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胸口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握着水杯的手，攥出条条青筋。
    该死
    为什么抱着他的时候，当初没再用力一点？
    为什么没在涂药的时候，手再往上一点，或者再往下一点
    最最该死的
    那是个Alpha。
    一个他动不得，也绝对不会给他碰的Alpha。
    这就是AO的自然引力吗？
    才见过几回面，两人都不算很熟，就被吸引成了这副完全无法自控的模样。
    聂梓航咬着牙划开手机，点开了聊天软件。
    他不给余景轩发消息
    他就看看，不说话。
    聂梓航先自欺欺人地点开他们的案子工作群，果然看见他们最新的聊天。
    鱼：[@陈鑫陈律师，我把最新搜集到的证据提交给您了，麻烦帮我审核一下，谢谢。]
    陈鑫：[@鱼 收到！余警官私聊发我的呀，下次可以直接发到群聊里，我师父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帮我们过资料。]
    陈鑫：[余警官，这个证据完全可以的！我敢保证，这些东西一旦提交给相关部门，完全能让他把牢底坐穿！]
    陈鑫：[@鱼 余警官，我大概一个星期后，就把所有证据的电子档和纸质档都整理好，给您过目！收到请回复！]
    时间显示，是今天上午的十点钟。
    陈鑫一共艾特了余景轩两次，但Alpha始终没有回复。
    聂梓航看看现在的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了。
    在这之前，但凡这个小群里艾特的消息，余景轩基本都会在半个小时之内回复。
    哪怕是正在忙，也会抽时间回一个收到。
    聂梓航看着余景轩那条漂亮的小鱼头像，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打开和余景轩的私聊对话框，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余警官，在忙吗？我例行查看工作群，没看见你回复，不忙了记得在群里回复一声。]
    消息又是石沉大海。
    聂梓航等了一个小时都没等到回复，又打了个语音电话，无人接听。
    他从材料里翻出来余景轩的个人电话号码打过去，显示已关机。
    这下聂梓航坐不住了。
    Alpha每天独来独往，自己住在五十来平的小公寓里头，出点什么事可能都没人知道。
    从余景轩在群里发消息，一直到现在，晚上十点了，Alpha已经消失了十二个小时。
    尤其，前两天这只Alpha还因为腺体疼，在他面前疼哭了。
    聂梓航顾不上自己已经濒临爆发的发情期，往后颈喷了几下抑制喷雾，随手披了件衣服就出了门。
    他想着，先去余景轩的小公寓看一遍。公寓如果没有，就去他工作的派出所看看。
    反正知道Alpha家里和工作的地方，总不愁找不到半点消息。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
    才出自己的小区，竟然就看见了大门口不远处，路灯下坐着一个人。
    Alpha穿着居家服，即使坐在马路边的花池上，也依旧脊背挺得笔直。
    此时，正一手攥着一把羊肉串，一手攥着一瓶啤酒，仰头喝着。
    暖黄的灯光下，还能看见那人唇边不小心溢出的酒液，顺着漂亮的脖颈一路往下，流过上下滚动的喉结。
    正是已经失踪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的余景轩。
    余小轩？
    聂梓航无奈地朝人走去。
    Alpha听见声音，脊背一僵。捏着酒瓶的手指一用力，发出金属清脆的撞击声。
    聂梓航见他不说话，径直走到这人面前，单膝蹲下。
    余小轩，你十二个小时没回消息，手机还关机，很让人担心，知道吗？
    Alpha眸子一直低垂着。从聂梓航的角度，只能看见长长的睫毛下，落在眼睑的一片剪影，还有微尖的下颌。
    余小轩？聂梓航又试探地叫了一声，而后拉过他泛着凉意的手。
    已经喝完的啤酒瓶，啪嗒一声滚落在地。
    空荡的街道上，带着久久的回响。
    聂梓航握着男人的手背上，忽然落下一滴温热的水滴。
    他面上一怔，指尖探到这人下颌，缓缓向上抬起。
    路灯下，看见面容清秀的Alpha，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
    乌黑的眸子里，一滴眼泪将落未落，眼尾泛着委委屈屈的红。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哭惹QAQ
    老婆哪里不开心，我给老婆原地表演一只白白胖胖的qu！（开始扭动
    老婆，我好不好笑！（被打飞
    第十九章 是我不够香吗
    Alpha大概是觉得两人这样的姿势有一点难为情，眼睛迟钝地眨了几下，便偏转了目光。
    怎么了，余小轩？哪个欺负我们余大警官了？
    聂梓航温声问。
    Alpha没说话，慢吞吞地咬了一口肉串，缓缓地嚼起来。
    如果不是余景轩又落下来的一颗泪珠，聂梓航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地在这里吃夜宵。
    他抬手，轻轻抚在Alpha沾湿的脸颊：余小轩，出什么事了，嗯？和哥说说？
    余景轩递给他几串肉串，又开了两瓶啤酒，递到他手上，开口声音沙哑：聂先生，要不要陪我喝一点？
    聂梓航无奈：陪你喝可以，外面有点冷。我一个发情期的Omega，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出来了，余警官心疼心疼我，咱们回家喝？
    喝醉的余景轩，各方面反应都有一点迟钝。反应了好一会，才认真点头，说：好。
    聂梓航拎着刚开封的啤酒，和余景轩并排往小公寓走。
    不过五分钟的距离，到门口时，Alpha已经把手里的那罐啤酒也喝完了。
    两人站在房门口，聂梓航喝着啤酒等他，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余景轩有什么动作，转头一看，才发现Alpha一罐啤酒下肚，眼神都有一点散了。
    无奈哄他：余警官，你的钥匙呢？门得打开咱们才能进去吧？
    余景轩手上都拿着东西，不好掏钥匙，就朝自己裤兜指指。
    然后，又不动了。
    聂梓航认命地往他裤兜里掏。
    开门，余景轩的小公寓，依旧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阳台上依然晾晒着新洗的衣服，Alpha兰花香味的信息素迎面扑来，混杂着皂荚的清香味。
    聂梓航呼吸一顿，暗叫不好。
    他怎么跟着余景轩回家了，这满屋子的信息素，简直是他发情的催化剂。
    之前被抑制喷雾强行压下的那股暴躁，感觉又回来了。
    他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转头看向已经醉到几乎没有自理能力的Alpha。
    聂梓航，你不能这么禽兽。
    余小轩，你怎么样？难受吗，想不想吐？他问。
    Alpha眨眨眼，认真地思考之后，很诚实地说：想。
    聂梓航：那我扶你去洗手间？
    余景轩摇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聂先生。
    嗯，说。
    吐是个形容词。我，恶心吐了
    聂梓航：
    行吧就是不想吐的意思呗？
    跟醉鬼没什么好较真的，他拉着人的胳膊哄：那你去洗个澡？十点多了，洗完澡也差不多该睡了。
    拉不动
    无奈回身：余小轩。你知道今天是哥预发情第六天吗？哥今天就是十二点的辛德瑞拉，十二点一过就得走，知道吗？
    Alpha脑袋又垂了下去：哦。
    聂梓航捏捏他脸蛋：那你乖一点，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手上的触感都比之前软了。
    正想着，手腕握上一只秀气的手。
    薄薄的茧子蹭在腕部的皮肤，痒痒的。
    聂先生，你的Omega伴侣有没有嫌过你？有没有觉得，你不够好？余景轩轻声问他。
    问完之后，又开始自顾自地回答：肯定有的，不然不会出轨别的Alpha。
    聂梓航：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余小轩，别以为你喝醉了，我就不和你计较。
    下一刻，却听见Alpha又轻又小的声音，说：他很嫌弃我
    聂梓航条件反射地便想问：谁嫌弃你？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能让余景轩三更半夜出去买醉，坐在马路上哭的，也只有何诚那个渣A了。
    果然，接下来就听见Alpha说：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办法收集案子的证据后来，朋友帮我远程控制了他的手机。所以，陈鑫要的证据我都找到了
    聂梓航把人扶到沙发坐下，半蹲到他面前安抚：嗯，我看见了。他蹦跶不了几天了，等证据都提上去，马上他就又得进看守所。后边有得年头吃牢饭。
    醉酒的Alpha，终于舍得抬起头来。
    漂亮的眸子里，已经又蓄起了水汽。轻轻一眨，就滚出一滴水珠。
    我还看见了别的，很多，特别恶心的东西
    聂梓航抽了纸巾，擦在他眼角：看见什么了？
    他和朋友聊天，说他根本就不喜欢Alpha。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只是因为Alpha干起来，有成就感。
    他说，还是Omega更好，Omega抱起来是软的，哪里都是软的
    聂先生，Omega真的那么好吗？
    聂梓航手上动作顿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
    好在，喝醉的Alpha似乎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应。
    大家都喜欢Omega。余景轩闷闷地说：我讨厌Omega。
    真是，满腹委屈。
    像只被人抛弃的小兽一样。
    聂梓航弯弯眉眼，抬手摸在他的头发：大家没有都喜欢Omega，余警官这样的Alpha也很惹人喜欢。是何诚眼瞎，看不见我们小余警官的好。
    再说了，谁说所有人都喜欢Omega，我就没觉得有几个人喜欢我。你看看，街上哪个Alpha见着我，不是躲的远远的。
    余景轩抿抿嘴唇，小声地反驳：我很喜欢聂先生，没有躲很远。
    许是怕自己表述不够清楚，Alpha又挑着重点，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很喜欢聂先生的。
    突如其来的表白
    聂梓航心口像是被什么悄悄地蹭了一下。
    后颈本就不安分的腺体，在这一声喜欢的刺激下，又开始作起乱来。
    海洋湿乎乎的气息，从后颈一缕缕地逸散开来。
    聂梓航望着温和清秀的Alpha，连呼吸都开始加速。
    聂先生，你的信息素冒出来了。
    Alpha牵过他的手，用他的手指轻点在后颈。
    明明碰到自己腺体的，只是自己的手指。但聂梓航却觉得，从里到外，都分外的灼烧。
    要命的是，Alpha兰花味的信息素也随着这股Omega的求偶信息素，一同散进空气里。
    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最先靠近的，等到聂梓航回过神时，Alpha清秀的脸，已经距离自己只剩一个手掌的距离。
    鼻尖相对，呼吸里都是对方的味道。
    聂先生，你好香Alpha喃喃地说。
    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鼻尖轻轻地嗅着，朝着他的后颈渐渐偏移。
    散周围的兰花香味，传递出更多的信息。千言万语，都不过是所有Alpha都会对Omega说的两个字：给我。
    聂梓航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想把余景轩给推开。
    然而，还没付诸实践，就又从那股越来越浓的兰花味里，品出更深一层的信息。
    Omega真的好香好香啊，想闻到更多
    想抱一抱
    是不是我不够香为什么不抱我我会努力让自己香起来的
    这句信息传递出来，空气中的兰花香味陡然又高了一个度。
    聂梓航在这股信息素的冲击之下，辛苦维持的理智全线崩塌。
    好不容易掐着自己的胳膊，维持着自己摇摇欲坠的理智，及时收回已经摸到男人腰间的手。
    Alpha的信息素，又一次朝他袭来。
    铺天盖地的兰花香气里，传来的信息又软又柔：我香起来了，可不可以拥有一个抱抱
    而趴在自己胸口的Alpha，正紧紧咬着下唇，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
    向来清凛的眸子里，已经满是水雾。
    聂先生我好像，失控了
    Alpha声音艰涩地说，脸上带着酒醉后的坨红。
    聂梓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
    作者有话要说：
    在聂哥心里，给我的意思：他要标记我，Alpha面对发情的Omega，都是狗！
    在鱼鱼心里，给我的意思：想要你亲亲，想要你抱抱，想要你的信息素。
    第二十章 鱼鱼。
    聂先生我好像，失控了
    Alpha说。
    聂梓航觉得自己也要失控了。
    以前也有不少Alpha受信息素的驱使，朝他释放过求偶信息素。
    那些带着强力压制性的Alpha信息素，哪怕求偶时，传递出来的信息也带着他们Alpha不能低下的自大、自尊。就好像头顶顶着世界之王的皇冠似的，天下所有的Omega都是他们的所有物。
    恶心、恶臭。
    天知道他有多忍耐，才控制住自己没摘了那些Alpha的腺体。
    但这一次闻到的，却完全不一样。
    Alpha的味道是兰花味的，原本清冽的幽香，被Omega信息素牵动发情之下，像是浸了蜜一样甜。
    人前，他是严肃得体的警员。
    而现在，这朵高岭之花，正斜斜地歪在沙发上，乌黑的眸子里，泛着酒后的醺态，从脸颊到脖颈，甚至一直延伸到衣衫紧扣的领口里，都泛着让人遐想的粉。
    聂梓航不自觉地吞咽了下，指尖拂过他发烫脸颊。
    小余警官不是说，在军校受过训练，Omega求偶信息素根本对你造不成任何困扰么，怎么到哥这边就失控了？
    余景轩张张嘴，想开口，却连呼出的气都是喘的。
    只能咬紧下唇，朝他摇头。
    聂梓航把人推到沙发的椅背，指尖沿着Alpha的脸颊，缓缓下移。
    不清楚，不知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嗯？余小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