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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走出乌托邦,看到美丽而丑陋的世界,原来我们都这样努力又艰难地活着,才会那么生机勃勃。
    徐远桐凝视她温柔的背影,心头的感觉难以言喻。
    “没有哭过吗?应该哭过很多次吧……”
    “嗯,有一回我记得是被警察询问,然后看见我爸妈很难过的表情,我跑进房里关上门,一下子就哭了。”
    双手捂着脸,眼泪不由分说地涌出来。
    就是那一刻,觉得太难过了。
    明明自己也还只是一个在念大学的小孩子,二十年来都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呵护,为什么却被外面的那些陌生人伤害。
    徐远桐心如刀绞,就像是被她的言语彻底揉碎了,又沾染了酒意。
    “是我不好,我不在你身边支持你,是我做得不对。”
    奚温宁听见他沙哑的声线,忍不住说:“徐远桐,我气你离开我三年,不让我有机会照顾你,也不让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怨恨你没有帮助我,因为不是你想要生病的啊……”
    徐远桐心中更为震痛。
    曾几何时。
    她真的已经长大了。
    变得比学生时代更加理智和宽容,对待万事万物都有了更从容的姿态。
    “我情愿你像过去一样,当个小戏精。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不知道吗?”
    奚温宁坐在沙发上,看到他半蹲在自己身边,也有了一点难受。
    她独自撑这么久,已经习惯做出独当一面的姿态。
    “有啊,有时候,也会装弱势博得同情的。”
    说着,抬头看到徐远桐的一双眼睛。
    在灯光的照映下,变得清亮逼人,糅杂着深情和无奈,像浸润在湖泊中的月亮,无限的温柔荡漾开来。
    “那就做给我看。”
    第64章 和好
    奚温宁睨他一眼,嘴硬:“不要,就不给你看。”
    她反问:“你不回去休息吗?”
    徐远桐坐在那里,嘴角微哂:“我想在这里陪你休息。”
    她站在那边无语,并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喊他的名字: “徐远桐。”
    “嗯?”
    “你真的有办法能治赵斐吗?”
    他看向她,过了一会,才说:“能,而且是‘成熟’的办法,但可能没办法还你们一个真正的公道。”
    “我知道的……果然还是像阿虚说的,真不愧学神。”她笑着抿了抿唇:“那就交给你了。”
    徐远桐点头,视线稳稳地落在她的眼底。
    “那我们再试一次,能走多远就多远。”
    一语双关,他还是那样令她着迷。
    低哑的嗓音,有种漫不经心的高傲和自信,像龙舌兰的迷醉,在房中温黄的光线下,短袖t恤领口处的两道锁骨更显得好看至极,脸部的线条隽秀,所有不用言说的深情藏在眼底。
    有时候能不能爱一个人不是自己的选择。
    那也是一种命运。
    奚温宁收回心思,脸上微微发烫,低垂着眼说:“我先去梳洗一下准备睡了,你可以回去了,记得关门,谢谢。”
    氤氲的热气中,洗澡水迎面兜在她的脸上,沿着窈窕纤细的腰肢向下,缠落两条笔直的长腿。
    她有点恍惚,想到今晚意料之外地遇见赵斐,把原先很high的心情都搅乱了。
    当初在网上声讨他们的时候,奚温宁就遇到很多不堪的恶意诋毁。
    有说她们活该的,肯定是自己想走后门,结果事情败露才先下手为强;
    也有说真这么有理就去起诉啊,官司赢了不就真相大白了。
    但法律也不是全能的,不然她们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的威胁,无数次被禁言和封号,可想而知背后牵动多少关系,多少个位子,多少人的利益。
    你以为所有人都想他们赢吗。
    并不是这样的。
    曾经高中时期的奚温宁以为,那些不公和冤罪可能只发生在无人问津的小地方,那里有许多无法发出的声音。
    可现在就在城市中心的知名学府,仍然有这么一群可爱善良又才华横溢的年轻女孩,逃脱不了这个冷酷社会的掌控。
    就像苏巷的亲姐姐,这样无助又脆弱。
    以前她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现在看来……
    有些人真的只是可怜罢了。
    她低下头,闭上迷蒙的双眼,抬起双脚踩了一下水。
    浴室外,徐远桐听着哗哗哗的水声,那节奏就像水中女妖诱惑的鼓点敲击在心头。
    喉咙干渴的厉害,他拿起杯子想要喝点水,可太过着急差点被滚烫的开水烫到,急忙放下杯子去开边上的矿泉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
    当奚温宁扎着丸子头,一身水汽还未散去,尤显乖巧动人,她看到徐远桐还没走,还帮着烧了一壶水,收拾了她散落在地上的鞋子和包包。
    刹那有点窘迫,问:“你怎么还在啊……我都说过要睡了啊。”
    他为她泡了一杯很淡的绿茶,淡翠色的茶汤泛着粼粼水光。
    “你睡了我就走,好吧?”
    奚温宁接过来,捧着白瓷杯子,浅浅啜了一口。
    徐远桐垂着眼,室内的灯影在两人脸上游走,他笔挺秀隽的鼻梁两旁有淡淡的阴影。
    她察觉有什么不妥,急忙又回了浴室,把内衣给穿起来。
    心虚地踱步回到房间,奚温宁清了清喉咙:“徐远桐。”
    “嗯,怎么了。”
    她有时候会想,要是当时他在身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可他也在痛苦的牢笼里,苦苦挣扎,他也无能为力。
    奚温宁斟酌了一下,看着他,决定把剩下的话也说出口:“这三年我们都不好过,但从今天开始就会好起来了。徐远桐,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都不准放弃,知道吗?”
    他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她声音中对他的关心。
    徐远桐怔忪,她一字一顿地说——
    “当年我始终认为,不能让你失望,所以才会把这件事坚持到底。”
    “徐远桐,我没有让你失望。”
    “所以你也不能让我失望,知道吗?”
    那时候,确实是想着他的话,才会越来越坚强,才能让眼底的光芒熠熠地闪烁着,直到今时今日。
    纵有千军万马,我自一往无前。
    徐远桐眼睛微弯,喉咙哑的不像话,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一秒,两秒,三秒。
    “你……”
    她刚想说什么,徐远桐倾身过来,手臂绕过她的腰肢,两人身体紧紧贴住,湿热的吻不由分说就密密匝匝地落下来。
    他逼着她无路可退,手指插入她细软的乌发,嘴上的亲昵时而热烈似暴风,时而轻柔像细雨,已经是成熟男人,有些技巧随着岁月信手捏来,也不需要刻意指导。
    亲到无法控制的时候,就在她的唇上用力地咬了一口。
    奚温宁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冲,头皮一阵阵发麻,徐远桐却觉得下腹燥热,胀的难受。
    他长睫低敛,她的耳边传来男人稍许粗粒的呼吸声,脸上已经热的冒烟,心里酸酸甜甜的像有一阵潮湿的夏天吹过。
    奚温宁挣脱了几下,一句恶狠狠的“谁准你又吻我了!!”就挂在嘴边说不出口。
    徐远桐不依不饶,放轻嗓音在她耳畔诱哄:“嘘,做这种事的时候要安静。”
    身子软了半截,再使不出真正的力气去反抗。
    她感觉到嘴唇也微微肿了,整整亲了二十多分钟,呼吸调整不过来,脑子就更一片混乱。
    但身体比言语更诚实,更渴望得到他的抚摸和亲吻。
    最深的夜色已渐渐过去,还没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好不容易缓了一阵,徐远桐搂着她的肩,微微地叹息:“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奚温宁没有回答,侧过脸遮起了唇边的一抹偷笑,坏心眼地没把回答说出口。
    就这么无言地抱了片刻,这下徐远桐也只能沉住气了。
    她扯了扯他的衣袖,说:“我现在只想靠在沙发上面,这样子眯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奚温宁把他拉到沙发边上坐着,然后,自顾地在他身边蜷起身子,找到一个舒服姿势,拿了毯子盖到脖颈处,阖上困倦的眼,显然是想通过这招让他消停,不打算搭理人了。
    徐远桐笑笑,懒散地枕着沙发,身边倚靠着毛茸茸的脑袋,两人之间狭小的距离,让温度始终降不下来。
    他的声音很淡很轻,但蕴含着很深很深的爱意。
    “星星。”
    “……嗯?”
    声音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