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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宴 第155节

      有一喜报,今日有妙百味行会登门,准备纳食肆为备选,三月后正式入会。
    如此喜事,同父亲说来,同喜同欢。
    静候早归。
    女儿如意拜上。
    这封家书写得颇为正经,沈如意左瞧右看,很是满意,又同母亲显摆一通,最后则在名讳角落上寥寥数笔画了一只乖兔儿。
    她捧着自己写的家书,感叹道:“不知父亲何时能归,我有些想他了。”
    沈怜雪坐在女儿身边,正在给她打扇,听闻此言,沈怜雪目光微垂,轻轻抿了抿嘴唇。
    久别之后,方可知思念为何。数月不见,才知思念尤深。
    满心惦念,期盼早归,不过是害了相思罢了。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2
    沈怜雪轻叹一声:“是啊,也不知何时能归。”
    第90章 【三更】我听说,有人弹……
    自从那日行会的人来过之后,整个团团食肆皆是干劲儿十足,就连童小二都开始帮着苏掌柜打酒,一刻都不停歇。
    如此努力地忙了两三日,沈怜雪也觉得有些扛不住,那种劲头略微松懈下来,便觉得浑身难受。
    她忙劝了众人,特地选了一个大雨天关了铺子,让大家好好休息了一日。
    再之后,食肆又恢复往昔那般。
    不过,在休息一日之后,食肆里又推出了一道新点心。
    迄今为止制作最为复杂,方子最难仿照的蛋黄酥。
    光是把这个菜谱背给母亲,沈如意都连笔画带描述说了得有半个时辰,待到沈怜雪同她把这菜谱盘清楚,又开始琢磨如何采买奶油和咸鸭蛋。
    要做好沈如意说的那种复杂的蛋黄酥,里外要好几层,从面粉、红豆、糯米粉、奶油、蛋黄和鸡蛋,一样都不能少,还要时刻盯着火候,在尝试过三次之后,他们才最终做出让人满意的成品来。
    最终做出来的蛋黄酥只有小儿拳头大小,但表皮金黄酥脆,圆圆滚滚,分外可爱。
    并且每一颗都很扎实,凑到唇边,可以闻到浓郁的奶香味。
    咬上一口,里面的层次分明,却又相互融合,最里面的咸蛋黄并不太咸,却有着丰富的蛋油和香气,吃起来如同细腻的豆沙,又绵又软,跟包裹着蛋黄的红豆沙搭配完美。
    红豆沙略有些甜味,但很纯很细,是最好吃的那一种。
    再之外,便是一层很薄的糯米皮,口感却跟之前两层不同,是又弹又软的,很有嚼劲却并不塞牙。
    有点像切成薄片的年糕,却没有年糕韧,多了几分柔软。
    最外层就是很普通的酥皮,但沈怜雪他们把酥皮多做了几层,以至于香浓的奶味会在咀嚼中慢慢发酵出来,充斥口鼻之间。
    相比于实在而又“普通”的桃酥,相比馥郁芬芳的玫瑰酥饼,这一道蛋黄酥简直成了点心中的巅峰之作。
    只要尝过它的人,没有人会不喜欢。
    当最好最漂亮的一炉出炉时,沈怜雪自己咬了一口,也忍不住惊艳地啊了一声。
    “团团,真的好吃。”
    沈如意一口吃下大半个,这会儿都顾不上说话,只使劲摇头。
    待到一整颗都吃完,她才道:“有时候简单的食物最纯正,但又有时候,复杂和尝试才是提高品位的根源。”
    这话说得很是严肃,沈怜雪心情极好,忍不住同女儿笑起来:“小丫头,这么正经做什么。”
    沈如意眼睛一转,看了看炉子两侧围着正在吃蛋黄酥的其他人,凑到母亲身边踮脚小声道:“我还知道好多呢!娘,咱们一个一个来。”
    “我觉得,我们的天下第一楼不远了。”
    蛋黄酥开卖的第一日,简直惊艳了半个汴京城。
    沈怜雪提前一日,已经做好了几炉出来,按一份八个放在特别定做的竹盒中,往外面包上红纸,显得很是精致。
    红纸之外,是团团食肆的封贴,拿在手里又沉又体面。
    沈怜雪提前一日,往公主府送了几盒,又给左近邻居一家都送了一盒,询问了众人是否喜欢,然后在开卖那一日,便备了足足一百盒的量。
    蛋黄酥用料考究,制作复杂,一盒八个要六十文,一颗便要将近八文,但他们柜台上摆放着的切开的那个蛋黄酥,犹如盛开的菊花,一直吸引人的视线,沈怜雪他们还切了小块,供食客品尝。
    每一个尝过的人,都会忍不住掏出那六十文,心满意足抢上一盒。
    连带着,玫瑰酥饼和桃酥也被一扫而空,不过一个中午的工夫,一百盒便迅速卖了出去。
    这么贵的定价,一颗这小小的蛋黄酥可以买两个麻酱馒头或者糖三角,但食客却还是选择买上一盒,回家去同家人一起品尝。
    因这一百盒蛋黄酥提前卖完,待到晚食时,过来专程买蛋黄酥的食客络绎不绝,听闻食肆已经卖完,都遗憾而去,还同苏掌柜道明日一定要有。
    后厨的炉子要一直忙烤鸭的活计,没办法兼顾蛋黄酥,甚至以前的桃酥和玫瑰酥饼都是孙小吉抽空做出来,每一次都无法多做。
    这一日打烊后,孙小吉又多忙了两个时辰,才将将做出五十盒来。
    第二日他一上工,沈怜雪便看出他困得不行,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如此绝对不行。
    这一日的蛋黄酥依旧好卖,刚一摆出来便被迅速卖空,有的食客甚至三五盒地买,沈怜雪看这样不成,甚至还挂了每人限买两盒的告示。
    打烊之后,沈怜雪叫了苏掌柜、李丽颜和孙小吉留下,四人一起商议点心的生意。
    如今食肆里的菜品是招牌,陆续推出的点心因为买着众多,也渐渐拥有了自己的口碑。
    若是小打小闹搀着卖,如今倒是可以支应,但显然,因为蛋黄酥的火爆,其他的两样点心也颇受欢迎,光凭孙小吉一人实在难以维系。
    每一日如此少量的供应,也确实会令食客不满,时间长了便会心生厌恶,说不得再也不会登门。
    沈怜雪看着众人,问:“如今咱们点心生意很好,我在想,是否要单独雇人做点心。”
    沈如意坐在母亲身边,也跟着开口:“咱们后面还有个厨房哩,那厨房可比咱们这后厨大多了,而且炉灶处都空着,正巧可以垒烤炉。”
    沈如意这么一提醒,众人的眼睛都是一亮。
    对啊,一开始他们的厨房就是后面那个曾经的塌房,现在倒是用得少了,只有沈怜雪和李丽颜偶尔会在那边吃用写简单饭食。
    这食肆的后厨实在摆弄不开,烤炉也只有一个,要做烤鸭烧鹅,就做不了别的,而孙小吉一个人,也确实是孤木难支,实在捉襟见肘。
    他自己倒是很逞强,每日都不停歇忙碌,但沈怜雪却不觉得这是好事。
    孙小吉听着他们的话,上眼皮直打下眼皮,他几乎都要睡着了,此刻在强打精神跟着听。
    沈怜雪扭过头来,看他那困顿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孙大厨,若是以后点心厨房交给你,你直接当大厨,专做点心,可好?”
    孙小吉本就是白案厨师,沈怜雪这一问,相当于问他是否愿意做自己的老本行,孙小吉当然是愿意的。
    他这会儿眯着的眼睛都睁开了,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喃喃道:“老板,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沈如意被他逗得咯咯笑,清脆道:“孙大厨,我娘说后面的厨房改成白案厨,交给你啦。”
    孙小吉这一次彻底醒了。
    他一个激灵窜起来,站在那傻笑:“老板,我可以!交给我吧!”
    沈怜雪笑眯眯冲他摆手,让他坐下,问:“若你当白案大厨,专管点心从食,那你需要几个帮厨?”
    孙小吉低头想了想,然后才道:“老板,刚团团说要做两个烤炉,那一日若是同咱们这边一般时候,大约可以出两百五十盒的样子,桃酥和玫瑰酥饼应该也能做翻倍,甚至可能更多。”
    “若是要出这么多量,我一个人是肯定不行的,”孙小吉低头思考片刻,道,“老板,若是能雇两人最好,当然一人也可,只是会略微忙一些。”
    他顿了顿,忙又补了一句:“若是两人,那麻酱馒头这些从食应该也能多出一些,但有数。”
    毕竟白案是个体力活,和面很是累人,没有谁能一直忙一整日,肯定得换着来。
    蛋黄酥的利润并不算太高,差不多一只在三文左右,一盒便是二十四文,哪怕只一百盒,也能有两贯钱,若是卖得更多,自然便赚得更多,沈怜雪从不会在人力上抠门。
    她道:“那便雇两人,但孙大厨你要记得,数量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品质。”
    “我要我们的点心和从食,每一个都不会相差太大,用料要很精准,这样才能做出自己的招牌。”
    孙小吉听得热血澎湃,他立即起身冲沈怜雪行礼:“老板放心,我也来了三月,我知道应该如何做。”
    沈怜雪对他还是放心的,又同他商议了一番孙巧姐的去处,最终还是把她留在了后厨。
    第二日,沈怜雪便让苏掌柜去雇人,她也同陈六郎商议好,依旧让他盯着改后厨。
    如此这般,过了几日,团团食肆的点心厨房正式开张。
    忙碌之中,时间如水般匆匆流逝。
    就在这般忙碌中,团团食肆的蛋黄酥当成正了汴京的抢手货,即便并非年节时,每日也最少能卖两百多盒,偶尔客人多些,待到晚食刚开席就能卖完。
    也正因此,团团食肆被更多食客认识,她们铺中的桌席也越发热闹,生意就在这一波又一波好奇的新客中再创新高。
    沈怜雪跟沈如意都很忙,忙到没有注意到时间流逝,忙到忘记了岁月。
    一晃到了六月末,汴京城里突然有了一个传闻。
    母女两个一直围着食肆打转,一开始并不知情,直到一日孙九娘特地过来吃粉,才同沈怜雪问:“你可知裴大人出了事?”
    沈怜雪微微蹙起眉头,她看了一眼女儿,见女儿冲她茫然摇头,这才对孙九娘道:“大姐,裴府上的内管家每日都过来,但她从未说过府中有事,大人有事。”
    沈怜雪微微一顿,语气都有些急切了:“大人出了什么事?”
    孙九娘看她们母女确实不知,便知道是裴明昉不让人告知她们,阖家上下都不想让她们母女忧心。
    但这流言几乎传遍汴京的大街小巷,与其从别人口中听到,不如她来告诉。
    孙九娘叹了口气:“我听说,有人弹劾裴大人,说他去赣州治灾时不顾百姓生死,整日游山玩水,礼佛观舟,说他不配为宰执。”
    第91章 【二合一159-160……
    裴明昉作为少年状元,是宰执中最年轻也是出身最高的,他可以称得上是年少有为,是汴京一种学子的典范。
    因为裴家在百姓中的口碑,因此无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的百姓,对他乃至裴家都是交口称赞。
    似乎有他们在,中原的百姓便可以安然度日,不用时刻担心战火纷飞。
    再一个,裴明昉又是那般清冷性子,年轻时他还有满腔热血,那时候也有不少同窗好友,但八年前那一日之后,这一切都被颠覆,对于裴明昉来说,似乎朋友越少才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