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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每天都想杀我 第38节

      沈曦兴致缺缺,不过装还得装出个样子来。
    晌午两人便在这里吃的饭,吃过饭后方才回了王府。
    又几日,郑慕兰过来看沈曦。
    说起近来朝堂之事:“……安国公私下里与太子近臣结交,假借太子之名撺掇御史弹劾秦国公和你大哥,这事被太子知道了,一纸诉状告到了陛下面前,惹得陛下大怒,以祸乱朝政朝政之名将安国公褫夺了爵位,判了个流放岭南。”
    “安国公?”沈曦吃了一惊,前不久安国公还时常来晋王府见徐述,这怎么眨眼间安国公就弹劾沈家了?
    “怎么了,你认识他?”
    “不算相熟,只是之前还见他常来晋王府走动……”
    “王爷不曾对你说起过吗?”
    郑慕兰略有些疑惑,不过晋王平素也不怎么参与朝事,想来这些话说了也是令沈曦徒增烦恼,便正色道:“我正是要同你说这事,听外祖母说,昨日朝堂上安国公还大喊什么‘晋王深恨陛下,早有谋逆之心’,叫陛下小心谨慎。”
    见沈曦目露惊愕,又忙安抚说:“你且宽心些,陛下虽听了这话十分不悦,可朝中却有不少人替晋王说了情,这事就此揭过,横竖晋王亦无谋逆之心,日后安分守己便是。”
    沈曦听得也是云里雾里,叹道:“朝堂之事,云谲波诡,还真不是寻常人能料想到的。”
    郑慕兰点头,见沈曦满脸苦恼,暗暗懊悔不该将此事告诉她,便道:“咱们出去走走吧,别总闷在屋里。”
    两人携手去了花园里,七月里微风薰薰,墙角的木槿在烈阳下顽强的绽放着,锦池中翠绿的荷叶掩映着艳若桃李的芙蕖,一名身着青色褙子的女子蹲在阑干旁,用她那双柔荑轻轻抚弄抚弄着池中清澈的碧波,真个是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
    “那位是?”
    郑慕兰刚出声,女子便听见了两人的动静,忙过来给两人施礼,低着头小心道:“见过王妃,见过这位小姐,奴婢是玉萝,是当初皇后娘娘赐来伺候王爷与王妃的奴婢。”
    自从琼花死后,玉萝是愈发谨慎,原本皇后在宫中挑宫女送给各位亲王主要是为了监视齐王,她与琼花只是随便就交托了几句便送了出去。
    琼花不甘心一辈子就呆在后院里老死,听说晋王极其宠爱晋王妃,私下里跟她说怎么着她也要拼一把试试,反正晋王素来是个好脾气的,便是看不上她,她也会趁机求晋王将她和自己放出府去。
    玉萝也想出府,她没什么大的志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因此也十分期待琼花能成功。
    只是没想到,那日傍晚琼花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
    她见她的最后一面,是她的尸体。
    自此玉萝在安心院中惶惶不可终日,安心安心,这院子就像在嗤笑她多么单纯愚蠢一般。皇后那厢也得知琼花死后,派人偷偷与她联络,叫她查出琼花真正的死因,可就在第二天早上,她房门口就躺了只无首无尾惨死的麻雀。
    不用猜她都知道,这是害死琼花的人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第二日,她就告诉来跟她接头的人,说琼花确实是失足摔进井里的。
    自此后,玉萝格外的小心谨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活下来已是不容易,更枉论出府。
    她在郑慕兰和沈曦面前自称为奴婢,也是为了表示自己的一番忠心,希望那人能留自己一命。
    郑慕兰和沈曦对视一眼,而后冲玉萝笑了笑,拉着沈曦到了一旁去,小声道:“这位美人你还留在府里呢?不如改日你寻个由头将她打发出府吧,看着怪糟心的。”
    “可毕竟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人,这要是送出去岂不是打了皇后的脸?况且她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未犯过错,之前的那位美人还死在了后院里。”沈曦将琼花失足之事告诉了郑慕兰。
    “我的傻妹妹,现在不犯错,不代表以后不会犯错,”郑慕兰说道:“倒不是表姐恶意揣度她,毕竟你与晋王才是夫妻,她再规矩也是个外人,还是一个皇后亲赐的,有名分的外人。”
    “这离太子娶妃也过去好些时候了,你先将这姑娘偷偷送出去,若日后皇后问起,你就说这姑娘因那琼花的死悲伤过度染了恶疾,送回家治病去了,到时候哭上几句,皇后的美人计意在齐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苛责你的。”
    送走了郑慕兰,沈曦去了安心院,屏退了左右。
    “你可想回家?”
    玉萝一听,当即就跪下去了,哭道:“王妃饶命!”
    在晋王府里,那人至少还不会杀她,可一旦出了府,她才真正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曦听得眉尖蹙了蹙,“饶命?我是想放你回家,”听她哭得肝肠寸断,无奈道:“你快起来,你别哭了……”
    玉萝一愣,抹着眼泪被沈曦扶起来,难道晋王妃并不知情?
    玉萝生了张瓜子脸,眉眼细长,虽不算多美貌,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她哭得眼圈红红,沈曦递过去一张帕子,玉萝怯怯的额看了沈曦一眼,见对方目露好意,这才接过来,小声道:“谢过王妃,可奴婢真的不想回去,就想跟在王妃身边侍候,哪怕是做个灶下婢。”
    又眼巴巴的看着沈曦,“王妃,奴婢会烧菜做饭,如果您觉得不好吃,奴婢也可以去学,只是求您,不要送奴婢出去!”
    沈曦默了片刻,说道:“你要想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
    傍晚,徐述回来的时候,沈曦正坐在食案前替他布菜。
    食案上摆了一碗蘑菇煨鸡,一道鲜嫩的豆腐芋羹,一碟八宝肉圆,一碗粉蒸肉,还有一碟凉拌茼蒿,配上一壶清酒,全都是他没有见过的菜品,闻着香气,倒是颇有几分江南那边的味道。
    “今日的菜,怎的和以往大不相同?”
    徐述从净房里出来,见小妻子坐在食案边笑盈盈的等他,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几分温柔。
    沈曦替他夹了一筷子芙蓉肉,“你尝尝好吃不?”
    徐述尝了一口,刚要称赞,却嗓子一痒,连着咳嗽了数声。
    “怎么了?”沈曦问道。
    “没什么,大约有些着凉,”徐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笑道:“这肉肥而不腻,鲜嫩软糯,很是好吃,”又问:“是你做的?”
    沈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给他斟了一盏清酒,轻声道:“吃口酒罢,这是新打的。”
    待用完晚膳,撤去食案,沈曦从墙壁上将徐述常用的那把琴抱了下来,“我想听你弹一首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注】
    弹琴时的徐述神情格外专注,他垂了眸子坐在雕花轩窗下,修长的十指拨动着琴弦,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满头的墨发微微染上白霜,光影落在他高挺的鼻梁,瘦削而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俊美的宛如神邸一般不可亵渎。
    只是这一曲热闹的桃夭,怎么给弹的如此幽怨寥落,玉萝进来的时候,好奇的望了徐述一眼,却只见男人垂了眸撩拨琴弦,仿佛都没有注意到屋里换了人。
    一时曲毕,余音袅袅声中,徐述按着琴弦,眼皮未掀,直问道:“你进来作甚?”
    玉萝咬了咬唇,大胆的端着一壶清茶过来,“奴婢替您斟茶。”
    “下去。”
    徐述淡淡道。
    玉萝心里苦,但她不敢说。徐述虽然没说几句话,甚至他的语气都是波澜不惊的,但她却只觉得心头的凉气咕噜噜直冒,心想他可一点也不像别人外头人口中那个温润如玉的晋王,更与她在屋外听到的晋王判若两人。
    她总觉得琼花的死于徐述脱不了干系,只怕不小心说错了一句话便也死于非命。
    只是,沈曦叫她进来,她又不敢不从,更不想被逐出府去,她得找个机会表明忠心。
    她一咕噜跪倒在地上,使劲儿磕头道:“求王爷饶命!”
    第38章 我饿了
    暖阁里,沈曦坐在灯光下,一点一点的打着络子。
    她不爱女工针黹,也做不到如表姐一般静下心来做一件事。以前在秦国公府时,父亲倒也不逼她去做什么,外祖母呢,也总纵着她,这也使得她,做什么事都没什么耐心。
    外祖母还常说,她的母亲温柔乖顺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郁郁而终,宁可她活得潇洒肆意一些,即便做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儿女,也不要那一副通透琉璃心肝,落得个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的下场。
    沈曦有时也会在想,她是不是就不该知道这一切,钝刀子割肉,委实是令人难受至极。
    大抵活得明白,也是一种痛苦吧。
    “叫我进去!”
    门外,忽的传来喜鹊焦急的声音。
    “喜鹊,王妃在里头歇息,你小声些!”小鹂拦着她道。
    喜鹊厉声道:“小鹂,你是打量我不知道呢!若不是有你撺掇,王妃怎么回去安心院找那个玉萝,还将她……你这是要置王爷于不义之地那!是不是王爷与王妃和离了,你就如愿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何必要我去撺掇,王爷自己做了什么他心里没……”
    “小鹂!”
    沈曦打开门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王爷岂是你能随意编排的?”
    喜鹊哭道:“王妃,是不是喜鹊哪里做的不对,惹你厌烦了?求您在给喜鹊一次机会,喜鹊会改的,只是求您不要这样冷落喜鹊,也不要冷落王爷!”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冷落你了?”沈曦柔声道:“我是觉着我与王爷成婚这般久了,腹中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才想替王爷找一个可心人儿,再说玉萝是皇后送来的人,人美厨艺又极好,这是恩赐,我是不忍她明珠蒙尘……”
    “王妃当真是这样想的?”喜鹊定定的看着沈曦,眼圈儿红红。
    沈曦默了一默,说道:“是。”
    “王妃——”喜鹊还想说什么,沈曦将她打断,“我有些累了,今夜就在暖阁睡了,你去跟王爷说一声吧。”
    喜鹊没来及说什么,门“砰”的一声,就无情的关上了。
    小鹂替沈曦铺好被褥,其实,沈曦这样做,小鹂也不好受,她犹豫了一下,“王妃,不如我们找王爷说开,沈凝霜现在不过是个寡妇,王爷是不会为了她与您和离的,您又何必将玉萝送去……”
    小鹂以为,沈曦送玉萝只是为了挽留徐述。
    沈曦苦笑。
    不管是沈凝霜,还是徐述对她一举一动的监视,这些不论是哪一个她都无法接受,更何况,他从一开始对她就只有利用与欺骗,这样的婚姻,她挽留了做什么?
    他不是喜欢才貌双全的女子的吗,那她便投其所好,送去玉萝,他喜欢什么,她就送什么,决口不提她发现的蛛丝马迹。
    到时候,她要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与徐述和离,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叫他生疑,才能保命。
    沈曦摇头道:“这件事你不必再提了,我自有主张,待会儿你去……堂屋看看,成没成。”
    “是。”
    小鹂叹了口气,只是她刚刚出门,就去而复返。
    沈曦看着小鹂身旁的玉萝,吃了一惊,搁下手中的络子问道:“你过来作甚?”
    玉萝抱着一把琴,局促的站在门口,声如蚊讷:“王妃,奴婢可不可以进去说?”
    沈曦觉得有些头疼,“你进来吧,”又对小鹂道:“你先出去。”
    待小鹂关好门,玉萝才红着一双大眼睛走进来,她将琴放到了沈曦面前,沈曦一看,诶,这琴不是徐述的瑶华琴么,她走时见徐述弹时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琴弦就断了?
    玉萝指着瑶华断掉的三根琴弦,十分歉疚:“都怪奴婢琴艺欠佳,将王爷最爱的瑶华琴弹坏了,还好王爷心……善,没有向奴婢计较,奴婢办砸了王妃的差事,还请王妃责罚。”
    其实是徐述将琴摔断的,当时她可是唬了一跳,生怕下一瞬徐述就一刀结果了她。
    谁知他却温和道:“吓着你了?别怕,区区小事,本王还不至于要你的命。”
    “将这琴抱去见王妃,就说你办砸了差事,求她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