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
所以这个家虽然年代久远,破旧不堪。但处处都是他跟外公在一起的那些年温暖的记忆。
斑驳的墙壁上留着他小时候画的蜡笔画,木制扶手上有他用小刀刻下的挥棒武枪的京剧人物图。
他记得,他每次在家里乱画外公都会生气,会拉着他作势要打他。
高高扬起巴掌总是轻轻落下,每次都是不痛不痒的教训。
然而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外公却坐在藤椅上摇着蒲团扇子说:你们看这墙,又是我家那臭孙子乱画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明明是责怪的话,却更像是在自豪和炫耀。
而现在,他能守住这种留这温存记忆的房子,竟然也是那个男人。
闻宇脚步沉重缓慢,留恋的眼神望着家中的每一处角落一步步走上二楼。
忽地,他的视线落在了小客厅的画架上,画架上还是那副未完成的风景画。
少年骤然睁大了眼睛。
画布上是他自己画出来的葱郁的树林的自然景色,而这一刻,这些景色却给他带来无比的熟悉感。
仿佛,他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过。
他突然想到生日那晚做的噩梦,又想到男人口中说的让他打扫大殿。
是的,大殿。
画中应该有一栋大殿,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大殿的模样。
大脑一阵空白的钝痛,越是想要思考越是嗡嗡鸣响。
就像是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刻在灵魂深处,却又飘渺地像飞扬在空中的丝线,想抓却怎么都抓不到。
或许,他跟应辰真的有上一辈子的渊源。
应辰说他上一世离开,自己为什么要逃离他?应辰对他做过什么,他又对应辰做过什么?
应辰到底会不会害他?
少年捂着嗡嗡作响的大脑蹲在在地上,苍白的记忆让他想发疯抓狂。
他上辈子逃了,现在还不是被应辰找到了自己。被介入生活中所有的人际关系还被掌控监视着,只能遵从男人定下规距生活。
闻宇紧咬牙齿暗暗说:不除掉应辰,自己下辈子,下下辈子,那怕再转生数次他也逃不掉应辰的掌控。
窗外又传来一阵停车声和刺耳的鸣笛声,也叫醒了陷入空白记忆而痛苦挣扎的少年。
闻宇蹲在地上重重地喘息,一点点发平缓着起伏的胸膛。
外面,应该是车里的人走了出来。闻宇听到重重地关上车门的声音,和院子小铁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以为是关海涛又回来了,皱着眉头朝楼下走去。
却没想到,又是一位不速之客。
三位穿着笔挺衬衣西服脚踩锃亮皮鞋的男人,竟然未经允许踏入了闻宇的院子里,到处张望。
其中带头的,是一位带着墨镜的男人。
闻宇记得他,是那天关海涛带来来看房的客人,好像叫什么周行的娱乐界老板。
他站在门前台阶上,冷声沉问:周先生不知道什么是私闯民宅么?
几个男人也在看到了少年出来的时候,微微惊愕了一下。
周行摘下墨镜,笑着解释:这房子,我是交过定金的,也算有一半属于我。不算是私闯吧。
他走近闻宇,问:你叫闻宇是不是?怎么还没搬走?
大概是关海涛今天刚收了应辰的一千万的房款,还没有来得及退周行交的定金。
闻宇敛着眼眸,看都不看他一眼:可能要让周先生失望了,这个房子不买。过两天关海涛会把定金退给你。
少年态度极为不好且气势凌厉,应该是让人退避三尺的气势。
可是,满似沉冷戾气有着一张极其帅气的脸,就连生气的样子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让人觉得,这位少年就该是这副任性桀骜的样子,更让人想看到他发怒过后,开怀笑的样子。
周行摘下了眼睛打量他,似笑非笑反问:不卖了?你说了算?这个房子只要我想要,就绝对能买到手。
闻宇凝他。
周行意味深长:怎么不跟我联系?对赚钱没兴趣?五百万对你来说是多的吓人,对我
他朝院子外停泊的车望了一眼:只不过一辆车钱而已。
这个世上吧,靠什么吃饭的人都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不拿来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男人身材高挑,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白衬衫黑西裤。眼中的仗势欺人的神态跟应辰一个模样。
闻宇压抑了一天的沉闷之气,逐渐地腾起。
而周行,却还拿着手机拍下少年生气的样子,说:真帅啊。啧啧,随便一张都能拿去当模特照,连修图都不用。
小宇,要不要跟我走。我会捧红你,让你赚钱赚到手软。
男人走近了,唇角噙着一丝笑意,低低地暧昧说道:只要你听话。
听话?
一只来路不明妖魔鬼怪要他听话,现在一个人也敢这么威胁他。
院子里还有两个男人,应该是周行的保镖助理。
闻宇视线朝着车里望去,里面坐了两位保镖助理一样的人。
少年眼中神色桀骜张扬,下颌朝着房子方向轻点,说:那咱们,进屋说。
第11章
闻宇原本长得就帅气冷俊,而挑起唇角带着少年难以驯服的野劲和张狂。
微微扬起棱角分明的下颌弧线,像极漫画中凌厉又极为英俊的少年。
而处于少年时期特有的清瘦韧劲身材,更有着像是稚嫩青檬的味道。
让人想去品尝这份青涩,想去享受征服这份桀骜的快感。
周行盯着少年弯起的淡色薄唇,笑意加深:可以。
他伸手给院子里的助理和保镖打了一个手势,两个男人立刻会意,转身走出院子坐进了车里等待。
而闻宇带着男人走进家中,咣当一声反锁上了房门,陈旧的客厅被封闭起来。
一位身穿高档西装衬衫的男人,和一位背着书包,穿着干净白色短袖牛仔裤的少年独处在一起,气氛忽然就变得隐秘暧昧。
至少在周行眼中是。
他走近了少年一步,眼睛带着笑意低问:你想清楚了?
闻宇淡声问他:先告诉我,你有多少人脉资源?如果你犯了事会不会跟普通人一样受到制裁?
周行以为少年在打探他的背景,轻蔑的笑出了声。
他的地位和所拥有的资源,对这位无钱无依无靠又未经世事的无知少年来说,简直比天都大。
不知道权势的深浅孩子,只要稍微一吓就能被自己乖乖牵着走。
比如
男人凑近少年耳边,声音幽幽:我可以让我的人把你带走,把你关进我的别墅里永远都逃不出来。
这点权势你看的上吗?
少年敛起眼眸,带着冷意的眼尾余光斜斜瞥向男人。
周行又笑了,伸出食指指背在少年柔润冷白的面颊上轻轻蹭刮着:开个玩笑,我不是那种人。
这种事我会经过你的同意,也会答应你的条件跟你等价交换。只要你愿意跟我,我就不会让你吃亏。
不过首先
男人声音变缓慢隐秘,蹭在少年脸颊上的食指下移动,移到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轻轻抬起:我得先让你知道咱们是什么关系。
闻宇仰望着男人,冷笑:你最好,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清透的眼眸忽地凝缩,闪出一丝戾色的同时,少年猛地伸手握着男人手腕。
啊!
男人的放在少年下颌的手朝着不能弯曲的方向撇去,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惊呼出了声音。
只不过这声惨叫还未传出院外车里等待的保镖和助理耳中,少年的骨感韧劲拳头带着劲风朝男人的鼻梁上狠狠砸来。
唔!
周行剩下的一半的惨叫被生生地砸了回去,闷声咽下。
闻宇出手速度极快,连叫喊都的机会都不给他,提起膝盖对的男人的小腹狠狠顶撞。
噗
男人还没捂被砸断的鼻梁骨,立刻又被迫痛苦弯腰,不住地干呕着,身体重重地跌倒在地板上。
他完全不知道少年会有这么娴熟的格斗技巧,在短短一秒中内他被完全制服,并浑身痛到身体痉挛,狼狈地趴在地上不住地抽着的冷气。
周行火气攻心,喘息着:我艹XX,你特么不想活了,我唔!
少年敛着戾气,抿着薄唇,抬起修长韧劲的腿猛地踹着男人的腹部,一下,两下
唔唔
周行满脸扭曲痛苦,骂声被淹没了自己低低的呻/吟中。
人在突入急袭击遭受到剧痛时,是发不出挣扎喊叫声的。
门外明明有周行的两个保镖在外面,可他却任凭一个少年连续暴击。
加上连续被袭击,身体的剧痛抽搐让他处于被动,他也清楚地意识到少年不是在自卫,而是在拿他泄愤。
五分钟后,少年终于停住单方面的攻击。眼中的戾气逐渐褪去,带着一丝狞笑望着地上的男人说:
不是说你能把我关起来么,正好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男人大脑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少年在说什么,他浑身狼狈口中吐着血沫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白色的衬衫上裹满了灰尘,脸上一块快青红肿块驾着骇人的血迹。
他用最后的力气憎恨地瞪着少年,屈辱挣扎中是强撑起来的恐吓之意。
闻宇嗤笑,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冷静跟接线员报警:有位叫周行的男人带了两个保镖私闯进了我家,还试图猥亵我。
他斜下视线望着地上男人,说:现场有人受伤,请带着救护车过来,地址是
少年在试图找到突破口。
现在,他在某种意义上是属于应辰的人。周行想要报复自己,必须得通过应辰那一关。
他想要看看,周行有没有本事在应辰对他的控制中报复他。
如果有,那就最好了。
警察比预想的来的还快,跟着警车一起来的还有一辆黑色豪车。
闻宇还在客厅什么都没有看到,身体却有着感应一般,敏锐地察觉到强烈压抑的阴冷之气。
是昨晚那种,能让他浑身发抖战栗的气息。
应辰来了吗?
少年站在客厅里,双脚却不住地往后退:应辰怎么会跟警察们一起过来?
是因为他刚才去道观用驱鬼符试图对他做法,来找自己算账的?
躺在地上□□的男人听到警察和救护车的声音后,知道自己得救了。
他虚弱的声音憎恨地骂着闻宇:混蛋,你成年了吧。故意伤人负刑事责任的知道吗?
还说我私闯民宅威胁你?你特么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以为你就凭这句话能让警察相信你。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等着给我蹲牢吧,我特么天天让人在里面干你!干死你!
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闻宇阴森森地盯着,一字一顿低声说:最好今天就把我弄进去,让我坐一辈子牢。
周行惊愕地望着少年。
这个孩子跟以往他遇到都不一样,本以为年龄小容易得手,而现在,看他就像个疯子。
故意伤人还理直气壮的样子,不是有打了他也不会收制裁的绝对自信。
而是在故意打伤自己,故意犯罪惹事。
他是真的想被警察带走,被自己报复。
河边行走这么多年,竟然栽进一个疯子一样的孩子手里,周行咬牙切齿:行,你给我等着,我保证让你死在牢里。
闻宇冷笑着挑衅: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嘴上说的这么厉害。
说着,一脚狠狠地踢在周行脸上。
啊!
男人再次惨叫,原本止住的鼻血再次崩流而出。
然而,闻宇没能如愿。
警察进来后,仿佛早就知道原委一样,直接拷上了周行抬上了救护车的担架。
还劝着安然无事的闻宇,说:没事了孩子,剩下的交给我们,你跟应辰先离开,应先生会保护你。
应先生!
闻宇在听到警察的话后,心脏被狠狠砸了一下般咚地重重地沉了下去,站在地上的双腿不稳地晃动后退了一步。
原来,明明是他报的警,应辰却能跟警察一起过来,还能不问缘由直接带走周行。
说明周行根本不是应辰的对手,甚至连对手都算不上。
阴翳到像冬日的铅云一样压抑气息,再次向闻宇袭来,压的他心跳不安喘不过气。
奔波了一天,他终究还是没有找到逃离的突破口。
周行全然不知内情,躺在担架上口中一直喊着的:你们做什么!为什么抓我?我才是受害者的话。是他,是他先动手打的人!
而门外,他的两位保镖在看到警察和救护车过来时,还以为是自己老板玩的太狠。
正担心事传出去会影响老板和公司声誉的时候,却看到被拉出来浑身是伤竟是他们老板。
他们慌忙跳下车,不停地跟在抬着周行的警察们试图交涉。
闻宇透过敞开的门望着乱成一团的外面,低声自语:
真没用!混的还不如一只鬼。
警车和救护车离开后,终于一时嘈杂的陈旧小院陷入了安静。
闻宇还站在客厅的原地,透过窗户看到停在外面的一辆黑车车门打开。
车里的男人刚露出一截穿着黑色衬衫的肩头,少年就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是应辰,他果然来了。
来找他算账的。
少年双脚像是被钉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望着一步步走近来的男人高大阴翳身影,甚至忘记了逃离,忘记了思考,心里只有七上八下的不安。
房屋木门自动被打开,发出吱呀一声响,男人出现在门口
英俊到不真实,又阴翳到像是裹着暴风雨的浓重铅云。
深邃的眼睛仿佛在进屋前就直达送少年所站的位置一样,直直地沉望着少年。
没有开空调的室内,瞬间被一股强烈的冷气席卷而入。少年额头脊背上的汗珠逐渐变冷发凉。
他浑身神经绷紧,望着朝他一步步走近的男人控制不住地后退着,咚地身体撞到了墙上后被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