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过后，女孩清灵的声音响起：“谢铮，平安夜快乐。”
    他才知道今天是12月24，平安夜。
    谢铮放开她，喉结微微滚动，声音低哑：“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小姑娘抿唇对他笑了笑，酒红色的围巾更衬得她白皙灵动。
    但谢铮听这话却拧起了眉，没有任何感动不说，而是沉沉地看着她。
    半晌苏予枝没有办法，伸手扯了扯他外套的下摆，软声说：“我统考结束了，放了几天假，就来给外婆送药。”边说还边观察谢铮的表情，像只撒娇粘人的小猫。
    送药哪里需要她来，快递就可以送来。谢铮心里清楚，面对女孩小猫似的撒娇，心里最后一点坚冰也在她的撒娇中融化了。
    真是败给她了。
    谢铮忍着没去哄她，抬手屈指惩罚似的刮了刮她的鼻尖，硬着声音说：“怎么没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那么晚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在外面有多危险。”
    想到前不久的那个新闻，有流浪汉经常骚扰过路的女生，就在这附近。看着小姑娘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谢铮心里一阵后怕。
    “想给你一个惊喜。”苏予枝才不怕他故作装凶的模样，说着还朝他笑。
    小酒窝若隐若现，看着没心没肺的。
    真是个傻姑娘。
    谢铮无奈，牵起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冷冰冰的，没好气低头地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苏予枝愣了一下，很快就笑着问他：“冰不冰？”
    谢铮与她额头相抵，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怎么不带手套？”
    苏予枝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忘记了。”
    他就知道，只能任劳任怨给她捂手。
    走到熟悉的转角，谢铮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去？”
    沉默了几秒，苏予枝小声开口：“明天早上。”
    谢铮看着她，深吸了一口冷气，好半晌才说话：“明天我去送你。”
    苏予枝点了点头，软身说了一个：“好。”
    她觉得自己好像疯了，坐几个小时的飞机只想见他一面。
    她不是一个情绪浓烈的人，但面对谢铮让她变得不像自己，变得更加大胆和肆意。
    看着面前少年的深邃冷厉的眉眼，这一刻苏予枝觉得路途所耗费的精力都值了。
    不知什么时候苏予枝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给谢铮：“平安夜吃苹果。”
    谢铮沉默地接过苹果，看着女孩如画的眉眼，目光沉沉，似乎要将她这时的样子牢牢地镌刻在心中。
    时间已经很晚了，谢铮摸了摸女孩被寒风吹得冰冷的脸，低声说：“外面冷，早点回去。”
    动作隐忍而又克制。
    他的身影隐藏在转角的暗处中，面容晦暗不明，苏予枝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谢铮。”苏予枝喊他的名字，“我就要走了，你不抱抱我吗？”
    转角处路灯照不到，光线昏暗。
    昏暗的夜色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猛地一下，苏予枝被拉进一个宽阔的怀抱，随后被紧紧低禁锢在他的怀里。
    苏予枝想说话，忽然视线被放大，谢铮的脸近距离出现在眼前，下一秒唇上柔软温热的触感。
    “妧妧，闭上眼睛。”耳边传来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
    苏予枝微微仰头，眼睫颤了颤，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
    寒冬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万物复苏。
    但高三的人却无暇欣赏这一切，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他们奋战在一场又一场的考试中，只为六月的高考。
    他们希望高考早一点来，又矛盾地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
    “铮哥，模考的成绩出来了，全市第一，太流弊吧。”路铭路过办公室就听到老师们在讨论这次模考的成绩，他们铮哥竟然是全市第一。语气骄傲的像是他考了全市第一一样。
    “嗯。”谢铮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晦暗不明的眼眸里情绪翻涌，几秒后垂眸掩下所有的情绪，片刻才冷声说：“我先走了。”说完就起身大步往教室走去。
    “铮哥你去哪？马上就要上课了。”路铭在后面大声喊道。
    他们铮哥是怎么了，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他们铮哥气压低得他感觉自己在南极。
    上课陈静看着空着的座位，皱着眉头问：“路铭，谢铮去哪呢？”
    路铭不可能实话实说，只好支支吾吾地说：“谢铮他去厕所还没回来。”
    陈静看路铭这个样子，哪能不知道他们这些弯弯绕绕，也懒得拆穿他们这些小动作。
    就希望能安稳度过后面这段时间。
    她还指望谢铮能在高考给她考个全市第一呢。
    ……
    私人会所。
    林秘书早在门口等着了，看见谢铮就迎来上去：“小少爷。”
    谢铮看了他一眼，语气很淡：“叫我名字就行。”
    林秘书在一旁很是恭敬：“好的，小少爷。”
    谢铮脚步顿了一下，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谢老爷子看见谢铮进来，才缓缓放下手里的青白色瓷杯：“这的毛尖还算是不错。”
    “有话直说吧。”谢铮径直在一处沙发上坐下。
    “你这臭小子，好歹我是你爷爷，见人都不知道说声爷爷好。”谢铮这一句话气的谢老爷子吹鼻子瞪眼。
    谢铮顺势如流：“爷爷好。”
    谢老爷子这才好心情地又喝了一口毛尖。
    片刻才不急不忙地说：“说好的两年也差不多到时候了。”见谢铮不说话，又继续说：“你不会真的想参加高考吧？”
    谢铮冷然：“我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要知道你二叔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决定了那就没有退路。”谢氏需要一个能带谢氏再上一层楼的继承人，显然谢云林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想到这谢老爷子脸上也收起了笑容。
    他这把老骨头也撑不了几年了。
    “我已经替你跟m国的学校约好了，后面的就要靠你自己的本事了。”看着谢铮那沉默凌然的模样，谢老爷子又说：“只有你变强了，才能把想要的东西牢牢掌握在手中。”
    他知道谢铮在犹豫什么，不禁感慨他还是太过年轻了，现在的感情不过是镜花水月。
    但他没有直接说出口，而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加了一把火。
    谢铮走出会所，眸色晦暗。眼睛闭上复地又梦地睁开，既然当初选择了现在就没有回头路。
    妧妧，再等等他。
    再给他一点时间。
    ……
    高考前三天，林城一中放假。
    他们的教室被清空，作为高考的考场。
    谢铮回到家中，就接到了苏予枝的电话，电话里传来小姑娘清灵的声音：“谢铮，你紧张吗？”
    谢铮：“不紧张。”
    苏予枝说了很多，谢铮在一旁认真地听，最后他听到小姑娘说：“谢铮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谢铮压下心里的苦涩，轻声问她：“你想考哪一所大学？”
    苏予枝毫不犹豫地说：“京大。”京大的美术系和计算机系是全国出了名的。
    “那就考京大。”犹豫了很久，谢铮还是忍不住问：“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怎么办？”
    听到这个假设，苏予枝心里一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直觉有些不对劲，谢铮从来不会做这样的假设，但还是很认真地回答：“我会等你。”
    “你会来找我的。”就算跨越千山万水都会来到我的身边。
    谢铮握紧手机的手指骤然松开，又猛地抓紧了胸前的玉锁，像是溺水的人抱着的最后一块浮木。
    第60章 再见
    三年后——
    12月25日, 圣诞节。
    京大。艺术楼。
    寒冬来临，银杏树的树叶被风吹得落满一地，画室透明的玻璃窗户上, 被室内暖气一蒸, 晕染了层朦朦胧胧的薄雾。
    透过有着薄雾的窗户，外面昏暗看不清外面的风景, 只能看到昏黄的路灯闪烁着不甚明亮的橘黄色光点。
    “枝枝，你还不回宿舍吗？”一旁的女生一边收拾东西, 一边问坐在画板前的女孩。
    看不清女孩全部的容貌，只能看见她清丽柔美的侧脸。只见她不紧不慢地从画板前回头, 轻声说道：“现在还早，我画完再回去。”
    女孩回头让人看清了她的全貌, 相比起高中, 这时候的苏予枝如同从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绽放为枝头的盛开栀子花，玲珑精致、洁白似雪。已经及腰的长发被随意地挽起，有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边, 女孩抬手随意地将碎发拂在耳后。
    画室有暖气，她只穿了一条浅色的长裙, 衬得身形纤细有致。
    画板是上是一副还未完成的油画，但可以看到隐隐雏形。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雪中。
    “今天是圣诞节，不出去约会吗？”女生是苏予枝的室友，叫叶梨。看着她，眨了眨眼睛暧昧地说：“听人说校草在楼下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