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
虞清欢其实不喜欢夏天,灼烈的阳光总会透过车窗炙烤。她把风力调大,膝盖微微凑近出风口,似乎这样就能缓解热气带来的焦躁。
沉崇景拐了个弯把她送到江沉昭家。
安歆也刚吃完午饭,见她来了也不理,苦着脸低着头嘟着嘴,仿佛入了定。虞清欢放下包摸摸她的脑袋,“别生气啦小安安,请你喝下午茶嘛。”
安歆这才有了动静,抬头瞟了眼,“还以为你被做死在床上了!”
“……………”虞清欢气得掐住她的脸,掐的她差点叫出来,嘴嘟的更高,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不满地看着,“你知道崇哥下午要去新西兰吗!”
虞清欢下意识松开手。
安歆马上有点讪讪的,因为明显感觉到僵硬。
那一刻安歆甚至有些愧疚 ——
作为朋友本该无条件支持。
可她的清欢骄傲又明媚,艳如荆棘之上的玫瑰,耀如权杖之顶的宝石,从来神采飞扬满眼孤高,她又怎么忍心眼看她跌落破碎。
谁不知道华妍就在新西兰。
看虞清欢眼神稍暗安歆便不再追问,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片刻后虞清欢终于回过神来,刚想抱住安歆宽慰几句江沉昭就推门走进来。
气氛不太对,他一副了然的神情,虚握成拳轻咳了两声,“也不一定就是去找华妍的。”
………
安歆简直要被他气笑了,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江沉昭自己也懵了下,看安歆要扑过来掐人赶紧摆摆手开始圆,“我的意思是也不一定就会见面。”
两人迅速扭打成一团,虞清欢默默退了几步。
她弯身将沙发上的手机拿走,怕硌着安歆,收拾好抬头一看,安歆两腿锁住江沉昭的脖子,还招手朝她喊道:“快!给他一巴掌!”
虞清欢哭笑不得,边把她从江沉昭身上扒下来边劝道:“好了好了,你内功深厚别出人命。”
她知道安歆在逗她开心,也感激。
可这叁年她时常被爱与别爱两种情绪撕扯,像疲惫的旅人跪在满是海市蜃楼的荒漠,从一开始她就是臣服者,何谈理智与清醒。
“安歆。”她喊。
“怎么了?”安歆问。
窗外太阳滚烫,浓烈的云,刺目的光。
虞清欢张了张嘴,片刻后才终于组织好语言。
她看着安歆的眼,语气平稳如常,“你之前问我NQ是什么意思,我说是Nerve Huan,其实不是。”
“NQ的意思是,南墙。”
*
后来把江沉昭轰出又聊了许久,下午茶没吃成,倒是用掉了好几包纸巾。
安歆趴在虞清欢肩膀上哭的眼泪横流鼻涕冒泡,充分演绎了什么叫好姐妹感同身受,甚至比虞清欢还像爱而不得的悲情女主。
卧谈会之后低落的情绪缓解不少,果然闺蜜和眼泪才是良药。
到了饭点,安歆点名要吃最贵的餐厅。
餐前面包被烘烤的酥酥脆脆,黄油香扑鼻,切面还冒着热气。许是下午哭多了体力透支,安歆连吃了两块。
虞清欢放下手里的酒杯,笑着打趣,“良心发现准备给我省钱了?”
“呸。”安歆白她一眼,“休想,和牛双份!”
“小心穿不上订婚礼服。”
“穿不上也要吃穷你!”
安歆眼神晶亮语气豪迈,宛若菜市场挑西瓜。
小手一挥:老板,来他十车!
虞清欢忍不住扬起嘴角,想起上学时校门口便利店的阿姨跟谁都是不苟言笑,却独独会送给安歆一些糖果。
她就是这样可爱,随时随地让人感染快乐。
说起学生时代,安歆更是来了精神。
前几天她在新闻上看到李予即将回国发展的消息。
气氛凝滞了一瞬。
往事久远,虞清欢努力在脑子里拼凑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初恋的样子。
安歆拿起手机,放大那条新闻上的图片举到虞清欢脸前,就差戳进她眼里了,“你看,还挺帅的。”
是张杂志照 ——
经典黑白穿搭,骑士风外套内搭白衬衫黑领带,率性洒脱。
脑子里的轮廓这才清晰起来。
似乎也听谁说起过他做了模特,小有名气。
但青涩懵懂的年纪,和现在隔着不知道多少层时间滤镜,早已连片段都记不清了。
“当时你们都不太成熟,分手很草率。
“说不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他一直把你藏在心底。”“或许还能再续前缘呢?”安歆叉起一块蘑菇,喋喋不休地发挥着想象。
“难为你记得比我还清楚。”虞清欢淡淡撇了讲到激动处手舞足蹈的安大编剧一眼,把切好的海鱼放进她盘子里。
安歆恍若未闻,依然沉浸在天马行空的世界里。
虞清欢的思绪也跟着飘远。
如果说真有什么值得怀念,大概只有那些忙碌的早上和紧张的课堂。
只是学生时代终究成了别人正在经历的故事。
回忆回忆,回不去的才叫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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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NQ”上一章写到过,是虞清欢的微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