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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深爱的你04

      是萧熠通知的冯晋骁。和赫饶答成共识后,他有意把楠楠带走,以减轻赫饶的负担。毕竟,既要抓人,又要保护孩子,会令赫饶的危险加倍。不过,悄无声息地带走一个五岁的孩子,对一个男人来讲当然不是问题,可万一凶手根本没走隐在暗处,必然会看见,近而发现他们有所觉,那这个圈套设的就成掩耳盗铃了。
    无奈之下,萧熠只能选择独自离开。冯晋骁一面通知陆成远准备行动迅速赶往赫饶家附近埋伏,一面提醒萧熠:“犯罪嫌疑人未必是单独行动,你很有可能被跟踪,直接回家,不要折返回赫饶那。她的安危,我负责。你护好自己,别让对方起疑。”
    萧熠相信冯晋骁的能力和办事效率,而据他估计凶手会选择入夜后,在以为赫饶陷入深度睡眠的情况下再动手。那么短时间内,赫饶应该不会有危险。他勒令自己冷静,不显山不露水地驱车回市区内自己的公寓。
    途中接到冯晋骁发来的信息:“一切就绪,安心。”
    萧熠才稍松了口气,可从迈出赫饶家门那一刻起就在加快的心跳还是无法恢复正常。从未这样担心过一个人,即便是三年多前贺熹被抽调到特警队参与行动,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扶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
    她是警察,是特别突击队唯一的女队员,是突击组长,是特警之首冯晋骁最器重的徒弟,她是赫饶。她具备保护自己,保护楠楠的能力。况且今晚,她是有准备的。萧熠一遍遍地在心里以此说服自己,然后深呼吸,连续地。
    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萧熠停车进去买东西。这招是厉行教贺熹的,他决定试试,然后发现,一辆黑色轿车远远地停在路边。在他停车后,就一直停着不动,且没人下车。直到他从超市出来上车走了,对方也启动了车子。
    果然被跟踪了。萧熠保持车速,透过后视镜记下车牌号,尽管他确定那一定是辆套牌车,他也更确定,作案时凶手没时间换牌。到家后萧熠打开了客厅的灯,站在落地窗前抽烟,以此证明他确实在家,然后把车牌号发给了冯晋骁:“一路跟我到家。”
    于是,家中的赫饶熄了灯,躺在床上等待凶手。而冯晋骁则带着突击队员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在楼下,等待她开灯的信号。至于那辆萧熠认为的套牌的黑色轿车,在离开萧熠家后,又悄无声息地驶了回来,停在赫饶所居住的小区外的街道边上。这更加确定了萧熠的猜测。
    冯晋骁还有心情发信息调侃他:“行啊,都具备反侦察能力了。给你记一功。”
    萧熠没好气:“你给我专心把饶饶和楠楠护好,出了事看我不找你算账。”
    冯晋骁无声笑起来,安排人负责在行动开始时对轿车司机实施抓捕。
    不管是谁,不管对错,既然跟踪了萧熠,先抓回去审了再说。
    一切顺利,只除了来人与赫饶预期的是女人有所偏差外,不费一枪一弹。
    萧熠冲上楼时,柴宇正一枪托砸在黑衣男肩颈上:“来,跑一个我看看!”显然那家伙被捕了还不安份。
    包括冯晋骁在内的所有特警队员对此视而不见。
    参与行动的人都认识萧熠,见到他自动让出路来。
    萧熠疾步走到赫饶面前,急问:“怎么样,没受伤吧?”
    赫饶颇感意外:“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家吗?”明明嘱咐他回到家一定别再出来,等她电话的。
    如果不是众目睽睽,萧熠恨不得把她浑身上下检查一遍,现下,只能以眼神这样做了。确定赫饶没有丝毫损伤他才松了口气:“我得多大的心,才能在家呆得住?!”
    负气而责备的语气满满都是关心和爱意,惹得旁边的陆成远都笑了:“萧哥,案发现场禁止高调秀恩爱。”
    萧熠瞥他一眼:“和陆副队相比,我这连低调都算不上。”
    赫饶捏他手一下,示意他别说了,边看向陆成远,以眼神警告他闭嘴。
    陆成远故作严肃地抬手敬礼,表示歉意。
    萧熠却伸手在赫饶脸上抚了一下,有宠爱和答应的双重意思。
    柴宇押着凶手往外走,从萧熠身边经过时,他点头打招呼。
    萧熠也点了下头回应。
    随着冯晋骁一声:“收带。”特警队员们迅速离开赫饶家。
    萧熠一把将赫饶拥进怀里。
    赫饶被他的担心温暖了,她伸手回抱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萧熠把脸埋在她颈窝:“真不知道以后你执行任务的时间里,我要怎么办?”
    赫饶像安慰孩子一样抚摸他的脊背:“我答应你,会好好地保护自己,努力争取不受伤。”
    萧熠把头抬起来,与她额头相抵:“说到做到。”
    赫饶亲了他侧脸一下:“一言为定。”
    萧熠正要回亲过来,就听见低低地童音喊着妈妈,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楠楠还被藏在床底下。对视一眼,他们都忍不住笑了。
    赫饶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冯晋骁,他说:“楼下接应的人是于晓玲。”
    于晓玲?夜袭她和萧熠的杀手之首张征的情妇?竟然是她。赫饶略显惊讶。
    凌晨三点半,赫饶站在审讯室外,隔着玻璃注视于晓玲的一举一动。
    接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神色始终很安静,一副不焦不躁的样子。
    陆成远双手抱胸:“不愧是犯大案的主儿,沉得住气。”
    赫饶却笑了:“人家不过是半夜睡不着开车出来溜溜,犯法吗?”
    萧熠唯一猜错了一点:跟踪他的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牌是真的。至于司机,谁能想到会是于晓玲?
    陆成远挑眉:“作为女人,她胆子大啊,竟然不怕夜黑风高不安全。”
    “夜黑风高夜与她遇上,不安全的怕会是别人。”赫饶静了几秒,提议:“有兴趣试试吗?”
    陆成远偏头看她,瞬间领悟,“我来。”
    当两人走进审讯室,陆成远依然是一副拽拽的样子,他拉过一把椅子放在于晓玲旁边,坐下,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样无所顾及的注视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男人看女人,即便不是侵犯,也没有丝毫欣赏和尊重。于晓玲面上不动声色,眼底却有敌意浮现:“什么意思警官?”
    陆成远不答,依然只盯住她。
    赫饶站在于晓玲对面,神色无异:“于小姐,今晚的事可能是个误会。不过我还是需要例行公事地问你几个问题。”
    于晓玲视线转移,转眸看过来:“赫警官有什么问题?”
    和陆成远一起,赫饶眉目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然后:“请问你凌晨两点驱车到我家楼下,有何用意?”
    于晓玲闻言眼神微闪,“听说张征醒了,我半夜睡不着,忽然就想看看被他袭击的赫警官长什么样儿。”
    赫饶点头,似乎是认同她的回答:“收获如何?”
    于晓玲几乎是以不屑的目光打量了赫饶一眼:“不过如此。”
    赫饶丝毫不介意她的贬损,反而微微一笑:“我没有问题了,于小姐随时可以走。”
    于晓玲一愣,像是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见她不动,赫饶眼神无辜:“怎么,于小姐有什么问题?”
    于晓玲秀眉轻皱,然后起身。
    就是现在。
    陆成远倏地起身伸手过来,他动作之快完全是一副要攻击于晓玲的姿态。
    于晓玲退后半步,原本撑在桌面上的右手猛地抬起。
    身手如电。
    陆成远的手却是落在她手边的杯子上,是他刚刚和赫饶一块进来时随手拿着的。
    眼底漆黑一片,于晓玲沉默下来,手讪讪地收回。
    晨光熹微。
    又痛又恨的情绪在胸臆间翻涌,赫饶几乎是发誓似的说,“我一定要亲手抓她!”
    陆成远的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冷寂,他伸手拍拍她肩膀,“跑不了。”
    渐渐地,赫饶冷静下来:“她认识我,认得出我的相貌,知道我的姓名。但我和她根本才是第一次见。至少,她应该是第一次见我。”
    于晓玲被带回特警队接受审讯时,赫饶正在住院,从头到尾于晓玲都没有见过赫饶,只除了知道张征袭击了警察。可她张口就称:“赫警官。”
    陆成远认同赫饶的判断,他又补充:“她的身手不亚于你。”
    人下意识的反应是掩藏不住的。就在刚刚,陆成远故意做出攻击她的动作,瞬间,于晓玲就要还击了。
    居然是以一个情妇的身份隐藏在这个城市。令人大感意外。
    陆成远端起杯子:“走,去看看那个。”
    柴宇已经把潜进赫饶家里的杀手的资料查到了:何许,36岁,原a市第九中学教师,三年前因为与办公室主任不和辞职来到g市,目前是一所语言培训学校的校长。
    资料到了陆成远手上,他讽刺地笑了笑,骂道:“满嘴的道德文章,一肚子男盗女娼。”
    赫饶默默地把“斯文败类”的评语咽了回去。
    审讯室里,黑衣黑裤的何许保持十指交握搭在方桌上的姿势,头发则因先前柴宇摘他口罩和帽子时弄的有些乱,他面色沉寂,眼神阴郁,偏头看向左侧的深色的玻璃,像是知道那个方向有人在看着他。而此时此刻何许的打扮和神情与校长的身份有强烈的违和感,倒是很符合杀手的特征。
    赫饶推门进去,何许收回目光转过头来。
    赫饶站着,俯看他:“不用急着承认一切都是你做的。我会找到证据,证明你有罪。”
    何许坐着,微仰头,片刻,他笑了,“好。”语气淡淡。
    就一个字,只一个字,是对正义和法律的挑衅。
    赫饶竭力控制情绪,把掐在手里的一叠照片甩到方桌上,他眼下。
    刺目鲜红的血,趴伏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以及尸体上一道道如同被撕裂的伤口——每一个都是令常人惊惧的画面。然而,何许的视线落在照片上,眼底看不出任何关于人的情绪,有的,只是兽一样的冰冷和直接。
    赫饶猛地抓住何许的衣领:“他们甚至连陈锋的亲人都算不上,为什么杀他们?为什么?”
    何许异常平静地面对赫饶,以最冷漠的语气回答:“这个世界,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也不少。”
    竟然连否认一个字都没有?!愤怒终于让赫饶控制不住自己,她力道惊人地扣住何许的后脑,按住他的头,用力磕向桌面。
    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何许,我的目的不仅仅是抓你。你等着,我会把她带到你面前,”赫饶双手撑在桌面上,逼视他,一字一句:“让你们团聚。”
    何许的眼里终于有了情绪,他抬头看过来,目光冷凝:“拭目以待。”
    赫饶倏地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一定不负重望。”
    隔着深色的玻璃,萧熠看见赫饶在何许被带出去后跌坐在地上,用手掩住了脸。
    她在哭——在楠楠毫发无伤的情况下,抓住了凶手时,她哭了。
    那泪似乎侵湿的是自己的心,萧熠用右手撑在玻璃上,他仰头,隐隐压抑着什么。
    冯晋骁看着眼前的一幕,终于嗓音低哑地说:“想知道双十案的细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