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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对于这种人严立德一概不接待,告诉门房一定睡死过去,谁叫都不开门;敢翻墙的就当刺客,格杀勿论,反正严府是遵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规矩的好人家,不速之客一概不见。
    严立德而这种府中与武力保证的还好,像刘宇,走清流路线,又是做御史的,清廉养不起人,他府邸最大的攻击性武器就是他那张嘴了。拦不住要见他的人,刘宇干脆在门口大骂:“腌臜小人,休想本官与尔等同流合污!本官请立太子是为了国家社稷,与尔等钻营小人岂能同日而语!”
    刘宇在自己门前骂街,把想找他的人都吓跑了,刘宇第一个请立太子,日后不论谁上位都有一丝香火情,现在他自己把香火情断了,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他夫人也这样问,刘宇没好气道:“香火情?现在不撇清关系,香都要折断了!”
    聪明的不止一个人,当日在乾清宫的人都紧闭府邸,上衙办公也是闭口不言,仿佛人人同时修了闭口禅。
    男人们不能动,女人们早就动了起来,皇后召见的懿旨很快就传到了严立德府上。钱则羽对着前来传召的女官微笑,道:“臣妇荣幸之至,请容臣妇换身衣裳就来。”
    严立德不在府中,钱则羽有事只能和儿子商量。严暄早在四年前就中了举人,严立德一直压着他不让考进士。如此,今天严立德不再府中的时候,家里才有男人拿主意。
    “娘只管去就是,娘娘有什么吩咐您能应就应,不能应的娘娘强逼您也别犟,办不办还不是爹的事情。爹也说过,现在只管摆高姿态就是,万事有他呢。”严暄从小被严立德寄已厚望,一直带在身边教导,当年为了他还特意避孕,就是不想孩子们年龄太过接近,威胁他这个嫡长子的地位。
    “嗯,府里就交给你了,看好你弟弟妹妹们。”钱则羽不放心的嘱咐道,这种多事之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当年先帝只有一个儿子,登基时候也有动荡,更何况现在,钱则羽在心里叹息。
    严立德府上现在四子两女,长子严暄,双胞胎次子三子严晴严曙,养女钱晶晶,龙凤胎四子严旭五女严暖。这些孩子严立德都倾力教导,这个时候他们也能给严立德帮忙。
    “娘,你放心吧,我们会帮大哥的。”严晴保证道。
    “你们俩不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钱则羽摸了摸双胞胎的脑袋,他们两兄弟最顽皮淘气,常干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举动。
    皇后宣召不能耽搁,钱则羽进宫的时候才发现这次皇后只叫了她一个人来。
    “阿羽,你来了,快坐。皇儿,快给你羽姨行礼。”皇后招呼着二皇子上前拜见。
    钱则羽吓一跳,抢先福身道:“娘娘折煞臣妇了,臣妇见过二皇子殿下。”
    “阿羽,快起来,你我姐妹相称,你就是他的姨妈,他给你行个见面礼怎么了,安心受着。”
    皇后热情招呼,二皇子也打蛇随上棍,当即作揖道:“见过羽姨。”
    钱则羽赶紧避开,坚辞不受。
    皇后叹息一声,道:“阿羽也与我生分了。”皇后叫二皇子先下去,让宫女太监也退下,门窗大开,与钱则羽密谈。
    钱则羽好笑的看着皇后都举动,这些都是他们夫妻交给皇后的,现在被皇后反过来用在自己身上。皇后又有身份优势,这是不变相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娘娘说笑了,臣妇一如既往尊重娘娘。”
    “我知道,自从我把虚月放出宫去,你就与我生分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虚月仗着姿色勾引陛下,就在我这坤宁宫内,她可有把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借着你我关系亲密,迷惑我,挑拨我们的关系,若不是我及时发现,此时宫中怕是贵妃皇贵妃都有了。我一直瞒着她的恶行不与你说,就是怕伤了你的心。”眼角泪滴沾湿皇后的帕子,哽咽道:“这几年我的苦楚,我又何尝表白过。你若不信,可问问坤宁宫中宫女太监,他们人人亲眼所见。”
    “娘娘快别伤心了,我自然是知道您的。虚月一出宫就被打发了,因为我知道您不会无缘无故贬斥他她出宫,定是她哪里做的不好,今日我才知她胆大包天。”钱则羽温声安慰道,她不需要什么人证物证,坤宁宫都是皇后都奴才,事情都过去三四年了再来演这出戏做什么。事实严立德早就通过宫中暗线查清楚了,不过是皇后自认为学到了虚月所有的本事,又不甘心让一个“身家不清白”的女人指点自己,显得自己还不如一个风尘女子,也降低了皇后在严立德夫妻眼中的地位。
    说到底,不过是不信任他们夫妻罢了。钱则羽嗤笑,当初也是皇后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阿羽请她帮忙才有虚月进宫,等皇后生下二皇子,钱则羽又变成了臣妇。现在需要严立德在朝上出力的时候,钱则羽又成了皇后的姐妹,二皇子的“羽姨”。钱则羽在心里感叹,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皇后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皇后叹息,语重心长道:“这些日子陛下病重,有意立太子,已经让内阁大臣们讨论去了。嫡子继承皇位天经地义,还有什么可议的,陛下这简直是把我和皇儿的脸面放在地上踩啊。皇儿生为嫡子,若不能登位,就是让他去死啊。如此颠倒嫡庶,于国家天下何益?你我都是做正妻的,皇家又是天下表率,我真不敢想有一天妃妾都跑到正妻头上拉屎屙尿,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
    你若说皇后聪明,她就干不出半路赶走虚月的事情,虚月是小,但她代表的是严立德夫妻的诚意。若说皇后蠢笨也不尽然,她现在不是抓住了很好的切入点吗?站在正妻的立场,她们天然就是同盟。
    “娘娘宽心,陛下独断乾坤,定不会委屈娘娘与二皇子的。”钱则羽只能说这些虚言废话。
    “阿羽,你小女儿今年也六岁了吧,正好与皇儿同龄呢。”皇后矜持笑道,她很满意自己开出的价码,皇后都尊位是任何女人都无法忽视的存在,现在就等着钱则羽俯首听命,推她儿子上位。
    没想到钱则羽神色平淡道:“劳烦娘娘挂念,的确是六岁。”
    皇后以为钱则羽拿乔,笑着点明道:“她与皇儿同龄,若你不嫌弃我家那粗苯之人,就与我结个亲家如何?你放心,你我姐妹,我待她只当是自己的女儿。外有皇后之尊,内有夫婿婆母爱护,日子再不会差的。”
    钱则羽这才露出微笑,道:“承蒙娘娘厚爱,小女哪儿当得起。婚姻大事,父母之言,媒妁之命,还有回去问过她爹呢。不过小女的婚事我能做一半的主,就等着她十八嫁人,过幸福日子啊。”
    皇后脸上笑意一顿,问道:“十八?”
    “是啊,娘娘知道我夫君精通医术,对女子家人产育也有研究,年龄太小产子恐有性命之忧。因此定下了家中女子最小十八才出嫁的规矩。”钱则羽笑着解释道。
    “是吗?严大人真是慈父。”皇后扯着自己的帕子不说话,她计划的是儿子十三四岁娶妻,诞育子嗣,最少十五就要亲政。若是皇后十八才嫁进来,那离他儿子亲政不还有十二三年,这可怎么等的?就算在此之前皇帝有再多的妃妾、皇子,只要皇后没嫁进来,皇帝就是未婚,就没有“成年”。可是话都说出去了,皇后也不好反悔,只能揪着帕子进退维谷。
    钱则羽看着皇后为难的样子,心中冷哼,真以为他们家是卖女求荣的人家吗?“娘娘,不过这男女之事不能只看父母意愿,还是要尊重他们小孩子的意思。现在人都还小,哪儿懂男女之思,不若等孩子们都大了再看。”
    “如此也好,都依你。”皇后做出大方姿态,一副都听你的模样。
    从皇后宫中出来,德妃又遣宫女来请,钱则羽跟着到了德妃之处。
    德妃显得比皇后更真诚了,至少没把四皇子叫出来道德绑架,只是拉着钱则羽的手道:“我们真是有缘,不但都生了龙凤胎,且日子相同,只月份上我大你一月。这龙凤胎本就是天下少有的吉兆,你我居然还同一天生产,这是多大的缘分啊!”
    “娘娘谬赞了,臣妇沾了您的光。”德妃不说,钱则羽都没发现自己和她生产的日子一样。
    “你我既有此缘分,不若再加深一步,结儿女亲家?”德妃又重复了皇后招揽她家的话题。
    钱则羽心中好笑,面上却惶恐道:“臣子臣女皆懵懂小儿,资质疏陋,岂敢高攀皇室。且我朝有令,后妃驸马出自平民,臣妇不敢枉言。”大明祖制后妃都从下层官吏和平民之家选取,以杜绝外戚专权。驸马也是,大多是武将中的中低层,毕竟十年寒窗考上了进士,是有青云之志的,公主下嫁直接打成皇亲国戚一派,仕途断绝,犹如是杀人父母,这不是结亲,是结仇。
    “夫人放心,特事有特例,成祖陛下皇后不也是中山王之女吗?”德妃笑了,她当然不会把公主嫁给严立德的儿子。严立德科举出仕,对儿子要求也要个,他家大儿子已经中举,其他儿子听说也颇有才名。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妇不敢妄下定论,还要与臣妇夫君商议。”钱则羽车轱辘话来回说,能推就推。
    德妃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是先把自己的态度摆出来,让严立德在选择的时候别忘了还有四皇子这个选项。
    从德妃宫中出来,贤妃、刘妃、王妃的宫女都在道路交叉口等着,钱则羽无奈,难道还有一个一个去拜见不成。三方同时等着,钱则羽也没有为难,对刘妃王妃的人温言细语几句,先跟着贤妃的人去了,接着是刘妃,最后王飞。钱则羽一举一动按照宫妃位份来对待,为人谦和有礼,再没有错的。再说现在正式刷朝臣好感度的时候,女官宫女也知道不能给自己主子抹黑
    在贤妃、刘妃、王妃宫中又把刚才结为姻亲的话说了一般,进宫一趟,严家孩子身上就多了无数待定婚约。还有退而求其次的,让娘家子侄求娶严立德养女钱晶晶的。
    钱则羽在宫中受欢迎程度出乎预料,皇后那边也得到消息,心腹嬷嬷紧张的谏言,皇后大方道:“严大人不可能答应的,要答应也是应本宫,哪儿有嫡子不嫁嫁庶子的道理。”
    嬷嬷心说等庶子登上皇位,那比多少嫡子都尊贵。
    “好了好了,去请韩夫人进来吧,找人送严夫人出去,别让她们遇上了。”皇后也在普遍撒网重点捞鱼,可她不能让人察觉。
    还需要钱则羽亲自遇见吗?严立德早就从宫中暗线处知道了。其他人也不是两眼一抹黑,皇后都传旨女官并不是个嘴紧的。
    第106章 严立德世家
    三日过去了,该商量的都商量清楚了,但时间太短,还不至于串联,酝酿出什么不测之祸来。皇帝再一次召见有资格参与立储一事的人,宗正、内阁阁老、六部侍郎以上大臣、五军都督府、都察院诸位大臣,还有皇太后、皇后、诸妃在屏风之后,诸位皇子也在殿中,看样子今日就要出结果。
    皇帝穿着常服,半倚在塌上,一派悠闲姿态,仿佛只是友人间小聚,而不是商议立太子固国本这样的大事。
    “都说说吧,你们想推举谁为太子?”皇帝好整以暇道,当了多年的帝王,他的脾气诸位臣工都清楚,相互看了看,没人说话。
    “没人开口,那就从韩文开始说吧。”皇帝直接点名。
    韩文咽了咽口水,他作为实质上的内阁第一人,当然应该首先发表态度。可他被皇帝的做派吓得不清,以他本心而言,自然是要立嫡子的,可想着皇帝迟迟不肯点他做首辅,又把诸位皇子叫到殿中,当着皇子朝臣的面让他说。韩文心想,陛下难道有什么深意?韩文参悟不透,让他违背本心推举其他庶出皇子韩文又不愿意,所以他决定不直接表态,这样既不违背本心,又保护了自己,一举两得。
    “诸位皇子年幼,尚辨不出贤愚,臣惶恐,请陛下圣裁。”
    “嗯。”皇帝微笑点头,仿佛十分满意他谨慎的态度,含笑望着诸人,道:“有推选皇子的吗?”
    殿中又是一片沉默,这些大臣,与后妃都没什么干系,皇子也没长到有自己妻族的年龄,站在这里的人,都是“事不关己”,谁上位对他们而言都一样。
    看没人说话,严立德出列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嗯,说。”皇帝温和点头。
    “臣谏言,立嫡皇子为太子,巩固国本,绵延社稷。”
    嫡皇子三个字一出,在场气氛就突然凝固起来。皇帝的脸色微沉,辨不出息怒,诸位朝臣也奇怪严立德这么快摆明车马,只有皇后和二皇子微微松了口气。二皇子甚至是庆幸的,他就这么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间,接受了众人挑剔的目光审视,像货物一样等待别人评判,这样虚岁才六岁的二皇子十分难受。
    “哦?”皇帝沉吟一声,发出疑问。
    “是,请立嫡皇子为太子。陛下有言,立太子不过立长、立嫡、立贤三者之一。国赖长君,诸位皇子皆年幼,不存在立长一说。刚刚韩大人也说了,皇子们年幼,尚不辨贤愚,自然只能按身份来,立嫡子为太子。再者,嫡皇子内有中宫皇后过抚育,外有书房师傅教导,谦和有礼,并未有错处,嫡子继承家业本就理所当然。臣请陛下细想,若今日嫡皇子不为太子,他日定有小人借嫡皇子之名闹事,危害大明江山。”严立德侃侃而谈,二皇子看他的眼神已经变成感激和崇拜了。
    “你的意思是朕不立嫡子,就有人造反?”皇帝语含怒气道。
    “陛下恕罪,臣只是说出这种可能,嫡子继承家业理所当然。”严立德再次强调,汉族一直是嫡长子继承制度,大明以推翻暴元、解救汉人自居,自然瞧不上草原那套幼子继承或者实力为尊的制度,大明自诩礼仪之邦,自然是按照“礼法”确定皇位。
    “你倒是有主见。”皇帝喜怒不明的说了这么一句,“还有要举荐其他皇子的吗?”
    话都让严立德说了,其他人还说什么?早就说过,这些大臣与后妃、皇子都没有关系,他们只遵从自己内心的看法。在宗正的带领下,所有人跪在地上,高呼,“请陛下早立太子,绵延社稷。”
    皇帝轻咳两声,示意刘瑾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自朕奉先帝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嫡子朱载壑,身份尊贵,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刘瑾高声唱喏,声音久久在大殿中回荡,人人都觉得这诏书听在耳中,存在心间。
    “臣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俯首,后妃拜倒,皇后眼中含泪,激动的不能自已,皇太后也不停转动佛珠,口呼佛号。
    “群臣见过太子吧。”皇帝再道。
    太子下意识去屏风后找他母后,可见皇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也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太子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皇帝身边站定。刘瑾双手高捧圣旨,跪在太子脚下,高声道:“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再次俯首,高呼:“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激动得眼眶都红了,他年纪还小,但生在皇家,早以明白了太子的尊位意味着什么。转头一看,父皇正以前所未有的温和态度看着自己,太子心中生出豪情万丈,大声道:“众卿平身。”
    太子从刘瑾手中结果册封太子的诏书,激动得手都再抖。
    群臣起身,再一次觉得自己被皇帝和严立德联手骗了,圣旨都写好了,明显皇帝早就定了主意,严立德这是有消息啊。居然不和同僚交换情报,太坏了!
    皇帝不想就这么放过大家,又丢下一颗炸雷,宣布:“朕疾患固久,太子年幼,思国事不可久旷,兹命内阁主政,分理庶务,抚军监国。太子大婚亲政之前,百司所奏之事,皆启内阁决之。韩文、严立德、杨廷和、刘宇、曹元、梁储、费宏、杨一清、蒋冕皆国士也,入内阁决断国事,望卿等仰勤王事,俯顺黎民,朕有期盼焉。 ”
    “杨卿善书,笔法工整,诏书就由你执笔吧。”皇帝微笑道。
    众臣三呼万岁谢过,杨廷和爬起来在值班翰林所用书案上快笔直书,没捞到执笔太子册封太子诏书的殊荣,但能为包括自己在内的内阁诸人起草升迁诏书,杨廷和亦激动不已。
    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立太子,现在太子已立,礼部、太常寺等自然准备太子册礼,皇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与太子庆贺。尘埃落定,皇帝看着诸人的表情,无趣挥手,示意退下。
    朝臣们鱼贯而出,送走了宗正,严立德小声道:“老师,可有幸与您同车。”自从退出内阁之后,严立德已经很久不再正式场合与韩文交往了,毕竟两人虽为师徒,可毕竟分属文武两道魁首,不适合过度亲密。现在无碍了,皇帝圣旨已下,若无意外,他们还要共事多年。
    韩文颔首,请严立德入马车详谈。
    韩文年纪大了,又崇尚简朴,因此早弃了骑马、坐轿,近几年都用马车。车帘一放下,车厢就自称一拍天地。
    “陛下还是看重你的。”韩文叹息,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
    严立德对这份诏书也十分惊讶,在他的谋划中,自己重入内阁也是在几年后,没想到皇帝对他真的抱有期盼。只是这几年担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严立德也不是没有怨言。诏书一发,严立德已经开始分析自己在内阁中的处境,他排名第二,第一是自己的老师,第三的杨廷和资格比韩文还老,严立德无法指使的;第四的刘宇不必说,油盐不进,与严立德而有仇,当初就是严立德揭露飞天玉虎敛财杀人一案连累他罢官的。第五的曹元柔佞滑稽,不修士行,人品与能力呈反比……数了一圈下来,严立德发现皇帝深谙制衡之术,每个人单独拎出来都是赫赫有名、独当一面的人物,可放在内阁之中,人人都受到掣肘,最后只能让皇帝当裁判,权利最终归属于皇帝。
    严立德看了一眼韩文,他的老师,从他二十多岁进入朝廷官僚体系就一直教导他、照顾他,但现在弟子成了师父最强的竞争者,最大的威胁,这份师徒情义还能维系多久?
    “老师说的是,陛下知遇之恩,我铭记于心。”严立德扶手抱拳。
    韩文看来严立德一眼,知道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韩文认为皇帝对严立德的看重不止如此。想着刚刚严立德出列上奏的情景,韩文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他真的老了。他哪里还有当年的景象,入仕之时,当年他是比严立德更加激情澎湃,立志改变天下的青年啊。如今却没有了进取的锐气,随时只想着保全自己,若无严立德的对比,他恐怕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抬头看路。皇帝恐怕早就看清楚了,所以迟迟不肯点他做首辅。
    韩文清楚的看到皇帝看严立德的眼神中包含的期待,那么现在把自己放在首辅的位置上是为什么?再看看眼前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严立德,韩文若有所思,决心仕途最后,暗中皇帝的心意来办。
    韩文严立德在马车上相对沉默,宫中皇后也未能如愿接太子庆贺。皇帝送走了太后、后妃,拉着新鲜出炉的太子殿下,在乾清宫密谈。
    第107章 严立德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