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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节

      夜千陵霎时整个人骤然一僵,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那一股愤怒,恼声道,“风攸,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然,总有一天,我会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那么,就等到你有那个本事的那一天,再说!”
    风攸不紧不慢的伏下身,当最后一个音溢出唇角,便亲吻上了夜千陵的脸。
    ……
    灯火通明的寝宫内!
    宫玥戈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于是,起身,在窗边站定脚步。
    天空,自下午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磅礴大雨后,不知不觉又飘起了雨丝。那斜飞入殿的细雨,如牛毛如银针,纷纷扰扰困住人的思绪!
    宫玥戈面无表情的站着,浓眉紧锁!
    远远望去,那背影的轮廓,显现出一丝显而易见的……黯沉!
    ——陵儿,你现在,在哪?
    ……
    白色的衣袍,缓缓地褪去,滑落石床,落在地上!
    红色的衣袍,也随之缓缓地落下,半遮半掩落在那一袭白色衣袍的上方。
    ……
    漆黑的雨幕!
    一道明亮亮的闪电,骤然划过!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鸣声,轰隆隆而来!
    寝榻上的小祈陵与小云岐,在震天的雷鸣声下,都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其中,小祈陵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转了一圈后,小嘴巴一撅,便不管不顾的大声哭了起来。
    站在窗边的宫玥戈,顿时回过神来,转身,向着寝榻的方向走去。继而,在榻沿坐下,扶起躺在寝榻上的小祈陵。指尖,轻柔的拭去小祈陵脸上那一串串透明如水晶的眼泪,柔声道,“纤儿,莫哭!”
    小祈陵似乎听不进话,只一个劲的哭着。
    寝榻上小云岐,也随之坐起身来,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宫玥戈,又环视四周。似乎,是在找夜千陵的身影。
    宫玥戈再为小祈陵拭去小脸上的眼泪,继而,将小祈陵带入自己的怀中。但是,接下来,却不知还可以如何安慰,只伸手,摸了摸小祈陵的头。
    小祈陵今夜,也不知究竟怎么了,越哭越厉害,最后,小小的身体,竟有些微微的痉挛起来。
    宫玥戈心下担忧不已,立即开口唤来了殿外的婢女,命婢女哄小祈陵睡觉。
    婢女不敢有丝毫的违背,只是,小祈陵非常的不合作。
    一时间,殿内,到处充斥着孩子的哭声!
    宫玥戈微微的闭了闭眼,脑海中,再一次划过那一袭纤细的白衣。如果,她此刻在这里,或许,小祈陵就不会如此令人心疼的哭泣了!
    半响,淡淡的挥了挥手,让婢女退下。
    婢女微微一怔,但依然不敢有丝毫的违背。放下小祈陵后,躬身退下。
    宫玥戈依旧坐在榻沿,在婢女退下合上殿门后,再将小祈陵带入自己的怀中,为她拭拭眼泪,道,“莫要再哭了,不然,你娘亲可要责怪爹爹了!”
    小祈陵小小的身躯,倚靠在宫玥戈的胸口。鼻涕眼泪,一股脑儿的全都擦在宫玥戈的衣袍上。在宫玥戈话音刚落的时候,抬起来头。
    用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宫玥戈,喃喃的唤道,“娘亲!”
    宫玥戈并不在意胸口的脏乱,可是,在听着小祈陵唤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心中,止不住微微一疼。
    一旁的小云岐,在这个时候,晃动着小身体站起身来,来到宫玥戈的身边。
    小手,握上小祈陵胖嘟嘟的小手,轻微的摇晃。
    无形中,竟像是在安慰。
    小祈陵侧头望向小云岐,那羽扇般的睫毛,眨着眨着,便又将眼泪眨了下来,颗颗剔透。
    宫玥戈心疼不已。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宫殿后,抱着小祈陵便向着书桌的方向走去。继而,将小祈陵轻轻地安置在宽大的座椅上。而,在回身的那一刻,见寝榻上的小云岐希冀的望着这边,便走过去,将小云岐也一道抱了过来,安置在小祈陵的身侧。
    最后,一把拂落书桌上的所有文函密信,铺了一张雪白的纸。
    侧身,抱起小祈陵,将毛笔放入小祈陵的小手中,控制着小祈陵的小手,在白纸上落笔。
    小祈陵的注意力,渐渐地被转开。哭声,不知不觉一点点停止了下去。眼睛,好奇的望着面前的那一张白纸。
    座椅上的小云岐,慢慢的爬了起来,小小的身躯,似乎想要凑近了去看。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
    但见,那白纸上,赫然浮现出了一抹白色的纤影!
    那眉宇,那红唇,那脸庞,那一颦一笑间的嫣然风采……无一不栩栩如生!
    顿时,小祈陵兴奋了起来。小小的身躯,在宫玥戈的怀中不停的挣扎。小小的手臂,用力的往前伸,就要去摸桌子上的那一幅画、那一个人!
    宫玥戈一手抱着小祈陵,一手放下毛笔。下一刻,手掌,轻轻一拂间,便成功的将书桌上的那一幅画悬挂在了身后的书架子上。
    小祈陵的视线,顺着画而动!
    座椅上小云岐的目光,也顺着那一幅画而动!
    宫玥戈将怀中的小祈陵,从新安置在座椅上。让两个孩子,自己垫着脚尖去够书架上悬挂着的那一幅画。而自己,一时间,专注的目光舍不得移开一分!
    ——陵儿,等着我!
    任何敢伤害她一分一毫的人,他都会将他挫骨扬灰!
    幽深的黑眸,渐渐地阴沉下来。眸底,席卷起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狂风暴雨。
    ……
    光线明亮的密室内!
    夜千陵躺在冰冷冷的石床上。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头顶微微凹凸不平的石壁。所有的感官,严严实实的封存起来。恍惚中,竟隐约在头顶的石壁上看到了那一袭胜雪白衣的身影。
    于是,手,不由自主的想要抬起,想要触碰!
    但是,一双手臂,却恍若有千钧之重,怎么也抬不起来,就连手指,也丝毫无法动荡!
    于是,慢慢的,夜千陵忍不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紧闭的嘴,缓慢的、用力的、坚定的咬了下去。既然,左右横竖都是一死,那么,她不想这一具身体被风攸玷污了!只是,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遗憾,遗憾没能再见那一个人与孩子一面!
    淡淡地血腥味,渐渐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风攸一怔,抬头望去。
    那一眼,但见身下的人儿,双眼紧闭,唇角衔挂着一缕刺眼的鲜血!
    霎时,风攸凤眸倏然一眯,一把眼疾手快的扣住了夜千陵的下颚,阻止她‘愚蠢’的行为。继而,未曾多想的一把扣住夜千陵的手腕,将夜千陵直接拉了起来。再一个转身,来到夜千陵的身后。旋即,将手掌覆与夜千陵的后背上,将真气凝聚与掌心,源源不断的输入夜千陵的体内!丝毫未曾去顾及自己不堪承受的身体!
    许久许久!
    死寂中,只听一道声音,无意识低喃而起:大哥哥!
    风攸的神色,刹那间,微微一动。但下一刻,却只是越发的凝神。紧闭的凤眸,遮掩住眸底泛滥而起的那一丝渐渐取代了恨意的涩然!
    又是许久!
    风攸收回手,身体,霎时无力的微微一侧,数口鲜血,便连连吐了出来,落在石床边沿的地上。体内,越发反噬的内力,如岩浆流窜过他的血脉。令他扣着石床边沿的手,抑制不住的一寸寸扣紧。瞬即,便在石床的边沿、僵硬的大石上,落下了一道深深的手掌印。那五根手指,根根清晰。
    大哥哥!
    那一道声音,又响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音质,不用想,又是无意识吐出来的。
    而风攸,在那一道声音之下,竟再无法做任何的举动。那三个字,就像是一个永远也无法挣脱的‘魔咒’。快速的下床,拾起地上的红衣,便抬步走了出去。而,在步出石门之际,却又见他折回身来,拾起地上的白衣,随意的披在了冰冷石床上的夜千陵身上。
    下一刻,便见那一角红色的衣摆,消失在了落下的石门外!
    安静的石室内!
    昏迷的夜千陵躺在石床上,脑海中,一时间,全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而那些记忆,似乎很是陌生,又似乎清晰如昨日。
    另一边!
    风攸脚步微微不稳,踉踉跄跄的回到睁开眼睛的那一间密室。而后,一边褪去自己身上刚刚才披上的那一件妖冶的红色外衣,一边毫无停顿的踏入水中。半响,慢慢的沉入水底,欲要去水底找寻那一只先前被水冲走了的‘玉箫’。同时,也想借由冰冷的潭水,冷却身体的那一股炙热。
    原来,狠绝如他,竟还是对她下不了手!腐心刺骨的冰寒潭水,冲击着那一具伤痕累累、不堪一击的身体。胸口的伤口,早已经麻木的毫无知觉。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的心脏并不在左边!
    否则,那狠绝致命的一击,即便是大罗神仙,也绝对难逃一死!
    时间,飞快的流逝!
    当雨过天晴,当朝阳缓缓地升起,当新的一天到来……
    石床上的夜千陵,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睡梦中的一切,逝水无痕。脑海中,全都是昏迷前的那一幕幕。于是,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夜千陵蓦然发现,自己竟已经可以动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夜千陵,一下子坐了起来。那披在身上的白衣,因着这一动作而滑落身体。飘飘然顺着床沿落下,掉在地上!
    夜千陵快速站起身,拾起地上的衣服穿戴好!
    而这时,余光,不经意间的那一眼,恰瞥见石床边地上的那一滩血渍。于是,目光,微微的停了一停!
    旋即,也向着最开始睁开眼的那一间密室而去。因为,她要洗去那一身令人厌恶的气息。虽然,她通过自己的身体已然清晰的知道,风攸昨夜,并没有真的‘动’自己。
    昏昏暗暗的密室内!
    风攸已经从水底出来,那一根‘玉箫’,也不知道是没有找到,还是他已经藏好了!
    踏入密室的夜千陵,冷漠的撇了一眼站在水中的那一个人。恨意,在眸底不断地萦绕。心中,真想将他剁碎了喂狗。只是,那玉箫、宫玥戈的命,却还在他手中握着,让她不能……但是,自己真的就要这样受他的威胁与摆布么?昨夜的羞辱,难道,真的要忍气吞声的咽下?
    风攸站在水中,闭着眼。
    神色中,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夜千陵的到来。
    夜千陵侧开倏然目光,快步的前往另一间密室。冰冷的潭水,让她忍不住浑身发颤,但却又忍不住一遍遍不停的清洗着自己的身体。仿佛,恨不得硬生生的搓下来一层皮。
    大约,一个时辰后!
    风攸起身,用内力将身上的衣服烘干。
    另一边的夜千陵,也已然站起身,穿戴上经过一夜后干透的衣袍!
    两个人,在缓缓开启的石门处,恰好撞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