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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潘家的佣人呢?”
    “很不巧。那天,潘先生的司机出去接别人,而潘先生的月嫂也请假回家了。潘家的别墅里只有他一人。”
    “接人?”邰眉眸光一沉,急声问道,“接谁?”
    “潘先生的助理徐哲先生,还有潘先生的秘书宋轻言小姐。”说到证人,钟局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
    “所以,当时在场的证人有三位,徐先生,宋小姐,还有司机。”邰眉双手越握越紧,皮肤几乎青白。
    “是的。报警的是宋小姐。”钟局停顿了半分钟,还是语调低沉地加了一句,“马小姐,实话跟你说,马先生的情况不容乐观,现在的状况,我们公安侦查,证据又确凿……”
    “我知道,我爸,很有可能变成唯一犯罪嫌疑人!”邰眉几乎是咬着嘴唇说这句话的。
    钟局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如果变成唯一犯罪嫌疑人,那么只要嫌疑人认罪,这案子就可以结了,就能马上提交法院进行判决,她父亲也很快会入狱!
    邰眉心底苦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啊……她死党口中,所谓谁也破不了的完美犯罪,不是什么密室杀人,不是什么高科技阴谋,更不是什么陈年公案,而是像这样,证人,证词,证据,死亡时间,一目了然地,近乎完美地指向一个人。
    是的,就连外行人都能还不犹豫地来一句“凶手一定是马庭坤”!
    最可悲的是,即便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她老爹会做出这种事,她的警察本能却用一种残忍的方式提醒她,如果是她,也只能将老爹认定为凶手,说不定,下一步,就是追查老爹杀人的动机呢……
    全身力气都仿佛被抽走,邰眉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疲惫到罢工,而这铁板钉钉一样的案子,却让她绝望,翻案吗?她从哪里再去找一个嫌疑人?
    如果,从头再来,从头再来……对了,从源头开始!
    邰眉的眸子忽然爆发出极致的惊喜,她一把握住沙发扶手,悍然坐直了。
    是的,从头开始,她要一点点查,决不能就这么放弃!只要是阴谋,一定有破绽!
    她的眸光落到钟局身上,灼灼如同骄阳,现在,就来看看那个东西吧,事件所有的源头……
    作者有话要说:  诶诶,翻案貌似很困难,大家觉得呢?
    ☆、疑点重重
    “钟局,我很感谢您。能不能最后麻烦您一次。”邰眉挺直了腰杆,眼神无比坚定。
    “你想要什么?”
    “能不能,让我看一看法医报告。”邰眉一字一顿道。
    “法医报告?”钟局皱眉,看向邰眉的眼神也有些不赞同,“马小姐,法医报告非专业人士很难看出什么,你不要被那些推理剧……”
    “钟局,请让我看看,行吗?”邰眉非常坚持。
    钟局还是有些不赞同的样子,但到底打了电话出去,“小赵,把昨天那个案子的法医报告拿过来。”
    放下电话,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着眼前女子一双眼睛黏在门上,像是等待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急迫样子……无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室内又一次陷入寂静,在这次的寂静里,邰眉仿佛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大声的心跳,她甚至恨不能直接冲出去,自己去抢那个报告。
    “钟局。”敲门声。
    邰眉一个箭步过去,打开了门,一个同样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外,看样子三十来岁。
    “放这儿吧。”钟局冲那名男子点点头,那男子放下报告,就转身出去了。
    “马小姐,在这儿看吧。”
    邰眉闻言,将那份报告冲文案袋里抽出来,手都是微颤的。
    她仔仔细细,一字不漏地看过去。
    死亡时间,与前面所说一致无误。
    伤口位置及深度,死者面朝下卧倒,受伤位置在后腰左侧,死亡原因是肾脏大出血,刀口形
    状……嗯?等等,受伤位置是后腰左侧?
    邰眉蹙眉,飞快地往后翻了翻,果然找到了照片,她仔细看了看照片中的死亡状况。潘石玉趴在地上,两手放在两侧,头朝向门的方向,而刀是插在后腰脊柱左侧,死亡现场的血流了一地。
    不对,这个动作,好奇怪啊!
    邰眉放下报告,眉头紧锁,不断模拟着一个和死者类似的动作。
    “马……马小姐?”钟局看得莫名发寒,这马小姐是侦探迷呢?还是被吓疯了……
    “恩恩,钟局,再让我看一下,马上就好,马上就好。”邰眉才不管人家那诡异的眼神,魔女现世,不逮着杀人犯,绝不收手!
    等等,刚刚到哪儿了?哦,刀口形状……
    邰眉盯着那把染血的刀足足三分钟,在盯着尸体上的刀口足足三分钟,忽然笑了,笑得非常……嗯,兴奋!
    钟局再次寒了寒,心下敲定这马家姑娘受了太大的刺激,估摸着,神经接近崩溃了……诶,也真是可怜,这马家怕是要垮了吧……
    钟局陪着邰眉出门,秦筝马上冲过来,一脸紧张:“素素,怎么样?怎么样了?!”
    钟局拿眼神制止自己这个直肠子外甥女,刚想安慰邰眉几句,却见邰眉微笑着看向秦筝:“你放心,我爸不是凶手。他一定不是凶手。”
    秦筝愣了愣,看了看同样怔愣无比的舅舅,见到舅舅眼里的怜悯之色,心下一涩,顿时有种流泪的冲动。
    “素素啊……你不要这样……”秦筝吸了吸鼻子,愣是把泪意咽下去,才笨拙地安慰。
    “马小姐,你父亲可能是冲动杀人,说不定当时两人起了冲突,或者有什么隐情,法院都会酌情考虑的。”钟局犹豫一下,也开了口。
    邰眉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地看着眼前的人,说起来,也是素昧平生,可是秦筝的倾力相助和钟局长辈般的爱护还是让情意淡薄的邰女配生出了几分温暖。
    “我说真的。我没事。”邰眉带着笑意地回望秦筝,打开车门,“阿筝,我还有个地方要去,先走了。”
    “诶,素素……”秦筝看着驱车远去的人,有点担忧地蹙着眉。
    “舅舅!你到底跟素素说了什么?还不让我听!”秦筝恨恨地瞪了她舅舅两眼。
    “小姑奶奶,不是你哭着闹着,要我跟你这朋友讲清楚事件经过的嘛?”钟局对上这个刁蛮的外甥女,那真是……各种悲催。
    “那你就不能……你不能,讲好的方面吗,比如,不会有事什么的……你肯定吓她了!”秦筝很生气地锤了她舅舅一把,就往屋里走去。
    钟局瞪大了虎目,看着秦筝越走越远,才极小声地喃了一句:“蛮不讲理的臭丫头!”
    邰眉看了看表,五点多,还早,她像往常一样去幼儿园接了球球,球球还不知道这些事,很开心地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蹭。
    她勉强地和球球玩了一会儿,就往家里赶。出乎意料,宋瑾瑜已经在家了。
    “素素,妈没事吧?”宋瑾瑜从给她手里接过球球,问道。
    邰眉看了看眼前男人担忧的神色,恶心感都快要爆棚了!还要演,都到了这地步还在演!是不是不看到马家彻底败落,他就不敢露出真面目啊!?
    “没什么大事。但我今天要过去陪妈,就不回来了。”邰眉垂着眸与宋瑾瑜擦肩而过,她认输,她没有这么好的演技,能对着恶心的人渣,笑脸相迎!
    “素素。爸出事……兴德的股票跌得很厉害……”
    邰眉背身站在楼梯上,冷笑漫过唇角,你还是没忍住啊,宋瑾瑜,这么快就想要插手马氏,真的以为她马家必死无疑了吗?
    “股票的事……我也不懂……先看看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爸妈的事。”邰眉叹了口气,用一种无奈伤神的口气道。
    “好……”
    邰眉上楼,收拾了一件衣服,装了包往外走,路过庭中两人的时候,看了一眼球球,凑上前去亲亲他:“球球,外婆身体不好,妈妈要去陪她。球球要乖啊。”
    “嗯,妈妈,外婆会没事吗?外公……外公什么时候回来……”球球低下脑袋,声音低低沉沉。
    邰眉忽然觉得难过,孩子真得很聪明啊,因为这几句话,因为这压抑的气氛……球球心里该是怎样的害怕彷徨?
    邰眉把球球抱起来,额头对额头地贴着他的脸:“球球,妈妈保证,外婆会没事,外公也会回来的。到时候球球可以再骑外公的脖子,也可以让外婆把你扮成帅气的小王子,好不好?”
    “好……妈妈说的,一定要做到。”球球的声音里带了哭音。
    邰眉点了点头,将球球放到地上,出门而去。
    到医院,七点。
    马夫人靠在床上,一见邰眉进来,激动地坐起来:“素素。怎么样?”
    “没事,钟局跟我说了,爸爸的事还有回转的余地的,妈,你别担心。”邰眉安慰了马夫人几句,就在边上一直陪着她。
    晚上,九点,邰眉在病房另一边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同时打发老肖先回去。
    晚上十点多,邰眉关了灯,守着马夫人,直到她睡着。
    十二点,邰眉望了望彻黑的夜,再看了看马夫人熟睡的面容,无声地出门离开。
    法医报告,让她确信了马老爹的无罪,但是,比起指纹和监控,她所提出的蛛丝马迹根本不足以说服所有人,也不足以推断真凶。
    她,需要证据!
    邰眉将车停在路边一个隐蔽的地方,下车,看了看前方的别墅群,她研究过这一带的监控,再开车的,必然会被拍到。
    她咬咬牙,往前走去,每到一个有监控的路口,就贴着死角,小心走过去。大概花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潘家的别墅,也就是凶案现场!
    很好,邰眉的眸光亮了亮,最重要的一站,但愿,不要让她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你杀我
    邰眉挽起袖子和裤腿,几下爬到紧靠别墅的一棵大树上,这里与别墅二楼有些许距离,但是,应该是唯一进去的地方。
    邰姑娘瞪大眼睛看了看四周,又估量了一下两个位置间的距离,慢慢地,顺着枝干爬到最外面一根丫杈上,丫杈晃了晃,邰眉吓了个半死,连忙手脚并用地死死抱住那杈丫。
    这地方不行,一用力,肯定得蹬断了,邰眉又往后挪了点,暗骂自己这些天的散漫,连爬个树翻个墙这种基本技能都快懒没了……
    找到着力点,邰眉腿一蹬,一弹,顺利地落到了二楼阳台上。
    青蛙式着陆,反正没人看见,邰眉毫不介意地站起来,靠近玻璃门,打开这里应该就能进入别墅,而凶案现场就是在这个房间的正下方。
    邰眉看了看玻璃门的扣,是死紧死紧的,如果硬弄,肯定会坏。她又从阳台探头看向另一边,发现左边有一扇雕花的老式窗户。
    她眉眼动了动,攀着栏杆就往那里爬过去,一脚踩在下面的排水管道上,一手死死抓住栏杆边缘,玩杂技似地吊在空中,另一只手拿着带过来的工具去抠这个老式窗户,半天,终于听得“咔”一声,一扇窗开了。
    邰眉推开窗门,直接往里扑了进去,又是蛙式落地……
    这里貌似是一个客房,她随便看了一眼,也不停留,马上开门,关好,往右边楼梯处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