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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沈老夫人见到成永皓,皱紧眉头一言不发,只用一双清明的眼睛看着他。成永皓被祖母看的心慌,忙挥手解释道:“祖母,孙儿这次去西疆一直听命行事,没时间拈花惹草!不,连个女人都没见到!我也不知她怎么来了。”
    “冤孽呀!”沈老夫人只叹息了一声,领着成永皓一块儿去花厅。
    阿丽雅还是急性子,等了这么些时候早已不耐烦,见到祖孙两个就笑问道:“果然是皇亲国戚,架子这般大,让本皇妃苦等啊。”她身上已不见少女时期的娇蛮,取而代之的是沙漠毒蝎一般的狠戾阴险,明明是一张笑脸,看上去却阴阳怪气。
    “让皇妃久等了。”沈老夫人客气疏远地道,“不过老身奇怪,皇妃如何也到京城来了?”
    “我这不是想给诸位一个惊喜嘛,所以假扮成普通兵士来的,如何?永皓,本皇妃可是想你得紧呐!”阿利雅对成永皓笑道。
    成永皓是怕了阿丽雅,见到人就想躲,无意间瞟见她带来的侍卫,当即大惊失色,果然,阿丽雅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
    “怎的今天人这么少啊?本皇妃记得侯府很热闹,侯爷和顾夫人呢?还有两位小姐,怎么都不在?”阿丽雅目光巡视了周遭一圈,故意问道。
    沈老夫人说道:“皇妃有什么事和老身说也是一样。”
    阿丽雅不欲站着说话,大剌剌地往正上方的椅子上一坐,说:“今天来呢没什么事,就是想找以前的朋友叙叙旧。听说贵府的二姑娘被猫抓伤了,现在可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谢皇妃关心。”沈老夫人一板一眼的回答阿丽雅的问题,一旁成永皓焦急得很,不知如何给沈老夫人递消息。
    “我带了些的大夏精油来,涂抹在伤口上最是有效,不止生肌去疤,还能美容养颜,送给二姑娘最合适不过。”阿丽雅从怀里掏出一个琉璃瓶来,里面装着黄色的油状液体,往桌案上一放,道:“让我见见二姑娘如何?教她如何用这瓶药油。我们大夏的东西中原人还不会用,要是用错了法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沈老夫人想着她大夏皇妃的身份,拒绝说:“谢皇妃,宫里已赐下功效相当的玉肌膏,这瓶精油怕是用不上了。”
    “我说皇妃身边那名侍卫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擎苍王子,失敬失敬!”成永皓打断沈老夫人和阿丽雅虚与委蛇的对话,直截地拆穿扮作侍卫的龙擎苍。
    沈老夫人闻言暗暗吃惊,这时明白阿丽雅来的目的,不由暗叫糟糕,今天殷沅徽回娘家,带去了成芙宁,成靖宁因伤疤的缘故便留在家中……“擎苍王子也来了,倒是失礼了。”吩咐下人重新沏一壶新茶、送几碟热点心来。
    被成永皓拆穿身份,龙擎苍不再继续伪装,大大方方的往太师椅上一坐,说:“原想低调行事,现在看是不行了。成世子,老夫人,在下有礼了。”他生得高大粗犷,刚硬似铁,勇猛如狼,年近四十却神采奕奕,面容有须却俊朗不凡。但无论他再如何好,眼下在成家人眼中却比恶狼可怕。
    阿丽雅原本打算借精油把成靖宁引过来,不过成家上下对她防范得紧,交锋下来沈老夫人半点不松口,龙擎苍的身份也被拆穿,戏没法儿唱,只得悻悻收场,虚伪客套一番后,沈老夫人和成永皓将人送走。
    “这件事,怕是没完没了了。”沈老夫人脸色凝重。
    成永皓不安道:“祖母,现在该怎么办?”当时他只是好心救了阿丽雅,哪知会惹出这么多事来。早知如此……他当初该狠心一些才是,原以为她会只恨自己,想不到连成靖宁也不放过。如果今上真要成靖宁嫁到大夏,哪怕是皇后也不能阻止,为两国结盟牺牲,谁也不能自私,尤其他们这些站在上面的人。
    “走一步是一步了……”活了几十年,沈老夫人从未感到这么无力。
    “你真要让我娶成永皓的妹妹?”离开永宁侯府,龙擎苍问道。他只是对此女子有几分兴趣,并不想强求。
    阿丽雅眯眼笑道:“当然,我这是为两国交好出力,也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不是说要有担当、有胆色吗?成永皓的妹妹,够不够分量?听说是个大美人,你娶了也不亏。”
    “是吗?这么说我更好奇了。”男人都喜欢美人,他也不例外。要说美貌,昨天那位赵妙姈倒是不错。至于报仇?草原汉子之间的恩怨情仇,他更喜欢真刀真枪的光明正大的解决,而不是靠虐待折磨女人来找安慰。
    “等见到人,你就知道了,我怕你移不开眼。”阿丽雅走在前面,新一轮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和亲对大夏来说可有可无,结盟只是缓兵之计,迟早都会撕破脸,但在大夏恢复元气之前,还需稳住东边的这个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的对手。不过娶个看得顺眼的美人回去,锦上添花,何乐而不为?“既然你这么恨成家,我也遂了你的心愿,等会儿就进宫面见大祁皇帝,说想见一见成靖宁如何?”
    龙擎苍进宫面见赵澈,说想见一见京城人交口称赞的平阳乡君,若她真是个有胆有谋的女子倒可一试,想必她深明大义,定会知晓个中道理。赵澈为难,眼下没有合适的人选,只得下旨传成振清把成靖宁带到宫里来。
    康大海亲自出宫传口谕,成宜惠闻言就到太极宫面见赵澈。不过方太后恨极了成靖宁,铁了心要教训她,是以先今上一步,用家国大义的大道理把成宜惠训诫了一通。侯府里沈老夫人和成永皓还在头疼,就听门房通传说康大海来了。
    成永皓心慌得很,拽着沈老夫人的袖子问会不会是来传旨了。沈老夫人强自镇定道:“把人请进来再说。”她也不确定康大海出宫的目的,只得先往好处想。
    康大海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见到沈老夫人就道:“杂家带了陛下口谕来,今天擎苍王子进宫说想见一见贵府的二姑娘,陛下让侯爷立刻领二姑娘进宫。”
    沈老夫人的身体晃了晃,站不稳险些摔倒,许久之后才道:“我去叫她来。”
    成靖宁靠在可可平日里最喜欢蹲的窗前,撑着下巴望着外面,已经四天没消息了,真的走了吗?花月推门,慌张地喊道:“姑娘,老夫人在外面等你,说宫里来人了。”
    笔尖上的墨团滴落在宣纸上,原本画好的黑猫脚底多了一个黑点。“宫里来人了?”成靖宁可惜着画,问花月说。
    “是。上午大夏的阿丽雅皇妃来过,那个擎苍王子也扮作侍卫来了。下午康公公就带陛下的口谕到侯府……老夫人现在在外面等着……”花月也说不下去,大夏那地方她想都不敢想,自家小姐娇生惯养的,到那边之后如何活得下去?
    “别哭别哭,又不是要命的事,你姑娘我吉人天相,不会那么倒霉,万一他看不中我呢?”成靖宁此刻盲目乐观,倒不是她心态好,只是这种事真落她头上,她也抗拒不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与家国大义相比,她轻如鸿毛。只是以后不能在宅院里绣花逗猫了,得放牛养羊。刚穿来时,以为自己拿的是贫女种田奋斗剧本,后来回到京城以为会演厮杀宅斗戏份,哪知到最后却走了昭君同款路线,人生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
    “姑娘,那可是大夏,世子也刚揍完的国家,你过去……”还有活路吗?花月思想境界不高,但关心却是实打实的。
    成靖宁边走便挽着花月的手安抚道:“我要真到了大夏,好歹也会封个公主,代表的是大祁,夏人再恨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说嫁的是王子,未来的夏王,再苦也不会比崖州苦,你姑娘我不会过得很凄惨。”事到临头哭哭啼啼有什么用,还不如看开一些。
    花月哭得难看,呜呜的把人送到行云院门口。沈老夫人无可奈何地看了成靖宁一眼,“都知道了吧,跟我去见你父亲。”
    “祖母,不必为我伤心,命该如此。我不难过。”成靖宁挽着沈老夫人的手臂,恐惧婚姻的她,命运对她开了个大玩笑,让她无处可逃。要想躲过这一劫,要么突然天将一个白马王子,骑着白马带着佩剑挽救她于水火,要么让她穿回原来的世界,还有一个么,自己了结,死了之后一了百了。
    “靖宁,这次我们都无能为力……”沈老夫人握着成靖宁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
    成振清无可奈何,只好领了成靖宁进宫。龙擎苍和一帮大夏使臣还在宴请四方宾客的大明宫内,吃酒喝茶干坐着无甚耐心,大祁的丝竹歌舞更觉软绵不入眼,只得碍于礼节等候。
    到宫门前下了马车,成靖宁深吸一口气,提神之后跟在成振清身后,她人也跑不了,再做妖自己都觉矫情,不如大大方方卖个好,以后的路也好走一些。
    康大海先进殿通禀,父女二人等了一阵后跟着一个小太监进去。来得人不少,除了大夏君臣外,还有礼部与一干勋贵臣工。成靖宁走在成振清身后,目不斜视的进殿,拜见今上、太后和皇后。
    “爱卿快快请起。”赵澈让父女二人平身,赐坐让坐下说话,又问成靖宁伤是否好些了。
    成靖宁无视掉一直放她身上的那道目光,出列行揖礼跪拜回道:“回陛下,臣女的伤好多了,谢陛下关心。”伤口还包扎着,因嫌难看就系了一条丝巾在颈上,侧脸处结疤的地方贴了细碎的花钿,伪装一番后倒看不出来,却更先俏丽妩媚。
    “如此便好。”赵澈笑道。他身边的成宜惠眼圈红红的,得到消息后大哭一场,他说了好一阵家国大义,江山社稷的话,才把人劝住,道理成宜惠懂,但就是舍不得把侄女嫁那么远。这时候又见赵澈引荐着擎苍王子,心里难受得厉害。
    人进殿之时起,龙擎苍的目光一直在成靖宁身上,首先的确是个美人,一见倾心的美,姿容艳丽,体态婀娜。和想象中娇弱哭闹不同,少女身量颇高,有草原女子的健气明朗,纤瘦,但不弱小,没有伪装,更没有愁容满面或是啼哭,大大方方的不惹人厌。他承认,他对成家姑娘一见钟情,选一个喜欢的,比无甚感觉的好。在身边大夏汉子的催促下,才上前将人扶起。
    成振清父女比赵澈预想的识时务,成靖宁也不愧是当初敢拼命为他挡刀的女子,这份气魄和胆量比宗室女们高上许多。“平阳乡君,你可愿嫁擎苍王子?”
    成靖宁感叹着赵澈虚伪,这种时刻,她还能说不?平复一阵心情之后,欲开口回答赵澈的提问。小太监迈着小碎步进殿,通禀道:“陛下,镇北侯到了。”
    第87章 比试
    “传。”赵澈命令道。
    萧云旌的到来拯救了成靖宁的难堪, 暗自舒缓一口气后, 回成振清身后坐好。大夏接连两次败在他手里, 在场的夏人听到他的名字都暗中握紧拳头,要不是他, 昔日威震四方的大夏何至向病秧子祁朝弯腰?若不是在赵家的地界上, 怕是要拔刀相向了。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萧云旌大步进殿,拜倒在赵澈跟前,他一身凛然之气, 似还在沙场上统帅着千军万马。
    “爱卿平身。”赵澈对萧云旌和颜悦色地道,“爱卿今日来见朕有何要事?”
    萧云旌看了成靖宁一眼,朝赵澈拜道:“臣今日来请陛下兑现诺言, 请陛下将永宁侯府的二小姐成靖宁许给微臣为妻。”
    赵澈看了看成振清, 又看了看萧云旌,为难道:“刚才正说和亲之事,擎苍王子属意平阳乡君,爱卿这番请求,朕怕是不能答应。”
    “臣请问陛下,可曾颁旨下诏书定下此事?”萧云旌抱拳单膝跪地问道。
    “还不曾。”赵澈如实道。
    龙擎苍并不想认输, 若把女人也拱手相让,未免显得他太过无用:“陛下立刻就会下旨, 靖宁姑娘也是同意的。”
    “这种场合, 她能说不吗?”萧云旌起身斜睨着龙擎苍,他身量高, 在身材高大的大夏王子面前也甚是伟岸。
    龙擎苍被萧云旌问住,于家国大事上,成靖宁一介弱女子的确没有资格拒绝。
    “微臣有一事不明,我大祁既是战胜之国,而此番夏国前来祈求结盟,求娶我大祁公主,为何我大祁要对手下败将低声下气?难道,陛下还在惧怕夏国不成?”萧云旌问赵澈道。
    过去大祁的确不是大夏的对手,跪了多年咋然翻身,不说上下臣工,就是赵澈也没转圜过来,被萧云旌一问,突然说不上来。
    礼部袁尚书听后开口就是一番大道理:“非也,镇北侯此言差矣。我大祁乃天?朝上国,仪礼之邦,对待远道而来的客人,自当尽地主之仪。大夏乃我朝之邻邦,此番诚意而来,互盟止刀兵,结为兄弟,过去的恩怨,自不必再提。数百年来,两国首次结盟,于和亲人选之上,自当慎之又慎,理应如擎苍王子所言,选一有担当有胆色之人。”
    赵澈刚被萧云旌质问得面红耳赤,此番听了袁尚书的话后,才稍有和缓,尽量心平静气地道:“爱卿此言甚是有礼,云旌,你多虑了。现在是坐一块儿谈判结盟,不是在战场厮杀。”
    “是微臣狭隘了,还请陛下恕罪!”萧云旌抱拳请罪道,但硬朗如旧,不卑不亢的提议道:“既然大王子也看重成姑娘,在下倒有个提议,就用你们大夏人的方式解决如何?”说完又恳求赵澈道:“陛下还不曾下诏书,臣恳请和擎苍王子公平比试,谁胜便娶平阳乡君。”
    大夏连番两次败在大祁手里,而自己却还没转变过来,赵澈甚觉丢脸,这回萧云旌提议甚合他心意,赢了更是增光添彩,壮国声威,他也可顺势把主动权拉回自己手里,当即同意道:“如此甚好,云旌若胜了,朕便下旨为你赐婚;若擎苍王子胜了,和亲之人便定为平阳乡君,诸位觉着如何?”话虽这么说,但心底里却是盼着萧云旌一鼓作气赢下此局,替他挽回颜面,是以看他的眼神更加热切。
    在场臣子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若出声反对,便是怕了大夏人,折了天?朝的面子,但要不反对,此等家国大事,未免太荒唐了。但于皇后于成振清来说都是好事,出现转机,成靖宁嫁萧云旌已是老天最大的眷顾。是以成振清当即出列拜道:“但凭陛下裁夺。”
    龙擎苍拒绝不了男人之间的较量,萧云旌嚣张,他亦不能退缩,抱拳拜道:“就依萧侯爷所言!”这场比试,关乎尊严,关乎大夏颜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败给他。
    大夏有风俗,若两个男人同时看上一个女人,只能公平竞争,不能仗势强夺。夏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擅骑射,武艺和摔跤,三局两胜,胜者抱得美人归,败者退出,不许再插入其中,这一约定的风俗千百年来在大夏草原上演着无数佳话。
    今次龙擎苍和萧云旌比试,依照的是草原的规矩,比骑射、武艺和摔跤,两轮胜出便是赢家。大夏的勇猛之士和大祁最厉害的武将之间的较量,如何不引人关注,尤其还有一个美人赌注。
    大明宫地方不大,比试之地就设在京郊的演武场,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进行比试。赵澈也传令修朝一日,他得去亲自坐镇。宫宴散去,离开皇宫之后,萧云旌亲自将成振清父女送到永宁侯府。
    “明天拜托镇北侯了!”成振清抱拳朝萧云旌郑重一拜,能有此转机,他已不再奢求。哪怕有卖女结党之嫌,他也不顾了。
    萧云旌亦抱拳回礼,客气道:“晚辈一定竭尽全力,只希望侯爷到时信守承诺才好。”成靖宁和顾家还有婚约,但被大夏王子横插一脚之后,眼见是不成了,成振清了然,说:“若镇北侯胜了,成某一定将靖宁嫁到萧家。”
    “有成世伯的这句话,在下就放心回府准备了。”萧云旌告辞之后,目光扫了成靖宁一眼,翻身上马回了镇北侯府。
    成靖宁今天经历大起大落,现在人还飘着,只觉不能言语。原以为要走昭君同款路线,没想到到最后还是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霸道侯爷爱上我。尤其被萧云旌盯了一眼之后,脸烧得厉害。她承认,从萧云旌出现之后,说要为她和龙擎苍比试时,说会竭尽全力时,沉寂多年的少女心砰砰跳得厉害,那一点被当做物品归赢家所有的不平也烟消云散了。
    懵里懵懂的回到行云院,关上门谁也不见。想和可可说心事,但可可失踪了,找噜噜,那只蠢猫只知道吃喝睡,和它说话无异于对牛弹琴,除了无知,还是无知。明天他会赢吗?赢了真要嫁给他吗?这样就不用想着路上逃婚的事了,也不用惧怕逃婚带来的一切恶果。
    想起和沈嘉月背后议论萧云旌是非被抓包的事,他会不会记仇报复她?还有沈嘉月那个乌鸦嘴,难道真被他说中,她这辈子要嫁一个老男人?不,他不算老,自己才老,说起来还是她老牛吃嫩草。
    萧云旌生得那么高大,身手那么厉害,以后会家暴吗?会出轨找小妾吗?婆婆难伺候吗?不,他只有祖父祖母。老萧家就他一根独苗,她以后要变下崽的母猪不停的生孩子吗?还有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成亲,会不会真的不行?
    成靖宁把头捂在被子里,还没结果就开始胡思乱想,跳动的少女心和对婚姻的恐惧,两股势力在身体里交缠厮杀,以至于她忽喜忽悲。很烦躁,两辈子从没这么纠结过。
    “嘶!”脖子上的伤痛将她从臆想中拉了回来,可可猫虽走了,但它留下的伤痛还在。是嫁番邦王子还是嫁冷酷侯爷,还得看明天。
    成振清带回宫里的消息,沈老夫人和顾子衿听后都双手合十念佛,萧云旌虽不是她们选定的女婿,但比嫁到大夏好太多太多。成永皓擦了脑门上的汗,去求萧云旌果然管用。
    沈老夫人不放心,又去小佛堂给菩萨上了一炷香,祈求着千万别再出事就好。
    赵澈的命令下达之后,校场那边连夜准备。萧云旌是军中有名的光棍,好多军士都期望他赶快娶妻在家折腾女人别老盯着他们整治,都盼着明天胜了才好,加之又和大夏王子比试,此等壮国声威之事,必须为自己人摇旗呐喊,个个都兴奋着盼着明天早些到。
    朝中公侯之家的老牌武将和大夏打交道多年,一直被欺负得够呛,好不容易一朝翻身,甚觉扬眉吐气,却不想今上和朝中言官文臣对那帮恶狼依旧客气软和,让一帮热血悍将如何能平?萧云旌和龙擎苍的比试,并不单是为一个女人那么简单,更是大祁军将和大夏铁骑之间的较量,此等大事,如何不到场为我方呐喊助威?天一亮京中世家就往京郊赶,对这场交锋拭目以待。
    身为旋涡是非中间的关键人物,成靖宁也早早的起身梳洗,跟随家中长辈去京郊校场。胡思乱想了一夜,做的梦光怪陆离,没睡好脸色恹恹的。
    昨晚她一会儿梦到她身在大夏,被一个真正的老男人欺负,一会儿梦到她被龙擎苍的后宫们提着刀子追赶,一会儿又是萧云旌家暴她,她最后变成一头母猪,不停的生娃。最奇特的是,她梦到她回到现代,投身到既富且贵的人家,受尽宠爱。
    车轮滚滚使出京城,喧哗之声不见弱下,成靖宁听着也是一阵紧张。到校场之后,成宜惠身边的郑义来接他们,说陛下专僻了一处看台,请他们观看比试。“二姑娘不必害怕,最后胜的一定是镇北侯。”郑义见成靖宁脸色不好,劝慰道。
    成靖宁不知作何反应,只垂首点头,随即带上面纱,跟着郑义去见皇后。
    校场上马蹄阵阵,鼓声喧天,京中大半的勋贵人家都来瞧热闹,没多会儿布置的看台已坐满了人。成靖宁此刻还在成宜惠的毡帐内,从帘缝里往外看,自嘲着这辈子挑男人的阵仗大,比上一世那类生物纪录片里公猴子争夺和母猴子的交?配权的影像还让人脸红。
    震天的响声终于弱了下去,全公公来请皇后去看台那边。
    成靖宁这时候才知道昨天萧云旌为何会出现,原来是成永皓到镇北侯府求的他。他兴许会看在成家的面子上全力以赴,但把自己这个人强塞给他,他兴许是不愿意的吧?他要娶心仪之人,这种强买强卖的生意,似乎很不合理。
    一路忐忑的来到看台边,这时候比试已快开始,萧云旌和龙擎苍手执弓箭,已骑在各自选好的马上,在起点处蓄势待发。骑射比骑术,比眼力,比速度,六里的弯曲赛道上设有数十个箭靶子,骑马奔跑时射箭,谁射得准,谁最先到终点夺得旗帜,谁便是赢家。
    校场许多兵士或是跟随萧云旌上过战场,或是在他麾下操练,平日里没少被折磨,这时候都围在赛道边上,齐声为他呐喊助威,于气势上,他先胜一筹。
    指令官站在起点线上,挥旗发令,两人似离弦的箭,策马狂奔。两人速度不相上下,于箭术的造诣旗鼓相当,现在还在比试中,看不出谁更准。赛道来回曲折,马的铁蹄踏过泥地,在深秋里掀起扬尘,看得人云里雾里。射完最后一个箭靶,萧云旌已领先龙擎苍。龙擎苍见此扔下长弓,腾出一只手来放进嘴里吹了个口哨。
    大夏人养马懂马,萧云旌的坐骑闻声而停,在原地踏步嘶吼着,狂躁的抬高前脚狠踏泥地。萧云旌见此飞身而起,踏在龙擎苍的肩上借力施展轻功先一步到达终点,夺取红色旌旗。
    龙擎苍骑马达到终点时已晚,比箭术,他准头有所欠缺,比骑术,他使计也未能取胜,这一局,他惨败。萧云旌高举着旗帜,骑马返回起点,将其插在地上。赵澈松了口气后宣布第一局比试镇北侯是胜者,为他打气的兵士更是欢呼声一片。
    还有两局,成靖宁现在分辨不出自己盼着那边胜,只默默的等待结果,好在带了面纱,无人能看到她的神色反应。倒是成宜惠开口宽慰她说最后胜出的一定是萧云旌,一边的沈老夫人比她更紧张,握紧了她的手,紧盯着一边的比武场。
    歇息两刻中后进行下一场比试,两人都换了一身轻便易于施展拳脚的衣裳,一黑一白,黑的气势犹如力拔山川的盖世霸王,白的神似隐匿江湖的绝世侠客,一个稳重,一个飘渺。两人选的武器都是大夏的弯刀,刀剑近身相搏,两人都是力气及大之人,撞在一起的嘶鸣声尖利悠长,刺耳至极。好在两人很快散开,动作之快,只看到精钢划破空气发出的清冷光辉和两道黑白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