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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不多时,喻轻妩踏着溪石, 手里拿着水囊, 从外面走回,云迟这才稍稍回了神。
    喻轻妩在他面前蹲下,和他对视了眼, 眸光往他染血的左肩一漾,“脱了。”
    即便知道她是要给自己处理伤口, 但毕竟在姑娘面前赤身太过越界, 云迟一迟疑,一时未有动作。
    他扭捏着,喻轻妩扬了扬眉, 凝眸看他:“要我帮你呀?”
    见她就要亲自动手,云迟顿了顿,即刻先一步褪掉薄铠,又慢慢扯下了左袖。
    喻轻妩轻笑,取出随身的丝绢,用水浸湿后,凑身向前,将他皮肤上的血迹一点一点仔细擦拭。
    汩流的鲜红擦干净了,这才见到那道伤痕,有铠甲挡着,所幸刀口不深。
    行军在外,马上自然会携带着金创药,喻轻妩将瓷瓶的粉末撒在他的伤口处,而后在他微诧的眼神中解开了自己系在腰上的锦缎,动作流利,没什么犹疑。
    锦缎一松,勾勒腰身的红裳便松垮了,没了束缚连衣襟也有些许散开。
    她俯身,将布缎一绕一圈,缠裹到他的左肩,以防血再流出来。
    然而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些近,她几丝长发垂落,随着她的动作在他的耳边和脸侧,缓缓蹭着。
    而他只要略一偏头,就能看到她线条优美的细颈,无意低眸,那松散领襟下隐隐约约的起伏骤然入目,云迟耳尖忽而一烫,倏地往另一边侧首。
    他始终静默无声,对于先前的事不发一言,喻轻妩边裹着布缎,边低缓道:“几个山贼也能轻易伤你到这样,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有埋伏。”
    他这一路上不急不赶的,又让其他人先走,分明轻而易举便能将人制服,却偏要以肩臂挡一刀,别人不知,她如何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的。
    闻言,云迟动了动唇,顿了半晌,最后只淡淡说出一句:“大意了。”
    喻轻妩默默笑了笑,没说什么,安静给他包扎好后便起了身,“趁着天还没黑,还是快些出发和他们会合,否则我们得在山上过夜了。”
    她看似玩笑,又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道:“身为将领,云将军再这么磨蹭下去,还不叫手下的人看了笑话?”
    从京都启程到今日,他已是借着各种缘由拖延了好几日。
    两人的目光一瞬对撞,片刻后,喻轻妩挑了挑唇,就在转身要离去的那一刹那,手腕蓦地被那人拽住。
    她微微讶异,怔了一怔后,回首看向他。
    云迟眸光微动,捉住她腕的手没有放开,就这般和她对视了良久,他的声音才在轻飘山风和淙淙清流的交错声中,一字一句深沉响起。
    “……我可以不是。”
    此言令她愣了愣,难得一次她不解他话中意,眉梢淡挑:“嗯?”
    天光透过洞穴,将他琥珀色的眼瞳耀得深刻邃远,仿若有波澜泛滥瞳心,云迟凝着她的眼睛:“昨夜你问的。”
    喻轻妩倏然失神,昨晚在湖泊边,她说她不是顾及俗世的人,而他,当时没有回答,但方才,他又猝不及防言了那么一句。
    她静静对着他的目光,语色浅淡:“云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握她腕的指间收拢了些,他锁视她的眸:“公主这么聪慧,不该明知故问。”
    她看得清楚,但自长睫下瞥了他一眼:“云将军的心思,我哪里捉摸得透,”淡定从容的笑从嘴角划起:“岂敢胡乱猜测。”
    心知肚明,却非要他说出来不可,非要他亲手将朦胧在眼前的轻纱扯下。
    云迟不慌不忙,略一用力将她拽了过来,喻轻妩微惊但也没挣扎,顺着他的力道跌坐到他腿上。
    几乎是同时,他突然抬了右手按在她的后颈压下,微一抬头,便轻易捕获了她的唇。
    她虽恣意惯了,却也是第一次和男人做这么亲密,太过意外,喻轻妩懵了好半晌思绪都没回温。
    他的唇刚覆上的时候,还是凉凉的,但渐渐的,燃了温度,不过他倒是没深入,只贴着她温软的唇瓣,轻缓一吮,而后便慢慢分开了一寸。
    在那呼吸交融的距离,他深凝她的眼眸,眉心带着一分郑重一分情愫,嗓音低沉:“还不懂吗?”
    良久,她终于缓过神思,清风微拂,暖光照面,一切都分外明朗。
    又一静思,她忽而平淡了心境,目光扫过他左肩臂,淡定不迫,轻挑眼尾:“懂了。”继而红唇勾了一笑,“但是我们再不走,就真要露宿山野了。”
    闻言云迟下意识皱起了眉头,揽在她发上的手微微重了几分力。
    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笑了笑,指尖似燃了火焰,寸寸掠过他肩臂裸露的肌肤,流光染了眸色:“你都跟我玩儿命了,我还要怎么负你?可总得……要先问过我父王。”
    听得此言,他剑眉总算舒了舒,而那纤纤玉指沿着肩颈往上,滑到他唇上撩拨摩挲着。
    喻轻妩端详他的神情,缓缓轻道:“明日到北凉,我们再快马加鞭赶回,还来得及,你确定要再耽搁下去吗?”
    说罢,她挑唇浅笑,云迟眸心原带的几分不悦随着这笑化作动容,眼底细细密密透出深沉的微光。
    打从一开始,她就是这般徐徐娇声,对他百般挑逗,又是故意招惹,又是花样百出,他捏住她的下巴,迫她微微张开嘴唇,蓦地惩罚性咬了上去。
    他力气有些大,她只好仰头承受他的肆意,一下忍不住轻吟,惹得那人更为放肆。
    终于难以喘息,她搭在他脖颈的手抚到他左肩,稍稍用力一按,云迟吃痛,力道忽而松了几分,她便趁机欺身将他抵到石壁,在他嘴角反咬了一口,变了被动为主动。
    她舌尖很烫,烫得他心都化开了。
    唇齿辗转间,他们纵情厮磨,又都不甘示弱,他身前不太柔软的银铠硌得她不舒服,于是她抚探下手,一把扯了开。
    炽热的缠绕,将理智都逐渐融化,云迟发际衣衫皆凌乱,忽然放开她,她唇瓣蕴了红润水色,他眸中似带了灼灼火焰,望进她眼底,尽是狷狂的欲念。
    她身上的散发的迷人幽香沁入肺腑,仿若是艳丽的迷烟流媚,一边是从心底里燃起焦灼的热,一边是胸膛上她指尖流淌过的冰凉,他似是着了迷,纵然一向冷性自持,当下也不愿去拒绝。
    下一刻,他掐住她的腰肢骤然间翻了个身,她眼前的日光一暗,本就松散的襟领因他的动作从香肩滑落。
    双臂撑在她两侧,一缕碎发垂落他的额际,沾染了几许薄汗,云迟的喘息透着浓郁情意,目光熠熠锁视着身下的人。
    她媚容泛出一丝渺然异红,但没有避退。
    早已心跳急促,却还要故作镇定,纤臂搂上他的脖颈,她柔软的唇轻轻滑过他耳畔,嗓音迷离唤他:“云迟……一个时辰,你够不够?”
    如此明确的暗示,和漾来的蛊惑浮香,令他呼吸一哑,眸色愈泛浓重深谙,云迟俯身再次堵住她的唇,攫取漫夺。
    暗红裙裳散落在地上,和男人的银铠缱绻缠在一起,她指尖忍不住扣紧他精壮的腰,而他左肩的伤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山涧水流击打在溪石上啪嗒作响,和那溢满朦胧的暧昧娇音,透哑的喘息,有着极度贴合的频率。
    *
    春日,天色暗得不会太早,但他们到山脚附近的城镇时,已是万家灯火,星辰莹莹,映托着如墨夜幕。
    先行一步的将士们早早便到了此地的客栈,等了许久,终于算是见着他们安全会合了,这才放下了心。
    云将军和玉嘉公主是共骑一匹白马而来的,一人在前倚着身后人的胸膛,一人在后拥绕到前把控缰绳,显得过分亲近。
    但这种情况下也别无他法,故而他们都未多想,但当云迟下了马,有力的右臂揽住喻轻妩的腰,主动抱她下马,他们都怔住了片刻。
    心里纷纷诧异,只是几个时辰不见,将军和公主就这么亲昵了?
    就在他们以为是错觉之际,那两人接下来的言语,令众人猛然瞠目结舌。
    “等会儿来我房间,”喻轻妩嫣红双唇凑近云迟,容色漾了丝丝妩媚,她低柔含笑:“换药。”
    敏锐地感觉到周围众人震惊的探视,云迟低咳了声,“知道了。”
    喻轻妩唇畔勾着娇媚的笑,在侍女的带领下先进了客栈。
    待那婀娜的红色身影走远,云迟才慢慢敛回视线。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较之以往有所不同,为首的将士终于忍不住谨慎问道:“将军,你和公主……”
    眸中的柔色一收,云迟顷刻间恢复了威厉,斜晲过去:“去备辆马车,明日尽早出发。”
    他语气冷酷无情,那将士忙不迭颔首:“是   是……”
    云迟下意识扯了扯衣襟,之前在洞穴出了一身腻味的汗,现在衣服穿在身上不太舒服,是要好好清洗一番。
    这时,他忽然想到那夜在廖州客栈,她屋子里传来的沐浴声,水珠滑过白皙细腻的肌肤,落下,叮咚地响,勾心撩人,令他无心兵书。
    他眸心动了动,斜眸淡淡问:“公主的房间安排在哪?”
    将士懵了一下,愣愣答道:“三楼天字号房,左手边第一间。”
    “备些酒来。”
    云迟说罢,迈步进了客栈,径直往三楼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的第一次终于没了!野战我真的……尽力了……
    接下来,写明华和齐瑞~
    第98章 青梅
    齐璟美其名曰去了处清净之地修身养性, 实则是和未婚小娇妻在东渝两厢眷恋,而云迟亲自领兵送喻轻妩归国也过去了好几日。
    如此,除了成渊和齐瑞,平日里能玩耍的人都没了, 明华这性子, 自然是耐不住无趣的,于是她几乎每日都往兵部跑。
    靖贤王府。
    这日一早, 府内清雅,春光透过清晨的蒙蒙薄雾,羞腆得宛如烟色掠影。
    小花园边空气清新,晨风舒适怡人, 明华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婢女走到她身边,颔首道:“郡主, 马车备好了。”
    明华轻快“嗯”了声, 随后步调轻盈,就要往府外走。
    “明华。”
    还没走出几步,她便被一声沉稳浑厚的声音自身后唤住了。
    侍女退后一步, 垂首行礼:“见过王爷。”
    明华循声回头,立马绽开笑来, 小跑着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爹爹!”
    靖贤王一袭肃穆的深色锦袍, 面容严厉,语气又带着宠溺:“一大早的,又要去哪儿胡闹?”
    明华笑颜盈盈纯粹, “去兵部呀。”
    闻言靖贤王略一皱眉,不太愉悦的模样:“兵部尽是男儿,你一个小姑娘家成日往那儿跑干什么?”
    他语气轻柔,但透着一丝不满,明华却是不以为杵:“府里太无聊了嘛!”
    这丫头愈发不像话了,但终归是自己宠的,也舍不得训斥,靖贤王微微一叹,摆了摆手,婢女便会意退下了。
    花园清净,只余了他们二人。
    靖贤王拍了拍她的头,语重心长道:“明华,你也不小了,跟男子走得这么近不合礼法,叫人落了口舌怎么办?”
    这话听得明华懵懵懂懂的,眨了眨眼睛,“什么口舌?”又弯唇一笑:“有爹爹在,谁敢说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