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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故人 4

      洬云和十五娘有个交易,她告诉洬云他想知道的事情,洬云带她去救她姐姐辛十四娘。
    事情的原委十五娘也和他说了。
    狐妖辛家有十九个女儿,嫁了十二个,而未嫁的女儿中当属十四娘最为貌美端庄,不过十四娘无心情爱,反倒是一心向道,平日里也行善积德,盼着将来有朝一日可以登临仙班。
    好在辛家的妖也都是那种正经修炼不曾害人的妖,十四娘有此心意,全家的狐狸都很支持,那辛老爹还特意拒了那些向女儿求亲的人家。
    故事到这儿,其实还是圆圆满满快快乐乐的。
    直到有一日,一醉酒书生到了这附近,正好撞见辛十四娘走入古刹,那书生见十四娘身姿窈窕,情不自禁的跟着入了古刹,当时辛家狐狸们都以为这书生是醉酒误入古刹,便也没当回事,只想着招待好了把人送出去便是,谁知那书生张口便道,想求娶辛老爹家的女公子。
    辛老爹问了问,便知这书生想娶的是十四娘,心里不愿意,只推脱说家中女儿的婚事交给自家老婆子管,他做不得主,谁知书生却说“既然做不成夫妻,便让我看看她的容貌,以消除我的遗憾”,却硬是闯入十四娘的房屋,最后被愤怒的狐狸们赶了出去。
    到这儿,辛家狐狸们也仍然没有伤着那书生,可以算得上是好脾气了。
    谁知那书生原来姓冯,乃本地五都巡环使(可管理数百里内的鬼狐)薛尚书的夫人、冯郡君的弟弟的孙子,冯生却是要叫冯郡君为姨婆的。
    待那郡君知晓自家侄孙这事,便有心做主,拉了冯生入梦,问:“你瞧上的那个长什么模样,多大了?是辛家排行第几的女儿?”
    冯生便道:“瞧着十五左右。”
    旁边的丫鬟便道:“那边是辛家十四娘了,三月里曾随母来为郡君贺寿。”
    郡君笑道:“可是那个高底鞋上刻着莲花瓣,用纱巾蒙面的那个?”
    丫鬟应道:“正是。”
    于是郡君又道:“这个婢子倒很会出花样、弄媚态,但也真是俊俏,侄孙的眼光不错。”
    当下便叫了丫鬟去叫辛十四娘,当即就质问她“为何我侄孙一心与你做夫妻,你们却将他赶出家门让他在荒山待了一晚?”
    接着她还叫人去收拾房间,就要辛十四娘当下嫁给冯生成就好事,十四娘却抵死不从,言明“郡君之命,我的父母不敢违抗。但如此草草从事,我就是死,也不敢从命!”
    如此,十四娘才回了家,可那郡君仍是叫冯生去翻良辰吉日,言明辛家要在那日将辛十四娘打包送到冯府做冯生的夫妻,辛家无奈只得遵从。
    被强抢民女到自家头上,辛家的狐狸们心里都呕得慌,十四娘修炼五百年,一直攒着功德,再过两三百年恐怕真能入那仙班,那冯生呢?是个凡人不说,经过打听,他还酗酒,喝了酒还嘴上没把门,自比才胜李杜,狂傲得很,这样的人迟早要惹祸!
    而作为小仙女预备役的十四娘若被破了元阴,只怕就渐渐沦为凡身,到时冯家有着灵狐镇宅,只怕来了什么灾厄也避得过去,还有利后代子嗣,那十四娘又该怎么办?就这么跟着个酗酒、自负的男人过一辈子?
    这不是糟蹋狐狸嘛!
    若非有那冯郡君压着,辛家狐狸们真是恨不得搞死冯生算了,但冯郡君以势压人,他们也无可奈何,辛老爹也是唉声叹气的从家里挖出两坛金子,准备给女儿做陪嫁。
    事情到了这一步,辛家狐狸们再怎么不甘心,也是只能认命的,直到前些日子,那冯生又突然信了什么白莲娘娘的教,说要在盂兰节这日娶亲,好讨佛祖的吉利,郡君昨日就将十四娘接过去,只等着明日出嫁。
    而十五娘作为十四娘年纪最为相近的妹妹,向来仰慕亲姐,两狐感情极好,面对十四娘被逼嫁人,她也是最不忿的一个,这时洬云的出现,便让她心中有了希望。
    叶洬云是来自小兴安岭那边的虎妖,素日一心向道,在修炼有成后便开始四处游历以磨练心境,在十五娘看来,这便是个和自家十四姐一般的人物,且洬云还能使用至阳至刚的雷法,可见绝不是什么阴秽邪物,很快便得了她的信任。
    “说来黑山异动是去年的事啦,我家十四姐当时也同爹爹去过那里,只爹爹向来不肯和我们说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许我们过去,若能救出十四姐,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听到这儿,洬云心中一动,他突然问道:“你说黑山有异动,那儿又是金华开始混乱的源头,五都巡环使作为阴间御史可管过这件事情?他就任由那些妖邪害人么?还有,金华如今变得这么乱,你爹爹没说过带你们离开吗?”
    十五娘愣了下,摇头:“这……奴却不曾听过,爹使说过让我们别去黑山那边,薛尚书也下令让我们谨守洞府修炼,少要外出。”
    洬云立刻就想笑了,他穿越前也是公职人员,有些体制内的事情他明白,像五都巡环使乃是阴司选生前为官清廉刚正之人于死后封神位,负责管理方圆数百里不等距离的妖灵,和城隍性质类似,但城隍管的是鬼,五都巡环使管的却是妖。
    像这种一方土地的阴神,其所辖范围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瞒过他们的眼睛。
    所以在十五娘一个小狐妖都知道黑山有个黑山老妖、白莲圣母庙的白莲娘娘是淫祀的情况下,说薛尚书不知黑山之事,也只有十五娘这样单纯的小孩儿才会信。
    这情节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官匪相护四个大字。
    他想了一会儿,摇头:“这金华以四处血穴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很强的困阵,我本以为你是要我带你姐姐离开金华,这我还有些把握,若你要我去本地主管阴神的府邸抢人,恐怕有些困难。”
    十五娘“呀”了一声,焦急的一跺脚:“那、那可怎生是好?”
    她用力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是我的错,姐姐是下午被带走的,我若早些请您去救姐姐,也不至现在这般为难,等等,白虎大哥,您说金华被阵法困了?”
    洬云点头:“嗯,这阵针对的是灵物,凡灵物可进不可出,若是凡物却无碍,我有一法可将你们封为普通狐狸带出去。”
    十五娘怔住了,话说到这里,事情早已不是十五娘一个小姑娘做得了主的,她便问过洬云,转身去叫了爹娘姐妹,一窝狐狸都聚在花厅共商困境。
    辛老爹是只修炼了八百年的狐狸,在本地妖灵中已算厉害的角色,听了十五娘的话也只是苦笑。
    “十五娘和白虎公子说的事老朽又岂会不知?只是我被黑山老妖打伤,家里这一窝狐狸也都在金华境内,离不得那帮人的地儿,就只能受制于人,连十四娘都……保不住!”
    辛老娘当即哭了出来,指天骂地道:“那帮丧了天良的,做这么多孽到底是要干什么?也不怕将来渡劫时被天打雷劈!可怜了我的十四娘……”
    亲爹娘都情绪崩了,其他小的知道自身困境后也难过,却还是上前安慰父母。
    一窝狐狸哭起来嘤嘤嘤的,其实还蛮好听,洬云默默喝了杯茶,捏起一块枣泥糕塞嘴里,眼前一亮。
    这这这,这枣泥糕的手艺比合芳斋更胜一筹啊!
    再仔细一想,这一窝狐狸在此地修炼几百年,家里的厨子也都是些修为浅、依附辛老爹的小妖怪,但只要是妖怪,年纪就没有低于一甲子的,主厨更是有两百多年的道行,厨艺年限和其道行持平,做的东西怎能不好吃?
    仔细想想他平日里过得也蛮惨的,自从来到这儿后,没了肉|身自然就不能吃实物,只能靠祖贤和尚的香火混混肚饱,清明时节还有额外的三炷香和供品吃,虽然洬云不知道自己的尸体在哪里,但他嘴里会出现味道啊!
    但给他在清明上香进供的也不知道是谁,供过来的不是水果就是白水煮鸡蛋,寡淡得很,他都好久没吃肉了,没想到辛家的食物他居然也能吃,真是意外之喜。
    在一阵嘤嘤声中,他一口一块枣泥糕,时不时饮一口茶,吃到半饱时,舒服的揉揉肚子,提起嗓门打断狐狸们的哭声。
    “我对阵法有些研究,不说破阵,带一窝狐狸离开还是有希望的,只要你们配合,看在十五娘帮过我的份上,我有法子带你们一家离开。”
    狐狸们的哭声停住了,只有十五娘哭的抽抽,多哭了一声。
    屋内顿时响彻她响亮的“嘤~”。
    洬云又想了想,补充道:“说来明日冯生会去迎亲,那凡人的迎亲队伍防守定没冯郡君家那么严密,我也可以趁此机会把十四娘救出来。”
    狐狸们的眼神都亮了。
    而洬云神色自然的端起糕点盘子,又对狐狸们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见吧,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洬云边吃边走,狐狸们则欢欣鼓舞的跟在后边欢送,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觉得老虎也能如此可爱。
    辛老爹还特别客气友好的问道:“不知白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
    洬云:“我不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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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洬云:其实,我超喜欢吃肉的……(在僵尸先生世界做真老虎的时候,云哥饿了就去熊窝掏熊瞎子,饿极了连鳄鱼都吃,绝对山林一霸)
    然后有人只给云哥吃水果和白水煮鸡蛋,大概是因为祭祀他的人太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