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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泪汪汪 第9节

      施娢手放在膝盖上,纤白手指轻绞帕子,低声道:“只是觉得王爷喜好美人。”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她还记得,倘若赵骥找到了一个比她更好的,到时候就算他再念着她,最后恐怕也没时间再来寻她。
    赵骥笑了,道:“你在夸自己?”
    施娢垂眸,轻声道:“妾忽然想如果有个比妾要貌美的女子出现,王爷到时候或许就会去喜欢她,妾这几天进王府想了很多,心觉自己受不得这些事,可要是以妾的脾气,又会一直烦王爷,所以想着要不然先回干爹那呆两天,冷静会。”
    赵骥的手伸到她面前,施娢抬头犹豫看他,慢慢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王府对外称他手上的伤还没好,一直卧病在床,但施娢知道那箭伤对他影响不大。
    可以他的性子,或许又是要利用这伤做什么。
    赵骥问:“就这么喜欢王爷吗?”
    他的手掌大而宽厚,轻轻一握便能将她细白的小手全都拢住,更显她肌|肤的白|嫩,他问得随意,施娢却知道自己是不能乱答的,可她不想回那句伪装的喜欢,只轻轻咬住朱唇,低声道:“妾若说不喜,王爷会怎么办?”
    赵骥似乎也没想到她敢问这个,笑出声来,他微微俯身,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道:“那本王就扒了你的衣服,把你双手双脚锁在榻上,给你下最烈的药,狠狠地弄死你。”
    他的语气狠厉,施家书香门第,施娢自幼饱读诗书,平时听他榻上秽语就已经足够羞,现在更是觉得心漏跳一拍,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赵骥倒被她吓着的样子逗乐了,道:“吓唬你的,你天天跟着本王,本王还不知道你心思?锁你在身边,恐怕你还高兴有本王陪你。”
    马车中的小桌上摆一盘蜜饯干果,他不常吃这些小东西,都是为施娢准备的。
    但她没发现,只觉心跳的速度过快,眼眶下意识发红,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赵骥粗糙的大手就已经抚上她的眼尾,道:“说你两句都说不得,本王从前是在外出征,不是游山玩水,没有那么多闲心去找女人,再说世上美人那么多,难道本王还得见一个爱一个?有你就够遭罪了。”
    施娢又恼又羞,心想明明瞧着正经的人,为什么到她面前就不一样?亏她以前在闺阁中听他名号时还敬重过他。
    赵骥问:“又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施娢又不可能真的告诉他自己在想什么,只能压下心底的腹诽,忍泪垂眸道:“只要知道王爷心中有妾,妾便觉十分欣喜。”
    赵骥顿了顿,没承认她的话,却也没反驳,只觉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满全是他,心肠再硬也软化下来。像她这种弱女子,只能依附强壮男子,偏偏她又信任她干爹,以后要是被卖出去,指不定要在多少男人手中转,至少他得做好她的靠山,让梨园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记不记得自己在梨园有惹过什么人?”赵骥握她的手,还是问她一句,“在跟本王以前,是不是和什么人在一起过?”
    这几日朝中要动荡些,带她出来已经是冒险,但大夫说过让她多走动,他想带出来也没什么,可安全一事,他不想她松懈。
    施娢微微愣了愣,摇头说只跟过他,她面露出一丝藏不住的紧张,像是天性胆小,听到一些有威胁的言论便开始害怕。
    赵骥了然,知道她不是闯祸能闯到有人专门雇人对她下手的性子,本以为她是不经意惹上了情债,现在看来,原因倒只能在他身上。
    ——他的人顺着覃叔查梨园,没查出什么奇怪,只知道能开起那家里戏院的老板有钱,倒是发现有奇怪口音的人去问过覃含的事。
    突厥被击退,为保周全选择臣服于大祁,现在派一位将军护送和亲的公主过来觐见叩拜,正在路上,散出来的谣言明里暗里表明要把公主往他王府送,现在发现他身边有一个女人,以他们的手段,什么狠手都会下。
    他的女人他自己都舍不得伤,有人敢针对,便是在挑衅他。
    “本王要去的地方对你来说无聊,但你想去找你干爹也只能去几个时辰,”赵骥拍了拍她的手,“派给你的侍卫不准离身,否则以后别想一个人待着,晚些本王会来接你。”
    第14章 施四爷
    赵骥把施娢送下马车时,粗糙的双手为她扶了扶乌黑青丝上的玉簪子,给她戴上面纱,又摸她的耳朵,道:“晚上会来接你,不要到处乱跑,遇到了不对劲的人就要喊。”
    施娢心想自己又不是三岁的孩子,知道该做什么,但看着他的眼睛,她还是轻轻点头。
    赵骥收回手,让随行的侍卫听她吩咐。
    他这次出门带的人不多,只有两个,全都派去保护她。
    即便施娢不精通武艺,都能看出他们武功高强,保护她一个弱女子绰绰有余,让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爹的这间梨园在京城是最大的,处处精致,又隐隐透出奢华,从偏门穿过一条狭长的僻静小道后,左拐进回廊有片青绿色的湖泊,树荫下奇形怪状的石头淌过湖水,安宁平和。
    这里景色是不错,但少有贵人会进来,以至于施娢走在回廊中,远远看到对岸的四婶被下人簇拥着坐在凉亭时,愣得立马顿在原地,下意识后退两步,后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侍卫问:“覃姑娘,怎么了?”
    四夫人察觉有人在看自己,随意一扫,一眼就看出了带面纱的人是施娢,日光映出她眼中的不可置信,她猛地站起来,身边的下人似乎也被惊吓一跳,在问她怎么了,她脸色变了几次,最后只是慢慢抬手说什么,让婢女扶着她走下台阶。
    施娢忽地反应过来,她不像是专门来堵自己,否则不会自己亲自过来。
    她身后的侍卫身影被假山挡住,看不到右侧的凉亭,施娢自己自己小聪明做不了大事,一紧张来眼睛又瞬间酸涩鼻尖冒汗。
    如果四婶当面来找她,那她的身份便再也瞒不下去,可她要是直接离开,保不准四婶会在四叔和爷爷面前说些什么。
    长条廊边湖水泠泠作响,水草漂浮在湖底,施娢慢慢扶着一旁的雕栏坐下,她拿绢帕的纤细手指轻轻扶住额头,轻声道:“我头有些疼,走不动路,你们能否去帮我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御亲王身边的那女人身子骨弱,十分爱哭,但御亲王极其宠爱她,宠到都快没有原则,作为他近身护卫的侍卫都清楚。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见她薄披风下的胸口微微起伏,细眉微蹙,似乎真的不大舒服,一人便拱手退下,去外边请大夫。
    施娢的纤指轻揉着额头,像是忍不了额头的痛,又抬起头,对另一个侍卫,道:“我屋里有止热膏,干爹知道在哪,但我走不动路,你替我去请干爹找找。”
    赵骥在马车上时淡淡吩咐侍卫不可离开,侍卫听他命令,但也记得自家王爷让他们听她的话,他犹豫道:“覃姑娘一个人不安全。”
    施娢咳嗽两声道:“王爷送我出来时没人知道,不会有人知道我在这,我头疼得厉害,不想回去后让王爷为我担心,这离干爹那里也没多远,你速去速回,我哪也不去。”
    她是御亲王身边唯一的女子,他对她的态度表明她是半个主子,不止是戏班主之女那么简单,侍卫迟疑片刻,领命退下。
    施等人走远了之后,施娢的手才轻轻放在胸口,迫使自己把眼中的湿|漉|漉压回去,慢慢冷静下来,她理了理裙摆,起身拐到一个无人的回廊死角,四夫人叫住了她。
    四夫人今天是和几位夫人出来听戏,嫌热出来乘凉,没想到会看见应该在别苑中的施娢,她是施家姑娘,素来听话,出现在这种地方总会是有什么原因,可四夫人脑子里想的是施四爷把她叫出来会面,脸色都变了几回。
    但她还是理智的,紧紧握着自己婢女的手,走上回廊台阶,跟在她身后问:“娢儿,你怎么在这?”
    施娢顿下步子,回头轻轻行礼,垂眸轻声道:“四婶今天就当没看见过娢儿吧,娢儿偷溜出来看戏是娢儿不对,但爷爷和四叔肯定会罚我。”
    墙边的爬山虎开着稀碎小花,湖边的几株高树被夏风吹得婆娑作响。
    施娢眉眼生得好,即便带着面纱也能瞧出脸颊的精致,娇俏身子更是妙到极处,玲|珑有致,四夫人从小看她到大,知道她哪都不错,唯独是受不得委屈,说她两句就容易掉眼泪。
    施四爷房中不常收人,四夫人身体不好,身边只有个抱来的庶长子,对后宅之事,自是要顾得多。
    她前段时间试探着送个类似的身俏婢女去书房伺候,还以为会像以前样无事发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那婢女才从书房走出来,提起四爷便满面春红,说话结巴,看得出来是晚上被滋润得厉害,施四爷只安静看书,什么也没说,四夫人牙都要咬碎了。
    她一直没说话,施娢轻抬头疑惑道:“四婶?”
    四夫人顿了顿,回过神,像她这种年纪,闷得久偷偷跑出来看戏,说得过去,毕竟这地方离她住得近。
    即使自己把她偷溜看戏的事说出去,施四爷最多也只是说她几句,指不定还要招她问问为什么要偷跑出来,答应下来道:“罢了,四婶也是突然看见你觉得奇怪,有些事你四叔已经说过四婶,四婶也不想掺和,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以后留在别苑中不要随意出行。”
    施娢自幼对四夫人敬重,平时不过是听多了她的那些唠叨。
    她轻道:“四婶,娢儿心中有数的,外边都在传御亲王最近受的伤跟施家有关,望四婶多提醒爷爷和四叔。”
    这件事传得很广,施娢所说的施家自然都知道,四夫人只应声下来,没说什么。
    施娢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怕和侍卫撞上,只能是住了嘴。
    她不便再久留,赵骥的侍卫若是找不到她,一定会回去说。
    施娢福礼告退,四夫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跟婢女道:“遇到大小姐的事别说出去。”
    婢女应声,四夫人转身离开,刚下台阶就突然想起施娢似乎对这边的路熟悉过头,但等她转头时施娢已经不见了踪影,她隐约觉得奇怪,可想了一会儿,以为施娢是常跑出来这边玩乐。
    ……
    施娢屋中确实是有止热膏的,但那是她和覃叔以前的约定,让他帮她拖拖人,她是装病调走了两个侍卫,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时也是咳嗽着进去,只是在进去时,不动声色回头看了两眼是否有人跟着。
    侍卫看到她自己过来便抱拳请罪,施娢只揉头说自己好一些了,所以自己走过来。
    他们住在梨园的那间院子僻静,院子前的宽敞空地中有片花园子,因为没打理而青草繁盛,两边的漆红雕栏干净,种着瘦枝条的香桂。
    这边伺候的人少,多了谁都能发现,另一个侍卫领着大夫到来,施娢轻轻咳嗽,坐在圆桌边,纤细手腕搭在诊垫上,让他把脉。
    桌上摆着冷掉的茶水,一套青花釉瓷杯价值不菲,中年大夫慢慢摇头晃脑,他收回手,提笔写药方,道:“今天太热,姑娘脉象虚,可能是热着了,我给姑娘开个方子,姑娘喝两副就够了。”
    施娢身子素来差,随便一个大夫就能诊断出各种毛病。
    旁边的覃叔问:“我女儿身子一向不好,喝药喝多了会不会有事?”
    中年大夫道:“不要碰药性太重的即可,姑娘身子过虚,中午也要少出门,日头毒。”
    施娢点头说:“我记下了。”
    比起她的身子,施娢心中只希望她四婶别不小心把自己出现在这的事说出去,她四叔是抽丝剥茧的好手,真查起来,早晚会查到赵骥。
    侍卫把大夫送了出去,施娢看着自己的手发呆,慢慢捂住平坦小腹,最后只是在心中叹口气。
    赵骥的心思难摸透,但他的情绪她感受得到,他最后走之前说的话随随便便,却还是让她身子止不住生了冷意,她见覃叔时也没敢说自己今天碰到了四婶,只把自己最近的近况交代一番。
    她身后还跟着的两个高大侍卫,覃叔叹气,不好和她寒暄别的事,说不要担心家里的事,目前一切都好。
    镂刻如意纹的槅扇门透进丝丝光亮,施娢坐在花厅,手轻捏帕子,点头应好,赵骥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她作为施家人,敏锐地察觉到他是开始对施家动手了,但身在御亲王府,即便她再傻,也知道很多事情不能做也不该做。
    唯一能隐晦提的,是赵骥认为施家与突厥有来往,可该怎么和她爷爷和四叔说,这又是难事一桩。
    赵骥晚上如约而至,他手拂开帘子等她,挂在马车上的紫檀四角灯照他半张硬朗面庞,施娢轻轻握住他两根粗大手指,提着裙摆踩凳上去。
    赵骥抬手便直接摸她额头,发现没有发烧后才道:“听说你今天又不舒服了?身子差成这样,还想给本王生孩子?”
    施娢依偎在他胸膛,玩着他的袖子,撒娇似的失落道:“王爷总提妾的伤心事,倘若能为王爷生儿育女,自是妾的福气。”
    第15章 全是她
    施娢今天装病闹一番头疼,赵骥让人看着她,旁人自不敢懈怠,他接人时天色已晚,想她白天疼得走不动路,便没赶路回王府。
    不管施娢怎么提,孩子一事他似乎都不是很放心上,说的还是那句等时候到了就会来。
    施娢忽然想他比皇帝都大两岁,就算是嫌弃她身份,不愿血脉为她所出,可普通人在这时候也该是妻妾相随,他这不成婚也不要孩子的,难不成也是有什么隐疾?
    她心跳加快起来,垂眸压下自己的有些骇然念头,只轻轻伏在他胸膛。
    马车车轮的转动缓缓停下,安静的宅子后门侯着侍卫,施娢那时困得在他怀中睡过去,却还是在被他抱回寝屋子时,迷迷糊糊听到有侍卫和他禀报一句事情办妥了,明早需要他出面,赵骥只应了一声。
    第二天清早是个阴雨天,豆大雨滴噼噼啪啪打在窗边枣树上,施娢醒来时,赵骥果然不在,已经出门,她慢慢坐起来,顺柔青丝自上垂下,长至曲线窈窕的腰尾。
    施娢心里想着事,只希望四夫人和爷爷四叔说过之后,他们能够多注意些,她过了许久才叹出一声气,让人把嬷嬷叫过来。
    傍晚时分,天色昏沉,赵骥回来便瞧见施娢像刚睡醒没多久样,披着他的外袍坐在罗汉床上生疏纳鞋垫,一盏罩纱灯放在紫檀小几,光亮衬出美人面颊的精致,她眼眸漂亮清澈,无论做什么都能让人看出几分心静。
    “什么时候量的本王尺寸?”
    施娢抬头便看到赵骥在一旁坐下,他着身玄色常服,黑靴干净,手肘靠住木几,粗指便玩似的拔弄竹编篮,像是刚刚做完什么大事。
    他不怎么和她谈朝堂上的事,问他做了什么,他指不定还要反问一句问这个做什么,她只低头道:“没量,妾只是跟嬷嬷学学,等日后纳得好了,赚些银钱给王爷。”
    施娢以前从未想过赵骥会有那方面的问题,如果她真是全心全意喜欢赵骥,这种事对她而言不要紧,可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呆在他身边,她自己还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