的倾斜而显得极为散乱,看着实在是极不雅观,堪与那城外的乞丐一比。
    刘平乐扯着衣摆在后面急匆匆的跟着跑,一边跑一边喊道:“卓大人,卓大人!您慢些!”
    他口中的“卓大人”乃是白惊词身边的亲信,卓衡。卓衡少时便跟着白惊词在战场上杀敌,后来边疆安定,随着白惊词回了京都,时时跟着白惊词,便成了侍卫。
    江宴行自然是认出了卓衡。
    可随着卓衡而来的,是心底突然开始叫嚣的惶恐。他眉头深蹙,手不由自主的握起,连带着心里也莫名升起了隐隐不安。
    卓衡一进来,二话不说便直接跪下,他手臂上划了些伤口,伤口切面微微有些发白外翻,好似是长时间泡在水里的缘故,而显得狰狞可怕。
    他跪下时,膝盖与地面相击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声响,而后伏低下身子,又闷声磕了一个响头,这才直起身子。
    卓衡面无表情,眸子也有些无神,尽管他表情硬冷,可江宴行还是在那脸上看出了灰败。
    他张了张口,只说了个“臣。”便消了声。
    那声臣发出后,尾音是些沙哑和哽咽。
    如此反应,倒叫江宴行更加的不安,他眉头拧起,在眉心挤出一道浅淡的“川”字,看着卓衡时,说出的话也有些急迫,“你怎么回来了?少将军呢?”
    一听少将军,卓衡的表情明显一恍,那灰败的眸子也终于是闪了闪,他薄唇微动,语气似呢喃,重复了一边江宴行的话,“少将军......”
    重复过后,他才好似回过了神,慢吞吞抬头的迎上江宴行的视线,那动作好似脖颈僵硬了一般慢。
    “昨日下午,南下郡下了一场大雨,少将军在防洪堤上巡逻。”
    说罢,他顿了顿,盯着江宴行,眸子眨也不眨,空洞毫无神采,语气平静,“那防洪堤...塌了,少将军......也被洪水冲走了。”
    说罢,卓衡便闭上了嘴,再也没有继续开口。
    这话明明说的清晰明白,可偏偏要传入江宴行的耳朵时,好似有阻力一般,好一会儿江宴行才听清楚卓衡说的是什么。
    他有些懵,坐在那绣凳上缓了片刻,这才抽离回思绪。
    江宴行惯是淡漠的脸色,终于在这一刻,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似是觉得没听清楚,亦或者是觉得出现了幻觉,搁在那玉桌上的手被他紧紧握起,手背上因为窝的用力而发白凸显的青筋格外的显眼。
    发出的声音都有些艰涩,好似摩挲在一起的砂砾一般,“你说什么?白惊词怎么了?”
    卓衡没再开口,而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丢了魂儿一般木着。
    屋内寂静到可怕,沈归荑听得面色有些惨白,不由得连呼吸都减轻了不少。
    只是这寂静还未持续多久,便又见有人匆匆打外头跑进来,脚踩在砖瓦上啪啪响,由远而近声响。
    那小太监是刘平乐跟前的人,进不得屋中,便对着外头站着的刘平乐低语几句,又匆忙退下,留下刘平乐站在原地惊骇地无以复加。
    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连忙进了屋中,语气着急,“不好了殿下!出大事了!”
    他这惊慌失措的声音把江宴行从愣神中唤了回来,视线投向刘平乐身上时,江宴行的表情已经是极为难看。
    江宴行声音还带着滞涩和艰难,“什么事?”
    刘平乐活这么大也没听过这般骇人的事,许是被这消息吓到了,江宴行问他时,竟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嘴巴瓢了好几句,这才将话说完整。
    “今儿,今儿上朝时,那御史大夫和折御史因为意见不合,便吵了两句嘴,两人都丝毫不让步,僵持着许久。等下了朝,萧中丞便喊住了折御史。”
    说到这,他语气开始结巴,“那折御史也不服气,便,便和他继续吵,吵着吵着,就就就又说到了萧姑娘身上,骂萧姑娘和萧中丞行事腌臜,有不实关系。”
    “萧中丞听了二话不说,就从袖中掏出,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折御史连捅了好几刀。折御史的血染红了百玉阶,当场就......”
    刘平乐顿了顿,抬眸小心的瞥了江宴行一眼,语气讪讪:“折御史......当场就死了。”
    第85章 追妻(三三)   再当次疯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 江南也来了一封信,那封信约莫有一指厚,拿在手中还有些沉甸感。
    相较于前两件事, 这信中的内容便成了好消息。
    信封里夹杂着六七封书信,除去江怀拓写的两张,余下的几张,纸张卷边, 微微泛着脏青色, 像是久在潮湿地压着, 瞧着颇有些年代了。
    江怀拓说, 打江宴走后, 他便派人日日夜夜在暗处守着折松仁的那处宅子。
    也许是因为周元嘉突死的缘由,那蛰伏在暗处的人终究是耐不住性子, 偷偷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