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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陈知笙不冷不热应声。
    都瞧见彼此, 再避不开, 谢貞和长卷毛端餐盘, 过来。
    谢貞是个典型的冷美人,话不多,五官大气,没有格外出挑的地方, 组合在一起却好看。
    长卷毛热切地打招呼,“好巧啊,陈知笙。”瞧两眼他身边人,“哎,你旁边谁啊?”
    “陈织。”两个字,不过告知名字。
    同姓,长卷毛自然联想到是亲戚。
    “不是。”答话的是陈织。
    抢话的人表面看着一本正经,心头鼓却打个不停,生怕陈知笙看过来,好在他没有。
    “你们是他同学吧,今天还挺巧,遇见你们两次了。”陈织挽个笑,带开话题。
    接下来不管长卷毛如何探听,陈织要么不接话,丢给陈知笙忽悠,要么问其他乱七八糟的。
    陈织不想泄露自己任何消息出去,女生天生对某些东西敏感,长卷毛旁边那冷美人几次瞧陈知笙,全然落在她眼里。
    说出她是复读生,好像,就此她差上一截似的。
    看她扯皮扯得溜,陈知笙猜到她几分心思,不动声色替她圆过去。
    打菜阿姨不小心给她打了胡萝卜,陈织皱起鼻,拿筷子尽数拨到一旁,要在家,她肯定全给陈知笙,可现在在喜欢他的人面前,有些事分寸便要注意。
    陈织神色更差,忽而厌恶这种感觉,这种要保持距离、控制分寸的感觉,如果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做这种事……
    念头在脑海一闪而过,陈织险些咬到舌头,陈知笙已伸筷子过来,“不吃给我,别浪费。”
    对面两人见此,神色各异。
    陈织怪异看他眼,陈知笙回望,不解,“看什么?”
    摇摇头,陈织觑眼对面的人,“没事,吃完你送我回家吧,晚上我得回去写作业。”
    “写的时候细心点,你又不笨,写太快容易出错。”
    两人一句接一句,谢貞和长卷毛完完全全插不上话,在他们对面,好似闯入陌生世界的侵略者。
    长卷毛跟谢貞先走。
    “谢貞,你说他们……”
    谢貞微微摇头,难得吐出感性的话,“陈知笙喜欢她。”
    她太熟悉那种目光了,他看陈织的目光,有他自己未曾察觉的缱绻温柔。
    ******
    2、
    “今天玩得怎么样?”沈星月蹲阳台上跟陈织煲电话粥。
    “还行吧,出去透了口气。”陈织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我想老冯了,现在我们班那政治老师真的不是人,太变态了,每周抽人背时政新闻,我现在每天回家补新闻联播,生怕一不小心凉凉。”
    沈星月笑出声,“叫你复读,你出国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陈织抹把脸,“别说了,都这份上了,别给大爷我泼凉水。”
    “哎,你现在对张霖逸还有想法没?”沈星月忽而试探。
    “没了啊,这么久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陈织答得快,“你突然问这个干啥?”
    因为张霖逸今天来跟她打听陈织的消息。
    陈织这般答,沈星月自然不会提这事,“好奇,我就问问,毕竟当时看你还挺喜欢他的。”
    “那个时候是喜欢啊,真喜欢,恨不得每天在他面前晃,要不然我能那么难过。”陈织撇嘴。
    “你整得还挺明白。”沈星月失笑。
    白日里的念头再次在身体里叫嚣,陈织压住胸口,“我问你个事儿。”
    “如果看见别人喜欢某个人,会觉得不开心,郁闷得要命,是不是证明,我也喜欢上那个人了?”
    电话那段发出惊叫,“卧槽!!!”
    连忙扯下只耳机,陈织耳膜被她震得发痛,“你叫啥?你先回答我是不是啊?”
    “是是是,还有别的事吗?那个人是谁啊?”沈星月舌头快捋不直。
    “那,沈星月,我可能移情别恋了。”
    呸。
    哎,不是,她乱用个什么鸡儿成语。
    “不是,那啥,我应该是再次春心萌动了。”
    胸腔的跳动,一声一声,沉稳有力,透过掌心直抵脑海,再次清晰地确认,是真的。
    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
    “谁啊?陈织。”
    “喂?”
    “信号还可以啊。”
    “陈织你告诉我谁啊?”
    “不会是陈知笙吧。”
    摇摇欲坠的答案,陈织闭闭眼,猛然挂断电话。
    ******
    3、
    悄声推开门,台灯仍亮着。
    陈织听见动静,回头,“爸,你上来干嘛?”
    她手里笔还没放下,陈爸拉开另一张椅子,坐下,“上来看看咱们家的拼命三娘睡了没。”
    这个词听得她想笑,陈织顶他嘴,“你才拼命三娘。”
    陈爸叹口气,忽而正色,“小织,你不觉得最近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吗?”抬手掐她脸颊,“你看看,脸上都没二两肉了,你妈妈很担心你。”
    尾音里的轻叹,让她的玩笑话卡在唇边,说不出。
    “我不反对你复读是因为我认同你的说法,考不上,花费一年时间也没什么,努力过,你自己不遗憾就好。但是现在爸爸也很担心你,小织,你那么拼命想考h大,是想证明自己,还是因为其他?”
    陈织不敢望他,她的心思,好似黑夜里照过束强光,瞬时无所遁形。
    那日谈话并未让她及时止损,恰相反,陈织陷入焦虑。
    陈知笙半个月不见她,她下颌已瘦出尖儿。
    “小织。”替她收好书包,陈知笙忽喊她。
    “咋了?”陈织闭眼揉太阳穴,看太久书,眼睛发疼。
    额上传来另一双的触感,力道比她更大,指腹温热,陈织是真累,懒得跟他推脱,任他揉。
    “我之前说等你来了去接你,是因为我相信你,你不比谁差,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所以,你也要相信自己,你有那个实力可以做到。”
    所以,你也不用给自己压力。
    我相信你,你也该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自己。
    陈织眼掀开条缝,觑他,唇角翘起微小的弧度,“知道了。”
    “陈知笙你这人,真的,跟你说话跟做阅读理解样的,换个理解能力差的来,还不得给你逼死。”被按得舒服了,陈织哼哼两声,“你回头记得拜拜菩萨,感谢感谢她,让你遇见的是我。”
    陈知笙轻轻嗯了声,不知她听没听见。
    多么够运,能遇见她。
    ******
    4、
    二度踏进考场,陈织底气足许多。
    考前不让看书,资料放教室外头,还有十五分钟开考,陈织百无聊赖趴在桌子上发呆。
    临考这一刻,她方彻底放松,考不上就考不上吧,大不了去h大隔壁,隔壁她总上得了。
    目光乱瞟,座位号翘起个角,她似乎瞧见上头写了什么东西?
    监考老师在教室里巡视,陈织心口微跳,趁他们拆卷的档口,翻过那个角。
    清秀遒劲的三个字——
    我等你。
    字体她熟悉极,陈织不敢多看,做贼似得将纸压平。
    靠,陈知笙这人怎么这么闷骚,他没想过她要是没闲得蛋疼看不见怎么办嘛!
    整场考试,陈织嘴角始终抑不住上扬。
    完了,她完了。
    这大概是传说中嘴角疯狂他妈上扬,陈织甚至觉得自己像快犯病,灵魂另一处又拉扯着她沉溺,心甘情愿。
    考完那天,接她的是陈知笙。
    陈爸有会要开,陈妈来了她又怕被念叨,最后来的便只有陈知笙。
    日光倾落,他在树荫下等她。
    陈织慢慢走过去,指尖不住摩挲口袋里那张座位号,手心滚烫。
    她神色不好,陈知笙瞧见,神情没什么变化,“小织,其实……”
    “哈哈哈哈!是不是被本大爷骗到了。”陈织把包丢给他,“我跟你说,你等着吧,九月你不来接我,我跟你没完,这回绝对稳了,我好牛啊,陈知笙,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个天才。”
    她闹完,没事找事,“刚你想其实啥?你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考不上了?”
    陈知笙早习惯她这般捉弄人,索性实话实说,“我怕你难过,在想怎么安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