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片刻过后,冷风从她袖子灌入,冷的她打了个颤才转过身隔绝掉这令她寒冷的气。
这幢别墅是纪奕妈妈在他大学实习那年送给他的,纪奕觉得这里距离医院较近,才接受下来。
林晚知道他有了居所,当时几乎每天都跑来蹭住,久而久之,纪奕为林晚在别墅腾出了专属于她的房间,摆设都按照她喜欢的方式,包括,这窗台上的风铃。
林晚最后把视线落在叮叮作响的风铃上,透明罩的风铃被月光打照的如同一口玉雕的茶杯,晶莹剔透之上又多了层朦胧地美感。
林晚目光如炬的盯着摇曳的风铃,双瞳的情绪渐渐沉淀。
方才在客厅纪奕跟她秋后算账‘好姐妹’的事。林晚还在气不过自己为此抄了这么多字,但有前车之鉴,她不敢再乱说话,无辜地看他,“可我也当不了你兄弟啊。”
“嗯?”
林晚目光下移到他双腿,“我没有那玩意儿……当不了你兄弟的。”
结果还是……在林晚满面不解下,纪奕黑着一张脸两步并一步的上楼,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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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奕洗漱完习惯靠在床头看会书,今天他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目光落在字面上,心思早已不知飘往何处。
他捧着一本医学书倚在床头,风轻轻吹过,将书页一张张吹起,发出‘唰唰唰’的声音后又重新落下。纪奕被风吹的缓了缓神,低头一看,发现手中的书页早已不是原先自己看的那张,他也记不清自己看到哪一页,身侧还有微风从没关紧的窗户缝隙灌入,纪奕索性把书放回原位,起身去关窗。
他站立在窗旁,把窗户关上后几秒,不知想到什么,又打开。
纪奕微俯身往外探出头,就看见隔壁房间的窗户一片漆黑,干净如镜的窗户只倒影出天边那轮月亮,明月出现在纪奕眼中,竟与林晚常挂在嘴边的笑重叠。
脑海忽的浮现出林晚那张笑靥如花的脸,纪奕拉起一道笑弧,继而关窗回房。
纪奕睡觉向来眠浅,今夜睡的却极沉。
因为昨晚医院有一台手术急召了纪奕回院,他忙到后半夜才在医院睡下,到了时间就驱车去了林晚公寓‘顺路’接她上班。
一整天忙碌的疲惫在纪奕躺在床上的瞬间烟消云散,他几乎是沾枕就着,所以他也没有察觉到在后半夜房门被悄悄推开,更无所察觉,从外进来一人径直朝大床去,掀开另一侧被子钻进去就睡觉。
身旁的位置猛地陷下一块,纪奕睡意怔忪地动动肩膀,转个身想继续睡,腰间却突然多出一只手,黑夜里,他下意识惊醒一把推开搂着他的女人。
女人刚睡下又被吵醒,浑身不满的揉着眼睛发出叮咛声。
纪奕坐起身,凭借微弱月光才看清躺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他无奈的叹口气,食指推推她额头,“怎么跑过来了?”
林晚那盛满委屈的眸子看着他,“我做噩梦了……”
纪奕稍一低头就撞见她褶褶生辉的眼眸,赶她出去的话涌上喉说出口却变成轻柔如棉花的一句:“睡吧。”
他把被子往她那边扯了许多,帮她把被单拉过肩头盖好,自己才躺回床上,纪奕习惯向右侧身睡,同一张被单下的两具身体姿势相同侧着身子,面面相觑,四目相对,两人靠的很近,近到连彼此呼出的气息都要纠缠在一起。
纪奕黑眸如一滩碧波的秋水,清晰映出此刻眉目间倾泻出温顺而慵懒的女人,他喉结滚动了下,为了不让自己失态,立马转过身不去看她令人犯罪的表情。
林晚跟着也换了动作,平躺在那,清澈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身旁有俏佳人,纪奕实在难以入眠,更加灵敏的发现了身旁的叹气声,他轻声开口:“睡不着?”
“嗯。”林晚百般无聊地伸出手抓空中的光影,“你知道我刚刚做了什么噩梦吗?”
“什么?”
良久没听见回答的纪奕转过头,发现林晚不知什么时候侧着头在看他,她扬起的手臂被光亮映出一只影子倒映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
林晚对上纪奕颇显困惑的目光,无力地牵了牵唇,“我梦见你不要我了。然后我就被吓醒了。”
纪奕听言先是一怔,而后低低笑出声,他靠近她一分,揉揉她头发,“傻,梦是相反的,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林晚眨眨眼,“真的吗?”
“嗯。”
安静了许久,纪奕就这么没有任何话语的看着身旁在玩光和影子游戏的女人,很无聊,他却看的津津有味。
林晚把握紧拳头的手摊开,任光打在掌心之上,她声音温和,问出下一句话时声线有些颤,充着许多的不确定。
“纪奕,你会和李月薇在一起吗?”
她的一句话让有些困意的纪奕倏地恢复清醒,他皱着眉头看她,“你在瞎想什么?”
“我没有瞎想。”林晚否认。
她的确……好吧,她承认她是瞎想了,自从今晚在纪奕家看见李月薇后,林晚就幻想过很多个纪奕跟她说出和李月薇在一起后的场面。
林晚自知,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她一定是接受不了的。
就在林晚脑海复杂思考时,一道清淡坚定地声音传来:“我跟她没有关系。”
林晚无力地将手放下塞进被子里,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在说这个话题时她的语气有多酸,“可你们这消息也不是空穴来风。”
“别随便听信没有依据的谣言,有疑问就来问我。”纪奕两手环臂在胸前,侧着身子,深邃地眸子端详着她,“我和她是大学同班同学,那会你也认识的。”
纪奕所有的朋友,不论男性女性,林晚都认识,从小学到大学,这俨然如一个习性,只要纪奕或林晚交新朋友了,都会告诉对方,毫无隐瞒。
林晚也确实对大学的李月薇有印象,但她对她的所有印象都是——李月薇对纪奕有非分之想。
纪奕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板过她身子让她直视自己,问她:“林晚,你当初把我的初吻夺走,现在不想负责了?”
林晚睁了睁眼,“六岁算什么初吻啊。”
“那也算是有意识的第一个吻,你必须负责。”纪奕说的毋庸置疑,语气坚定地不容有人反驳,“我说过了,只要把我初吻拿走了,就要负责。”
“那如果换做是别人呢?如果我没那么早认识你,如果夺走你初吻的人不是我呢?”
纪奕在她说话间悄然靠近她,“我会去找你,我们终会相遇的。”
林晚还在纠结那个问题:“可是如果换成别人亲了你,你也……”
“林晚你还不明白吗?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是你这个人,只要是你就行,别人不关我事。”纪奕颇无奈地叹气,将手伸至她饱满的耳垂,似有若无地轻轻触碰,“就算那时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也会把你找到,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说着,纪奕笑弧更深,稍加力道捏她,“那个赌,我要赢了。”
林晚声音仿若蚊蚋:“你不会赢的。”
林晚清楚感觉到她一说完停留在她耳垂上的手微顿,她低了低头,“我们不适合。”
在一起磨合过了,后来还是走上了分手的道路。
纪奕收回手,语气平淡:“我不逼你,你也不用即刻就想清楚,按照你想要的,我们还会是朋友,但是。”
林晚:“嗯?”
“你要记住,你最终嫁的人,他叫纪奕,如果还有别的选择,也只能是纪奕。”
纪奕说完,发现林晚眼睛不眨的看着他,神情怔楞,他捏捏她脸,“干嘛?”
林晚疼的呲牙,摇摇头,“我在想,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霸道了,可不像你。”
“所有我才失去了你。”
两人认识的十余年二十年里,纪奕都是默不作声的一方,只要林晚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完全没有异议。他不太爱表达,很多事都只做不说,这也是林晚选择离开他的原因之一。
但林晚发现,她离开的这两个月里,纪奕好像变了,不但变帅了,就连说话方式与性情也有了些改变,多了些男人味,还有……那由内而外散发的霸道气息,是纪奕从前身上没有的。
林晚与他对视一会儿,错开视线,在纪奕注视下,转身背对他,漆黑的房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空荡的空气中轻飘飘的传来一道声线微哑的话。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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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的夜,林晚已经睡去,她身旁的男人却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眠。
虽然他和林晚从小都在同一张床上睡,但经过某天夜里两人互相纠缠所做的事,他无法再心无旁骛的对待这个女人。
偏偏林晚还不知趣,睡梦中把脚架在他腰上,被纪奕推开,过一会就又架过来。
几个回合下来,纪奕忍无可忍,手肘支起身体,布满血丝的眼低垂看睡得正香的女人,又不忍心对她做什么,最后只无奈的扶额。
“你知不知道,你在一个正常男人的床上这样睡觉是很危险的。”
他轻声说着,帮她把滑到肩头的领子拉好,刚想收回手,就被林晚一把抓住,还放在脸旁蹭了蹭,像是抱住了一件稀世珍物,嘴角绽开一道灿烂的笑。
她的笑直直映入纪奕幽深的眸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引起了体内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躁动因子。
手背是她细嫩的肌肤,被她用力抱着,手肘的位置恰好抵在她胸前,林晚睡衣的领子有些低,好像一个不小心,纪奕就会碰到她那处隐秘的肌肤。
纪奕用力闭了闭眼,不留痕迹的抽出手,起身想去外面吹吹风,他坐在床沿,不知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
洁白墙上倒影出放大版床上的光景,纪奕手撑住在林晚身侧,俯身靠近她,他的动作缓慢,倒影在墙上似一幅靓丽的美景,最终,他的唇落在她脸上,轻轻地,小心翼翼地。
第9章 .009:我陪你吧
普外二科因为8号床的小佑煞费心思,眼看着手术期将至,小佑依然抗拒任何人靠近,更别提做检查等字眼,就连父母也拿他没辙。
陈野从普外一科搬来几个救兵,据说是院内嘴巴最伶俐的,曾给许多不愿接受治疗的病人进行语言洗脑。
然,在小佑面前,他们还是略输一筹。小佑年纪尚轻,完全不把洗脑的话听在心里,最后触碰到他的情绪,还会拿东西砸人,许多医生护士听闻这件事,都不再敢轻易去劝说,唯怕刺激到小佑的精神状态恶化病情。
林晚换药回来正好撞见陈野和纪奕在办公室讨论关于小佑的手术方案,林晚拉了个凳子坐下,陈野就立刻拍桌而起,“别动!”
林晚一脸懵逼。
陈野走到她旁边,指着她肩膀,“这有根头发。”
林晚:“……”
纪奕:“……”
林晚悄悄把凳子挪向纪奕,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二师兄受刺激了?”
纪奕这才抬眼看他,“应该是,疯了。”
林晚:“你怎么不帮他看看?”
“我怕他传染给我。”
纪奕看资料时会戴着银框眼镜,此时他戴着眼镜一本正经说这话时的模样映在林晚眼里,让她倏地捧腹大笑。
一旁的陈野站不住了,“喂喂喂这是办公重地你们知不知道,竟然还在这里谈情说咬耳朵成何体统。而且!”他指着自己,“这还有一只单身哮天犬呢!!”
林晚憋住笑,“没有没有,我在跟纪奕讨论你呢。”
陈野挑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