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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喜欢 第128节

      “也没怎么。”
    邝静慢条斯理地说,“就是在你车祸后,跟着我介绍的禅师,每周去寺庙兢兢业业抄了一整年的《地藏经》。”
    说着,她用手略夸张地比划了下,“那么厚的一大摞,到现在还放在寺庙好好藏着。”
    陆北柠像是听傻了,既不可思议,又不敢相信,“抄经书?”
    后面“干什么”滞涩在嗓子里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邝静补充——
    “对啊,抄经书给你祈福。”
    第77章 给你脸了。
    陆北柠这不算长的二十多年, 经历过两场车祸。
    一场是十九岁那年,骑电动车致使的小车祸,另一场就是19年, 因他人醉驾而相撞发生的大型车祸。
    这两场车祸, 都在雨中, 以至于简惠在那一年特别在陆北柠生辰八字上下功夫。
    具体都干了什么, 陆北柠不清楚,只知道她找了不少有门道的,也花了不少钱,是真是假, 管不管用另说, 但总归让简惠安分。
    陆北柠虽然觉得她在做无用功,但想着她是为自己好, 每次也都顺从配合, 当时她还跟裘好感慨, 说这世上肯为自己操这样心的,恐怕也就只有简惠一个。
    裘好也说,是啊,这辈子,能对你这么好的也就只有妈妈。
    这番话时至今日犹在耳边,却又毫无疑问, 被邝静的陈述打碎推翻……原来这世上肯为她做这样事的, 不止简惠,还有周隐。
    换而言之, 就是周隐对她的爱不比简惠的母爱轻半分。
    陆北柠不知道自己在那一刻用哪种不体面的表情回馈邝静,只知道邝静把泛着香气的纸巾递给她,像做错事似的小声说, “姑奶奶,你别在这儿哭啊,这让周隐看见少不了要跟我生气的。”
    “……”
    陆北柠破涕为笑,笨拙地把纸巾捂在脸上。
    她觉得曾经的自己就像固执滞留在夏天的虫,甘愿呆在井底的蛙,只看得到自己的那一片天,却不知道方寸之外,爱她的人也在承受辛苦和挣扎。
    这份幸福来这样后知后觉,又受宠若惊。
    以至于当天晚上被周隐送回去的路上,陆北柠还有种忐忑的不真实感,这种不真实感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和气氛的“凝重”和“呆滞”。
    周隐以为她有小脾气,把车开到她小区门口,第一时间分出心神来问她,“邝静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对上男人漆如点墨的深邃眼眸,陆北柠抿了抿唇,“没有啊,就是有点累。”
    说话间,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周隐始终担心她一个人过马路,挽着外套下车阔步跟上,提溜着她的细胳膊把人拽到身边,又强势牵住她的手。
    这么多天过去,他掌心的缝针都已经拆下去,只剩下新长好的淡淡红痕。
    陆北柠暗自描画着,滋生出星星点点的微湿泪意,一边被他领着过了马路。
    晚上九点的夜风偏冷。
    却依旧抵挡不出这初春盎然鲜活的气息。
    两人手拉着手,难得漫步小区路上,明明是挺有情调的一件事,却被陆北柠黏连在地上的视线毁了一半。
    走到第三个路灯,周隐停下脚步,拿出和她对峙的态度,语调尽量温和地说,“有情绪就说出来,这么憋着不会让任何人开心。”
    无论何时,陆北柠骨子里的dna都会在关键时刻听他调配。
    被他圈在怀里,陆北柠抬起头。
    从男人的角度看去,她那张漂亮脸蛋格外楚楚可怜,偏又紧闭着一张嘴,什么都不说。
    周隐是真拿她没办法,无奈扯唇,俯身用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的,哄小猫似的,“说吧,我到底哪里惹你不开心?”
    这话仿佛勾到软肋。
    又心疼又感怀的酸呛劲儿一下冲上来,陆北柠瞬间红了眼,自己都觉得矫情地别过头去。
    偏偏周隐就吃她这套,一颗心跟放了热锅上蚂蚁似的,酥酥痒痒不舒服。
    双手将她的脸摆正,男人几不可闻的惶惑蕴在音色里,“是因为奕奕?”
    “……”
    “我太宠她,让你不开心?”
    “……”
    “我以后不那么宠她,以后只宠你,也只宠我们未来的孩子,行不行?”
    明明是那么雷厉风行的上位者,却耐着性子又让步地和她讨价还价,仿佛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巨龙,甘愿低头去哄一只小白兔开心。
    陆北柠觉得自己好似溺在一池暖洋里,整个人乘着小舟随风漂浮,连呼吸都轻盈得不真切。
    她垂眸摇头,声音发涩,“我没有不开心,也跟奕奕无关。”
    周隐手抚她扎着蝴蝶结的后脑勺,“那是因为什么。”
    陆北柠眼眸自下而上地看他,“因为你。”
    男人眉头隐约皱了下,似乎明白什么。
    陆北柠牵住他其中一只修长的手,深吸一口气,“表姐说,你那一整年手都经常难受。”
    “……”
    “说是为我祈福抄经书抄的。”
    她掀起眼帘,眼底有水汽轻晃,“周隐,你到底给我抄了多少本?”
    总算明白她这一晚上到底在闹什么情绪,男人如释重负地微微松动肩膀,含着淡笑。
    认真思考了下,他腔调懒懒,“多少本……不记得了,都是一抄抄一天。”
    通常是早早起来,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妥帖,到寺庙用禅师准备的正儿八经的笔墨纸砚,一笔一划地临摹。
    周隐没学过书法,所以一开始有些困难,抄书时间又长,手疼也应该。
    陆北柠彻底被他的壮举震惊,一时间又怨怼又心疼,“这么大的事儿,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周隐莞尔,“抄书而已,不算什么。”
    “还而已?你抄了一年!”
    陆北柠气笑,用拳头奶凶奶凶地捶了下男人柔韧的胸膛,“你是活.雷.锋转世吗,就非得别人转述,你才肯挤牙膏似的一点点说?是吗周隐!”
    很少听到她这么骂自己。
    就像小媳妇收拾不听话的丈夫,那股劲儿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偏偏他又跟个受虐狂似的,被修理得十分舒坦。
    清隽俊美的脸笑得懒散又熨帖,周隐一边钳制住她的手,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我知道错了,宝贝,别生气了行吗?”
    即便被他叫宝贝,即便被撩人的声嗓叫得心旌摇曳,陆北柠也还是眼含不满地瞪他,“你再瞒我一次试试。”
    眼神微妙地飘忽了一瞬,周隐抑着嘴边荡漾的笑,唇红盈润,恬不知耻地凑过来,在她耳垂上亲,“不敢,再也不敢。”
    陆北柠被他磁声好语哄得人和心都软成一滩烂泥,双手挂在他肩膀上,面色也终于从刚才的嗔怪不满,变成浓情蜜意,柔肠疼惜。
    对视的一瞬,两人间像是走了心照不宣的电流,周隐径直亲过来。
    两厢柔软纠缠在一起,互相品尝着对方的甜。
    然而还未等这个吻加深几分,周遭就响起狗叫和中年男女的说话声,是小区里下来遛狗的邻居。
    陆北柠如遭电击一般,赶忙退开。
    周隐却还在上头,搂着她难缠不放,在她耳边磨人,“怎么,嗯?”
    “别在这。”
    陆北柠去解他扣着自己腰的手,慌慌张张,“我阿姨和他们认识。”
    “……”
    周隐故作败兴地挑眉,“你阿姨还真是无处不在。”
    陆北柠面色闪过一丝羞赧,但想到自己都被他宠到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矜持的,直接拉起男人的手,“走,上楼。”
    周隐闷出一嗓子谑笑。
    就这么慢着步子,任由他的小姑娘红着脸牵着往前走。
    索性这一路上都没碰到什么熟人,陆北柠喘了一口气,把门啪地一关,灯还没打开,就被周隐按在门板上亲。
    黑暗之下妄念永远比在光亮中更为大胆。
    陆北柠被他亲得神经发麻,呼吸也接不上茬,没一会心口就豁然一松。
    还是熟悉的套路和手法,六年都不带变的。
    陆北柠微张嘴蹙着秀眉,任他作恶了好一会儿,才压着声音在他耳边告饶,“姨妈还没走呢。”
    周隐趁火打劫够,抱着她,放匀呼吸,眸色轻佻,“怎么不是新买的那套?”
    陆北柠往下赧然地拽,“忘记洗了怎么穿,我洁癖。”
    周隐就笑。
    陆北柠揪住他的领口,“不许笑。”
    周隐得寸进尺,“字写多了,手酸。”
    陆北柠面色一窘,作势往外推他,周隐却故意贴过来,严丝合缝地从背后搂着她,“你是不是得补偿一下。”
    就知道这男人一定会顺杆爬,陆北柠怼他一句“少来”,哪知转眼就被周隐驾轻就熟地打横抱起来。
    可算是知道什么叫玩火自焚。
    陆北柠气急败坏地喊,“周隐,你放我下来!”
    男人一脸孟浪地“偏不”,嘴角勾得那叫一个顽劣蛊惑又盎然。
    也是巧。
    这声音堪堪落地,门口就响起一阵刺耳的门铃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两人旖.旎缱绻的温存氛围。