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重人格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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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棠曾说过,就算是四十度的高温天气,只要顾子深一出现,四周就变成了负四十度。
话虽夸张了些,但顾子深气场强大,不怒自威。陌生人见了他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说话,过去,也只有江晨曦能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顾子深没有逗留太久。
三辆黑色的奔驰缓缓地停在他们面前,最前面那辆车的司机下车,恭敬地打开后座的门,顾子深坐了进去。
司机并没有将门关起,依旧维持着开门的动作。
江晨曦还站在原地发呆,身后的卓立走上前,轻声在她耳边提醒:“江小姐,顾少在等你。”
江晨曦回神,隔着较远的距离,顾子深大半个身子被车身挡住,她只能看见他拿起文件翻阅时修长如玉的手指和精致流光的袖扣。
她向前走了几步,似想到什么,回头看了唐糖棠一眼,唐糖棠朝她挥手示意让她先走。
江晨曦便点头,刚要钻进车内,李闯的声音在身后愤愤地响起,“江晨曦,就因为顾子深比我有钱吗?”
江晨曦顿住脚步。
李闯不甘心地道:“三年前你跟着顾子深,三年后你还是跟着他,就因为他有钱吗?”
江晨曦只觉不可思议,她一次次放过李闯,不跟他计较,没想到得到的不是他的退步,而是步步紧逼。
她转身,看着李闯,唇角微微勾起,竟是对着李闯笑了。
从重遇开始,李闯从未见江晨曦如此笑过,嘴角轻扬,目若朗星,姣姣丽质蕴其中,将李闯看呆了。
可是她的声音却也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她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告诉他:“对啊,他身价千亿,容貌好看,家族背景强大……随便找出一点都比寻常人优渥,我喜欢他有什么不对吗?”
李闯一愣,方才因被她的笑所迷惑,以至于忽略了她脸上的笑意竟有些骄傲,李闯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能把喜欢一个男人的金钱、权势、容貌,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表述出来的。
李闯一时语塞,竟反驳不了她的话。
江晨曦却再也不理他,转身钻进了车内。
黑色的奔驰率先融入车流,身后两辆车跟随而上。
车内很安静,偶尔只有顾子深翻阅文件时发出的声音。
江晨曦知道,刚才在车外说的那番话,他一定听得清楚。
其实她说的都是实话,像顾子深这么优秀的男人,没有人会不爱他。
从小到大,他都被人捧在手心里,爱上他的人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给他,只为博得他一笑。
还在母亲肚子中时,顾氏家族所有的长辈亲戚都聚在医院里等待他降生;上学时,全校老师偏爱他,女生喜欢他,男生仰慕他;工作后,即使他对顾氏集团半点兴趣都没有,他却仍是顾氏家族唯一承认的继承人。
外界人称他为太子爷,因为没人地位能及他。
他就是这般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可谁也看不透他的心,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连以前那么懂她的江晨曦,也渐渐看不清、看不透他为什么那么恨她,却把她留在身边。看不透他似那么讨厌她,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帮了她许多。
比如说越过校规,让z大破格将休学三年的她召回学校继续读研。
比如说唐糖棠回到宁市后,意外的顺利,顺利地找到工作以及她口中那个只要一千块月租的房子。
这些聪明如江晨曦,只要细想一番,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当江晨曦发呆时,便感觉一道视线久久停留在身上,她转过头。
不知何时放下文件的顾子深此刻倚在椅背上,姿势有些慵懒,凝视着她的目光有些深沉。
他的眼神向来有压迫感,江晨曦忍不住问他:“你在看什么?”
她微微仰头,单纯询问的表情不掺杂任何世故。她是美的,美到随时随地都吸引着人的视线,这样的女人往往最令男人动心。
昨日,她靠在别的男人怀中的画面在顾子深眼前浮过,耳边,是她对唐糖棠说:“也许我该学学你,多认识点帅哥……”
“你喜欢我吗?江晨曦。”忽然,他开口,声音清淡,没有任何一丝情绪起伏,仿佛问的是刚才在火锅店你吃饱了没?而不是一句关于爱情的疑问句。
听见他这么一问,江晨曦怔了片刻后,似已下定决心,正对着他那双漂亮的黑眸,坚定地告诉他:“喜欢,一直都喜欢。”
“喜欢我身价千亿,容貌好看,家族背景强大?”
“不是……”知道他在意了她方才说的话,江晨曦忙解释,“我喜欢你,喜欢的是最纯粹的顾子深。”
她说得急切,眼神出现了少有的无措,生怕他不相信自己。
顾子深长腿交叠,淡漠地看着她,似是在欣赏她这样的表情。
在车厢的寂静和江晨曦的不安中,他说——
“可是江晨曦,我订过婚了。”顾子深的声音,淡淡地在车内响起,“我有一个未婚妻。”
江晨曦脑袋嗡一声,出现了短暂的空茫,她怔怔地看着他,面色煞白,异常难看。
顾子深却十分平静,他忽而靠了过去,伸手轻抚上她苍白的脸,那掌心冰凉入骨。
江晨曦的身体竟止不住地颤抖,不知是他的手太过冰凉,还是他方才的话让她失控。她敛眸,努力控制自己颤动的情绪,可那心间被言语灼伤的痛,怎么都控制不住,撕裂般扯疼着她。
顾子深的长指忽地掐着她的下巴,强迫抬起,让她正视他的双眼,那双比夜空还要深沉的眸中,是她所不知道的怒火与冷漠。
江晨曦开口,声音艰难哽咽:“子深,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你要说这样的话?”
即使她再聪明,也猜不到是昨天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无意间对许熏的一抹笑,惹怒了眼前的男人。
“为什么?”他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在订婚的那天我就在想,如果你知道我跟别的女人订婚会是怎样的反应。”
他忽然将她的身子扳过,对着车窗,“现在看见你的反应,果然没让我失望。”
黑色的车窗倒映出她的样子,那如最最珍贵的宝贝被别人抢了去般绝望的表情,却激不起他一丝怜悯。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倾城绝美的笑,那是三年来,江晨曦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可这抹笑意却到达不了眼底,那么凉薄。
他注视着车窗上她的双眸,身子微倾,覆在她耳边,轻轻地、缓缓地对她说:“知道我为什么跟其他女人订婚吗?就是为了报复你,就是为了看到你现在这种样子。”他用最轻柔的声音说出最残忍的话语,“江晨曦,这些年我过得不好,往后的日子,你也别想活得太快乐。”
顾子深的人生观很简单,也很极端。
要么得到,要么毁灭。
他不容许她在他面前笑,亦不容许她在其他男人面前言笑晏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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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跟顾家太子爷抢女人,是嫌自己的人生过得太平顺了吧?”
火锅店外,唐糖棠不放过任何讽刺李闯的机会。
李闯扭身瞪着她,“有钱了不起吗?别太嚣张!总有一天我会比顾子深更有钱更牛!”
“好好好!”唐糖棠连连点头,“我等着你变成牛的那一天!”
“你才变成牛!你全家都变成牛!”
吼完这句,李闯愤怒地转身走到他的宝马座驾前,发动车子,嚣张地从唐糖棠面前飞驰离去。
唐糖棠翻了个白眼,“开宝马了不起啊?瞧他嚣张的小样!”说完,翻了个白眼就要走。却发现身边还站着的许熏,她一愣,朝他挥挥手,“小鲜肉,很高兴认识你,我现在要回家了,再见!”说完便往公交站台走去。
“哎……”许熏犹豫地叫住她。
唐糖棠挑眉,“小鲜肉,还有什么事吗?”
许熏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的名字叫许熏,不是小鲜肉。”
“噢。好吧!”唐糖棠笑眯眯地说,“那么许熏小朋友,还有什么事吗?”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真乖。”唐糖棠拍拍他的肩膀,“真是个乖小孩,不过姐姐不需要你送我回去,你还是快回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
“……”
看着许熏欲言又止的样子,唐糖棠笑了笑,跟他挥手,“再见!”
说完,也不管许熏什么反应,她径自朝公交站台走去。
许熏怔然地看着唐糖棠的背影,眸色复杂。
夜幕缓缓降临,秋风凉爽,唐糖棠不着急回家,想走走冲散酒气,反正回到家也是一个人,于是打算走两个站再坐公交。
只是并没有走多远,便发现身后一辆黑色法拉利缓缓地跟着她。
她不理会,不急不缓地走。
那车的主人似乎也不急,慢慢地跟在她身后。
只有路人,诧异地看着一辆昂贵的跑车在人行道上开着。
唐糖棠走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的酒气散得差不多了,离前面的公交站台还有一百米,她忽然停住脚步回身。
黑色法拉利也停下。
唐糖棠透过风挡玻璃凝视着车子主人的轮廓,静默半晌。
那车主也极其有耐心,她站着不动,他便也不动。
最后,唐糖棠叹息一声,似是妥协般朝法拉利走去。
拉开副驾驶座位的门,她熟络地坐进去。
黑色的法拉利这才发挥出它的本性,油门一踩,如箭离弦,呼啸离去。
法拉利在马路上飞驰,连续闯了好几个红灯,身后警车鸣笛声络绎不绝,可男人似毫不在意,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唐糖棠知道身旁的男人心情不好。
是啊,被人灌了那么多酒,谁心情能好?
不过,顾家的人还真是任性,闯红灯外加酒驾,根本不将交通规则放在眼底,加上他熟络的赛车技术,当法拉利稳稳地停在郊区的别墅前时,交警早已经被甩得无影无踪。
唐糖棠看着男人下车,从车前绕到副驾驶座位,打开车门,将她从车内拉了出来。
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他并不给她机会,强劲有力的手霸道地将她拉进了别墅。
大门砰的一声关起,整个屋子里黑暗异常,唐糖棠来不及适应,就被他压在门背,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一个深吻落在她的唇瓣,强势纠缠。
唐糖棠恼恨,他总是这样,从不顾及她的感受。想她的时候可以把她变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忘记她时可以一个月甚至好几个月不联系,仿佛从她生命中蒸发。
这次,已经有三个月了吧?如果不是今天在火锅店恰巧遇见,是不是他已经彻底把唐糖棠这个人忘记了?
呵!也是!顾言凯是谁?顾家大少爷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会记得她唐糖棠?
想到这里,唐糖棠倏地使力将身上的男人推开,脸色难看地斥问他:“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吗?”
黑暗中,看不清顾言凯的脸色,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和修长挺拔的身影。
彼此因为刚才的纠缠剧烈地喘息,他不说话,周身散发着比她更强大的怒气。
唐糖棠一直知道他脾气不好,可他从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从前,唐糖棠特别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不喜欢交际,却经常出现在社交场合;不明白为什么他讨厌的人那么多,却总对他们和颜悦色。
直到她遇见了江晨曦,她在江晨曦身上发现了太多与顾言凯的共同点,他们对待外人都是外表亲密无间,内心冷若冰霜。
那时江晨曦告诉她:“我出生时,父亲离世,母亲一个人带我到大,我身世不好,没有背景,对于我而言,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她才知道,顾言凯和江晨曦太像,他们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只有面对最亲密的人时,才会流露最真实的情绪。
也曾有人在背后非议,说他们虚假,说这是圆滑世故。
可有时圆滑世故,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而已。
今天在火锅店,虽然她没有跟着其他学生一起去敬酒,但也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了大概,那么大的羞辱和委屈,他心情自然极度差。
唐糖棠以为他会开口让她滚,可是他一直没吭声,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即使看不见他双眼中的情绪,唐糖棠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剑要穿透她。
在这样压抑的沉默中,受不了的唐糖棠忽然转身打开玄关处的门就要走。可她的手刚触及门把手,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拖了回来。她被男人狠狠地摔在沙发上,头晕目眩中,他压下,重新吻上她的唇。
这一次,任由她挣扎,任由她咬伤他,他都不再放过她,仿佛要将今天受到的怒气统统在这一刻发泄而出。
vol.3
清晨,唐糖棠比顾言凯醒得早,瞪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她微动了动身体,才发现顾言凯的一条长腿搭在她身上,长臂占有性地搁在她腰间。
眼前是他熟睡的模样,褪去了昨日的暴戾,恬静的睡颜温和无害。
有多久没看见过他这么温和的样子了?唐糖棠想,似是从他回到顾家,成为顾家大少爷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非常遥远。
唐糖棠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人和事是不会变的,但他变化得太快,晃神间,就变成了另一种人,连给她接受的一个过程都没有。
她与顾言凯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人知道。
与他认识有多久了?唐糖棠偏头想了想,那时,他还只是她的邻家哥哥,是大人口中优秀的好孩子。
那时他性格温和,成绩优秀,待人接物有礼,大人喜欢他,小孩也喜欢他。
那么多同龄的小孩中,他却只跟她关系好,因为她乖巧懂事,待在他身边不吵不闹,不会打扰到他,于是她有了别的孩子没有的特权,可以随心所欲地跑到他家写作业,故意指着一道题目说不会让他教。
喜欢上他大概是从见到第一面开始吧!
这世上有一种人,一遇上就钟情,与他认识多久,她便爱了他多久。
这份感情,他知道,但从未接受也没拒绝,只是一直对她好,比其他人好。
这样的好让她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特别的。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变成了顾家大少爷,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每天放学就跑到他家去写作业,不开心时就躲在他书房睡觉。
顾氏家族,即使年少懵懂的她不明白这个家族背后强大的势力代表什么意义,但看见北苑那么奢华大气的建筑,也知道那里对于平凡的她而言隔着多远的距离。
从此,她与顾言凯之间被北苑厚重的墙壁硬生生地切断了关系。
直到她上大学与江晨曦成了好朋友。
大一时,江晨曦二十岁生日,顾子深为她举办了生日派对,身为江晨曦好友的她自然去了。
那是她第一次踏进顾家,也是在那一天,她与分开多年的顾言凯在北苑重遇。
那夜,他站在人群中,印象中总是白色衬衫的少年此刻一身严谨的黑色西装,俨然已经变成稳重成熟的男人。他身边站着一位千娇百媚,与他低声细语,时而捂嘴轻笑,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是情意,任何人看去都觉得这样的男人就应该配这么优秀美丽的女人。
从派对开始到结束,他们都没说过一句话,她以为他早已经忘记了她。
那日,她借口为江晨曦庆生喝了不少酒,因为他的绝情,因为他身边有了别人的身影,因为这些年的等待到后来只是她一人的自作多情。
酒后的事情她不再记得,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是在顾言凯的私人别墅里……
唐糖棠回过神,看着眼前的男人。
就是在这栋私人别墅里,她沉寂的心再次被他撩动,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伸手抚上他沉睡的颜,他的嘴角因昨晚被她咬了有伤,就像那日清晨醒来一般,她吓得连鞋都没穿就往门外跑,却不小心一头撞进他怀里,他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笑着摸摸嘴角,道:“怎么?喝醉了咬完人醒来就想跑?”
她的眼神落在他的嘴角,那里是她醉酒后强吻他咬中的伤。
世界那么大,遇见一个人已不容易,何况是久别重逢。
曾经走丢过的人再次重遇,是该努力珍惜的事。
从那天开始,他们维持着暧昧的关系,他待她极好,每天她放学后便在别墅里等他回家。
她会帮他打扫房子,会做好他喜欢的饭菜等他回家。
晚上吃完饭后,两人便在附近散步,散完步回家后他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窝在他怀里,俨然相爱多年的夫妻。
除了他不让她对她的朋友公开他的身份,一切幸福得如一场美梦。
这场梦很快就到了醒来的那天,顾言凯开始经常不回来,从一开始的一两天见不到他身影,到后来的一周、一个月……空荡荡的别墅,只有她一人。
后来,她在电视上看见他身边那个漂亮的千娇百媚,她才知道千娇百媚的名字叫艾梦,是艾氏集团的千金,因为喜欢顾言凯而委身当他的贴身秘书。外界都传言他们即将订婚的消息,艾氏集团能让顾言凯的地位在顾家迅速提升,他们十分般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那天,唐糖棠才知道,原来她跟顾言凯的爱情真的只是场梦,而在这场梦中顾言凯始终保持清醒,睡过头的只有她一人。
那段时间,她易哭,一点小事就忍不住掉眼泪。
也许是哭多了,渐渐知道眼泪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绝望或许就是由流泪到无泪的过程。
有一次,削苹果时不小心被刀割伤,她流了许多血,却一颗眼泪都没掉,他帮她包扎时,取笑她:“平常看个感情剧都哭得稀里哗啦,手被割破了却一声不吭。”
她看着那锋利的刀口,只想,世间尖锐的武器那么多,却都不敌一个情字伤人。
“在想什么?”
低沉的声音掠过耳畔,唐糖棠回神,不知何时醒过来的顾言凯眼神探究地看着她。
“没什么。”唐糖棠敛下神,将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移开,“既然你醒了,我走了。”
说完,掀起被子便要下床。
没能得逞,顾言凯抓着她的手腕一用力,强迫她重新跌落胸前。
“顾言凯!”她瞪着他,咬牙切齿。
他却不在乎,从身后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项间,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声音闷闷的,“再陪我睡一会儿。”
她不依,扭身抗拒。
他的大掌轻而易举地禁锢住她的身体,咕哝道:“糖糖,乖一点。”
女人对于男人温声出口的“乖一点”似乎都没什么抵抗力。
每次只要他这样柔声哄上一句,她所有的怒气都会举白旗投降。
他是她生命中的劫,她只能对他佯装生气、佯装不在乎、佯装不再爱下去,却从来不敢真正地做到情断恩绝。
这世界上有种爱情叫作,他让你红着眼眶,你还笑着原谅。
vol.4
江晨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北苑的图书室。
昨晚与子深一起回来后,他上了二楼的书房,便没有再出门,她回到卧室,洗了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最后来到了这间一楼的图书室。
这是顾家一间私人专用的图书室,里面储藏了各式各样的书籍,浩如烟海。
在许多人的眼底,商人身上都是铜臭之气,与这些浩瀚文学根本沾不上边。
顾家人却不一样,除去经商之道,他们从小博览群书,知识渊博。
顾子深自三岁会识字开始由用人将各类不同的书籍送进他的房间,历史、政治、哲学、法律,甚至恐怖小说等,阅读广泛。最关键的是,凡是他看过的书就不会忘记,江晨曦一直知道自己记忆力很好,可遇见顾子深,才知道他是高手。
曾有年少轻狂的律师被人当枪使,因为输了与顾氏集团的官司,在一场宴会中让用手段赢得官司的顾长青难堪。
宴会上顾家的律师恰好不在场,那律师趁机用他所学的法律知识羞辱顾长青。
顾子深淡漠地说了一句:“《刑法》第二百四十六条,白纸黑字需要我口述一遍吗?”
让在场的人听得似懂非懂,可那律师却羞红了一张脸,瞪着顾子深,没想到在他以为的铜臭之气的富贵权势中竟然也有熟络法律的高手。
宋曹曾说:“像顾氏家族这么强大,顶级基因也是他们成功的一部分原因,而顾子深遗传的基因应该是顶级中的vip吧?”
原来不只在江晨曦心里,在宋曹心里顾子深也是无人能及的。
是啊,顾家太子爷,承袭了顾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修为和底蕴,怎么不令人望尘莫及?
也正因为如此,那些年,她那么努力只为能让自己离他越来越近,希望能有那么一天,理所当然地站在他身边,希望别人知道他们关系时,她能成为他的骄傲。
可很多时候,事情总爱往相反的方向发展,明明想离他更近,最后却背道而驰。
“咔嚓。”
图书室的门忽然被打开。
江晨曦转头看去,门口处,男人逆光而来,是顾子深。
脱去了平日里严谨的西装,他换了一身浅色系家居服,儒雅俊朗,修身华贵。几缕发丝垂在额前,眸色偏冷,唇线微扬。不可否认,不管什么风格的顾子深,都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
这一刻,江晨曦仿佛看见了年少时那个冷漠精致的少年,在这样的晨光中,清朗出尘。
那时上学,时常都是她更早起床,准备好早餐之后,七点,他准时站在楼梯间,也是在这样的晨光中,缓缓向她走来。
那时他便笑容少,她总说:“子深,你多笑笑,你笑起来更好看。”
他却说:“我不会笑。”
她说:“来日方长,我教你呀!”
后来,她才知道,在这世界上,来日方长太少,多的是变化无常。
“江晨曦,这些年我过得不好,往后的日子,你也别想活得太快乐。”
忽而,脑海中想起昨晚顾子深对她说过的话,心中又是一疼。
江晨曦收敛心神,并未将情绪表现在脸上。想到顾子深进来可能是来寻书的,便想主动离开。只是,看着站在门口的顾子深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这边,让她的步伐仿若被他锁定般,动弹不得。
“小曦,过来。”
忽而,一抹轻柔的声音传来。
江晨曦一怔,不可思议地盯着前方。
他……他刚刚叫她什么?
小、小曦?
自从相遇开始,他从未用这样温润柔宠的声音叫她的小名。
小时候,她听说只有最亲的人才可以叫自己的小名,每次他唤她江晨曦,她会坚定地纠正:“小曦,子深,你要叫我小曦。”
他问及原因,她却不说,只在心里偷偷地告诉他,因为这样让我感觉我们的距离比别人更亲近一点。
所以,还在做梦吗?心里有个怀疑的声音在问,江晨曦,是不是你还在做梦?是不是还没醒?如果不是,为什么眼前的顾子深眼神那样温柔?
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门口走去……
见她走过来,顾子深伸手揉了揉她因为一宿没睡好而凌乱的头发,声线低沉清澈,“以后别看书入迷了就在图书室睡着了,容易着凉。”
江晨曦呆愣地看着他。
顾子深眉梢微挑,“怎么?”
江晨曦摇摇头。
顾子深道:“去洗漱吧,我在楼下等你吃早餐。”
“……好。”
江晨曦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站在浴室镜子前,江晨曦看着里面的自己,毫不留情地掐了手臂好几下,强烈的痛意证明她并不是在做梦。
可是好像什么都不对了……
子深的穿着、眼神、动作、说话的声音……一切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昨天回来之后,独自在书房的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夜的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晨曦只觉脑子纷乱如麻,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不敢肯定。
vol.5
江晨曦换好衣服之后,下了楼。
楼下,顾子深已经坐在餐桌前。
只有几步之远的距离,江晨曦看着他。
他换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边缘点缀着做工精细的白光细钻,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精致独特的袖口,江晨曦认得,这是顾子深最喜欢的一名著名意大利设计师亲手制的手工成品,一针一线都格外精致细心。
顾家人对着装要求甚高,大到整体,小到细节,讲究万分,顾子深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出自名家之手,马虎不得。
手中是今天的《财经时报》,他微侧身,长腿交叠,坐姿优雅天成。见她下楼,他朝她招手道:“过来吃早餐。”
她走到餐桌前坐下,餐桌上都是她爱吃的,火腿鸡蛋,去皮的吐司,不加任何酱料和生菜,如此奇葩的爱好,只有年少时的顾子深知道。
所以,这些都是他为她准备的吗?
江晨曦呆呆地凝视着面前的男人。
他穿着的色系不再那么沉重,眼神不再阴鸷,周身的气息不再透露着寒气,眼前的男人变成了以前那个没有仇恨,带着与生俱来的豪门傲然之气的顾子深。
“小曦,不要发呆,专心吃饭。”他淡声提醒她。
江晨曦慌忙收回眼神,不敢再乱看。
这是回到北苑之后,两人第一次同桌吃早餐。
除了刀叉时而轻碰的声音,一室安静。
以前江晨曦吃饭总爱狼吞虎咽,自从跟顾子深在一起后,便学会了顾家人的餐桌礼仪,用餐时不多话,细嚼慢咽。
尽管她心底对顾子深的转变有许多疑惑,但深知,此时不便多说。
“嗡……”
餐桌上,顾子深的私人手机忽然震动,显示有来电。
顾子深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唇后,接起道:“有事?”听那清淡又熟络的语气,显然是熟人。
知道顾子深私人电话的人不多,除了江晨曦之外,不是齐华池就是宋曹。
齐大少爷向来不到午后不起床,所以打这通电话的人很可能是宋曹。
不知道他在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顾子深冷淡地回绝:“不行,我要先送小曦去学校。”
“……”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宋曹对办公室穿着护士装的女孩说:“过来,掐掐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女孩诧异地瞅着他,“宋医生,你怎么了?”
宋曹没理她,自行在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疼得一向温文尔雅的他低咒了一句脏话,发现自己并未在做梦。
小曦……
子深居然叫她小曦……
而且还是用那种宠溺的口吻!
宋曹摇摇头,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一节,是医用高等数学的课程。
秋日的阳光从教室窗边倾泻而入,令人昏昏欲睡。老教授在黑板下孜孜不倦地讲着,讲台下有一大半的学生心思都不在课堂上,就连一向上课从不开小差的江晨曦,也撑着脑袋望着窗外发呆。
老教授恨铁不成钢,讲完一道题目之后,他两手撑着讲台桌面,面无表情地问:“离下课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大家对于这堂课有没听懂,需要提问的吗?”
课堂下鸦雀无声,所有开小差的学生都开始露出紧张的神情。
大家都熟知这是老教授的一个陷阱,如果你提出没有听懂,他会很严肃地问你,为什么课堂上他讲得这么仔细,你没懂?
如果你不提出问题,他会开始点名,反问课堂上讲的一道题目,如果对方回答不出来,则罚写一百遍此题的详细分解步骤。
面对这样的时刻,开小差的学生们自然是最紧张的。
老教授的目光象征性地在教室里搜寻了一圈,最终落在始终发呆的江晨曦身上,“江晨曦同学,你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吗?”
江晨曦正在发呆,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猝然起身,意识还徘徊在神游的疑问中,本能地脱口而出:“有……你说,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另外一种性格?”
老教授:“……”
全班:“……”
半晌后。
老教授道:“江同学,来我办公室一趟。”
全班同学默默地替江同学点了根蜡烛。
vol.6
办公室内。
江晨曦被教授口若悬河地教导了一个小时后,终于被放行。
她刚走出办公室,便碰见了一个意外的人。
正确地说,是一个正在等她的人。
宋曹。
“江晨曦,找个地方坐坐?”
“好。”
z大南门的一家咖啡厅,环境优美,宁静温馨。
江晨曦点了一杯白开水,宋曹点了一杯咖啡。
两人相视而笑,三年过去了,大家的爱好和习惯都未做太大的改变。
江晨曦开门见山地道:“你找我,是因为子深的事吗?”
宋曹微笑道:“你真是个聪明的姑娘,跟你说话总那么轻松,不用拐弯抹角。”
“早上的电话是你跟子深打的,对吗?”
“嗯,相信你一定也发现子深的异样,就像你在课堂上问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另外一种性格?”
江晨曦微窘,没想到那时宋曹就已经来z大了。
宋曹见她那般模样,轻笑道:“放心,我不会向子深告状说你上课开小差的。”
这话让江晨曦又是一窘。
宋曹知道见好就收,他说:“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吧,子深这种性格上的转变,我以前曾见过。”
“你见过?”
“嗯,其实你也见过。”宋曹问,“还记得你刚回北苑时,子深差点将姚花雾掐死的那次吗?”
江晨曦点点头,认真地听他说。
“这是子深除了仇恨人格之外的第二重人格,也就是说,你离开之后,子深有了两重人格,一重人格是对你的恨,另一重是暴戾人格。而现在,子深的第三重人格好像出现了。”
江晨曦听着,不愿意也不想说出今天早上她心里的猜测。
但宋曹却试探地问:“你是学精神科专业的,应该能想到子深这种症状是什么情况吧?”
“嗯。”江晨曦应了一声,“多重人格症。”
江晨曦刚接触精神专业时,有一门课程中,老师主要讲解了所谓的多重人格症。
所谓多重人格症,是指一个人同时具有两种或多种非常不同的人格,这类患者行为的差异无法以常人在不同场合、不同角色的不同行为来解释。他们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每重人格有其个别的姓名、记忆、特质及行为方式。通常原来的人格并不知道另一重人格的存在,而新出现的人格则对原来的人格有相当的了解。新人格的特质通常与原人格特质完全不同,如原人格是害羞、压抑的,新人格可能是开放、外向的。
“子深第三重人格以前没有出现过吗?”她问。
宋曹摇头,“子深出现了两重人格之后,我一直都在观察他,他的第二重人格并不是经常出现,偶尔几次都能用药物控制。但这些年,我从没有见过他以今天这种性格出现……嗯……怎么说呢……好像回到了三年前没有发生那些事之前的子深,他眼中没有了仇恨、阴郁……”宋曹认真地想了一下,“就像我和华池刚认识时的顾子深,对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爱,对陌生人疏远,只对你一个人亲近。”
江晨曦没吭声。
“我现在只是做一种假设。”宋曹拿起咖啡店桌子上的便利纸巾和笔写下,“到目前为止,子深出现过的人格有三种:第一种是仇恨人格,是顾阿姨死亡之后产生的阴郁性格;第二种性格是暴戾人格,当他所在乎的人受到伤害的情况下,这重人格便会出现,用暴力解决一切事;第三种是今天刚出现的一种新人格,这重人格是顾子深最初的原始性格,仿佛回到三年前没发生事故前的他,我们就把它叫作原始人格。”说到这里,宋曹顿了顿,才说,“根据多重人格症的理论,原始人格的子深记得以前所有的事情,包括,第一重人格对你的仇恨。”
“但他对过去的事只字不提,好像从来没发生过。”想起早上他替她准备好她喜欢吃的早餐,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告诉她别在图书室睡着容易着凉,那眼神和语气那么真实,是骗不了人的,“如果不是知道多重人格症的原理,我会以为他忘记了过去的事。”
说完,她一抬头,便看见宋曹投视过来的奇怪眼神。
她一愣,随即自嘲地一笑,“可能是我太自私了吧,认为他如果忘记了过去,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能缓和一些。”
“江晨曦,我并没有怪你。”宋曹思考良久,最终还是说出自己多年来的疑惑,“很早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顾阿姨死亡的责任并不一定在于你。”
江晨曦不懂地看向他,“什么意思?”
“这只是一个推断。”宋曹分析,“当年,你已经做出确定顾阿姨的精神状态恢复正常的诊断。对于一个合格的医生而言,能否确定一个抑郁患者恢复正常,是需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观察后,才能做出最后的诊断。在你诊断的这段时间中,顾阿姨的病情一直都没有发作,为什么等到你确定病情之后,她忽然情绪失控自杀了?再者,顾阿姨自杀之时,没有任何看护在身边,就连当时的监控器都恰巧出现了意外,没能录下当时的场景,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
当年,因为秦凤芝的病情不稳定,顾长青除了安排两个看护日夜守候在其身边之外,还在北苑的各个角落都装了监控器,以防意外发生。
事发当天,北苑的监控器意外出现了状况。不过据那日警方调查,监控器并不是当天才坏的,而是在前一天就出现了状况,因为没有及时修理,当时负责的家仆也被辞退了。
“再者,你上次跟我提到过,你曾看见过子深第二重人格的出现,是因为姚花雾忽然回到北苑找什么东西,在找东西的过程中说了一些诋毁顾阿姨的话,所以子深才爆发差点将她掐死。因为事发突然,子深第二天醒过来又忘记了这回事,所以我们都没有去深究姚花雾为什么会偷偷进入子深的卧室,她找了三年的东西又是什么?”
三年……又是这个时间。
江晨曦问:“你的意思是说,姚阿姨找的东西跟三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关?”
“这只是一种猜测,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谁会执着找了三年?而且……恰好又是‘三年’这个时间点。”
显然,宋曹和江晨曦都想到一块去了,“三年”这个时间点,对于顾家有关的每一个人而言,都很敏感。
一番话下来,彼此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些年,江晨曦没有一天不活在内疚之中,她对未来不抱希望,也没有奢望过子深会原谅她,所以,从未想过当初的事件会有另一种可能性。甚至,如果不是有人提起,她根本就不敢去碰触有关过去的事,更别提像宋曹这样细致地追究与分析。
这对于她而言,太过于震撼,让她有片刻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曹平静地观察着江晨曦的表情,他在等,等她做出一个决定。
换成普通女人,必定向命运妥协。
毕竟已经背负了三年的杀人罪名,人世间的冷漠、嘲讽、轻蔑、无情,她通通尝受了个遍。在这之后,就算事情真相大白,对于一颗麻木的心而言,早已于事无补。
况且,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如果猜测有误,那将会是多大的一场难以承受的失落?
所以,权衡之下,这个决定只能她自己考虑,其他人即使想帮她,也无能为力。
“所以……”在宋曹的等待中,江晨曦忽然开口,“如果我想让你帮我一起找到顾阿姨当年真正的死因,宋大哥,你愿意帮我吗?”
她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却。
宋曹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握紧咖啡杯的手终于松开,再次看向江晨曦时,宋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江晨曦,我一直在等你说这句话。”
他知道,江晨曦就是江晨曦,即使有过放弃未来的念头,她也会很快说服自己,不放过任何一个能翻身的希望。就像当年在顾家,即使身为用人的女儿,她也没放弃过生存,她能做到让所有人维护她、尊重她,将她当成顾家大小姐看待,而不是一个用人之女。她是那么聪明,从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为之努力,即使善用小心计也不伤及他人,这便是顾子深爱上的女人,有着她独有的魅力。
“谢谢你,宋大哥。”江晨曦由衷地说,“我知道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初警察都认定为自杀案,现在我们再去查,肯定难上加难。再加上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希望几乎是零,但我真的很感谢你愿意无条件地帮我、相信我。”
“不是没有条件的。”宋曹忽然道,眼神平静温润。
江晨曦愣了一下,才道:“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赴汤蹈火。”
宋曹轻笑了起来,“不用赴汤蹈火,而且你一定能做到。”
在江晨曦疑惑的眼神中,宋曹说:“条件是你要一直陪在子深身边,再也不能离开。”
江晨曦怔住。
宋曹说:“一个人有三重人格是一种病,而子深的这种病,能治愈他的只有你。”
江晨曦后知后觉,原来宋曹帮她并不是因为她是江晨曦,而是为了顾子深,那个从小就被所有人宠到大的男人,不用他开口,就有人处处替他着想。
但是她竟然一点都不吃醋,谁让他是顾子深呢?
他就是有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对他好的魅力。
“好。”她应下。
如果说她曾经对自己承诺过,绝不再轻易离开子深,那么应下了宋曹的要求,是她的双重誓言。
她一定会做到,此生,只要她还活着,对顾子深,定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