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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北京新面貌

      “载沣先生,我今日只带这么些人进来,并提前请隆裕女士和溥仪小朋友暂住贵府,便是不想弄得大家都不好看。”陈文强转向满脸沮丧加悲哀的载沣,放缓了语气说道:“请你相信政府,好好配合我们工作。”
    载沣叹了口气,伸手唤过醇亲王府的总管,低声交待了几句,然后抬起头。
    陈文强微微一笑,以目示意,赵秉钧和几名警卫随着载沣向深宫内院中走去。
    “紫禁城如此之大,藏物必定成千上万,清理鉴别恐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早已回国并将担任文化教育部长的蔡元培望着巍峨的宫殿,有些担忧地说道。
    “逐步清理,逐步开放。”陈文强笑道:“可以先开设一个小型的古物陈列所,为以后大型国立博物院的建立,既创造舆情,又积累经验。反正这以后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只负责把人清出去,不让国宝流失。其实,我最关心的是,能从这里刮出多少金银财宝,以作国家建设之用。”
    “说到钱,我们教育部的预算马上就做出来了,你可要手下留情啊!”蔡元培笑着说道。
    “好说,好说。”陈文强满口答应着,脸上却苦了下来,叹了口气说道:“将整个民族和国家的命运寄托于一人一家一姓身上,真是悲哀。把国家弄得如此贫困,建设起来举步维艰,想起人人追屁股要债的情景,我就头痛。”
    “是呀!”蔡元培点头赞同,却又笑着说道:“谁让你那么会赚钱呢,入京到现在,你已经弄到了上千万两吧?交通银行的储备凑够了,马上就重新开业。换了别人,也没你那么多办法呀!
    “可我也背上了刻薄的名声啊!”陈文强叫屈道:“其实这活让别人来干更合适,棍子、皮鞭、夹棍一顿猛揍,掏出上亿两也不足为奇。将隆裕和溥仪赶出宫院,也很招人非议。”
    “那不行,咱们崇尚法治,如此大事刑拘,岂不砸了自己的招牌,也招惹国际指责。”蔡元培摇头道:“现在这样很好,钱到手了,各方也都照顾到了。说你刻薄,不过是些满清余孽,你又何必在意。将他们赶出皇宫,也是政府的决议,与你何干?”
    陈文强微微抬头,宫殿上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灿烂的光彩。只有赶走宫院中的皇帝太后,开放宫城,才会让民众彻底意识到一个新时代的到来。对封建意识和那些遗老遗少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在号称共和国体的土地上,绝不能容许一个俨然独立的封建******的存在。这不是刻薄,没有同情心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国家的稳定,民众的心态。而且,这些作威作福的满清权贵,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
    “太监下面是什么样的?”陈文强突然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抓个看看?真是很好奇呢?”
    蔡元培还以为陈文强神游物外,是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突然听到此语,不禁翻了翻眼睛,转过头,直接装没听见。
    远远的,一群太监和宫女带着随身物品走了过来,打头的是醇亲王府的总管太监。
    来到近前,总管太监冲着陈文强打了个千,谦恭地说道:“回总司令大人,这些是随太后和皇上出宫的执事,随身物品奴才已经检查过了,要是——”
    陈文强摆了摆手,这黑压压的一大群,要挨个搜身检查看来是不太可能,而且谅他们也带不出什么重要物件,还是给这末代皇家留些体面吧。
    “留在宫中的主事带来了吗?”陈文强开口说道:“我说过有事情要交待的。”
    总管太监连忙冲队伍中招了招手,一个胖太监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扑通跪在陈文强等人面前,倒让陈文强愣了一下。
    “起来吧!”陈文强温言说道:“不要害怕。按你们的说法,现在改朝换代了,不会乱杀人了。”
    “是,是,共,共和了,奴才知道。”胖太监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共和了,自由了。”陈文强展颜一笑,继续说道:“这紫禁城归政府了,你们呢,政府也有安置办法。想出去的,政府发遣散费;无亲无靠的,政府也会给你们找生活的出路。香山知道吗,那里有座慈幼院,政府正在重修和扩建,你们年纪大的,可以到那里养老。至于年纪轻的,这座紫禁城要对外开放,也需要一些清扫人员。宫女呢,年纪大的,无处可去的,也可以到慈幼院;年纪轻的,可以去政府的培训班,学一技之长用以谋生。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奴才明白了。”胖太监连忙答道。
    “明白了就去召集宫女太监,把政府的意思告诉他们。”陈文强说道:“将他们的姓名、年龄和去向做个统计,我给你安排个帮手,三天之内,把事情给我办好。”
    “是,是,奴才一定办好。”胖太监把头点得比捣蒜还快。
    陈文强招手叫过两个政府工作人员,给他们配备了两男两女四名持枪警卫,跟着胖太监走了。
    陈文强眯了眯眼睛,背过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广阔的紫禁城。
    夕阳西下,紫禁城仿若人间仙境般更加美丽。
    …………..
    紫禁城还是那样高高耸立,但没有了皇帝,封建王权的代表,它的威严形象在老百姓心中开始坍塌。
    北京的街头的新气象越来越浓,街道清扫整洁,排水沟清淘,连公共厕所都新建起来一大批。路牌街牌开始出现在路口,进城的畜力车也不再敢让牲口乱拉乱尿。悬挂新国旗和彩灯的店铺和人家越来越多,连很多王公贵族的府邸门前也有,似乎不挂就不安心似的。
    街上的士兵在不断减少,代之维持治安的是身装全黑制服的警察。这些警察也变得和气起来,不再象满清时那样横眉立目,吆五喝六。城内的烟馆一夜间就被全部封停,于是,街上便能看到不少人呵欠连天,涕泪交流的样子。
    ……………
    一个面馆已经开门营业,照例,门前分担区已扫得干干净净,几个拉车的扯着袖头正擦鼻涕,揉眼睛。
    一群麻雀飞来觅食,没有人去管他们,而这些麻雀,胆子也特大,蹦着蹦着,就蹦到了几个跳绳的小孩前,晃动着脑袋在看小孩跳绳。几个孩子边跳边唱道:“共和国,大总统;民主自由加平等,争自由,要平等,官员百姓一秤平。”
    人们似乎都没有听见孩子的儿歌,孩子们也自顾自的随着绳圈的节奏而反复地唱着。
    “听说没,咱老百姓也快能逛紫禁城了。”一位拉车的说道。
    “嘿嘿,那可是皇家的地方,没想到咱也能进去瞧瞧。”另一位笑了两声,擦了擦鼻涕。
    “瞧你那埋汰样。”又一位车夫撇了撇嘴,嘲笑道:“我可听那学生念过章程,里面不能乱扔垃圾,随地吐痰,甩鼻涕。”
    突然,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一个人身上,店前匆匆走过一个穿军装的年轻女孩。船形军帽下是齐耳的短发,皮带将纤细的腰肢更加显现出来。
    一群人的目光中有惊讶,更有羡慕,看着女兵消失在巷口。
    “是乌苏家的吧?没想到这旗人家出了个兵,又缓过来了。”一个拉车的咧着嘴说道。
    “嘿嘿,旗人天足,倒是占了便宜。”另一个人心有不甘地说道:“当初,可是差点被卖进窑子的。”
    “小声点,没见人家门上这军属牌牌一挂,乌苏家大小子就被安排进了环卫局,连警察进门都客客气气的。”有人提醒道。
    “等我那二小子当上了兵,我也能神气起来。”有人嘴里啧啧有声地说道:“那军装穿着叫一个漂亮,叫一个精神。我那二小子一瞅眼都直了,他那身体,今儿招兵肯定跑不了。”
    “嘿,看哪!”随着有人提醒,众人的目光立刻转移。
    令人们感到惊异的是,店前居然走过一位拖着长辫子,身上穿着旧官服的人。
    “嘿,皇帝都没了,这满人咋又神气了。”
    “神气什么,革党有的是招儿对付他们。没看肃亲王府被围得铁桶一般,原来还让几个人出入,现在连苍蝇都不放了。”
    “这些满人瞎忙活,连禁卫军都乖乖听调,他们还能蹦跶到哪儿去?”
    “甭管是不是瞎忙活,只要不乱就好,可千万别再乱了!”
    这句话,大家都赞同,于是都陷入了沉默。
    乱,是乱不起来了,几只苍蝇嗡嗡叫,已经扰乱不了大局。
    曹琨杀了一批兵变劫掠的官兵,领了个不轻不重的处分,率领第六镇一部军队前往张家口驻防;禁卫军则被遣散了一批,剩下的混合了一部毅军与革命军张醁村的部队合编为河北驻军第一师,驻通州;其余的毅军并入徐绍祯的部队,编成两个师,同属北京军区,一驻廊坊,一驻唐山。而禁卫军和毅军中的马队被合编为一个骑兵团,调往内蒙古包头驻防。
    分化是成功了,瓦解还需要时间。但可以肯定的是,新政府暂时已经消除了不稳定因素,剩下的就看政治工作的威力了。
    为了节省资金,陈文强在发电征求了临时政府的意见后,最终将中南海作为新政府的办公所在地,而且宋教仁明确表示,不要铺张浪费,更不要在京设单独的总统府。
    时间很紧,再有十几天,新政府便将全部迁至北京。陈文强只好因陋就简,将位于中南海西北角,还未完全竣工的摄政王府作为各大部办公地,丰泽园划作总统办公休息之所,紫光阁作为国事活动场所,西花厅作为******办公地,勤政殿作为参议院办公地……并在中南海内修建卫戍部队营房及办公人员宿舍。
    由于表现积极,奕劻的儿子载振被任命为************副局长,奕劻也获得人身自由。
    有了奕劻带头,其他心存疑虑的满清亲贵纷纷向政府提出请求,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以后安分守己,绝不与新政府为敌。封一时,封不了一世,在写下保证书后,陈文强终于逐步解除了人身限制。一些亲贵离京,去天津、或上海作寓公,他们的府邸都变成了股票,为了照顾他们的情绪,表示政府的信用,陈文强还特意将今年的股息提前进行了发放。
    作为首都,日后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还可能是经济中心,只要政局稳定,那房地产的升值绝对是可以预期的。对此,陈文强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再说,又没用现金,怎么算都不亏。
    而肃亲王善耆却一直享受着特殊待遇,形同拘禁,而且是全家拘禁。当然,新政府是讲究人道主义的,每天府里拿出钱来,将要购买的物品列好清单送出来,自然会有人替你完成,而且连剩下的钱都分文不少地还回去。
    消息隔绝,坐井观天,度日如年,这种滋味让肃亲王善耆感到快发疯了。
    什么救出皇帝,什么先图满蒙,再一步步地恢复大清天下,种种美好的设想因为足不能出府而显得遥远。
    他在花厅里象热锅蚂蚁似的走来走去,心烦意乱,可又毫无办法。
    匆匆的脚步声响起,他的儿子宪德走了进来,善耆急切地问道:“如何?革党可曾答应解除看管?”
    宪德苦着脸说道:“革党对肃王府捐银助饷倒是来者不拒,可依旧不肯解除监禁,并且在王府门口筑起沙袋工事,架起了机关枪。”
    “他们可说出缘由?”善耆一跺脚,恨恨地说道。
    “他们说了,陈专员有话儿带给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宪德有些迟疑地看了看父亲,低声说道:“什么时间想清楚了,写好悔罪书,再谈撤除监禁的事情。否则——”
    “否则什么?他们还要灭我满门不成。”善耆咬牙切齿地说道。
    宪德咽了口唾沫,苦着脸说道:“否则他们要监禁个百八十年,他们还让咱们省着点花钱,免得以后没钱买粮,要饿肚皮。”
    善耆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宪德呼呼直喘气,半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无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