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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0)

      这幅绣画很快登上各大媒体头条,称赞这幅画出神入化的刺绣技法:
    技法结合顾绣与粤绣,名绣实画,近年难得一见的佳作。
    《绣谱》有云:绣近于文,可以文品之高下衡之;绣近于画,可以画理之深浅评之。可见艺术与刺绣功底缺一不可。
    看来雷泽的总裁确实是个好人。在发给沈辞风的讯息中,焦溏难掩兴奋:从没想过他会给我当自来水。
    沈辞风:那是因为你的绣画值得被更多人看到。
    此前,雷泽集团曾被竞争对手称作暴发户,而这次推广焦溏绣画,无疑令其企业形象在财大气粗之外,增添不少文化气息,同行伺机跟风、有钱人间掀起一股定制绣画的热潮。
    一时间,焦溏的小工作室名声大噪,不过,他没急着大量接订单,而是一边向这些企业推荐其他低调有口碑的绣师、一边筛选符合他画风的定制。
    让他没想到的是,上次不欢而散的啤酒肚竟觍着脸联系他,美名其曰想帮他减轻负担,当场被小桃子怼回去:这里制作的每一幅绣画都代表焦溏先生的声誉,既然贵厂不愿意让我们监督品质,那就不用谈了。
    另一方面,沈卓在给沈辞风的电话中,打趣问:哪天能到你办公室欣赏溏溏表嫂的画吗?
    沈辞风看向墙上的绣画,勾起嘴角:以后自然有机会。他还在策划,给焦溏一个惊喜。
    上次你让我查的,沈卓话锋一转,杜九丕在与迈肯公司商谈,打算卖掉朝凤刺绣厂。
    看到沈卓发来的刺绣厂经营状况调查,沈辞风皱起眉头,这种收益,就算明天倒闭也不奇怪。
    当初柏悦向他揭露焦溏谋害亲生父母的证据,其中有一页是焦溏与周明辉聊天记录,沈辞风只看了一眼,已全部记下。
    聊天记录不一定能作为证据,然而沈辞风让人查过,里面提到的事,基本与焦溏父母遇害前后的细节一一对应。
    他当然不相信焦溏会联合周明辉对父母下死手,因此他推测,聊天记录应是真假参半,目的是要摧毁焦溏。
    背后作俑者必定是熟悉焦家的人,且能取得焦溏的信任,除去焦溏自己,能在他父母的死中获利的所有人均有嫌疑,尤其是他舅舅杜九丕。
    看完调查报告,沈辞风已在脑中制定出计划,沉声开口:你这么处理
    *
    一心一意放在绣画上,焦溏没心思想其他,幸好小桃子上手快,减轻了他不少负担。本以为网上的刺绣热潮不会持续多久,没过几天,他的工作室又来了一位朋友。
    听说你的绣画被外国媒体报道,有博物馆向雷泽集团发出邀请,希望在国外展出。温久第一次来焦溏的工作室,一眼喜欢上这里的氛围,赞叹道:果然有才华不会被埋没。
    你说得我要不好意思了。请他坐下,焦溏问:你说这次的合作,会持续超过一年?
    昨天他接到温久的电话,对方提出想和他当面谈,并提到这个项目可能会有几个跨界教授参与,希望焦溏能加入。
    对,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明年是粤剧申遗成功十五周年。谢过小桃子递来的茶,温久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温润悦耳:我想请老师们根据剧目,设计绣制一套全新演出行头。
    现在纯手工刺绣的戏服几乎已绝迹,因其耗时耗费,一套戏服要几个绣师合作刺绣一年,温久知道焦溏眼下不缺订单,担心对方会拒绝,才亲自携礼上门说服。
    没料到,焦溏在听完他的策划和筹备后,爽快应下:我对粤剧了解可能不算深,只在陪老爷子看戏时听过几段,今后会多加学习。谢谢你的邀请,今后合作愉快。
    这个项目表面上虽然没有定制绣画赚钱,但对焦溏而言,从头参与设计绣制,是难得的提升机会,何况还能接触到跨界专家,远比短期金钱收益重要。
    真的吗?温久显然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太谢谢你了,人员差不多已经组织好,下个月就能开始,请焦老师多多关照。
    说什么呢,焦溏被他逗笑了,好奇问,对了,戏服改用机绣多年,你为什么想用手绣?
    手工刺绣的灵活与精致,是机绣无可比拟的。温久认真道,巡演不仅在国内,还会在所有有华人的城市举行,台上每一个细节都是诚意,我想为观众呈现最好的。
    谈起演出计划时,温久神采奕奕,眼里有光。焦溏放下心,对专业信念强的人,选择的合作伙伴想必会是有相同理念的同类。
    送走温久后,焦溏准备抽空补习粤剧相关知识,无意中搜到一条旧闻:
    粤剧两次尝试申遗时,焦老爷子为首的十几个绣师,联合省粤剧院、数位文化研究及美术教授,设计绣制过两套戏服,目前被收藏在秦家老宅中。
    先前沈辞风对他说过,余叔现在住在秦家老宅,想看收藏随时可以过去。当焦溏在秦家老宅大门前踏下车,几近认不出、这是那栋像鬼宅一样阴森的老别墅。
    不仅大门外墙焕然一新,玻璃窗一尘不染,花园中绿草茵茵,还盖起一个温馨的透明小花房。
    莫非沈辞风打算搬到这里住?可为什么那人从没对他提起过?
    小溏先生。余叔站在大门前,像早就在等他:你想看的戏服已经拿出来,准备了些差点,希望合你心意。
    麻烦你了。焦溏有点受宠若惊,看余叔的态度,就差没把他当这里的主人。
    正要走进老宅,身后传来一阵喧哗,秦雪怡刺耳的声音仿佛震破耳膜:让我进去!
    没想到她会在今天来闹事。余叔按响警报铃,安抚焦溏道:保安马上就来。
    大门徐徐关上,焦溏望见被保安制止的女子,登时一怔:她怎会变成这样?
    上回见面,焦溏记得秦雪怡虽然精神不稳定,至少表面还维持着豪门太太的形象;如今面前的女人头发散乱,眼窝深陷,衣服像随意拼凑穿上,像从哪里逃出来一样。
    挣扎要推开保安,秦雪怡一眼看到门里的焦溏,后者佩戴的翠绿项链让她瞬间睁大双眼,整个人如遭雷劈,歇斯底里尖叫:他凭什么!这是秦家的东西!我也有份!
    焦溏不解:她在说什么?
    余叔劝说道:小溏少爷不知道,沈家破产后,她变得疯疯癫癫的,不用理会,我们进去吧。
    摇了摇头,焦溏跟余叔踏进老宅,秦雪怡的疯喊被关在门外,顿时清净不少,角落的香炉静静焚烧镇定心神的龙涎香。
    原本布满尘埃的屋内,此刻光洁如新,典雅端庄的古董家具被放在墙边,像特意留出中间的位置,将客厅显得极为空旷。
    墙上是沈辞风外公外婆的合照,焦溏陡然停住脚步,一张老人夫妻合照上,女主人戴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祖母绿吊坠。
    余叔,这条项链是不是有什么故事?焦溏联想到方才秦雪怡的反应,这块祖母绿玉石该不会是秦家贵重的收藏?
    当管家这么多年,余叔观察焦溏的反应,猜他还不知道,这块祖母绿吊坠,不仅是秦家几代的传家宝,更是秦老爷送给秦夫人的结婚礼物。心生一计,余叔神色黯然道:不是很清楚,可能人老了,记忆不好,真是没用。
    我不是这个意思,焦溏其实还想追问,又不想让老人难过,连忙道:只是随口问问,余叔不要放在心上。
    小溏少爷人真好。余叔见他着急的样子,心一软,和蔼道:戏服的收藏在偏厅,这边来。
    *
    从秦家老宅回家,已快晚饭时间,焦溏换过衣服,听沈辞风问:明天起是小长假,你有安排吗?一起到外面散心?
    好啊。焦溏应下,从衣帽间走出客厅,对了,你送给我的那条项链
    他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客厅中,沈辞风正盯住桌上摊开的文件:上面是他昨天去医院检查失眠成因的病历,早上他随手翻开,忘记收起。
    抬起头,沈辞风眼底一片深沉,猜不出他的心思:这是什么?你身体不舒服吗?
    之前我不是失眠做噩梦嘛,想知道原因。可惜检查半天依旧没结果,焦溏一不小心说漏嘴,以后我们合约到期,我就得搬出去,总不能拉你一起睡
    硕大的客厅,充斥令人不安的沉默。
    闭上眼片刻,沈辞风语气冷静问:合约一到期,你就一定要搬出去吗?
    抿了抿唇,焦溏小声提醒他:我们签字时,你是这么要求的。
    沈辞风:
    不但是他强烈要求,当时他还说绝不可能跟你成为真夫夫,请千万注意界限,谁料到界限竟被他自己吃了,真香.jpg
    其实只要你愿意在这里住,没必要搬来搬去。沈辞风忽略被自己打疼的脸,将话题拉回来:你和我一起睡,是因为失眠?
    两人从相遇到相处的一幕幕掠过眼前,焦溏种种举动,不是因为离不开他,也不是因为想忘记周明辉,单纯是因为和他睡一起不会失眠?
    不,焦溏本能摇头,蓦地想到,那不代表自己在说,是纯粹想和沈辞风睡一起?
    于是他立马摆手否认:是,好像也不对,那不就承认自己把沈辞风当睡觉工具人?
    不焦溏快语无伦次:到底该说什么?!
    在沈辞风眼中,他两眼水汪汪,粉嫩的唇角往下撇,看上去可怜兮兮,再逼问怕是要哭出来。
    深呼一口气,沈辞风的手握紧又松开:医院怎么说?
    查不出原因,唯一确认过,只有和你睡一起时不会做噩梦。焦溏咬住嘴唇,半晌方开口:就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怎么说:他既不是想睡沈辞风也不是不想睡?!
    作者有话要说:  焦溏:问就是薛定谔的想睡
    沈辞风:
    第26章 【重写】
    没关系。沈辞风上前一步,眸色如墨。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焦溏隐约感到,沈辞风非但没有生气,好像还有几分欣喜?
    不过,沈辞风没给机会他细想,因接下来,他成了那人的晚餐开胃菜。
    两人重新换过一身衣服,重新坐在桌前,焦溏小口小口啜着碗里的热汤,试图弄清事态发展。
    我也想跟你说抱歉,当时对你有误会。沈辞风注视身边的人,焦溏仰起头的样子,那么无辜,违心道:只要你一天还被噩梦困扰,我都会继续帮你。
    沈辞风心底承认,他的想法很卑鄙。明白焦溏并非对他情根深种两情相悦,确实有点失落;但只要他们仍互相需要,他就还有机会。
    怔住半刻,焦溏本想说你真是太好了,又感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隔天早上。
    该出发,沈辞风收到手机讯息,忘记问,你畏高吗?
    焦溏莫名其妙:畏高的不是你吗?
    沈辞风:???
    我没关系,焦溏心里吐槽他死爱面子,明明一起坐缆车时害怕得握住他的手,好脾气问,你还没告诉我,这次要去哪里?
    沈辞风比了个嘘的手势,故作神秘道:走吧。
    为什么要卖关子,焦溏鼓起脸,沈辞风却假装没注意他的抗议,不容分说将他推进电梯。眼看门关上,焦溏一怔:他怎么按的是顶楼?
    楼顶电梯门打开那刻,焦溏嘴巴张成O形:高空强风把两人的衣服吹得飒飒作响,一架帅气的灰色直升机停在正中。
    我们要坐这个?螺旋桨的轰隆声完全盖过说话声,两人走到直升机前,焦溏捂住耳朵问:那不是雷泽集团的标志?
    先登上飞机的沈辞风向他伸出手,轻描淡写道:总裁一个人坐不了那么多飞机,我用员工价租的。
    不知道是该讶异一个人坐不了那么多飞机,或是原来租直升机也有员工价,焦溏禁不住感慨,雷泽集团真有钱。
    直升机从大厦楼顶徐徐上升,转眼间,他们已距离地面一千多米,整个城市尽收眼底,透过棉花糖似的云雾,隐约可见川流不息的车流、高耸入云的大厦
    看,那是焦家和秦家的房子。沈辞风指向窗外下方。
    在那个山顶,他和焦溏在一起看日出,他们可能都没想到,那天起,会翻开两人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真的!那是秦家的花园吗?焦溏看直了眼:秦家花园里的绿荫,竟修葺成一朵盛放的鸢尾花,从高空俯瞰,美不胜收。
    回过头,焦溏刚想问他鸢尾花有什么寓意,后知后觉:沈辞风怎么突然不畏高了?
    怎么?沈辞风见他呆看着自己不说话,递给他一杯饮料:很快就到。
    你看那边,焦溏不动声色指向另一侧,那片云好可爱。
    沈辞风循示意望去:哪里?
    焦溏胡乱指一通:就那个。
    沈辞风:
    有趣,焦溏咬住吸管,若有所思:沈辞风坐缆车害怕,坐直升机反倒不害怕?
    *
    他们降落在一个海边温泉度假村,下榻的是一处海边小别墅,焦溏推开落地窗,一只孔雀拖着五彩斑斓的尾巴,优哉游哉在花园中散步。
    时间还早,别墅自带私人温泉,沈辞风提议:先去温泉泡一会。
    焦溏欣然点头:好。
    等焦溏披浴袍走到花园,一眼看到已换好衣服、挨在池边闭目养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